第129章
第128章
賈敬雖然現如今是不在道觀待着了,也不再一心想着要修仙,得道升仙了,一直在族學裏安安穩穩地當族學的掌學了。
雖說孔老夫子說過,“敬鬼神而遠之。”
但是賈敬對于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還是有些信奉的,每日裏閑下來,賈敬也一直會讀一讀道德經之類的東西。
聽到賈赦說的日日做這樣的夢,賈敬的第一反應是,賈赦被方着了。
“莫不是你撞着客了?”賈敬驚道,“正好,我這會兒正要去道觀裏,要不你跟着我去讓我師父看看?”
“就我這陽氣,怎麽可能撞着什麽東西?”賈赦一聽賈敬這話,連忙拍着自己的胸脯說道。
但是,那夢已經困了賈赦好幾日了,再加上,賈赦也知道,賈敬那師父的行事也确實像是一個得道高人。
賈赦雖然嘴上說着不相信自己是撞了客了,心裏卻也有些心動了。
“左右你今日也無事,不過是讓道長們看看,若是你撞客了,他們自有方法化解。”賈敬又勸道,“若不是撞客,難保是冥冥之中在暗示你什麽。”
“到底是事關瑚哥兒,好歹你也慎重一些。”
賈瑚絕對是賈家下一代中,賈敬最基于厚望的人。
賈敬也深信,賈家的下一代,在賈瑚的帶領下,必然能更上一層樓。
為了賈家能夠從武轉文,一直長長久久地輝煌下去這個賈敬畢生的夢想,賈敬對于賈瑚的關系,那絕對是不比賈赦少的。
聽說,賈赦夢到賈瑚去世,賈敬都有些緊張,這可不得撺掇着賈赦去找道長看一看麽?
“要不咱們再讓道長給瑚哥兒算個命?”
賈敬也沒看到過自己的那位師父算命,可這不是事關賈家的未來麽?賈敬猶記得,自己小時候好像也讓道觀裏的道士算過命。
若是賈赦那夢真的是在冥冥之中暗示什麽,那他們好歹也算個命,看看有沒有什麽避開的法子才是。
賈赦原本就心動,賈敬這麽一長串話下來,賈赦哪裏有不應的道理。
賈敬這不是本來就準備着出門去道觀裏麽,賈赦也不過就是跟上就可以了。
賈敬到了山上,這才發現有些不太對。
那道觀好像比之前破舊了不少,不過這也正常。
畢竟賈敬的那位師父不允許賈敬讓人來整修房子,而且又說賈敬既然已經離開,就不應該再來山上,與他們有什麽牽扯。
所以也不允許賈敬經常來道觀裏。
這麽些日子下來,房子日曬雨淋的,再破敗一些倒也不是沒可能。
但,道觀旁的那塊菜地,原本郁郁蔥蔥的菜,全都變成了雜草,這就有些不太對了。
要知道,道觀裏日常吃的那些東西,基本都是觀主他們自己種的。
這樣的菜地,平日裏怎麽可能荒蕪下來。
賈敬看到菜地的時候才覺得有些不太多,有些莫名的心慌,腳也沒由來的一個踉跄。
賈赦連忙扶了賈敬一把。
賈敬站穩以後就一把将賈赦推開了,他想開口,卻覺得喉嚨都有些幹澀,好半天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來,“走,我們去殿內看看。”
等他們走進大殿內,這才發現,這大殿內已經結了不少的蛛網,連原本在殿內供奉着的真武大帝的神像都已經不見了。
只是原本的供桌上,留了一封信。
賈敬看到那封信,便知道那封信估計是留給他的,果然,信封上寫了賈敬親啓這四個字。
賈敬拿起信封,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就是不敢拆開信來。
賈赦看賈敬如此,也沒敢言,只能在旁邊默默地等着賈敬。
過了好一會兒,賈敬這才哆哆嗦嗦地拆開了信來。
果然,信上寫的是一個噩耗。
信上不過寥寥幾筆,大抵的意思便是觀主已經在一月前就駕鶴西去,臨走之前,只讓他的那兩個弟子将他埋在後山上,也并不用立碑豎牌。
那兩個弟子也在埋完觀主以後,也奉師命下山去了。
只是念在賈敬跟觀主有半分師徒的情分,所以才有給賈敬又留下了一封信來。
賈敬也不過是在山上待了沒多少日子,但是卻在觀主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看到觀主去世的消息如何不淚如雨下。
不過賈敬也到底也經歷過不少的生離死別了,不過只過了一會兒,賈敬便也緩和下來了。
只勉強笑着說道,“恩侯,看來我們是沒法找我師父給你看看了,不若我們再去清虛觀一趟?”
賈赦到底也擔心着遠在金陵的瑚哥兒。
再加上,賈赦也私心以為,好歹不能讓賈敬再在這兒睹物思人,便說道,“到底是敬大哥比我更懂一些,還得勞煩敬大哥陪我跑一趟。”
賈敬雖然這會兒悲傷,但到底是涉及瑚哥兒的事情,他也好歹得陪着賈赦跑上一趟。
“兩位請留步……”
賈敬和賈赦正要下山,就看到後山山突然冒出兩個人來,像是一僧一道,只是那位僧人則癞頭跣足,而道士則跛足蓬頭。
雖然看上去,兩人都是雙目中像是有寶光一般,可又是實在腌臜,渾身上下拖泥帶水,倒像是剛剛從泥潭裏打過滾一般。
更何況,按照如今的世道來說,僧道應當是不合的。
僧侶和道士遇上,沒打起來都算是好的,哪有還走在一起的。
這兩人實在是有些詭異。
後山全是荊棘草木,連地上都有不少枯枝爛葉。
若是正常人走在上頭,照理說,旁人應該能聽到踩斷枯枝咔嚓的身聲音。
偏偏賈敬和賈赦出來也帶了不少侍衛,再加上賈赦也算是練過武,應當是耳聰目明的。
可這麽多人,竟然在他們兩個出聲以前,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兩個的蹤跡。
是這一僧一道,自己出聲,讓賈赦和賈敬留步,這衆人才發現他們兩個。
侍衛們一驚,紛紛圍了上來,把賈敬和賈赦圍在身後。
賈赦也拉着賈敬,倒退了幾步。
那癞頭和尚卻是擺了擺手說道,“施主莫急,我們并非什麽壞人,只是想問一問,這道觀裏的那位觀主呢?”
“你們是挂單的?”賈敬上下打量了一僧一道幾眼,這才懷疑地問道。
照理來說,這道觀在如此高的山上,又如此破舊,誰家的道士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挂單。
哪怕是,那跛腳道人确實是走錯了路,又看到這道觀來挂單,那那個癞頭和尚呢?
難道現如今的和尚都已經是這麽葷素不忌,連道觀都願意去挂單了?
“我們并非來挂單的,而是來尋這兒的觀主的。”癞頭和尚道,“施主還未回答我們,觀主呢?”
“你們來晚了,我師父已經羽化了。”聽說他們是來找老觀主的,賈敬的态度倒是好了兩分,但要從他嘴裏說出觀主已經走了這種話,到底還是帶了幾分悲傷。
“什麽,不可能,這怎麽可能,他明明……”
賈敬沒想到,他說完觀主已經去世以後,那癞頭和尚跟聽了天方夜譚一般,就開始瘋瘋癫癫地嚷嚷。
只是癞頭和尚只說了一半,就被那波找到人拉了一把,示意他別再往下說。
“我師父明明如何?”賈敬只覺得這兩人有蹊跷,便有一種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沒什麽…”癞頭和尚勉強笑了笑說道。
跛腳道士卻是上下打量的賈敬幾眼,然後問賈敬道,“你是觀主的弟子?我記得他理應只有兩個弟子啊?”
跛腳道士既然知道觀主之前有兩個弟子,賈敬只當他們原本就是認識的,倒是态度也好了幾分。
“我只不過實在山上觀中待過幾日罷了,可能師父也并不願意承認我這個徒弟。”賈敬苦笑了幾聲說道。
“敬大哥,這也不能怪你。”賈赦勸一句道。
聽到賈赦的話,賈敬這才突然想起來,還有賈赦那夢的事情呢。
原本這道觀就離京城很遠,要是再耽擱下去,怕是今日也去不了清虛觀了。
到底是涉及瑚哥兒這個賈家的明日之子,賈敬也不好耽擱,只又跟癞頭和尚和跛腳道人說道。
“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了,我師父的屍骨就埋在後山,只是師父生前遺言,不立碑不豎牌,你們怕也是找不到的,不如也直接回去吧。”
說完賈敬就要走。
那癞頭和尚卻是攔住了賈敬和賈赦的去路,突然問道,“你們是寧國府和榮國府的人?”
原來,侍衛們的刀柄上都刻有賈字,只要稍微注意,便能看出來。
“是又何如?”賈赦實在不耐煩與這腌臜的癞頭和尚唧唧歪歪,只拉着賈敬要走。
那癞頭和尚卻看着賈赦,突然說道,“我看施主的面相,像是喪妻喪子的面相,施主是長子早夭,妻子也接連去世,如今應該還有個次子?”
賈赦被這癞頭和尚的話說得猛然間一驚,這癞頭和尚說得與他夢中所夢到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夢裏,那管事得說得也是瑚哥兒去世已經,張氏大受打擊之下,一病去了。
難不成真是如此?
賈敬卻是皺着眉頭說道,“胡說什麽,我那大侄兒自幼身強體壯,早就過了早夭的年紀,如今也依舊活蹦亂跳的,哪有你如此這般空口白牙咒人的?”
賈赦這才突然間醒悟過來,這和尚說得可是瑚哥兒早夭。
瑚哥兒再過幾年都能成親了,這般年紀如何能說早夭,再聯想一下這兩人出來的蹊跷。
這會兒,賈赦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接連做夢莫不是這兩人給他下蠱了,或是動了什麽手腳了?
畢竟尋常的和尚,哪有一眼就看破他和賈敬的身份的。
而且既然看破了身份,那肯定知道榮國府,稍加一打聽便也知道榮國府的大奶奶和大哥兒活的好好的,又怎麽會說出他面相是長子早夭,妻子接着去世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