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3

——我能讓你贏——

“操!”

陸雲深大叫一聲,直接端起水桶,朝他潑了上去。

洗澡水淋在襖子上,渾身瞬間濕透。

那人慌不擇路,一頭撞在門上,連滾帶爬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陸雲深追不上去,歇斯底裏地狂叫,将柴房攪了個天翻地覆。

之前倒是無所謂,雖然沒有了男人的尊嚴,但好在沒人看到,他可以裝成正常人。

而就在剛剛,他的全部身體,能看的不能看的,連那最同慘烈的現實,一起赤條條呈現在一個陌生男人的眼裏。

他氣到抓狂!恨不得殺人滅口!

許久之後,他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下來。

他與那人也只是一面之緣,誰也不認識誰,後宮這麽大,今後未必會遇上。

算了吧……

一覺過後,陸雲深已經把這樁糟心事完全抛到了腦後,繼續他的搞錢大業。

圍棋雖然在大楚後宮蓬勃發展,然而水平普遍太低。他一個業餘的圍棋愛好者,棋力就能在後宮中大殺四方。

肖公公的名聲加上陸雲深的棋力,二人果真在後宮橫着走,沒過多少時日,二人就賺得盆滿缽滿。

肖公公也果真沒有虧待這棵搖錢樹,不但灑掃一類的活計都給他免了,還好吃好喝伺候着,每天像大爺一樣供着他,放眼整個承明殿,哪個不給他陸雲深幾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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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有錢,緊跟着就是無聊。

陸雲深每日的活動不外乎陪肖公公下下棋,吃吃肉,數數錢,無聊的要死,除開下半身的一些不适,他甚至覺得當太監似乎也不錯。

但沒成想,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就飛來了橫禍。

這天,內務府的柳總管攜着兩個小太監,來給蕙嫔娘娘送,恰巧看到陸雲深在跟其他宮裏的下人下棋。

“好你個狗奴才,陛下每月給你發着月銀,就是請你來當大爺的?主子不得勢,奴才也愈發沒有規矩起來了。

大白天的不幹活,竟幹起了賭博的勾當,來人啊,把這兩個狗奴才給我拖下去,每人五十大板,你們這承明殿也該立立規矩了。”

“柳總管饒命啊,小的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陸雲深撲通一聲跪下。

“這個奴才看着有些眼熟,陸……陸雲深,咱家記得沒錯吧?早在規訓的時候,就是個不長眼的東西,沒想到進宮已經這麽久了,還是沒個正形兒,該當重罰!”

“柳總管好記性,小的确實叫陸雲深。可否借一步說話,小的有幾句貼心話想跟您講。”

柳總管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一轉,臉色一變,陸雲深心裏就知道,這回八成有救了。

二人來到花園邊上,陸雲深狠狠心,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悄悄地塞到了柳總管的手心裏。

柳總管合起手掌感覺了一下,立刻瞪大了雙眼,顯然被這個數目驚呆了,急忙塞進了袖口,環顧一下四周,确保沒被人看到:“算你是個有心的,這次就姑且放過你,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了。”說完就踩着小碎步離開了。

陸雲深狠狠地啐了一口,心仿佛在滴血。

好不容易攢了這麽久的銀子,沒想到一朝就被這個老太監給坑走了!

後面幾天,陸雲深都過得昏昏沉沉,毫無鬥志,好在肖公公這幾天約了兩個棋局,多多少少賺回了一點,不然真得沒法過了。

但沒想到糟心的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這天,陸雲深幫着肖公公贏了一大筆彩頭,心情有所緩和,剛準備躺下睡個回籠覺,空照就急急忙忙來喊他。

“陸雲深!不知道哪個長舌頭的,把你告到了蕙嫔娘娘那裏。娘娘正等着治你的罪呢!”

想必是哪個小太監看不得別人好,急紅了眼,暗地裏捅刀子。

哪天讓本大爺查出是哪個天殺的,必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陸雲深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草草收拾了一下儀容往正殿趕。

一進正殿,陸雲深熟練地跪在了地上。

前方正位上端坐着蕙嫔娘娘。

蕙嫔家世一般,其父只是個五品小官,但家風正統,注重教養。

所以這蕙嫔長得雖然清湯寡水,并不驚豔,卻也有一種人淡如菊的氣質。

“陸雲深,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麽錯?”

蕙嫔聲音不大,但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回娘娘的話,奴才剛進宮不久,宮裏的規矩還不甚清楚,不知犯了什麽過錯,還望娘娘明示。”陸雲深揣着明白裝糊塗。

“不甚清楚?投機倒把的事情,我見你清楚的很,還不細細說來。”

看來蕙嫔已經全知道了,瞞着也于事無補,他只得和盤托出:“娘娘恕罪,奴才也是被逼無奈啊。肖公公偶然得知奴才略通圍棋,便逼迫奴才與他狼狽為奸,悄悄在他身後指點。

贏了的彩頭我可是一分都沒要啊,娘娘,全部都被肖公公一人獨吞了。

奴才也知此舉不妥,但迫于肖公公淫威,小人不得不從,否則根本無法在這宮中活下去……”

蕙嫔起身走到他面前,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略通圍棋?那你這些日子勝率幾何?”

“沒……沒輸過。”

蕙嫔聞言,眼睛突然多了幾分神采。

她自幼學習琴棋書畫,其父棋力甚高,耳濡目染之下,蕙嫔也頗有心得。

剛入宮之時,陛下聽聞蕙嫔善弈,便來了幾回,只可惜陛下見她的招數無甚新意,便意興闌珊,很少再來承明殿。仍舊回到了自己的美人堆裏,日夜醉卧溫柔鄉。

自此,蕙嫔愈發癡迷于鑽研古譜,只盼尋得幾個妙手,得到陛下的垂青。

“哦?那本宮倒想見識見識了。”

說着命貼身侍女錦瑤擺好一幅上好的棋具,“你若是贏了本宮,那本宮就姑且放你一馬,若是輸了,拖出去喂狗。”

陸雲深聽聞,便把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他能在太監中大殺四方,怎會輸給一個小小妃嫔。

猜棋後,蕙嫔娘娘執黑先行,二人開始了對決。

陸雲深一開始有些輕敵,下得漫不經心。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位蕙嫔娘娘遠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弱。

雖然棋風并不強勢,卻也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看得出這童子功必定經過了經年的訓練。

棋已經下至中盤,局勢仍然不明朗。

陸雲深的眉頭漸蹙,必須要打起精神了,丢人還是次要的,要是真輸了,小命就難保了。

陸雲深緊緊盯着棋盤,希望找到蕙嫔的疏漏之處。

縱觀全局,只有右上角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能盤活這一片,整盤棋就活了。

雖然此時外面是數九寒天,朔風呼嘯,但陸雲深的汗水簌簌流下,濕透了內衫。

使盡渾身解數,接連打了幾個劫,陸雲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總算是逃出生天。

“好棋力,本宮自愧弗如。”蕙嫔溫婉一笑,認輸了。

“蕙嫔娘娘過獎了。”

“本宮見你氣質也不俗,從今往後,你就跟在本宮身邊,貼身伺候吧。”

“回娘娘的話,奴才剛進宮不久,宮裏的規矩還不甚清楚,生怕誤了娘娘的事兒,那可是罪該萬死。”

“本宮正是看中你進宮不久,還沒有沾染太多宮裏的惡習,自有一種天然去雕刻的天真意趣。再加上你棋力着實不俗,跟在本宮身邊,平日裏還能與本宮下棋解解悶兒。”

“奴才遵命!”

陸雲深表面上強裝淡定,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自此,陸雲深一躍成為了蕙嫔娘娘眼前的紅人。

前些日子跟着肖公公,只能算是狐假虎威,不過是個傀儡,生死仍然掌握在肖公公手裏,哪天惹這個老東西不高興了,要他的小命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但現在不一樣了。

在這承明殿裏,也只有蕙嫔娘娘的貼身侍女錦瑤高他一寸,即便是肖公公,現在也得給他幾分顏面。

貼身太監聽起來很忙,但是卻也是個沒什麽技術含量的差事。

因為手裏的活兒,下面總有大把的小太監争着搶着去幹,只要把主子哄好了,就能落得大把清閑。

陸雲深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蕙嫔娘娘睡過午覺之後,陪她喝茶下棋,不時地指點一二。

一段時日下來,蕙嫔娘娘的棋力倒也增益不少,便日日盼着陛下哪日能突然路過承明殿,進來小坐。

只可惜,這承明殿又遠又偏,如若不是專程過來,根本不存在随意路過這回事。

給蕙娘梳妝的錦瑤吹起了耳邊風:“娘娘,照您這麽苦等,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不如,我們直接去請陛下過來吧?”

“請陛下?那陛下也未必會過來啊。再說了,以本宮現在的棋力,不足以跟陛下抗衡。

即便陛下過來了,發現本宮的棋力與以前無甚區別,豈不龍顏大怒,這樣本宮就徹底沒有機會了。本宮,賭不起啊。”

說完蕙嫔娘娘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後宮女子,大好韶華就消逝在這無邊無垠的等待中。

“娘娘,我能讓你贏。”陸雲深突然出現,胸有成竹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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