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4
“哦?陸雲深,你有什麽法子,說來聽聽。”
蕙嫔聽到陸雲深的話,眼睛裏多了幾分光彩。
……
“哦?陸雲深,你有什麽法子,說來聽聽。”
蕙嫔聽到陸雲深的話,眼睛裏多了幾分光彩。
陸雲深道:“娘娘,您忘了?我之前跟肖公公搞的那套把戲。”
錦瑤率先提出了反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一旦被陛下發現,陛下勢必龍顏大怒,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腦袋的!”
蕙嫔則托腮凝思了片刻:“但是你們平日裏下棋,總有許多人圍觀,你躲在肖公公身後,輕易不會被人發現。
但若是本宮與陛下對弈,身旁大概只留一兩個宮女太監随身侍候,難道也要叫你在本宮後背寫字嗎?!”
“娘娘和錦瑤姐姐莫生氣,聽奴才細細道來。陛下和娘娘對弈之時,勢必會有奴才在二位主子身後侍候。
到時候,奴才站在陛下身後二尺之外,下到關鍵之處,奴才就可用手勢悄悄示意給娘娘。
至于具體的操作,待會與娘娘模拟一下便可,保準用不了一刻鐘,就能熟練掌握。”
蕙嫔娘娘聽了大喜,與陸雲深練習了片刻,果然掌握了此法的精要之處。
事不宜遲,幾人決定今晚就實施起來。
蕙嫔娘娘手書一張便箋,上書近日臣妾棋力有所增益,希望能得陛下指點雲雲,派肖公公送去了陛下的寝殿。
錦瑤等人則開始緊鑼密鼓地為蕙嫔梳妝打扮起來,果真比往日多了幾分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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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妥當後,陸雲深發覺蕙嫔娘娘的雙手雖白嫩纖細,但整體較短。
陸雲深深知,一雙纖纖玉手銜着棋子落于方寸棋盤之時才好看。
如果能塗點現代女人常用的指甲油,從視覺上延長一下手型,便大有不同。
可他到哪去找指甲油呢?
陸雲深突然想起,聽聞清朝後宮,妃嫔們常常命人将鳳仙花搗碎,敷在指甲上,片刻之後擦拭幹淨,便可得到鮮豔欲滴的色彩。
但此時寒冬臘月,沒有鳳仙花開放,後院裏倒有幾株盛放的臘梅。
陸雲深心想,勉強也成吧,也算是個平價替代品了。
幾個侍女采了一缽鮮紅的臘梅花瓣,按照陸雲深的指示,搗碎研磨之後,敷在了蕙嫔的指甲上。片刻之後,果然留下了淡淡的色彩。
雖然比不上鳳仙花顏色鮮豔,但這種淡淡的水紅色,更顯得蕙嫔膚如凝脂,手型纖長。
舉手投足之間,還有一股若隐若無的梅香。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蕙嫔早已經托人打聽好了,陛下一般在酉時用過晚膳,開始尋找一些消遣。
算起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一行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亂作一團。
恰好肖公公此時來回話,只說陛下看過便箋,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轉手就放在一邊了。
衆人聽了,心涼了一大截。
沒有別的辦法,此時只有一個字,賭!
酉時已過,殿裏的松香燃盡再點,炭火也添了幾次,月亮已經升至中天,遲遲沒有陛下的影子,整座承明殿靜得出奇,衆人一分一秒地捱着時間。
已經是戌時了,蕙嫔面露倦色,想來已經不報什麽希望了,便命下人關門就寝。
奉命關門的小太監也頹了下來,悻悻地走到殿外,突然見鬼似地狂奔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道:“聖……陛下駕到!”
垂拱殿……
這幾日,趙衡珞心裏郁悶得很,一直沒什麽胃口,晚上更是輾轉難眠。
這天的晚膳沒吃幾口,安容就來通報,蕙嫔宮裏的肖公公遞來了一張便箋。
趙衡珞恍恍惚惚,打開一看,沒什麽興趣,趕緊扔到了一邊。
俄頃,趙衡珞将身邊的大太監召來:“安容,你替朕找一個人。”
“遵旨,陛下,奴才敢問此人的體貌特征?”
君王微微擡頭,摸了摸下巴的短髯。
“他很瘦。”
安容立刻招呼小太監記錄。
“皮膚很白。”
小太監繼續記錄。
“容貌……算得上清秀隽永。”
趙衡珞沒有繼續說下去,一旁的安容有些着急:“沒有別的了?”
他搖了搖頭。
“陛下,這樣的人多如恒河沙數,不知陛下尋他做什麽?”
“他潑了朕洗澡水。”
安容後退了半步。
“竟然有這樣的人?簡直是反了天了,奴才馬上命人亂棍打死,然後切碎了煲湯。”
“亂棍打死,切碎煲湯根本不能纾解朕心裏的苦悶,哪天找出這個人,朕一定要把把溺斃在朕的洗澡水裏!”
趙衡珞攥緊了拳頭,狠狠地砸了幾下桌子。
安容從來沒有見君王生過這麽大的氣,“陛下息怒!今天送進來的這個少女,年方二八,容貌出衆,嫩得出水,我這就把她送到福寧殿!”
趙衡珞微微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且慢,剛剛蕙嫔說什麽來着?”
“回陛下,蕙嫔娘娘說近日棋力有所增益,希望得到陛下的指點。”
蕙嫔……承明殿……
趙衡珞似乎是自言自語,突然想起,那天雪寶使性子,從福寧殿跑出了很遠,他一路追趕,一直追到了宮城的西北角。
如今想來,承明殿正是宮城最偏西北的宮殿。
“安容。”
“奴才在。”
“擺駕,承明殿。”
承明殿這邊,原本已經不報什麽希望了,打算洗洗睡下。
突然聽到關門的小太監火急火燎跑回來,邊跑邊喊“陛下駕到。”
衆人立刻慌了手腳,因為承明殿裏的奴才們,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陛下。
轉眼間,趙衡珞已經來到了正殿門口,蕙嫔趕緊上前迎接。
“臣妾恭迎聖駕!”
蕙嫔領着承明殿的衆人恭恭敬敬迎駕。
只見來人身形颀長,劍眉星目,膚白勝雪,一雙黑色的眸子像兩汪湖水,深邃得無邊無際。
內着一襲繡着金色龍紋的暗紅色長袍,外面披着一條純白色的狐皮鬥篷,走進來的時候衣玦翻飛,帶起了些許寒風,給這被碳火溫暖的承明殿帶來了一絲冬日的寒意。
只是這陛下看起來,似乎臉色不大好,兩眼周圍有些發黑,似有若無,有點病病殃殃的感覺。
害,這指定是腎虛啊!
一年三百六十五次,能不虛嘛?鐵人也頂不住啊。
陸雲深暗想。
等等!
這人……我他媽怎麽這麽眼熟啊。
陸雲深定睛一看,我勒個去,這不就是當日偷看我洗澡的那個混蛋?
他是……皇帝?
我那天,潑了皇帝洗澡水?
一萬只草泥馬從陸雲深頭上飄過,在在深宮之中,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了皇帝。
要是被他認出來,這條小命定然是不保了。
他只能躲在暗處,祈禱不被他發現了。
“你說你近來棋力有所增益,朕倒想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說。”
說着,趙衡珞一個轉身,就安坐在了正位之上,手裏把玩着早就放置好的棋子,一幅漫不經心,睥睨衆人的樣子。
蕙嫔道:“回陛下的話,臣妾近日一直對着棋譜苦練,想必稍微有所長進,但自是不能與陛下相提并論。
陛下政事繁忙,臣妾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陛下了,不過鬥着膽子借個由頭,以解對陛下的相思之情罷了。”
趙衡珞聽聞,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不帶一絲表情地随意擺了擺手:“多說無益,下一局就可見分曉了。”
自禦極以來,趙衡珞已經聽夠了這類虛情假意的話。
後宮嫔妃争寵,有幾個争的是皇帝的真心呢?
實在無趣。
蕙嫔自知讨了個沒趣,趕緊落座。
她深知眼前人如同一座冰山一樣,向來看不上後宮中的所有嫔妃,只喜歡外面那些新鮮的。
安容替趙衡珞解下狐裘,他的第一手,把黑子放在了棋盤正中心的天元之上,驚呆了在暗處躲着的陸雲深。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會不會下棋?
陸雲深暗中腹诽。
雖然躲在暗處生怕被發現,但又忍不住從頭到尾打量這個人。
原來趙衡珞下棋,向來只執黑棋。
又因為執黑先行,勢必占了許多天然的優勢,所以趙衡珞與人下棋之時,總喜歡将第一手放在天元處,相當于給對方讓了子。
開局還較為輕松,趙衡珞根本沒有把眼前的蕙嫔放在眼裏,所以蕙嫔自己足以輕松應對。
趙衡珞雖然沒有把棋局放在心上,倒是注意到了蕙嫔的指甲。
“愛妃的柔夷,倒是別有意趣,是如何做到的?朕倒是想學一學,改天給雪寶染一染。”
蕙嫔溫婉一笑:“回陛下的話,臣妾見後院的臘梅開得正好,心想若是這梅花能開在指間,必定別有一番意趣。
便命人采了這臘梅花瓣,仔細地研磨碾碎,覆在指甲之上,片刻之後便可得到這樣的顏色了。”
“甚好,甚好。”
但趙衡珞顯然心不在此,黏黏糊糊了二十餘手之後,便想速戰速決離開此處,就放出幾個比較強勢的招數,蕙嫔一時有些亂了手腳,眼睛急忙向陛下身後的陸雲深看去。
趙衡珞發覺蕙嫔一直看着他身後的某處,随即轉過頭循着蕙嫔的視線看過去,正是陸雲深的方向。
陸雲深大驚失色。
完了,徹底完了,這下要被流氓皇帝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