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0
——頭上長草——
從貴妃宮裏回來後,趙衡珞一直覺得心裏有點郁悶,但卻不知這種情緒來自何處。
“安容,你去把陸雲深叫來。”
“陛下,這麽晚了,還叫他過來?”
“朕……朕不是罰他抄佛經嗎,就從今日開始。”
安容聽了,大概明白了趙衡珞的心思,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匆匆地去找陸雲深了。
趙衡珞想換身衣服,卻沒人在旁參考。
想來安容一來一回,尚且需要一些時候,便在隔斷裏試起了衣服。
換上這套,搖搖頭,換上那套,不好不好,不知不覺過去了很長時間。
只剩最後兩個選擇的時候,趙衡珞正在捏着下巴,準備做出最後的決斷。
突然,帷幔猛地一下整個掉在了地上,陸雲深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眼前,此刻正用他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趙衡珞。
“啊!”
陸雲深突然叫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請你自重!明明是你看了朕,你有什麽好叫的?!”趙衡珞略帶輕佻地說。
“啊!陛下你耍流氓,您肯定是故意的,現在都沒把衣服穿上。”
“用手擋着眼睛,你又是如何知道朕還沒穿衣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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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根手指又沒有長在一起,它中間有縫,我能有什麽辦法?!”
趙衡珞聽了在心裏暗笑:“好了好了,朕不跟你斤斤計較,你我都是男人,也無須忸怩作态。”
陸雲深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裏還是有一絲竊喜的。
上次洗澡被這個狗皇帝看了個精光,這次齊齊整整又看了回來。
而且此時的狗皇帝看起來,不像穿着衣服時那樣孱弱,身材還是保養的不錯,這波應該不虧,陸雲深在心裏盤算着。
“陛下說得極是,這麽晚了,陛下找我來有何要事呢?”
趙衡珞慢慢地穿上了衣服,走到了正殿裏:“朕找你來,自然是要事,非常重要的事。”
“哦?陛下請講。”
“以後離安國侯遠一點。”
“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安國候風度翩翩,又謙遜溫和,還在貴妃娘娘面前替我求情,陛下何出此言呢?”
趙衡珞黑着臉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總之以後你離他遠一點,要是再被朕看到你們走得這麽近,可就不只是抄經書這麽簡單了。”
“難道陛下罰我抄佛經,不是因為摔碎了貴妃娘娘的梅瓶?”
“咳咳……自然是這個原因。因為朕之前罰你抄佛經,所以你去給我暖床吧。”
陸雲深在心裏罵了一句呸,二者有個狗屁關系啊!
耍流氓故意給他看身體也就罷了,現在竟然愈發過分了,這個家夥賊心不死,昭然若揭。
“陛下,這……”
“你莫要想多了,朕向來怕冷,入冬之後,每天都要有專人來暖床。這些事平時都是安容在安排,但這個狗奴才今晚不知跑到哪裏去了,朕實在沒辦法,這件事只好麻煩你了。”
“陛下如此說來,每天送進來的那些少男少女都是來給陛下暖床的咯?”
“你果然也聽說了這回事。此事不假,那些人只是來給朕暖床的。”
我信你個大頭鬼,小爺才不相信你這種糟老頭子,以為自己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嗎?
我可不是那麽好騙的,整個大楚上上下下,有誰會相信這種鬼話呢?
“前朝後宮,應該沒有人不知道這回事吧。”
“如此甚好。”
這有什麽好的?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大楚的皇帝是個荒淫無度的男人了,于朝政,于皇室,有半分好處嗎?
陸雲深搞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怎麽想的。但迫于他的威嚴,又不得不服從,只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步一步往趙衡珞的床榻走去。
雖然看不見,但他總感覺背後有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像盯獵物一樣盯着他。
陸雲深走到床榻邊,回頭看看趙衡珞,發現他正在站在五尺之外,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陸雲深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最後終于下定決心,露出一幅英勇赴死的神情,緩緩地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但沒想到的是,這個狗皇帝的被窩竟然這麽舒服,而且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莫名的味道,甚是好聞。
大概是被那些妙齡少女的胭脂水粉腌入味了吧,陸雲深心想。
但很快,陸雲深感覺到自己的思緒和意識都在漸漸模糊。天還未亮的時候,他就起床操辦給貴妃的賀禮,忙活了整整一天。
頭甫一沾枕頭,那種困倦乏力之感就像潮水一般湧了上來,隐隐約約中,他似乎看到趙衡珞走到了近前,他在心裏劇烈地抗拒着,但那股潮水已經将他徹底淹沒。
這一覺睡得無比安穩,平時多夢少眠的陸雲深睡得異常踏實。
似乎睡了很久了,他在被窩裏緩緩地伸了一個懶腰,意識逐漸複蘇,他睜開困倦的雙眼,卻發現趙衡珞正伏在床榻邊上,一動不動地看着他,把他吓了個魂飛魄散。
陸雲深趕緊掀開被子,所幸發現自己穿着內衣,只有外袍不見了蹤影。
再看看趙衡珞,發現他衣衫整潔,嘴邊一圈青色的胡茬,看起來像是一夜和衣未眠的樣子。
“陛下?您一夜都沒睡嗎?”
“床都被人占了,朕怎麽睡?難道你想讓我與你同床共寝嗎?朕倒是不介意,可是又會有人自作多情地說朕耍流氓。”
陸雲深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便走下床來,準備回去。
“站住,提起褲子就想走人?陪朕用過早飯再走,不吃飯哪有力氣抄佛經呢。”
恰好安容此時端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看到衣衫有些淩亂的陸雲深,又看着陸雲深身後的趙衡珞,意味深長地笑着說:“這回肯定需要多吃點,我特意囑咐禦膳房做了一道小炒春韭。”
随後遭到了狠狠的兩個白眼。
快速地用過早膳之後,陸雲深想趕緊逃離趙衡珞的視線,便一溜煙回到了承明殿,害怕被人發現,特意悄悄從後門溜進去,沒想到進去的時候,恰好聽到兩個灑掃的小宮女在聊八卦,本來沒放在心上,卻無意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便貼着牆壁聽了一會。
“你聽說沒有,昨晚咱們宮裏的陸雲深,打碎了貴妃娘娘和陛下的定情信物,聽說被陛下罰得很慘,沒想到咱們這陛下,傳聞中荒淫無度,對貴妃娘娘還是挺深情的。”
“深情?我可聽說陛下跟貴妃娘娘從未圓過房呢。”
“從未圓房?不可能吧,你這是從哪聽來的謠言。且不說別的,貴妃娘娘的姿色在這後宮中也算是豔絕一方了,陛下怎麽就?”
“跟我一起進宮的宮女裏,有一個就被分到了貴妃娘娘的宮裏。她悄悄告訴我,陛下去建章宮的次數本來就屈指可數,而且每次都是和衣而眠,并未更近一步。”
“原來陛下和貴妃娘娘只是……逢場作戲?”
這個小宮女一時驚訝,聲音明顯高了不少,吓得另一個宮女趕緊捂住她的嘴。
“你小點聲!你可千萬不能告訴第二個人呀,要是傳開了,我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聽說貴妃娘娘一直告誡身邊的下人不能說出去,你可千萬要記住!”
說完二人便到其他地方灑掃了,留下陸雲深一個人驚呆在原地。
“這麽說來,貴妃娘娘和狗皇帝從未圓房,但貴妃娘娘卻明顯有了身孕,那麽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個狗皇帝頭上長草了,哈哈哈。”陸雲深喃喃自語,非常得意,有種惡人自有天收的感覺。
“這個狗皇帝四處耍流氓,卻沒想到自家房子先塌了,被綠得明明白白,也算是解了小爺的心頭大恨。”陸雲深這樣想着,一邊往自己房裏走去。
“那位給狗皇帝戴帽子的,是個真正的勇士啊。那麽問題來了,究竟是誰有這樣的膽量和機會,給皇帝戴綠帽子呢?”向來八卦心極重的他在心裏盤算。
後宮裏除了女人就是太監,侍衛啊禁衛軍啊都是進不來的,只有皇帝一個有行為能力的男人,到底會是誰呢?陸雲深想了一整天,還是沒有想出可疑的對象。
但福爾摩斯說過,當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那麽剩下的最後一個答案,即使看似多麽不可能,那也是最後的真相。
陸雲深的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個爆炸性的想法——那個人很可能是個沒有淨身的太監。
晚上躺在自己又硬又冷的被窩裏,陸雲深覺得自己發現了驚天大秘密。
但他又有點糾結,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趙衡珞呢?
如果告訴了他,那麽他作為九五之尊,一定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說不定還會遷怒于陸雲深,而且陸雲深現在并沒有确鑿的證據,一切都是他的臆測。
但如果不告訴他,眼看着他頭上水草豐茂,陸雲深竟感覺有點于心不忍。到底該不該告訴趙衡珞,陸雲深一時沒有決斷。
但自己此刻躺的被窩又冷又硬,他竟然有點懷念昨晚那個又柔軟又暖和的被窩。
于是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怎麽能用寶貴的名節去換取一時的舒服呢?
下一秒,陸雲深就猛得一下從床上跳下來,颠颠地溜去了垂拱殿,畢竟今天的佛經還沒抄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