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11
今晚一同洗澡如何?
陸雲深借着月色來到了垂拱殿,遠遠就發現趙衡珞背着手站在大殿前,遙望着天上的月亮。
不禁停下了腳步,呆呆地看着那個人,心裏出現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此時的趙衡珞一襲白袍,頭發稍顯淩亂的垂到腰間,月光照在他清俊隽永的臉上,一半是明,一半是暗,眼睛裏流露出少見的落寞和孤獨。
這樣的趙衡珞,有些陌生,有些神秘。
陸雲深就這樣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心裏忍不住好奇: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呢?
趙衡珞一垂眼,發現了臺階下的陸雲深,便一步一步走了下來,揚揚下巴,繃着臉問到:“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主動來找朕,定然是有什麽事吧?”
陸雲深支支吾吾地說:“陛下,今天的佛經還沒抄呢,我是來抄佛經的。”
“哦,抄佛經啊,你不說朕都忘了這回事,朕還以為你是來給朕暖床的呢,哈哈哈……”
趙衡珞甚至過分地笑出了聲。
安容趕忙拿着一件披風出來,給趙衡珞披上:“陛下,雖然已經立春了,但夜裏的風還是很涼,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安容,伺候筆墨,陸雲深半夜三更不睡覺,可是專程來抄佛經的。”趙衡珞往殿中走。
展開宣紙,陸雲深開始抄寫《楞嚴經》。
趙衡珞則坐在茶桌前,一邊品茶,一邊品他。
所以陸雲深書法功力本就一般,再加上多年未曾拿筆,更是有些生疏,前幾個字寫得歪歪扭扭,讓人不忍直視。
趙衡珞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左手扶在案上,右手輕輕握住他拿着毛筆的手,引導着他一筆一筆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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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鼻息緩緩地吹到陸雲深的耳後和脖頸,他身體有些發酥,任由趙衡珞的手牽引着,完全忘記了此時此地,今夕何夕。
“你這筆力,着實有些令人着急,看來朕罰你抄佛經是正确的,剛好給你一個鍛煉書法的好機會。”
趙衡珞略帶奚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陸雲深的意識才重新恢複,發覺趙衡珞帶他寫的這幾個字,筆法遒勁,方正又不失意趣,頗有幾分大家之風。
“陛下的筆力果真雄健,陸雲深自愧不如。”
趙衡珞聽了這話十分受用,緩步回到了茶桌前,留下陸雲深繼續抄寫。
不一會兒,陸雲深的困意就上來了,哈欠連連。
困意大概是會傳染的,趙衡珞和安容也打起了哈欠,幾個人的眼皮都要撐不住了。
“陸雲深,時候不早了,不如今天就到這裏吧。”
“陛下,今天的佛經還沒抄到一半呢。”
“改日,改日吧,畢竟來日方長。”
聞言,陸雲深停了筆,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趙衡珞納悶:“陸雲深,你還有何事?”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趙衡珞恍然:“都是朕記性不好,忘了今日還缺個暖床的人呢。”
困到極致,陸雲深在禦榻上很快睡去,全然忘記自己只是來暖床的了。
趙衡珞無奈地笑笑,悄悄派安容另拿來一套被褥,在陸雲深外側輕聲躺下了。
雪寶縱身一躍,在二人中間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大搖大擺地躺下了,尾巴還掃了一下趙衡珞的鼻子。
“得,兩位都是大爺!”
第二天一早,安容将禦膳端來,二人相對而坐,一起吃着白粥。
“陸雲深你看,窗外第一朵桃花似乎是開了。”
“陛下,今天的粥,有點太甜了。”
“陸雲深,你看這個瓷碗的花紋,你可喜歡?”
“陛下,今後的早餐能不能加點肉,我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還真是不見外。”
……
吃罷了早飯,又抄寫了半篇佛經,似乎實在找不到什麽把人留下的理由了,趙衡珞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陸雲深回了承明殿。
“陛下,您這又是何苦呢?直接把人調到垂拱殿當差不就好了,不過是您一點頭一句話的事。”
安容看着神情恍惚的趙衡珞,不解地問到。
“這你就不懂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再者說,把他調到身邊,勢必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對他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朕現在,還沒有護他萬分周全的能力。”
說完長嘆一聲,回到了書案前,拿起《谷梁傳》旁邊的《秦策》看了起來。
陸雲深回到承明殿後,先是陪着蕙嫔娘娘下了一局棋,又和空照走了一趟內務府,大半天已經過去了。
好不容易閑下來的時候,那件事又萦繞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如果貴妃娘娘真的給陛下戴綠帽子了,那人多半是個未淨身的太監,因為其他男人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
陸雲深在心裏一個一個盤算着可疑的人選,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那個高公公嫌疑最大。
一來,他是貴妃娘娘的娘家——安國侯府舉薦入宮的,大概有一些天然的情分也未可知。
二來,高公公皮相還是不錯的,雖然遠遠比不上自己,但比建章宮裏的其他太監耐看的多。
最重要的是,回想起高公公的聲音氣質,好像确實跟宮裏其他的太監不太一樣,陽剛之氣比較重。
這樣一盤算,必定是他無疑了。
但一切都是陸雲深的臆測,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貴妃娘娘宮裏的下人們,一個個趾高氣揚慣了,在宮裏也算是上等奴才了,陸雲深是一個都得罪不起的,所以也無法跟其他人讨論這件事。
思來想去,還是先探一下這位高公公的虛實為好。
正巧,蕙嫔娘娘親手繡制了一些手帕,要差人給各個宮裏的娘娘們送去,陸雲深主動請纓去建章宮,正好去會一會那位高公公。
走到建章宮門口,恰好遇到貴妃娘娘在院子裏散步,陸雲深躲也躲不開,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去請安。
“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蕙嫔娘娘親手縫制了一些手帕,特意選了幾條最精巧的,差奴才給娘娘送來,還望娘娘笑納。”
殷貴妃看他眼熟,突然想起:“哦?是你啊,你就是當日打碎梅瓶的那個奴才吧?!”
“回娘娘的話,正是奴才。這些日子,奴才每日面壁思過,已經充分意識到了當日的莽撞無禮,所以每日都虔心地抄寫佛經,為娘娘和大楚祈福,只求能夠将功抵過。”
“你倒是伶牙俐齒,怪不得就連小侯爺也為你求情。不過,本宮的氣至今未消,還需你幫本宮纾解一下。
後院裏剛好拉來了一車新柴,何時劈完,何時才能踏出建章宮,小福子給我監督着他。”
說完,貴妃娘娘留下幾個白眼便揚長而去,豈料正合了陸雲深的心意,正愁沒有機會接觸高公公呢。
沒想到劈柴可沒有想象中那麽輕松。以前在家裏嬌生慣養,來到承明殿以後,也僅僅幹了幾天的體力活,就一不小心成為承明殿的紅人了。
不但各種活計全免,還能花錢雇人給自己按摩,成功地把資本主義的壓榨本性帶到了大楚後宮。
剛劈了兩塊柴,手上就磨起了幾個水泡,一碰就嘶辣辣的疼。
陸雲深看着旁邊的小太監,靈機一動:“小福子,你來幫我劈劈柴呗,十錢銀子怎麽樣,不虧吧?”
小太監連連擺手:“不成不成,貴妃娘娘親口下令讓你來劈柴,我要是幫了你,小命就甭想要了。”
“此言差矣!貴妃娘娘只說什麽時候劈完,什麽時候就可以允許我離開,并沒有指名道姓地讓我劈完。
再者說,如果我沒來建章宮,這些活本來就是你分內的事情,現在我花錢請你做你本該做的事情,天底下還能找出第二件這樣的好事?二十錢怎麽樣,不樂意就算了,我還是自己幹吧。”
小福子撓撓頭:“你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
二十錢銀子搞定了小福子,而且順帶問到了高公公的下落,得知他正在小廚房監督晚膳的烹制。
陸雲深躲在牆角等了一會,瞅準了高公公上宮廁的時機,一個箭步跑上前去:“高公公這麽巧,您也尿尿啊,一起吧。”
“陸公公,上宮廁哪有結伴而行的,你且先吧。”高公公拴上褲腰帶。
那日貴妃娘娘的生日宴上,陸雲深就和高公公打過兩個照面,再加上那天觸了黴頭打碎梅瓶,建章宮裏的大大小小幾乎都認得他了。
“高公公,你可聽聞淮左三州大旱?”
“略有耳聞,據說是十年一遇的大旱,對春耕影響甚大。”
“這就是了。遇到如此天災,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不如我們省省水,今晚一同洗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