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難堪，也沒強求，抱歉道：“是我疏忽了。”
鬼小姐又想了想什麽，回之一笑：“……不打緊，我也不是人。”她飄了進去，被高腳椅上的黑色唱機吸引了視線。
“音樂選的不錯，很好聽。”鬼小姐盯着它，真誠的誇獎。易矜走了進來，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答道：“家妻喜歡的。”他微微一笑，像是陷入了回憶。
“晚上也會放歌……”很特別，鬼小姐回頭看向他，發覺他在想些什麽，便止住了話音。但易矜已經回過了神，他拐進吧臺內，解釋道：“傍晚看到了你，所以晚上才放的。”
鬼小姐幹眨着眼，原來他下午就發現了她。不過她很感謝他的舉動，讓這個黑夜不止有月光伴着她，連秋風都沉醉在寧靜的音樂中。
“這是她最喜歡的純音樂。”唱機飄出的音符纏繞着易矜，勾住他心魂，“我答應過她，要帶她去看螢火蟲的。”
“那你的妻子呢？”鬼小姐下意識問到，然後連忙吞音，覺得這個可能是個傷感的話題，“不好意思。”易矜不語，倒了一杯水，微抿兩口:“她去旅游了，總覺得外面的世界是自由。”
“……給你講個故事，如果你願意聽。”他放下杯子，燈光躺在液面上。
鬼小姐散去愧疚，好奇心催使她可勁點頭:“你願意講，我就願意聽。”
易矜不動聲色的看着她，熟悉的動作讓他移不開眼。鬼小姐對上他的眼睛，略帶不解的詢問:“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他別開視線，平靜的回答。然後又仰頭灌了半杯水，徐徐開口：“他叫易矜……”
秋風貼着門縫偷聽，月光也扒着窗戶偷看，一個故事在這首《夜，螢火蟲和你》中鋪開了回憶。
緣留
“長相守，到白頭……”宋馨縮了縮脖子，挽住身邊男人的手臂，示意的看了他一眼。
易矜靠緊她，眼前雪花舞動，他接道：“此為長白。”
宋馨滿意的點頭，巴掌大的小臉被口罩遮得嚴嚴實實，聲音有些不清晰：“聽說想要看到天池全部面貌需要運氣的。”話落，她就看見被群峰環抱住的長白山天池，茫茫雪白，辨識不了它确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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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運氣現在不在。”她說道，和易矜對視一笑。
十六座山峰銀裝素裹，抱住了天池，仿佛不想任何人看到它的真面目。軟白的雪遮蓋着湖面，雲霧缭繞，縷縷柔風掀不起它的神秘面紗。
易矜偏過頭，望着若隐若現的天池，安慰她：“山下晴空萬裏，山上變幻莫測，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哎，好不容易來一次，居然沒見着！”
“什麽破天氣啊！”
周圍的游客陸陸續續地站在圍欄邊，期盼能一覽無餘，可惜天公不作美。有些急性子的罵罵咧咧了幾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有些失望歸失望，還是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機，拍了幾張“冰淇淋”。然後丢下了一句“真好看”就離開了，也不知道是誇景美還是拍照技術美。
宋馨移回視線，語氣有些釋懷，答道:“是啊，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來時零零散散，走時成群結隊，人生不也是嗎……
“聽說這裏的溫泉煮雞蛋別有風味，我覺得你會想嘗嘗。”易矜自然的轉移話題，附耳提議。
“當然。”宋馨點頭贊同，引着離開的方向：“我記得在那邊來着。”
“原來你早就關注了。”
“那可不。”
……
話音戛然而止，鬼小姐被拉回了現實。她看着在吧臺上拿東拿西的男人，愣神的問：“……然後呢？”
“稍等。”易矜沒有繼續講下去，而是做起了奶茶：“想喝了。”
鬼小姐下意識點頭，表示理解：“好的好的。”然後就百無聊賴的趴在吧臺角落，望着他從容不迫的背影。
半響後，易矜将一杯奶茶推到她面前，故意問道：“猜猜？對了就繼續講。”
“啊這……”鬼小姐欲哭無淚，剛剛他一個身軀把制作臺遮得死死的，根本看不到過程。不過她還是脫口而出，語氣有些試探：“芋泥啵啵奶茶……？”
易矜微微一愣，不可思議的挑眉：“不錯不錯。”
鬼小姐眨了眨眼，略顯意外：“第一個浮現的，沒想到碰對了。”
易矜聽着，微垂的眸中陰晦明暗，這絲光很快斂入深底。
“你也喜歡喝？”她說完就看向他。男人拿起面前的奶茶，溫度透過厚紙杯湧入掌心，他點頭：“是的。”
易矜心想，也是家妻喜歡的。
白色圓管戳破塑封膜，剛好穿過“時光”兩字。易矜咬上吸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是金桔檸檬奶茶。
“嗯呢！我猜對了，你該說說故事後來呢。”
“後來呢……”他重複了一遍，陷入回憶：“宋馨和易矜就去吃了溫泉雞蛋。”
鬼小姐禁不住皺眉，連連擺頭：“雖然我沒吃過，但總感覺不好吃。”
“趁熱吃就好。”易矜輕笑，解釋着：“溫泉煮過的雞蛋含硫量較高，涼了就能聞到很濃的硫磺味，可能下不去嘴。”
他補充道：“我有幸和家妻吃過一次，那時天氣冷，剝個殼的功夫，雞蛋就涼了。她不在意刺鼻的味道……”說到這，易矜忍不住失笑，看向她：“一口一個。”
鬼小姐不以為然，依舊保持着聽衆的杵頭姿勢。
“家妻說，萬物都有存在的意義。”易矜摩挲着紙杯，昏黃的燈光撒在他的發間：“她喜歡這些奇奇怪怪的新鮮玩意兒，之前我陪她一起尋，後來便随她一個人去了。”
“那你怎麽不陪她一起了呢？”鬼小姐不理解。
易矜斟酌着語言，緩緩說道：“家妻向往自由。”他想，她都不要他了，他還怎麽和她在一起啊。
鬼小姐略帶疑惑的點頭：“這樣啊。”
“你的妻子應該是位……是位……”她想形容一下男人心裏的那個女人，卻發覺話到嘴邊竟然想不出合适的詞語。
“她是我見最好的女人。”易矜接道，他嘆了口氣:“我想，沒有什麽語言能配的上她了。”
“對！她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鬼小姐當下一拍腦袋，立馬贊同。
音樂自動換到下一首，不同于上一首的曲調，這是歡快的，令人醉耳的旋律。
聲量略微擡起，她被這首純音樂吸引住了，偏頭盯着唱機看：“這首節奏好帶勁啊。”
“《煙袋斜街》。很不錯對吧。”易矜也看了過去，“那天在溜冰場，我和她相遇時放的曲子。她喜歡這歌，聽着溜的起勁，就撞我身上了。”我們的故事也就開始了……
鬼小姐真心的鼓掌，這種無聲勝有聲，在易矜眼裏，像是熱烈的遺憾。“所以，也撞在了你心上。”她飄來飄去，若有所思的稱述。
易矜目光柔和，視線跟着她移動：“是的，你還想繼續聽嗎？”
鬼小姐聞言，一下子飄回吧臺前。頭頂的燈光穿射她身上的白裙，沒有空氣流動，裙擺僵硬的垂直。
“洗耳恭聽。”
“好。”易矜收回視線，擡頭望向橘黃色的吊燈，輕啓薄唇：“可後來……宋馨離開了。”
緣止
這天是白露，秋意漸濃，蟬噤荷殘。植物的葉面上有些早露的蹤影，透如明珠。
屋內。
三盞白熾燈懸挂在空中，暈染了這片空氣，正下方是一個棕色木質餐桌。
宋馨看着面前的滿漢全席，禁不住贊嘆：“易先生真是一如既往地厲害啊。”
“謝謝誇獎。”易矜放下最後一道菜，是她喜歡的基圍蝦。他眉目含笑，替宋馨拉開椅子，單手示意：“入座，我的小壽星。”
“謝謝呢。”宋馨對他揚唇一笑，優雅的坐下。
面前的米飯冒出熱氣騰騰的霧，與飯菜香缭繞纏亂，勾起她按耐不住的味蕾。
宋馨拿起筷子徑直夾向那盤基圍蝦，半路卻被另一雙筷子攔住。“易先生，你作甚？”她不明所以的對他問道。
易矜輕松的夾走她筷子間的蝦，放在自己碗裏：“我忘了，你對蝦過敏。”
“對啊。”宋馨收回筷子，肯定了對方的回答：“我怎麽也給忘了。”
易矜帶有歉意的低聲道：“因為你喜歡，便下意識做了一盤，倒是剛記起你會過敏。”
宋馨對他輕輕搖頭，沒有責怪：“不打緊，有時候喜歡和擁有不一定成正比，我能看着它出現就可以了。”
易矜聞言，壓下心底翻湧的感情，可苦澀還是湧上了喉間。燈罩印下一片黑暗的圓，在潔白的碗前撒下，審判着他。
“你的最愛，糖醋排骨。”宋馨率先打破落寞的氛圍，筷子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