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了不流動的空氣:“多吃點。”糖醋排骨上他淋了番茄醬,此刻躺在瑩白的米粒上,像血。

“晚上還有蛋糕。”易矜別開視線,故作輕松的夾了幾塊茄子。

宋馨半咬着筷尖,含糊的打趣道:“又老了一歲,不吃蛋糕會不會就不用長大了呢?”

“你在我這永遠是小朋友。”

……

晚上的氣溫驟低,宋馨攏了攏身上的紅色大衣,環臂裹緊自己:“今年的秋格外冷啊!”

易矜站在她身旁,将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

“我不用的。”宋馨知道他的意圖,連連搖頭:“你知道的,我素來帶不慣這些,總覺得有什麽掐住我。”

“可是……天涼。”易矜猶豫的開口。

“不打緊的。”宋馨接過圍巾,熱溫覆蓋着冰涼的指尖,她徑直替他系上。易矜張了張嘴,啞口無聲,只好傾身配合她。

兩人并排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月亮起的晚,路旁的樹高高站着,替它隐瞞賴床的事。

這座公園叫‘安和生态園’,剛不久完工的。宋馨表示,她就只看到了樹,其他生态啥也沒見着。倒是娛樂設施有不少,什麽蹦蹦床,什麽跷跷板,什麽滑滑梯的。

她看着被風拉着微微晃動的鐵鏈橋,小聲道:“我去試試那個。”

鐵鏈入手有些生冷,宋馨一鼓作氣的握緊它,緩慢的踩上鐵板。失重的平衡感讓她搖搖晃晃,硬是邁不出第二步,她側頭對易矜笑道:“這個真有意思。”

“你可以的。”他輕輕的鼓勵着,然後不動聲色的走到鐵索橋的另一端,靜靜地看向她。

空氣撩起她的衣擺,紅色的衣帶轉了個圈,宋馨踩着最後一塊鐵板,哆哆嗦嗦的跳了下來。落地後,這腳步有些虛浮,歪七豎八的走了兩步,便與易矜抱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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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些。”他抱穩了迎面倒來的女人,低頭看着她。那雙眸子溫柔似水,讓人深陷其中,宋馨不自然的別開視線,幹咳了兩聲,一抹紅暈爬上了耳尖。

“謝謝,易先生。”她退出懷抱,假意整理頭發,實則是遮住發燙的耳朵。

易矜一眼就識破了,笑着替她攏緊衣服:“我知道你冷。”

“嗯哼。”宋馨含糊了一句,便率先走在前頭:“還記得我們住到這邊時,這塊還是一片草地,轉眼間做成了公園。”

“時間挺快的,不是嗎?”

易矜慢步跟在後面,看着她微卷的發尾,答道:“不快,我們才五年。”

宋馨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懂自己的,話裏行間的意思一聽就知道是指什麽。她止步,回頭看向他:“我們始于熱烈,歸于平淡……”

“來日方長。”易矜接道,走上前攬住了宋馨的肩:“而且……我會對你反複熱烈。”

她不語,心裏輕喃:“熱烈的遺憾……”

“你知道七年之癢嗎?”易矜帶着她向前走,微微蹙眉:“我不理解。新鮮感散去,為何責任心也跟着丢了?”

宋馨思索兩秒,漠然開口:“也許……他們起于新鮮,止于分別。”

“些許是吧。”易矜小聲嘀咕,在心裏嘆了口氣:“可為什麽要這樣呢……”他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她的指尖冰涼,涼進他心。

些許是夜色,些許是天涼,這條小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兩三個相伴散步的。月亮冒出了腦袋,悄咪咪的看向人間,柔光舞動着黑夜,一副歲月靜好,容不得任何人打擾。

月光指引着前方的路,它不吝啬,慷慨的散向花花草草,鋪在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上。

不知是她仰頭望月亮,還是月亮俯身看她,一場邂逅多年的對視,模糊了雙眸:“明月思春,春在何處,何處尋月。”

“古人常常寫月,不僅因為它美,也是因為思人。你總愛凝望着月亮,是在思念誰嗎?”易矜擡頭,也望向這輪彎月,黑夜的幕布上始終有顆星星在旁邊陪伴着它。

“一個未曾謀面的人。”宋馨輕聲說道,涼風帶走了她的回答,易矜疑問的看向她:“……什麽?”

“沒什麽呢,我們去那吧,有些乏了。”宋馨主動牽引起他,順着有椅子的方向走去。

易矜也沒追問,應了聲好,任她拉着走。

路燈跟月光争寵,猛地亮起,堅定着守在小路兩邊。它們拉長了影子,斜斜的鋪在地面上。

“易先生,如果你丢失了心愛的東西,你會怎麽做?”宋馨輕問,卻沒看他。

易矜沒有多思考,脫口而出:“找回來。”

“那如果是它自己要離開的呢?”

“等它回來。”

“一個死物如何自己回來?”她反問。

“那它又如何自己離開呢?”易矜也反問,但心裏怎麽會不知她的意思,緩緩說道:“如果她願意回來,我就等。”

宋馨大步邁着步伐,晃蕩着他們緊握着的手:“其實等字很浪漫啊,可時間是無情的,你等回來的東西,可能已經變了。”

“所以,支撐我等待的,也許會從愛意……變成執念。”易矜說這話時,靜靜地看向她。

“其實我明白,我要等的是原來的心愛之物。她若一如既往,我的愛意永存,她若難尋當初,恐怕僅剩執念難消。”

宋馨像是感應到了視線,側頭就對上了他的眼睛,她微愣:“……執念會消失嗎?”

“會的。在腦海裏重複回憶的經歷,終究已經過去了,不是嗎?我們終将把記憶看爛,創造新的美好,那些難受的失去,就藏在心底,畢竟存在即永恒。”易矜思緒飄遠,他知道心愛之物指的是她:“而且,存在過,就已經不錯了,不是嗎?”

他侃侃而談,沒想到說這些時,心裏有了未曾生出的平靜。也許,心髒總會逃避,大腦卻會看得通透。

“心愛之物被撿起,有了新的歸宿,新的主人也會對它好,這才是我希望的。”

宋馨不語,對他欣慰的淺笑。她別開視線,自顧自地對空氣無聲了一句:“你要等等我……”晚風略過她的眉宇,親吻着額頭,帶着虔誠的祝願走遍人間。

落座,是一把咖啡色的公園靠椅,旁邊是站崗的路燈。她對着燈光把玩着易矜的手,調侃道:“你的手真好看。”

“謝謝。”

“想知道我今晚許的生日願望嗎?”宋馨挨着他,靠在他的肩頭上,輕聲問。

“說出來會不靈的,你确定?”他偏頭抵上她的腦袋。

“嗯哼,你信這個啊,那我就不告訴你了呢”

緣滅

兩個人回到了彼此的小窩。

宋馨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明顯乏意:“我先洗漱了呢。”

易矜颔首,接過她手裏的大衣:“去吧。”他挂好衣服,想着宋馨洗完肯定會嚷嚷着餓,就進了廚房去弄點夜宵。

“啪嗒”一聲,兩扇門同時關上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易矜端出一碗番茄雞蛋面,輕輕放在了餐桌上。缭繞的香氣變成迷人的霧,吸引着躁動的舌尖。

他看向鐘表,估摸着宋馨快好了,就安靜的守在桌子邊,可不知為何內心湧上了一股怪異的感覺,像是惶恐和不安。

又過了十分鐘,心口的驟縮愈發濃烈,易矜坐不住了,他快步走向浴室,裏面的淅淅瀝瀝聲還在響着,他試探的敲了下:“宋馨?”

無回應。

“宋馨!”

易矜急忙推開門,天花板上的暖燈亮着,橘黃的光給鏡子上的水蒸氣塗了顏色,室內霧氣缭繞卻空無一人。

花灑沒有關,随意的癱在潔白的浴缸裏,小水滴們還做着降落的游戲。

水已經漫到地板上了,易矜拿起花灑,順手關掉。他踩在水的身體上,拖鞋邊漾出一圈圈水紋,彼此推搡着,像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的子孫輩。

他一路踏進他們的卧室,沿路的水漬印不出完整的鞋印,易矜的視線一下子就掃到了敞開的窗戶。要不是有防盜欄,他差點就以為宋馨從那跳了下去。

他走上前,迎面撞進風的懷抱,它丢下一封信,就轉彎去了別處。易矜蹲下身,撿起窗邊掉落在地的一張紙。其實他心裏已經料到了,這種場景在腦海裏演繹了無數遍,只是實戰遠比模拟來的強烈。

潔白的紙張對三折,沒有所謂的信封,他展開來看: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僅八個字,無需多言,也僅僅八個字,字字誅心。沖破束縛的筆鋒如同死神的鐮刀,對着他白皙的頸項剜下,裂出鮮美的血液,引得心髒共鳴。

秋風猛的灌進來,毫不客氣的撕碎他的身體,無形的觸手堵住他的呼吸,靈魂在角落顫抖,刺痛湧上心頭。

“你怎麽了?”鬼小姐輕聲開口,眉目間略顯擔憂。

易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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