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過夜 睡吧，我守着你
臨近五月, 天氣日漸炎熱。
蘇言衣最近從李大夫那得來一本藥植圖譜。
這本書很特別，裏面記錄的，都是些已經滅絕的奇花異草, 比如雲泥枝。
大約兩百七十年前, 大應一村莊被雲泥枝吞噬，所有活物全都被當做了養分, 方圓數裏化作血肉泥潭。因雲泥枝生長過于巨大，且不斷向外蔓延, 故而，當時的皇帝親率士兵, 将火油投注于泥潭，焚燒了整整十五日，才将雲泥枝清滅。
又比如仙人瘴, 約在三百年前，生長于鳳瑤山脈, 是當地人絕不敢踏足的死地, 後來因一場洪水肆虐滅絕。
蘇言衣覺得很奇怪，百年前已經滅絕的植物，為何最近又突然出現了？而且這裏面所載的植物，在她系統的奇花異草種子欄裏都有。
一開始她以為系統只是給她一些外挂種子, 可現在看來, 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
雲泥枝是她依靠步數兌換的，可仙人瘴卻是她在亭陽村“拾取”，并非她借助系統種出來的。也就是說, 這些原本已經覆滅的植物，開始複蘇了。
再過不久，大地上的黑斑就要開始肆虐, 在這個節骨眼，曾經滅絕的植物卻開始生長，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系？
馬車上，蘇言衣還在思索，一旁，扶朝将切好的蘋果遞到蘇言衣嘴邊，問道：“妻主近日都在研究這本書，很好看嗎？”
“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蘇言衣咬了一口蘋果，指向仙人瘴那頁，“這東西，便是亭陽村毒霧的罪魁。它原本在百年前就已滅絕，可最近卻又忽然出現了。”
“妻主是覺得，這東西和那黑斑有關？”扶朝原本就心思細膩，所以，此刻蘇言衣一說，他便順着先前的事有了猜想。
蘇言衣點點頭：“現在還不确定，我也只是懷疑。”
“那，妻主打算如何？”
“這黑斑我亦束手無策，所以，我們最終的目的，是北地。”蘇言衣的計劃依舊沒變，她還是要去北地，否則即便是身負系統，沒有可種植的土地，她也難以應付未來的局面。
眼下，給系統升級，解鎖更多農作物，囤夠糧食，才是上選。不管是自救，抑或是救人，她都需要大量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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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中描寫的災荒戰亂，慘狀觸目驚心，雖然有女主濟世救人，但大應仍死了很多人。
她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蘇言衣看向身旁的人，不知不覺，很多人的命運都和她連在了一起，她一定不能讓他有事。
“妻主？”感覺蘇言衣在看自己，扶朝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我夫郎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會兒。”
扶朝含羞一笑，靠進她懷裏。
……
幾日後，他們來到望淩山附近。
此時天色已暗，幾人打算先找個地方落腳，明日一早再上山。
陸懷道：“我剛得到消息，虞璧病重，似乎有些瘋癫。近日應該不會來望淩山這邊。”
蘇言衣搖了搖頭：“馬上就是毒五月，她制作蠱毒最佳的月份，虞璧不可能不來。”雖然她最近可能确實有些頭腦混亂。畢竟金霄荷的影響可大可小，她也不知道虞璧被影響道何種程度。
“姑娘的意思是，望淩山是虞璧制蠱之處？”陸瑛有些震驚。
“嗯，她便是依靠那蠱毒，編織了掌握了整個大應的巨網。”蘇言衣說完，看向陸瑛陸懷姐弟。果然，他們臉色都很難看。
蘇言衣安撫道：“陸家貪腐的罪名與證據，便是虞璧利用蠱毒完成的，若她的所作所為被揭露，而我們散出消息，說虞璧的蠱毒根本沒有解藥，屆時身中蠱毒之人自然不會再幫她做事，整個網也會随之崩塌。陸家的冤情亦不攻自破。所以望淩山是此次行動關鍵。”
陸家姐弟聞言，重重行了一禮：“多謝姑娘。”
“事還未成，先別急着謝，明日我們再上山，先找個地方歇一晚吧。”
“此處不遠便是鳳興鎮，我們可以去那裏。”陸懷言道。
“好，那便去吧。”說完，幾人繼續行進。
馬車裏，蘇言衣對扶朝道：“此次入山人數不宜太多，所以我們要兵分兩路。等到了鎮上，不如你……”
蘇言衣話音未落，便聽扶朝言道，“我要和妻主一起上山。”
“據說望淩山鬧鬼。”
扶朝明顯一僵，但仍道：“那也要去。”
蘇言衣有些猶豫，她不想讓扶朝涉險。
扶朝看出她的心思，繼續道：“妻主前車之鑒，我不放心。”
“咳……”蘇言衣嗆了一下，尴尬一笑，“我真的不會再抛下你了。”
“這可說不好。”扶朝将臉扭向一側，似是還在為她抛棄自己的事介懷。
蘇言衣只得将人摟在懷裏，輕吻他發絲，安撫道：“這次是真的不會了。我怎麽舍得離開你身邊……我只是擔心……”
她話還沒說完，馬車卻緩緩停下了。
四周驟然陷入死寂，周遭的馬蹄聲腳步聲統統不見。
蘇言衣正要開窗查看情況，便聽到一陣語氣陰森的哼唱：
望淩山，亡靈山。
魂泣不歸路，
陰陽黑白颠，
哭喪祭無常，
一路白紙錢……
扶朝被這聲音吓得不輕，背後直冒寒氣。蘇言衣卻覺得是有人裝神弄鬼。
原書女主也來過這裏，恐怖鬼怪之說只是虞璧用來糊弄人的，為的就是不讓別人輕易靠近，蘇言衣心裏有底，自然不怕他們的把戲。
然而當她推開馬車窗的時候，卻忽然一愣。
外面除了滿地紙錢，竟一個人都沒有，陸家的人，李大夫她們，全都不在。
扶朝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吓得臉色慘白。
蘇言衣見此情景，心中也是一慌。
正想着要不要先帶扶朝離開這裏，蘇言衣便接到了系統的随機任務。
【随機主線任務：在望淩山上，給大家煮蘑菇湯喝。任務獎勵：10000經驗，随機解鎖一種水果。】
【随機支線任務：就地過夜，并種下榴蓮。任務獎勵：1000經驗】
蘇言衣震驚，居然一次來了兩個任務！我可以！
不過這個主線任務讓她覺得有點奇怪。
然而想起在亭陽村給大家種菜飽餐一頓的任務，她想着應是和之前差不多。
只是，眼下她們應該還沒進望淩山，而是在前往附近村鎮的路上。為什麽忽然就開始任務了？
如果不是她們走錯了位置，那就只能說明，望淩山上有某種東西，它的生存範圍在擴大，所以連望淩山周邊也變得危險了。
“妻主，怎麽辦？”扶朝吓壞了，抓着她的手不肯松開。
“睡覺。”蘇言衣道。
“啊？”扶朝以為自己聽錯了。
與他們同行的人忽然消失，四周傳來詭異的歌聲，外面還滿地紙錢，這種時候要做的居然是睡覺？
蘇言衣也覺得這種時候說睡覺不合适，但任務如此，就地過夜的話，不睡覺還能幹嗎？
不過她還是打開系統，在附近種上榴蓮。
安全起見，她又将仙人瘴種在花盆裏，放到馬車車頂，防禦四周。
這東西喜歡高處，毒霧向四周擴散，所以正下方反而是不易被毒霧侵蝕的地方。蘇言衣雖然不怕毒霧，但扶朝不行，所以做了如此安排。
而後，她将毒藤鎖定馬車範圍，将馬車保護起來。
回到馬車裏，蘇言衣将軟墊鋪好，又取出一床薄被。準備好後，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對扶朝道：“來休息吧。”
“妻主，我們真的要在此處休息？”扶朝不可置信。
“是啊，別怕，我已經做了萬全準備。”
“不是……”這和準備不準備無關啊……
然而扶朝見她一臉認真，猶豫片刻，還是躺了過去。
山風輕嘯，鬼影幢幢，扶朝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是睡不着。
蘇言衣問道：“你如此怕鬼怪，是因為幼時常聽志怪故事？”她記得之前在亭陽村時，扶朝說過他娘小時候給他講過鬼打牆的事。
扶朝沉默片刻，說道：“小時候，我娘常常出去尋歡作樂。為防我亂跑，她總會用鬼怪故事吓唬我。我爹身子不好，又常被娘打。那天夜裏，風雨交加，我被雷聲吵醒後，便看到爹自盡了，就吊在房梁上……”
這是扶朝第一次和她講自己的往事，蘇言衣聽得心疼，也漸漸明白，鬼怪雖然恐怖，但或許扶朝心裏更恐懼的，是鬼怪故事，總和悲傷的過去相應和。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蘇言衣抱緊懷裏的人。
“是你問的話……沒關系。”扶朝輕聲回應。
這時，馬車外忽然傳來詭異的爬行聲，不時還伴有詭異的低吼，聽得人心裏一陣陣發毛。
扶朝緊緊貼在蘇言衣懷裏，不敢動彈，又渾身輕顫。
蘇言衣抱緊懷裏的人，仔細分辨着外面的聲音。外面有毒藤和仙人瘴雙重保護，她倒是不太擔心有什麽東西會襲擊。
系統給出的任務，必然不會是死路一條。而且，支線任務只有經驗獎勵，這說明只要安心在此過夜，任務并不難完成。
扶朝屏住呼吸，直到那聲音漸漸遠離，才問道：“妻主，方才那到底是什麽聲音？”
“不知道，不過別怕，我一定會将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揪出來。”蘇言衣輕聲安撫着，在他額上落下一吻，“睡吧，我守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