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權臣x公主 05
事實上,宛華公主自己這邊的事兒也不少。
容遲身為本文頂級大boss,不出意外,起碼能夠活到大結局。
但宛華的咖位,充其量也就是個炮灰女配,在行文不過半的時候就早早地領了便當。
算算時間,也就是三年之後的事兒了。
想看大反派幸福美滿,總得先支撐着活到那一天吧?
這天,樓昭得到消息,說是二皇子沈宴被禁足了,麗貴妃心急如焚,召她進宮商議對策。
樓昭立即命人備了馬車,準備趕去皇宮安慰母妃,并打聽具體情況。
步履匆忙地登上馬車,身後的珠簾放下,遮住了外界可能有的視線,樓昭臉上略顯浮誇的震驚、焦慮都悉數退去,重新恢複平靜。
她緩緩靠在座下的軟榻上,單手支着下巴,看向疾馳的馬車外隐約晃動的風景和人影。
自是沒什麽驚慌的必要,這些情節都是書中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如今只是按部就班的發生了而已。
不過樓昭如果想完成任務,便不能放任這種情況一直繼續下去。
畢竟眼下,局勢對她十分不利。
延熹皇帝有四子一女,皆非皇後所出,生母各有其人。二皇子沈宴和公主宛華一母同胞,都是麗貴妃所出,麗貴妃豔冠後宮,一對子女也生得龍章鳳姿,風采脫俗,延熹皇帝愛屋及烏,對這對兄妹十分偏愛,導致兩人的性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嚣張跋扈。
可皇帝對他們的态度,卻在三皇子沈康自盡身亡後,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轉變。
皇帝的冷落,母子三人不可能沒有察覺,為了複寵,也做了好些努力。
但沒太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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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沈宴被禁足之後,他們的處境就直轉而下,從此舉步維艱,在群狼環伺的環境中,從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到粉身碎骨舉目無親,前後也就耗費了不到三年的時間。
細究起來,所有悲劇的起源,都指向了子虛烏有的三皇子謀逆案。
是的,三皇子沈康謀逆一事,是被人惡意構陷的。他未必有多無辜,但沒有謀反之心、沒有謀反之舉,身為皇子,他便罪不至死。
但他還是死了,畏罪自盡。
既然沒有罪,又何來的“畏罪”?
皇帝事後暗自派心腹調查,發現沈康果真死得蹊跷,并非真的自盡。
沈康活着的時候,延熹未必有多疼惜這個兒子,但當他死了,他又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是個父親。
他的孩子被人害死了。
種種跡象,暗示着陷害他這個孩子的兇手,極有可能是他的另一個孩子。
延熹皇帝疑心的對象,便是沈宴。
然而,延熹子嗣不豐,已經折了一個,不能再賠進去一個,所以盡管有所懷疑,他卻選擇按下不查。
但從此,心中便厭棄了沈宴,連帶着他的母妃、皇妹,都一并疏遠了。
樓昭在進宮的路途中,重新梳理了一遍三皇子謀逆案的來龍去脈。
延熹皇帝四個兒子,除了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男主四皇子沈阜現如今還是個蹒跚學步的幼兒,前頭的三個兒子皆已成年,他們都先後搬出了皇宮,分府另住。皇子們成年後,在朝中各自領了差使,三皇子沈康,便去了戶部任職。
兩年前關中遭百年不遇的水災,京城都險些被洪水沖垮,無數房屋農田被淹沒,百姓流離失所、田園荒蕪,百業凋敝。三皇子與戶部官員千方百計籌措銀兩、赈濟災民,幫助百姓重整家園,将水災的損失控制在最小範圍,原本是大功一件。但一年後,他卻被二皇子沈宴彈劾,直指他在赈濟災民的過程中貪污索賄、中飽私囊,甚至借機網羅黨羽、争權奪利,指責他赈濟災民并非為國為民,而為結黨營私。
沈宴的彈劾樁樁件件有憑有據,沈康一時百口莫辯,延熹聽完長長的奏折,氣得當場拂袖而去。事後沈康求見父皇,想再分辯一二,卻被拒絕了,皇帝還派內侍監衛信将他狠狠申斥了一番,用辭之嚴厲,令聞者心驚。
去歲冬,與皇帝不和已久的薛王調兵遣将,想要發動宮變,無奈事不機密,計劃被洩漏,所有同謀者皆被逮捕。在薛王府的密室中,找到了許多謀逆的證物,其中就有不少與三皇子沈康的往來密信。
從那些信件的內容中看,沈康因被皇帝多次申斥,心懷不平,加上覺得失去聖心,前程未蔔,便幹脆決定孤注一擲,與薛王合作。薛王許諾會擁立他上位,作為代價,他也允諾了薛王諸多條件。
三皇子結黨營私在前,又加上謀逆嫌疑,延熹皇帝震怒之下,指定了宰相溫克倫審理此案。溫克倫是二皇子的親舅舅,怎會費心為三皇子脫罪?不多踩幾腳已屬仁義。
至此,三皇子謀逆案便定了性質。
延熹本打算将三皇子終身圈禁,沒想到,人還沒從景陽宮移出去,就傳來沈康服毒自盡的消息。
他死得太過突然了,甚至沒想過要來找父親求求情。
或許他求過,但延熹太憤怒了,所以沒人膽敢傳遞他的這個請求。
延熹表面不動聲色,卻将驚怒壓在心中,人前只悲傷了一個晚上,次日便裝作無事發生。
無人敢觸碰皇帝的逆鱗,這件事的餘韻,只在他一個人的內心,獨自發酵。
人死燈滅,延熹皇帝對沈康的憤怒慢慢消弭,悲傷上湧,每每獨處時回憶整件事的過程,總能思量出一處又一處的不對勁。
沈康活着時,他未必沒有察覺到這些不妥,但無視了。
沈康死了,這些不妥,便成了插在他胸口的一根根利刺。
延熹秘密叮囑衛信去調查此事,果真事有蹊跷,而諸多證據,都指向了沈宴構陷沈康的可能。
書中沒有寫明這些事件的具體時間,但樓昭推斷,延熹此時,多半已經在心中給沈宴定下罪名了。
所以,才會下令禁足沈宴。
這個皇帝父親當得可真有意思。
沈康被人陷害,不去查明真相,直接暗搓搓把罪名記在沈宴頭上。待來日沈宴死了,又疑心有旁人加害了沈宴。
橫豎沒有自己的錯,都是旁人的錯。
樓昭唇角微勾,眼神一片冷漠。
到了永和宮,樓昭一進正殿,便看見一位娥眉輕蹙、坐立不安的麗人。此人保守估計也得三十五六歲朝上,但看起來與宛華公主的年紀相差無幾,兩人如同同胞姊妹一般,甚至看不出誰長誰幼的那種。
這便是宛華的母妃,昔日寵冠後宮、卻即将失勢的麗貴妃了。
麗貴妃見女兒到了,立即迎了上來,憂心忡忡地握着樓昭的手,焦慮地問道:“宴兒被你父皇禁足了,這可如何是好?”
樓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安撫着,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母妃給我說說。”
麗貴妃說的情況,與原文記載相差無幾。
有個官員當街被驚馬踩死,死狀之慘烈,令人不忍直視。而據不少現場的目擊者證實,事發之前半個時辰,該名官員與二皇子沈宴發生了争執,雙方鬧得很不愉快,兩人分別後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慘事,許多人直言,這件事定是二皇子所為。
沈宴的猖狂專橫,京城有許多傳說,他手裏的人命也遠不止一兩條。
只是如此嚣張,當街殺人的壯舉,卻屬前所未有。
況且死者的身份還是朝廷的官員,更加不可原諒。
此事性質十分惡劣,引起了學子嘩然、朝堂震動,所有人都要求查明真相、嚴懲真兇。
延熹皇帝得知此事後,立刻着大理寺調查審理此案,在查明真兇之前,着令二皇子沈宴閉門思過、不得外出,這便是禁足了。
“不過是死了個九品芝麻官,也值當這樣大驚小怪,你父皇果真變了。”麗貴妃擦着眼淚,口中低聲抱怨着。
樓昭拍撫她手背的動作頓了頓。
雖然是書中寫過的臺詞,當真聽到了,還是讓人有些難以适應。
但宛華公主想必不該有此心情,她調适了一下心情,才開口問道:“事發之後,母妃有見過皇兄嗎?他怎麽說的?”
麗貴妃輕輕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
意思是見過,但他沒提。
這件事發生已有數日,并不是立即就鬧到皇帝跟前的。可沈宴對母妃和妹妹只字未提,卻并非心虛逃避,而多半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正因為他什麽都沒說便被禁足了,麗貴妃和宛華公主無法探視,導致兩人根本不知道事實真相如何。而出于對沈宴脾性的了解,這對母女竟然也不懷疑,認為那史正輔就是沈宴派人殺死的。
以至于母女兩人在外運作的方向全然錯誤,非但沒有将沈宴解救出來,反倒反向助攻,将他的罪名捶死了。
樓昭等麗貴妃情緒稍稍穩定了些,才道:“咱們還是設法跟皇兄見一面,聽聽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再做打算吧。”
麗貴妃有些猶豫:“你父皇才發了話,不許人探視,再者,見了面又能頂什麽用?不如先設法把事情遮掩過去。”
樓昭便道:“如今這事鬧得京城沸沸揚揚,如何遮掩?我倒是覺得,此事蹊跷得很,皇兄再怎麽着,也不會選擇當街殺人吧?這其中定有什麽誤會。”
麗貴妃遲疑地看着她,喃喃問道:“他……不會嗎?”
樓昭頓了頓。
這個沈宴,平時得是個什麽樣的人?連他媽都這麽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