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權臣x公主 18

面對麗貴妃的疑惑,樓昭笑而不語,還是沈宴上前耳語幾句,麗貴妃才恍然想起眼前之人到底長得像誰。

是沈康的那位伴讀,容家的二公子,當初她的昭昭一眼看中的驸馬人選。

可惜那小子不識相,辜負了女兒的心意。為了那個家夥,昭昭當初可鬧了不少笑話。哪怕後來又再嫁了兩次,各種謠言也沒消停過。

如今人死燈滅,麗貴妃還當這件事徹底翻篇了,沒想到自家女兒又找了個跟那小子長得七八分相似的替身來。

沈宴告了小狀,得意地看了一眼樓昭,樓昭卻并不與他計較,淡定地挑揀着茶點吃。

麗貴妃則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她出身尊貴,又兼生得貌美,從小就沒受過委屈,閨中時家人疼愛,恨不能捧在掌心,進宮之後皇帝專寵一時,雖然後宮女子衆多,免不了勾心鬥角,但凡事不需她自己操心,自有靠譜的太監嬷嬷幫她代辦一切。

半世沒受過挫磨,麗貴妃所有的煩心事都只來自一對子女。

“你這孩子,可真是胡鬧。”她瞪了一眼樓昭,“還敢帶進宮來招搖,明兒還怎麽嫁人?”

樓昭聞言立即擡起頭來,麗貴妃沒料到自己一不留神,竟将私下裏還在商議的事情給說漏了,虛掩着朱唇,尴尬一笑。

樓昭卻不叫她糊弄過去,問道:“母妃說的什麽嫁人?父皇不是允諾我留京,不再出嫁了嗎?”

麗貴妃不認同地說:“姑娘家怎能不嫁人,成日與這些人厮混,如何長久?”

說着看了容遲一眼,一改方才的敬重倚仗,目光也變得輕慢,對樓昭道:“你舅父為你尋了一個好人家,是京城謝氏子弟,人品才華身世,樣樣都不會辱沒了你,成婚後也不必離京,就在父皇母妃身邊待着,哪兒也不去。”

樓昭正要說什麽,麗貴妃又想起來一茬,補充道:“母妃知道你心中在意什麽,幫你問過了,相貌是極好的,今日他也來參加宮宴,你見見再說。”

樓昭思索片刻,回憶書中是否有什麽重要角色是姓謝的,一時沒能想起來,便只好先虛應着。

倘若是跟任務相關的角色,先借此機會見一見也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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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容遲靜靜伫立,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說話間,有宮人通傳,說二皇子妃到了,沈宴連忙出去一趟,片刻後攜妻兒重新回來。小皇孫玉雪可愛,聰明伶俐,可不比大人讨喜?麗貴妃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了,忙着逗弄孩子,樓昭便趁機告辭,帶着容遲等人,往自己的席位走去。

才走出幾步,便停下了腳步,容遲疑惑地看向她,低聲問道:“殿下?”

樓昭将手中錦帕包裹着的兩塊栗子糕遞給他,道:“剛剛看你一直盯着,不是想吃嗎?”

容遲愣了一下,不禁回想,自己盯着看了嗎?

似乎是有這回事,彼時麗貴妃正在說她的婚事,這女子神情散漫,毫不在意,一心只管挑揀着手邊的茶點,那時他曾閃過一絲好奇:宮裏的栗子糕便那麽好吃,比她的婚事還緊要?

沒料到,這片刻的閃神,也被她留意到了。

容遲接過錦帕,溫聲道:“謝殿下。”

一行人回到公主府的坐席,那份栗子糕也沒被打開來品嘗,而被默默放入了袖中。

不多時,伴随一聲綿長的通傳,前簇後擁的延熹皇帝來到了宴客大殿,群臣起身拜賀,飲下皇帝的祝酒,宴席正式開始。

大殿中央,伶人奏樂獻舞,歡欣熱鬧,坐席之上,君臣觥籌交錯,談笑晏晏。

樓昭無需刻意走動,上前攀談問候之人接踵而至。她來者不拒,一一客套寒暄,觥籌交錯之間應付自如,只在涉及到三皇子案件的相關官員上前時,才與身後的容遲交換眼神。

這些人自知不便叨擾公主,見她無意長談便識趣告辭,若心存攀附之心,結交她身後的幕僚倒不失為一條很好的途徑。

要知道宛華公主此次帶進宮來的幕僚,可是那位傳聞中的容華公子。

這位容華公子未曾露面,名聲卻早就在京城隐隐傳揚。據說宛華公主對他極為寵愛,公主府的大小事務都已經交給他全權管理,但此人野心顯然并不滿足于小小後宅,在公主府便頻頻為二皇子獻計獻策,沈宴新近的幾樁政績背後都有此人的影子。此刻,從宛華公主特意帶他進宮面聖便可見一斑,此人醉翁之意不在就,恐怕志在朝堂。

人人都期望高官厚祿,有人生來位高權重,有人為此寒窗苦讀,有人四處投機鑽營,那自然也會有人另辟蹊徑,走女人的路線。

不論心中對此等選擇作何評斷,明面上,無人對容遲扮演的容華公子流露半分不屑。半場宮宴下來,他已經憑借全新的身份,重新打入了京城的權貴圈子。

樓昭看着那個起初還有些拘謹,不消片刻便已經完全适應節奏,如魚得水在群臣之間斡旋的反派先生,心中暗自欽佩。

拿得起放得下,難怪是成得了大事的人。

她這邊落了單,獨自在席間吃酒,忽然一雙玄色官靴落在眼前,她擡了擡眼,看清來人,露出個營業笑容:“舅父,您怎麽來了,我正要去找您。”

來者是宰相溫克倫,麗貴妃的胞兄,原主的舅舅,三皇子謀逆案的主審官員。

溫克倫受了樓昭敬的酒,一臉慈愛,只是眼中不時有精光流露。

閑話了幾句,便有一華服男子上前,溫克倫熱情将他介紹給樓昭,此人正是麗貴妃不久之前說漏嘴的那個聯姻對象,名叫謝光華。謝光華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相貌自比不上容遲那般出類拔萃,但在尋常人之中也算是極為出色的,他本身才華并不顯著,但出自京城鼎盛人家,倘若能夠成功聯姻,背後實力盤根錯節的謝氏必将成為沈宴的一大助力。

樓昭這段時間再三回想,也沒想起本文中曾經出現過這位謝姓公子,既然是個路人甲,她也懶得虛應,面色便有些平淡,只略微打了個招呼,便将人給打發了。

溫宰相的面色有些難看,不過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宛華能夠看中對方兩情相悅那是最好,看不中也由不得她任性,便強笑着寒暄了幾句,便與她分開了。

臨走時,目光不免落在不知何時結束了滿場交際,悄然回席的容遲身上。

少年慕艾,年輕人總是将皮相看得過分重要,殊不知那是最不值當的東西,且不說韶光易老催人衰,便是經過矯飾的臉,整得再像又能如何呢?倘若他當真有當初那位容公子的家世,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只是一名身無長物的富家公子,家中縱有再多錢財,無權無勢,對于天家子女,又能有多少助力?

外甥女若只拿他當個樂子,養個面首無傷大雅,但倘若真因為這小子擋了他的好事,人可就留不得了。

溫宰相心中所想無人得知,但只要留心觀察,卻也能輕易看出,他的心緒不佳。

容遲察覺到一道視線在盯着自己,順着感覺看過去,卻是方才與公主攀談的青年,謝光華。

這位謝家公子看向他的目光極不友善,顯然是聽說了容華公子的那些傳聞。

容遲也從龐雜的記憶中,扒拉出有關謝氏家族這位謝公子的所有傳聞。謝光華,謝氏嫡次子,年紀二十又七,早年喪妻,膝下留有一子,為人還算安分守己,是個無功無過之人。

但他背後的謝氏,卻是關中數一數二的巨擘世家,謝氏家族的歷史,甚至比夏朝還要長遠,能夠追溯到前面幾朝。

沒有一位皇帝喜歡世家與朝廷抗衡的力量,但處在争權奪利階段的皇子,卻天然偏向拉攏世家,想得到他們的支援。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謝氏與宛華聯姻,能給沈宴的儲位直接添一分籌碼。

容遲并不明白宛華的打算。他原以為,她對這樁婚事的默認,就仿佛從滿盒風味各異的茶點中挑選出喜歡的栗子糕那般理所當然。

而她并沒有。

容遲如今的主要任務,便是輔佐這對姐弟,了解她的用意還是相當必要的,因此他斟酌了一番語氣,旁敲側擊道:“謝公子是個不錯的人選。”

樓昭聞言挑了挑眉,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容遲沒有回答,他們都對這個答案心知肚明。

樓昭想了想,卻道:“倘若聯姻可以為本宮帶來足夠的好處,我當然不反對。但若相反,如果聯姻僅僅意味着對自己的裹挾和控制,且結局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那我可沒什麽興趣。”

竹籃打水,一場空?容遲在心中推敲着這句話的含義。

與謝氏聯姻,給沈宴帶來助力,在宛華公主看來竟是竹籃打水,無用的努力?

她不看好的究竟是謝氏,還是沈宴?

聯想到過往種種,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忽然浮現在容遲的心頭:宛華公主,難道從來都沒有打算推沈宴登上儲位?

他猜的沒錯。

與其費盡心機拱一個炮灰上位,樓昭更習慣利用自己知曉的訊息,做些百分百回報的投資。

比如說,投資男主。

她四下張望了一番,在宴會角落發現了一道小小的人影,在看清對方的狀況時,聲音沉了沉:“與其關心那些,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我的四皇弟似乎遇上麻煩了,容華,你去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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