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權臣x公主 28 ·

慕離明面上的身份是守護京畿安全的龍虎衛将軍, 樓昭卻知道,他還有一重秘密身份,會直接聽從延熹皇帝的指令, 執行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任務。

他近期的任務,就是調查三皇子沈康之死的真相。

延熹帝其實很久之前就對沈康之死起了疑心,但關于這件事的案子已經塵埃落定, 他并不希望舊事重提、大動幹戈,便委派慕離暗中查訪。

延熹帝一開始懷疑的對象是沈宴, 或沈宴一派的相關官員。但慕離調查了一圈,并無明确的發現。後來又發生了震驚朝野的史正輔當街遇害一案,沈宴受到無端牽累, 自證清白之後進宮很是哭訴了一番, 連帶着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沒想到事情峰回路轉,現在又冒出了沈清才是真兇的說法。

慕離的調查任務大概率又重啓了。

樓昭刻意與慕離交好, 也有這部分的原因。沈清生辰宴上, 她預感對方可能會有所動作,便派人傳口信給慕離,引他前來做個第一現場的目擊證人。

不說旁的, 起碼能将沈清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

類似的安排有沒有作用, 能起多大的作用,都未可知。

畢竟慕離并不是一個輕易被左右看法的人。

樓昭與他交好,最主要的目的,是在等待時機。

沈康謀逆案最終被順利翻供, 是因為出現了一名重要人證。原文中, 這個人隐瞞身份, 在慕離身邊潛伏了許多年。

直到容遲權傾朝野時,提出給三皇子翻案, 他才忽然跳出來,用大量确鑿的證據,指認沈清。

經過這麽久的部署,不論是容遲還是樓昭,手上都握着不少人證物證,但就目前所掌握的這些內容,還不足以将沈清一舉擊敗。

找到那個關鍵人證,成了樓昭目前最緊要的任務。

可她很久之前就派出了幾撥人去找,由于線索太少,無異于大海撈針,到現在依舊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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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慕離是最笨的方法,如同守株待兔。

唯一的念想是,她明确知道,那只兔子遲早會撞上來。

算算時間,應該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了,那個人證會以一種非常偶然的方式,進入慕離的生活。

慕離生性警覺,樓昭不好派人盯他的梢,被他發現就說不清了。

只能旁敲側擊,拐彎抹角地打聽。

慕離這次來公主府的目的,是想招攬他心目中的用刀高手容遲,話裏話外都在打聽他的師門和流派,樓昭不想多談此事,便找機會轉了話題,閑談般提起一事來。

“本宮聽說京城最近修了幾間慈幼院,專門收容無人認領的孩子,慕大人為此事幾番奔走,出力不少,着實令人欽佩。”

慕離聞言微微一愣,“确有此事,只是不知公主也在關注此事。”

樓昭面不改色,淡淡道:“本宮無出,可也心憐那些無家可歸的稚子,若能為他們略盡綿薄之力,也能心安。”

慈幼院的日常用度,都靠好心人資助,為了孩子們的生存,慕離沒少四處奔走,宛華公主能主動提出幫忙,慕離自然不會推拒:“殿心善。”

樓昭有些心虛,她的善心摻雜了水分。只因原文提到,那個重要人證改頭換面,藏在慈幼院做工,才順利躲過了諸多追蹤的眼線。

她想讓自己的人也去慈幼院,提前接觸那個人證,設法得到對方手中的物證。

為了任務,這件事不得不去做,既然打着資助慈幼院的名義,應當給出的心意就不能不到。她喊來芳若,當着慕離的面交代:“今日初十,從本月起,每月初十送三百兩紋銀去慈幼院,不得延誤。”

每月三百兩,一年便是三千六百兩,資助慈幼院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若連年這麽出資,便不是個小數目了。

慕離眼中的善意肉眼可見真切了多,竟當即撂開衣擺,跪地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要替那些孩子謝恩。

樓昭連忙扶他起來,順勢提出要求:“慈幼院若人手不足,本宮這邊也有幾個閑人可供驅使。”

慈幼院才辦起來,人手錢財樣樣都缺,自然多多益善,加上宛華公主出了這麽多錢,派幾個人監督用度也屬應當,慕離并不推辭,毫無異議地接受了。

眼看着這女子三言兩語之間,便将那眼高于頂的慕離慕大人收服得妥妥貼貼,心底清楚這是為了做善事,容遲告誡自己不必多想,心中還是多了幾許難以平複的焦躁。

不知不覺咳嗽了幾聲,卻因為牽扯到傷口,疼得倒抽幾口涼氣。

那女子果真是将他放在第一位的,見狀立刻撇開了慕離,朝他看過來。容遲皺着眉頭,捂着傷處神情痛苦,樓昭有些慌張,連聲問他怎麽了,又喊芳若:“快去請李院首。”

李太醫這幾日就在府中住着,随傳随到。

他過來查看了容遲的傷口,低聲問了幾句,對那女子道:“容公子并無大礙,只是最好需要靜養。”

樓昭也意識到不妥了,對慕離道:“他這裏确實不宜喧鬧,我們出去說吧。”

慕離對容遲仍存招攬之心,卻也知道他現在還病着,心急不得,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起身告辭。

樓昭便與他一道出去了。

容遲看着那兩人并肩離開的背影,不禁愣了一,這個慕離,說探病探了,想要錢也捐了,他還有什麽事兒要說?

李太醫見他神色凝重,只當他擔心自己的病情,便開口安慰:“公子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受了這麽重的傷,恢複得卻很快。”

說着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不過這也多虧了那個幫你預先處理傷勢的人,對方的手法很內行,用大量清水沖洗過傷口,避免惡毒入侵,避免了熱毒、腫瘍等後遺症的出現,止血也很及時,沒有出現失血過度的情況,這些對你的傷勢恢複,都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你可記得是誰幫你處置傷口的?此人手法專業,我倒很想與他讨教一番。”

此事不适合詢問宛華公主,容遲是自家小輩,說起話來便随意許多。

容遲對于自己傷口是怎麽處理的沒有印象,當時已經意識全無,但他猜測,多半是那女子做的。

但她為何懂得這些,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李太醫如果知道是她,多半也沒了讨教心思,想通這些,容遲垂了眸子,靜靜道:“我也不知是誰,當時已經昏倒了。”

李太醫不疑有他,雖然有些可惜,卻也只能算了。

見四沒有旁人,他便跟容遲說起了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李太醫并不知道,就在片刻之前,樓昭已經跟容遲一一說起過朝堂這段時間發生的大小事。

容遲也并不打斷他,靜靜聽着。

李太醫打聽到的消息,自然沒有樓昭說的那麽詳實,但兩邊的消息基本上都合上了。

總的來說,三皇子沈康的案子終于要重審了。

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一旦三皇子謀逆案被翻案,受他牽連的人就都能跟着一起恢複名譽,其中就包括容家。

李太醫眼中泛起淚光:“容家若能沉冤得雪,公子就可以重返朝堂,光耀門楣,恢複容氏的聲譽。”

容遲的臉上,卻盡是平靜。

為容家伸冤,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但倘若真的伸冤成功,容氏的名譽都恢複,他也無法心懷感恩。

因為,人都沒了。

除了他和容薇,容家所有人都死了。

那些害死他全家的罪人,給了他一個輕飄飄的“錯判”結論,就能抹滅自己的罪行嗎?

容遲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這樣的朝廷,他果真要回去,繼續效忠嗎?

他的內心充斥着各種無法宣之于口的惡意和仇恨。

對這個朝廷,對那個皇座上的人,對那些出于種種利益考慮明知三皇子和容氏冤屈卻視而不見的官員。

他恨不得,毀了這個荒唐的王朝。

可恍惚間,他記起一道緋色身影。

那女子,卻是這個王朝的公主,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的女兒。

她的父親毀了他的一切,親人、朋友,家族、榮譽,令他失去一切,如堕深淵。

可偏偏又是她,帶來一縷光明,将他從最黑暗處解救。

徹骨的仇恨将他吞沒,卻偏偏強留一絲清明,容遲的眼中,閃過一絲扭曲的戾氣。

所有的情緒,被妥善隐藏在眼底,低垂的眼睑掩蓋,無人察覺。

李太醫還在滔滔不絕,半晌才想起正題,問道:“接來,我們要怎麽做?”

容遲便道:“公主這邊都安排好了,讓我們的人都聽候調度,一切依她的計劃行事。”

李太醫點了點頭,沒有表示異議,卻忽然開口道:“公子如今是越來越信任她了。”

容遲淺淺一笑,想了想,輕聲道:“畢竟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生死與共,要分什麽你我。”

李太醫自然地點了點頭附議,回過神來,卻不由感到疑惑。

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一般來說,指的是兩撥人已經到了最艱難的處境,必須到了團結合作的時候。

宛華公主是皇帝之女,天命貴胄,怎會與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該不會,這兩人理解錯了,以為這是什麽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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