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權臣x公主 33 ·

樓昭是在貧民窟出生的。

她印象中的童年, 住在鐵皮廢料搭建而成四面漏風的房屋,每天只能吃一頓飯,餐費是她起早貪黑去垃圾場翻找任何可以換成錢的物件得來的。

樓昭父不詳, 母親用皮肉換取鈔票,卻并不花一分一毫在女兒身上,而全部用來兌換毒.品。

樓昭八歲的時候, 為了一袋白色粉末,母親将她送給了登門的男人。

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留在這裏, 你将來也只能跟我一個樣了。跟着他出去,起碼能将自己賣得更貴些。”

因為這句話,樓昭沒有任何反抗的, 跟着那個男人走了。

那時的樓昭又矮又瘦, 皮包骨頭。頭發長而雜亂,臉上都是在垃圾堆鑽進鑽出沾染的髒污。

那男人之所以找她母親要走她, 不為她的相貌、身體, 而是為了她超常的身手、敏捷的反應和旺盛的求生欲。

樓昭很會翻找值錢的物品,但貧民窟裏那麽多人,人人都指着這垃圾山吃飯, 總有人嫉妒她的好運, 觊觎她的所得。樓昭人小個子小,年紀更小的時候,幾乎留不住任何東西。但她有一種狠勁,能為了那些為數不多的東西, 跟人拼命。

她無師自通, 從自己的摔打扛揍中, 總結出一套獨特的打鬥技巧。

貧民窟的這些人,不論男女老幼, 不論結伴還是偷襲,都鮮少能從她手邊得逞。

但每天都有人不死心前來挑戰。

那個男人是外面的人,不知為了什麽事經過貧民窟,親眼目睹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輕松周旋于三個持棍的彪形大漢之間,牢牢護住自己手中的食物,甚至找到一個機會,餓鬼般狠狠咬住其中一個男人的小腿,幾乎要将那腿肉生撕下來。

他眼中泛起興趣,升起了把這孩子帶走的念頭。

樓昭跟着這個男人離開了貧民窟,接受了專業的格鬥訓練,随即被賣到了地下格鬥廣場。

在那裏與人鬥,與獸鬥,一直沒有死,僥幸活到了十二歲。

Advertisement

一次震撼全場的人獸比拼中,樓昭絲血存活,生平第一次住進奢侈的治療艙,身上臉上的無數舊傷悉數痊愈。

醒來後,她得知自己被轉手了。

一個殺手組織的首腦出資買走了她。

洗淨髒污的樓昭,第一次在人前,也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原本的真容。

她竟然長得還很好看。

以往觀衆們只知道,這個孩子的眼睛特別大、特別亮。

層層疊疊的傷疤,将她的美貌深藏。托科技的力量,她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樓昭常年被鎖在不見天日的牢籠,皮膚是通透的白,她的五官深邃,嘴唇嫣紅如血。黑色長發濃密如瀑,往日裏總編成長長的發辮垂在身後,散放下來時,形成自然卷曲的弧度,如翻湧的波浪。

她的身材極好。

經年累月的格鬥讓敏捷和機警刻入骨髓,飽食影響專注所以常年保持半饑餓的狀态,她很瘦,但基因決定了她個子高挑,凹凸有致,換掉浸染鮮血與塵土的戰衣,穿上明豔乖巧的長裙,她被鏡中的自己震驚了。

她看起來就像拿着洋娃娃在格鬥廣場門口等待父母的小女孩。

沒有絲毫殺傷力。

卓越的身手,搭配一副人畜無害的姣好面容,是一把令人防不勝防的利器。

殺手組織如獲至寶,對她進行更為密集、更為專業的訓練,另外還增加了許多額外的課程,教她如何利用外在的柔弱和美貌。

兩年後,樓昭在一場星際直播的現場,成功狙殺了正在宣讀閱兵宣言的某小國元首。

此事在帝國引起了軒然大波。

樓昭的身價倍增。

只是那時,她的身價再高,與她本人都沒有任何關系。

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是買她回來的殺手組織首腦。

後來,那名首腦被暗殺了,組織被悄無聲息的轉手,樓昭換了新首領。

新首領比較大方,給了樓昭許多錢,提供她不同以往的,更為闊綽肆意的生活。

但樓昭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圈養的無知少女。

為了順利完成各種任務,她接受了更多的培訓,越來越多的繁雜知識、人情世故,充盈了她的大腦。她再不是昔日那個只需豐衣足食便無比滿足的井底之蛙。

她扮演荷官女郎,在賭場目睹人間百态。她假裝高官情婦,混跡官場,見證人事浮沉。

她在耳鬓厮磨之際驟出殺招,在纏綿細語時手起刀落。

從無敗績的出征,讓樓昭再度成為新首領的得力幹将,但她心中卻開始浮現一個從未有過的奢望。

自由。

樓昭起了念頭,卻并不輕舉妄動。在無數次自我質詢的過程中,她反複确定了這個目标,便進行了比任何暗殺計劃都要周密的脫逃計劃。

一次極為驚險的任務中,樓昭追逐任務目标來到海邊懸崖,擊斃對方之後,卻迎來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

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樓昭順着聲波縱身一躍,義無反顧,跳向大海。

那種規模的爆破無人能夠生還,滿身是血墜入鯊魚頻繁出沒的海域,葬身魚腹,尋不到屍身,也屬合理。

樓昭做了周密的計劃,所圖就是百死一生中唯一的生機,可惜她的運氣沒那麽好,沒能抓住那百分之一的機會。

樓昭死了。

死于奔赴自由的征途。

如她計劃中的借口中那樣,她竟然果真被張開血盆大口的鯊魚吞噬。

大約是鯊魚直接将她生吞了,死亡沒有帶來任何痛苦,只是忽如其來一片黑暗。

她以為自己就這麽消失,沒想到被告知綁定了一個系統。

系統答應她,可以給她一個新生。

前提是,完成它給出的一系列任務,主題就是救贖反派。

樓昭想,從某種意義上,她也是很多人故事中的反派。

她的生命,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欺騙、陰謀、殺戮、暴虐。

可她沒有那個運道,讓人來拯救。

不過她能有運道拯救他人來換取新生,也屬不錯。

死而複生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救贖反派而已,聽起來比她以往做過的那些,要輕松不少。

只是任務的形式不同,她沒了自己的身體,不必喬裝打扮,直接替換旁人的靈魂。

以樓昭的邏輯,她其實至今仍舊無法理解這種救贖的原理和意義所在,但她還是會去做。

她從不抵抗各種類型的任務,也很少過問委托者的動機。

她習慣只去完成任務,從中得到自己應得的報酬。

樓昭坐在平穩的銮駕中,喚出隐藏在腦海深處的任務系統,調度出自己想要使用的功能。

“确認使用時間加速功能嗎?提示:該功能每個位面僅能使用一次。”

樓昭選擇了确定。

随即跳出的提示,請她選擇前往的時間。

樓昭沒有過多考慮,此前她已經想好了,就去十年後。

這個時間,絕對夠容遲走完剩下的任務進度了,她只需要直接穿越過去收割成果。

十年時間,即便在系統空間加速流逝,也需要稍待片刻。

還在夏朝位面的人,卻要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分一秒的過。

銮駕中的樓昭消失了,她看起來并沒有多餘的動作,但運轉在位面之外的系統為她打開了一道時空之門,将她納入其中,周圍的環境變得虛幻飄渺,樓昭猶如未覺,只看着眼前滴答滴答加速的計時器,胡亂地想着心事。

她有想過,自己想要的只是活着。

在哪裏活不是活呢?

就在夏朝好好待着,日複一日,慢慢等容遲功成名就,并不是不可以。

沒必要加這段并不合理的曲折。

但樓昭有一點擔心。

她原本以為,自己意志力足夠堅韌,不管在什麽時間地點,都不會放松警惕,卻沒想到,她比自己預想的,更容易消極懈怠。

不知是不是因為死過一次,她常常覺得以前的事情恍如隔世,記憶變得越來越不真切。

跟這些虛拟位面的人在一起呆久了,她比自己預料中,更快淡忘了曾經的亡命生涯。

沒了從前生死攸關的緊迫感,竟然不知不覺融入這種平靜的生活。

她隐約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一個任務,裝扮一名沉迷游戲的少女。少女為全息游戲中的虛拟人物揮金如土,只為博得角色一笑,為解鎖接下來的浪漫劇情。

樓昭嗤之以鼻,面無表情的氪金,為了任務,将人物屬性刷到滿點。

她當時不能理解少女的心态,如今卻有些感同身受。

與容遲的這段交集,就像是玩一場更精致、更逼真的全息游戲。

她隐約有感覺,自己似乎開始沉迷。

這不是一個好跡象。

她習慣了獨來獨往,只對首領效忠。但她內心深處對首領并無尊敬依賴,前任首領死了,她并不動容,繼任首領看起來對她很不錯,她卻時刻策劃逃離。

她沒有朋友。

現實中所有通過任務認識的人,都有着明确的目的,人心隔肚皮,她身懷害人之心,不可能反過來信任那些人。

但在這個位面,她的任務是對人釋放善意。

或許是熟知劇情帶來的安全感使然,她願意親近身邊的人,哪怕明知道他們并非真實。

跟芳若相處久了,覺得她性格不錯。容薇,有點莽撞,但不失為一個可愛的姑娘。

而反派先生容遲,她的任務目标,也是個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的男子。

如果在他們身邊待上十年,樓昭怕自己可能會迷失自己。

所以,她選擇了加速時間流逝,略過這段在任務中不必要的相處。

讓一切就在這個時段結束。

在任務沒有完成之前,樓昭必須要通過容遲掌心的線條才能得知自己的具體進度,但當任務全部完成的時候,是不需要去确認的,系統會自動解除綁定,将她彈出這個位面。

所以,等她到了十年後,就能直接确定進度,完成任務。

然後就能直接離開這個位面,前往下一個任務位面了。

反派先生容遲,和他那個可愛的妹妹不會知道,那天的餞別宴,在樓昭的計劃中,就是他們的永別宴。

延熹二十七年夏季某月日,樓昭在倒數十個數字之後,重新現身在京城通往公主行宮的官道上。

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荒郊野外,時近黃昏。

無人察覺這裏悄無聲息出現了一個十年前失蹤在同一地點的女子。

沒有華麗的銮駕,衆多的随從,樓昭從半空跌落,雙腳輕靈地落在雜草遍布的道路中央。

她身上還穿着十年前的衣物,絲毫沒有褪色。

樓昭在原地等了片刻,卻沒等到任務完成的提示。她微微一愣,召喚系統檢視一番,确實沒有任何動靜。

跟她的計劃完全不同,容遲竟然沒能走完剩下的進度。

這算怎麽回事?

她給他鋪了那麽多路,樣樣考慮細致,事事準備周全。十年光陰,他竟然還沒能完成自己命運的轉變?

樓昭有些失望,恨不得立刻見到容遲,質問他怎麽回事。

她看了一眼天色,馬上就要天黑了。

只怪自己太過篤定。早知道這樣,她應該換個離驿站更近的落腳點。

好在,對樓昭來說,在荒郊野嶺趕路,并不是什麽難事。

趁着天色還沒黑,她往京城方向走了一段。待完全看不清路時,才用沿途順便撿拾的材料,找了一個适合紮營的地方,暫時歇腳。

她希望這段路能遇到同行之人,搭個便車也好。

不然憑她兩條腿走路,回京倒是沒什麽問題,但真沒什麽必要,又很累。

樓昭這段時間,已經将這幅身體鍛煉起來了,比不上原本自己的實力,在這個時代也夠用了,但她也會嫌麻煩。

自從穿成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之後,她覺得自己的性子明顯變得嬌氣不少。

樓昭有時候會想,沒有誰天生就很強大,自己活着的時候那麽累,多半是形勢催逼。

換了個安逸環境,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怠惰了。

她或許沒有必要把自己逼得那麽緊。有朝一日,當她完成了所謂系統的任務,得到了想要的自由,她想選擇一個永遠告別組織的位面生活,徹底擺脫那些人的控制。

那麽,随心所欲些,做一個快樂安心的女孩子,就很好。

她希望自己能過上與外貌相匹配的那樣,與世無争,無憂無慮的生活。

如果費盡心機,最終依舊不能順從自己的心意,得來的自由又有什麽用處?

樓昭去獵了一只山雞。

身上的華服着實有些累贅,她取下外面的披帛,撕成适中的綁帶,将寬敞的袖子捆紮起來,褲腳也紮上。腳上的繡鞋完全無法趕路,她在外頭套上了臨時編就的草鞋。

将山雞清理完畢,串在火上燒烤的時候,她耳尖微微一動,聽見遠處傳來滾動的車輪聲,還有馬蹄踩踏在官道上踢踢踏踏的動靜。

樓昭警惕地摸向大腿外側藏着的匕首。

來者發現這裏有火堆,派了兩人先行靠近查探。

待看清了樓昭的模樣,那兩人不禁愣住了,其中一人反應快些,立刻滑下馬來,低頭叩首:“參見公主殿下!”

樓昭借着火光看清了對方的臉。

“來三?”

是公主府的人,竟然這麽巧。

樓昭看向他身後的車子,問道:“這裏頭是誰?”

來三很有些激動,道:“是容大人。殿下,這些年您去了哪裏?大人找你找得好辛苦。”

容遲?那就更巧了,她正要去找他。

只是,什麽叫找她找得辛苦?樓昭面色變了變,他不好好在朝中做官,找她做什麽?

來三飛快打馬回去,跟容遲報信去了。

“大人,是公主殿下!就在前方火堆那邊。”來三顧不得多禮,徑自策馬沖到容遲的馬前。

車內容遲聞言,不禁愣住了,待回過神來,猛地掀開門簾,從車上跳下來。

遠遠地,他看到夜幕中,一道窈窕身影站在那裏,火堆明明滅滅的光映在她的身畔,看不清臉,但容遲知道,那就是她。

随着這位反派先生慢慢走近,樓昭看清了他的模樣。

時光,在他的臉上刻下了痕跡。

他臉頰下巴生出短短的胡須,眼角有細紋,才三十多歲正壯年的年紀,看起來卻滄桑得很。

樓昭忽然有些不忍苛責。

他看起來就過得很辛苦。

樓昭在打量容遲的時候,容遲也在看她。

她,還是十年前的樣子。

不僅是身段樣貌,跟當年分毫不差,就連衣着首飾,也跟當日失蹤時,相差無幾。

容遲心中驚喜、疑惑交織,但這些年他早就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面上十分鎮定,對公主行了大禮。

樓昭扶起他的時候,終究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握住他手心,借着身後火堆、燈籠的微光細看。

進度條才走到百分八十。

很想不生氣,卻忍不住介意,樓昭不禁皺了皺眉頭,脫口問道:“容遲,這十年來,你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

她分明記得,自己離開之前,進度條已經逼近百分之八十了。

容遲被忽然發難,不免有些怔忡。

樓昭覺得自己有些過了。

說起來,這是他自己的人生,過成什麽樣子,怎能完全按照她安排的軌跡?

“算了,回去再說。”

既然她回來了,就一起想辦法吧,不然還能怎樣。

樓昭率先爬上了馬車。走了這許多路,她有些累了,剩下的路真心不想走,容遲的車馬剛好就到了,也算是瞌睡碰到了枕頭。

容遲對屬下交代繼續趕路,随後也跟了上去。

随行人員低聲耳語,都知道這位半道偶遇的女子就是他們尋找多年的宛華公主,個個喜形于色,暗自激動。

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卻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們這一行人,說不得能得到皇帝的賞賜。

但他們的大人,怎能如此不避嫌?

竟跟公主擠同一間車廂。

這麽多人中,只有來三這個公主府舊人接受良好。

有什麽好奇怪的?

當年容大人就是公主的人,一個院子住了那麽久,鑽一輛馬車又算得了什麽?

只是不知道,宛華公主失蹤這麽多年,究竟去了哪裏,怎麽能滿天下的找她,一點音訊都沒有呢?最離奇的是,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要放棄的當口,她又自己完好無損、若無其事的出現了!

還穿着失蹤當日的衣物,跟尋人畫像裏的一模一樣。

容遲上了馬車,自然也問起樓昭,問她這十年究竟去了哪裏。

樓昭卻無法回答。

因為她根本沒準備答案,也沒準備好重新出現在這些人的面前。

說起來,怪誰呢?只能怪眼前這個人。

樓昭倒打一耙,反問道:“你又做了什麽,容遲?本宮離開之前有沒有說過,讓你好好的,不要讓我失望。你這些年做了什麽?都說說看,我都要聽。”

容遲沒有拒絕,乖順地從頭開始說起。

他每件事都說得很簡練,一兩句話概括,但信息量巨大。

樓昭聽着聽着,沉默了。

她好像誤會他了,聽起來,容遲這十年并沒有虛度。

當初,慕離來公主府,透露出想招攬容遲進龍虎衛的意圖,因為看中了他在沈清生辰宴上發揮的刀法。其實,會那刀法的人是樓昭。但樓昭并沒有代為拒絕,而是讓他私下與容遲自己溝通。

事後,慕離果然去找了容遲,後者當然婉拒。

直至宛華公主失蹤的消息傳回京城,慕離得到最新任務,帶領一部分龍虎衛精銳,全力搜尋公主的下落。

容遲找到了慕離,接受了他的招攬,參與各種搜尋任務。

一開始,有人說,北國有疑似公主出沒的消息,容遲帶着一撥人馬不遠萬裏前去探查,路上意外救下了被追殺的北國王子,将對方護送回國之後,王子順利即位。

此後,北國主動與夏朝交好,兩國互通往來,關系得到前所未有的進展。

延熹帝龍顏大悅,給容遲升了都尉。

後又有傳言,說在南疆見過自稱公主的女子,容遲主動請纓前往,陰差陽錯之下,助力當地的駐軍收複了大片失土,升任三品懷化大将軍。

兩年後,江南道有面容神似宛華公主的女子出現,容遲帶着皇帝的密旨前往,破獲了震驚全國的貪腐案。

此後,他升任江南道巡撫,代天子巡視,所到之處,或偶然意外,或奉命行事,屢屢立下奇功。

除了公主一直沒能找到,其他樣樣都辦得讓延熹帝滿意。

此次進京述職,結束後仍要回江南道四處查訪。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傍晚,回京的官道上,偶遇了遍尋不到的公主殿下。

權臣之路,可以說十分順利,猶如天助。

樓昭一時想不明白,便問起熟人的近況。

父皇、母妃、沈宴,慕離,衛信等等。

容遲一一回答。

與她預料的情況都大差不差,樓昭聽着聽着,便靠在榻上睡着了,一日穿越十年,她消耗了太多能量。

黑暗中,容遲指尖出現一根短匕,悄無聲息在掌心輕輕劃下。

鮮血奔湧,痛意襲來,亮得驚人的眼眸卻眨也不眨。

他今日有些微恙,因為頭暈小憩了個把時辰,迷迷糊糊中聽到這女子的消息。

一度以為是夢。

不敢深呼吸,唯恐驚醒己身。

直至此刻才确定,不是幻象,也不是夢境,是真的。

這女子,時隔十年,神秘的消失,又神秘的歸來。

他将掌心湊近唇邊,以舌尖舔舐傷口。腥甜充盈口腔,昏暗的馬車內無人察覺,他嘴角異常滿足的笑。

她回來了,回來就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