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權臣x公主 36 ·

樓昭睜着眼, 有些恍惚地看着近在咫尺男子緊閉的雙眸。

他長長的睫就像振翅欲飛的蝶,輕微地顫動着,呼吸有些淩亂, 炙熱的男性氣息将她緊緊籠罩。

她心中有着詭異的滿足,直至容遲忽然伸出手來,一把将她的眼捂住。

微微潮濕的溫熱掌心輕柔堅定地覆蓋她的眼睑, 那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忽然失控了。

她能夠清晰感覺到,男子的吻愈發炙熱, 摟在她腰後的手越來越緊,仿佛要将她的身體揉進自己的骨血。安靜的室內,兩人的呼吸變得急促粗重, 間或傳出一兩聲暧昧的喘息。

在樓昭以為, 今天終于要發生些什麽的時候,容遲卻忽然放開了她。

他沒有退後, 只是将她牢牢按在懷中, 試圖平複下來。

樓昭貼着他的胸膛,耳畔是對方激越如鼓的心跳。

那過快的頻率并不因時間流逝而有絲毫的減緩,相反越發的劇烈狂亂。

終于, 容遲放開了禁锢她的雙手, 樓昭從他懷中擡頭,卻見他默默站起身來,沒說什麽便走開了,姿勢有些窘迫, 腳步帶着倉皇。

樓昭有些傻眼地看着男子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心中緩緩升起一個念頭。

這個男人, 他是不是不行?

容遲去了浴房,連沖了幾桶涼水。

磨蹭了半個多時辰, 才帶着一身清涼水氣回來。

樓昭有什麽念頭也早都散了,此刻歪在長榻的案幾邊看書。

容遲正要走近,便見她遠遠豎起一根手指制止,淡淡瞥了他一眼:“離本宮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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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遲聽不得這話,臉色沉了沉,但當他看清了女子眼中的惱意,忽然福臨心至,明白了什麽。

他面上浮現一絲笑意,軟了聲調,道:“殿下別急,遲早是你的。”

樓昭并不打算與他裝作什麽清純聽不懂的樣子,挑了挑眉:“怎麽,你還打算尚公主?”

容遲理所當然地說:“那是自然。怎麽,殿下不願意?”

不願意也遲了。

樓昭沒有不樂意,便是為了任務她也得跟這個人好。但至于怎麽個好法,卻得考慮一下,她好心提醒這個男人:“本朝有規矩,驸馬不能入朝為官。”

他們沒有說出口的共識是,容遲不能放棄權臣之路。

于樓昭而言,這是他的事業線,是任務完成度的重要一環。

于容遲而言,唯有權勢,才能給他最穩固的安全感。

這些年東奔西走,他又查到了不少當年事。皇長子沈清被圈禁,并不代表他容氏的仇恨就結束了。還有人藏在幕後,還有兇手沒有得到懲罰,他還沒有恢複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而這一切,都需要權勢做支撐,才談得上複仇。

即便他主動辭了江南道巡撫一職,這些日子也并未停止謀劃,他接下來會獲得什麽樣的官職,如何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都已經有了周密的部署和計劃。

對于樓昭的提醒,他并非沒有考慮過,只是很自信,不認為這算什麽問題。

“規矩,就是用來破壞的。”

十年前,這個問題或許還會對他造成困擾。

十年後的今時今日,容遲再說出這句話時,語氣擲地有聲,充滿勢在必得的自信。

這便是他十年來天南地北尋找她蹤跡的同時,從不忘記建功立業,想方設法升官加爵的初衷所在。

他不希望有朝一日找到了這個女子,卻因為各種這樣那樣的理由,再度與她擦肩而過。

他十分清楚,要讓自己的承諾變得有份量,必須有足夠的權勢作為支撐。

不過,即便容遲說得再怎麽自信滿滿,樓昭也故意做出嗤之以鼻的樣子。

說得那麽冠冕堂皇,某些人,不行就是不行。

容遲見她面上仍然忿忿,自知理虧,便不再招惹她。難得兩人共處一室時,卻不像連體嬰兒般形影不離,他坐在距離樓昭七八步遠的桌案邊,拆解心腹送來的信件。

這段時間,他一直待在公主府內,時刻守在樓昭身邊,不讓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連帶着一應公事,也都在她眼前進行。甚至連江南道巡撫的述職,都是趁她睡下之後,挑燈寫下書面文件,派人代為轉交。

樓昭冷了他一會兒,見他果真不來擾她,而開始着手處理公務,反倒升起了幾分好奇,趿上繡鞋下榻前來查看。

容遲并不遮掩,任由她看。

樓昭看清信件的落款,不禁挑了挑眉,脫口道:“吳問道,沈阜的人?”

他竟跟原文男主的人搭上了?

容遲聞言,執筆回信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吳問道是四皇子沈阜的人,這件事,可沒幾個人知曉。

畢竟四皇子才十二三歲,尚未參與朝政,在旁人眼中,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少年。

一個失蹤十年的人,回來後便時時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見過什麽人,做過什麽事,他一清二楚。

可他竟不知道,這女子對朝中的動向,竟這般了如指掌。

他的面上浮現一絲不善的笑意:“遇仙,嗯?”

樓昭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比如說吳問道和沈阜之間的關系,此刻還很隐秘。

不知是随意慣了,還是潛意識裏刻意想要透露什麽,在容遲面前,樓昭的秘密似乎總是把守得并不牢靠。

仗着對劇情的先知,便脫口說出這一密辛。

容遲見她不言不語,便擱下了手中筆,轉向她問道:“告訴我,這十年,你究竟去了哪裏?”

其實,遇仙的說辭,只為應付旁人追問随意找的借口,經不起推敲也屬正常,混過了當時的難關,事後完全可以不認賬。樓昭無意在此人面前繼續圓謊,便道:“橫豎是你去不了的地方,說了你也不知道。”

聽到這個答案,容遲沉默了。

他握住了樓昭的手,低聲問道:“以後還去嗎?”

這叫她如何作答?

樓昭道:“也許吧。”

“別去。”容遲的手緊了緊,見她目光沉靜,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緊接着又補充:“若非要去,就告訴我,最好帶上我。”

樓昭想了想,答應了一半:“我可以告訴你。”

容遲審視着她的神情,知道這就是她能答應的全部了。

一時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他忽然轉而說起朝中的事:“陛下最近召見了國師。”

容遲雖然住在公主府,但耳目遍布朝中上下、宮廷內外,應當知曉的消息,并未落下分毫。

樓昭只當他為了轉移話題,只随意應了一聲,沒有放在心上。

容遲卻道:“殿下遇仙的經歷,不論真假與否,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陛下年事已高,這些年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太醫束手無策,本該認命的時候,卻得知殿下這樣的奇遇,他如何能夠放棄?這些日子,已經召見了多名所謂方外人士。”

樓昭神色變了變,沒想到她随口編造的借口,竟讓延熹帝升起了求仙問道的念頭。

容遲推斷:“接下來,朝中恐怕有變。”

一個國家的帝王,忽然懶怠政務,沉迷修仙煉藥,的确不是什麽良好的征兆。延熹帝晚年的時候的确發生了這樣的事,只是樓昭沒料到,這次竟然因為自己随口編出的瞎話,讓這件事提早發生。

她考慮要不要再進宮一趟,為那消失的十年重新編個理由。

容遲看出她的心思:“殿下失蹤十年是事實,不論離開與出現,過程都太過離奇,即便有比遇仙更好的說辭,也未必能讓人信服。再者,身為至高無上的帝王,長生不老是永恒的追求,就算不是殿下的事啓發了陛下,遲早也有旁人提醒,一旦升起了這個念頭,便是無法壓制的。”

樓昭知道他說得有理。

容遲垂下了眼眸。

他說得固然有理有據,但內心深處,卻是希望樓昭對這件事袖手旁觀。

容氏的深仇大恨,最直接的兇手不是旁人,正是延熹帝。若非他禦筆親批,若非他剛愎自用,三皇子怎會枉死,容氏上下又為何被抄家滅族?

他無法手刃仇人,也絕對不會在對方陷入孤苦無依境地之時,伸出援手。

只是這樣想着,口中卻不由自主,向這女子說出了最近得到的消息:“我聽說,皇長子向陛下舉薦了紫薇真人。”

樓昭愣住了,這句話,信息量太大。

“皇長子,沈清?他不是十年前就被圈禁了嗎?”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他在宮中還有同盟,大太監衛信是他的人。”

樓昭不禁笑道:“倒是沒想到,衛信竟然如此講義氣。”

容遲不以為然,“只是被拿住把柄了而已。”

這才是真正一條繩上的螞蚱,衛信自從答應幫沈清除去三皇子沈康,便半只腳踏上了這條賊船。沈清的船翻了,沒能把他拖下水,但他在岸上也并不輕松。

沒有死透的沈清,時刻惦記着,要他幫忙将自己撈出來。

樓昭撇開這個,又問:“紫薇真人又是什麽人?”

她其實知道這個人,紫薇真人原文中出現過,劇情不少,起碼比宛華公主這個炮灰女配要多。但為了不要在容遲面前繼續洩露自己的全知視角,她只能佯作不知,問了出來。

容遲不知有沒有看透她的僞裝,卻并未為難,極為簡短地介紹了一句:“一個江湖騙子罷了。”

确實是個江湖騙子,但也是有些道行的騙子。原文中紫薇真人進宮後,很快獲得延熹皇帝的信任,從此恃寵而驕,開始在朝中攪弄風雲,弄得官員叫苦不疊,百姓怨聲載道。

如容遲所料,皇帝召見紫薇真人,開始沉迷修仙煉藥,從此不問國事,引起了朝臣強烈的擔憂與不滿。

只是他們沒料到,這些人的不滿并沒有沖着紫薇真人去,而将矛頭紛紛指向了宛華公主。

也就是樓昭。

雪片般的奏折堆滿了延熹帝的龍案,所有人都開始質疑樓昭的身份。

一個消失了十年的公主,即便嘴上不肯承認,但絕大多數人在心中已經篤定,她多半已經死了。

結果十年後,宛華公主不僅沒有死,還好端端的回來了。

穿着十年前消失前的衣物,頂着十年前的容貌。

她怎麽可能是真的公主?一定是假的,是一個與公主肖似的女子。

她不僅人是假的,還居心叵測!

她編造了自己的遇仙經歷,害得陛下開始沉迷修真煉藥,妖言惑衆,罪無可恕。

這些奏折和質疑,并未第一時間影響到樓昭本人。只因延熹帝絲毫不理會,甚至将其中幾個蹦跶得歡實的,拖出勤政殿外打了板子。

文臣的質疑,并沒能随着鮮血淋漓的板子而銷聲匿跡,質疑聲甚嚣塵上,越來越高。

随着事态的發展,不僅宛華公主被質疑,連帶找到她的容遲,也變得可疑起來。

宮裏的內監傳出消息,讓容遲擔任吏部尚書的聖旨已經草拟完畢,因為朝中的這些聲音,卻遲遲沒能用印。

自己的身份被質疑,樓昭根本不放在心上,橫豎她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宛華。

但這件事影響到反派先生的前程,她就不得不出面了。

“看來,本宮得進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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