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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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知錯難改

作者:影過無痕

文案

他高高在上,冷眼看他。

他俯身跪地,額上是激痛下的冷汗,聲音卻依舊堅定“司影只遵主人的命令,只守主人定的秩序。司影既做了主人不允許的事,自然應按谷內規矩付出相應的代價!即便是主人慈悲寬宥,司影也斷不敢輕赦自饒!”

他淡淡地笑,想看他霍然變色的樣子:“那便做本座的侍奴如何?”

“是!”他面上堅定,心裏已想着過後要去青衣侍殿裏好好學學。

北冥流岚看着司影認真的表情,覺得自己好像犯了錯,但是這錯的感覺是如此美妙,他不願改,也不想改。。。

強勢別扭溫柔攻vs遵紀守法忠犬受

容标簽:強強 虐戀情深 契約情人

搜索關鍵字:主角:北冥流岚,司影 ┃ 配角:掌刑,藥香,青衣等等 ┃ 其它:

☆、認罪

深夜,月明,世所不知之地。

落霞谷的夜一向是寂靜的,今日卻難得的張燈結彩、喧嚣不絕,原因無他,就在今日,他們年輕的落霞谷主北冥流岚大仇得報。

這北冥流岚本是當年武林盟主北冥風的親子,世居蒼冥府,十年前,府內奸人勾結外人,使得北冥風身死,蒼冥府毀于一旦。其親子北冥流岚因府內忠仆侍衛拼死保護,方勉強逃出,經一路追殺,投奔北冥風的至交好友,落霞谷谷主墨離殇。當其時,北冥流岚身邊只剩一人。墨離殇憐其無依,遂收為徒,培育八年,方得成才,便将谷中事物盡交予北冥流岚,雲游四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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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流岚以雷霆手段收服了谷中一幹手下,經兩年籌謀,将當年血仇者一一找出,直至今日才将最後的仇家,也是當年慘事的主謀者方羯活捉。

落霞谷琳琅閣,燈火通明,此時慶功宴正式熱鬧。衆人大聲交談着,大杯地喝着酒,廳堂裏喧嚣一片。北冥谷主雖要求苛刻,卻也賞罰分明,很得衆人尊敬。今日這等喜事,倒也覺得十分暢快。然而,稍微機靈點的,就發覺出幾分不對來。

落霞谷下分五殿,分別為主管財務的甄寶殿,主管制毒制藥的藥香殿,主管侍從奴仆的青衣殿,主管死士暗衛的司影殿以及主管刑罰的掌刑殿。每屆殿主皆以殿名為名。每殿下皆設執事,以管理事物。

此時,卻只有甄寶、藥香、青衣三位殿主在位。掌刑殿主和平日裏寸步不離谷主的司影殿主竟都不見人影,只留了司影殿的執事影一在谷主身邊侍奉,這不由令衆人心中有些惴惴,擔心出了什麽變故,卻不敢流于面上。

北冥流岚坐在最深處的主位上,正低低地抿着酒。他的長發随意的披着,修長如玉的手指搭在剔透的酒杯上,長長的劍眉下狹長的雙眼半眯着看向衆人,沒了往日的嚴肅,也看不出了結大仇的喜悅,顯得有些糾結和煩躁,只覺得身邊沒了那人,心裏有點不舒服。

一杯酒飲盡,又看着面前衆人觥籌交錯的熱鬧,突然便沒了興致,終覺得犯不着如此置氣。向着身旁的侍從交代了幾句,便輕甩衣袖,大步離去,留下衆人各異的心思。

此時,燈火深處的主殿,卻是另一番景象。

主殿寬大的正廳正中,一道略微削瘦的身影筆直地跪着,他的頭微低,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雙手柔順地放在兩側,因長時間标準的跪姿微微地顫抖着,滿身的冷汗已将衣衫浸透。司影已經在這裏跪了幾個時辰,并有着一直跪死的心裏準備,其間,掌刑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同樣一動不動。他們兩個都知道,自己在等什麽,并即将面對什麽。

夜風微冷,将殿中燈火吹得明明滅滅,燈影映在牆上,恍如鬼魅。

恍惚間,兩人似乎聽得遠處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司影不由得将背挺的更直,心裏卻惶惶然起來,掌刑表情更冷,眼中卻有一絲憂色一閃而過。

人已進殿,只是廣袖一甩,蠟燭依次亮起,驟然間殿中一片光明,也是一瞬,北冥流岚便出現在了深處主位。

殿中兩人心中一驚,掌刑先躬身道:“屬下見過谷主。”谷中雖對下屬要求苛刻,但禮節上卻寬松些,除非有罪在身,殿主平日只需躬身行禮即可,至于其下執事及部衆也只需單膝跪地。

北冥流岚點點頭,視線落在殿中另一人身上。司影不敢猶豫,不顧僵硬的身體叫嚣的疼痛,俯身,以額觸底,雙手置于身側,顫聲道:“罪奴司影叩見主人。”聲音落下,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自認身有重罪,不敢以屬下自稱,只得撿了最卑微的一個,以最卑微的姿态,只盼他的主人能夠再顧看一眼。

沒有聲音回應他,司影心中更加惴惴,只得用着喑啞低澀的聲音大聲重複:“罪奴司影叩見主人。”

又一陣沉默,就在司影幾乎絕望時,他恍惚聽見一聲嘆息,接着,一雙錦靴出現在他極低的視線中,這雙錦靴的主人冷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事情還沒說清,何必先稱罪?起吧,好好說說,司影殿主哪來如此的膽量,生了這般的癡妄!”

司影心中凄然,卻也感激主人慈悲,還願聽自己解釋,不敢違了命令,也不敢起身,只得再次跪直了身體,不敢擡頭,視線停在北冥流岚淺色的衣擺上,微微定了定神,道:“求主人允許罪奴自述其罪。”

旁邊掌刑的眉頭皺了皺,“自述其罪”是谷內重刑之一,要求受審者坦白其罪行的同時,受血脈逆流之痛,但同時,此刑結束前,任何人均不得打斷其自述。

這通常是對犯了重罪之人被動施與的,像這般主動請罰的倒是少有。掌刑表情不變,只是眼神極快地在北冥流岚臉上一掃,想看出些端倪來,卻毫不意外的看到一張同樣面無表情的臉。

北冥流岚心中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靜。司影就是當年從蒼冥府中一起逃出的僅剩的侍從,忠心馴服,跟随多年,朝夕相處,在自己心中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地位。

如果不是今日捉了方羯後,司影竟苦求自己留其性命,也不至于一怒之下令他罰跪思過。

此時聽了他這般請罪,北冥流岚心裏竟有些不忍,不過,他也是經過風浪的,明白司影這般不過是求将話說完,看來此事并不簡單。思至此,北冥流岚微微點頭,也是允了。

掌刑得令,走至司影身側,從衣袖裏抽出幾根長針,看着司影配合地将身體展得更開,輕眨了眼,掩去心中不忍,快速将長針插入司影幾大要穴之內,又伸手在司影脈門探了探,确定無礙,便躬身退至一邊。

司影幾乎是瞬間便被劇烈的疼痛沖襲,蜷縮起身子,但下一刻,又強忍着,顫抖着恢複了筆直的跪姿。待得司影習慣了劇痛,額頭上已全是冷汗。

不敢讓谷主久候,司影道:“罪奴求主人留方羯一命……”

作者有話要說:

☆、原委

這是個很久遠也很狗血的故事。

當年,蒼冥府北冥風名動江湖,與之一起引起武林震動的,便是其手中的《蒼冥劍法》。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詭異精妙的《蒼冥劍法》自然引得衆人窺視。方羯便是其中之一。

方羯深知,若是硬搶,這劍法自是輪不着他的,說不準還會丢了性命。于是便設計令自己美貌的小妾以落難之身偶遇北冥風。北冥風看其可憐,便好心的收于府中,當發覺此女與蒼冥府侍衛統領淩木互有情誼時,親自主持了婚禮。

當時方羯并沒有料到,這個小妾當時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與淩木成親後不過七個月,這孩子就出生了,淩木待此子有若親生。而這小妾也漸漸被蒼冥府衆人的溫情感動,慢慢放棄了內應的任務。此後一年,淩木次子出生。

此去七年間,淩木次子成了蒼冥府小少爺的貼身侍衛,如影相伴。那小妾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直至十年前,蒼冥府的一場大禍,讓她驀然驚醒,更讓她心神俱碎的是,這場大禍裏扮演內應的,居然是她的大兒子,那個淩木視若親生的方羯的親子!

混亂中,小妾将事情原委告知了次子,讓其誓死護得小少爺的安全。她自己親手殺死大兒子後,自焚在府內了。

次子得知真相後,只想以死為母親和兄長贖罪,因此逃亡路上不顧性命,只為護得少主安全。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反而成了當年蒼冥府侍衛中唯一的幸存者。到達落霞谷後,進了司影殿,幾番掙命,才得出殿,有了如今的地位。

“罪奴司影欺瞞主上、所圖非分,罪在不赦,請主人重重責罰,只是罪奴那異父兄長從來待罪奴極好,求主人留方羯一命……”司影因體內劇痛幾乎疼昏過去,卻不敢遲疑 ,重重叩頭下去,重新恢複了以額觸底的請罪姿勢。

“你是說,當年害得本座家破人亡的,便是你那同母異父的兄長?”北冥流岚只覺滿腔怒氣,之前那些憐惜不知扔去了那裏,強忍了心中的暴虐,問出這一句來。

司影聽着主人飽含怒氣的陰冷語調,心中惶然又有些解脫,最終也只是極低極低的回道:“是!”話音剛落,便覺發髻一痛,頭被強迫着擡起,主人陰沉的表情正在眼前,司影不敢再看。

卻聽北冥流岚的陰涔涔的道:“一個是忘恩負義的內應,一個是害本座家破人亡的元兇,司影,你憑什麽認為,本座會放過那畜生!是誰給了你底氣,讓你敢為他求情!”

言罷,一腳直踹在司影小腹,毫不掩飾怒氣的力道令司影身體倒飛出去,直撞在主殿中的柱子上,方才停下。司影身子落地,眼前發黑,再忍不住逆沖的血脈,噴出一大口血來。

也不敢猶豫,就着四肢着地的姿勢,快速地爬回北冥流岚身前,勉強跪直了身子,也不再解釋,靜靜的等着主人對自己最終的處置。

北冥流岚卻不再看他,轉向了一旁的掌刑。

“先帶下去!”

“是!”掌刑解下藏于腰間的鐵鏈,在司影順服地低頭時,熟練的在司影頸上繞了幾圈,束緊了,像栓牲口一般,牽着司影,向殿外走去。

司影因着鏈子的長度,頭被迫高高的仰起,仍是四肢着地,用着屈辱的姿勢,跪爬出去。

将爬出主殿時,司影猛地回身,跪叩下去,連頸上鐵鏈深入肉裏的劇痛也沒有顧忌,掌刑被他一驚,竟以為司影抗刑,習慣性的一抽長鞭,狠狠地打在司影背上,隐隐的血跡從衣衫上滲出。

北冥流岚聽到殿門前的聲響,擡頭,卻聽司影卑微喑啞地道:“主人,罪奴自知身有重罪,就是被活活打死也是應該,只求主人保重身體,莫為罪奴這等卑賤之人氣壞了身子!”

北冥流岚心中一恸,莫名地想起這些年此人忠心馴服的樣子,又見他此時跪叩在地,卑微屈辱,那滿腔的怒氣之外又多了些莫名的情緒。只是還未捋清那是何種情感,話已溜出口中。

“罷了,那銀針先撤了吧……”

今夜的熱鬧只在琳琅閣,去往刑堂的路上依舊寂寂無人,掌刑牽着司影沉默地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路上,半響,才猶豫地道:“谷主并未撤去你司影殿主之位……”

“主人慈悲”

“其實,你若不說,谷主也不會知道當年事。”

“欺瞞主上,本就該罰!”司影回得很認真“罪奴已瞞得主上十年,早在十年前就應當被處死!”若不是想親眼看着方羯得了應有之罪,他早就在當年的慘事中随着母親自盡,畢竟,當年方羯害死的,還有他的生身之父。

“司影,在我面前,并不用自稱罪奴。”掌刑心下凄然,司影與他是一批進的谷,這幾年為谷主複仇間遭遇的不少暗殺也多半為司影所救,也多少有些戰友般的情意在。

聽得此話,司影在此跪叩下去“掌刑殿主所在,便是刑堂,司影身犯重罪,此罪未贖,司影便是卑賤之身,不敢奢望掌刑殿主憐惜!”

掌刑也一時說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只得嘆息一聲,沉默地放松了手中鐵鏈,走得更慢些。

司影眼中情緒也是複雜之極,不是沒有猶豫過将當年事隐瞞下來,可是當年那同母異父的兄長對自己也是呵護備至,母親将他騙進必死之路時,這位兄長也不是沒有察覺,也不過是對自己低低的哀求,留那人一命。

司影知道,那兄長的背叛可能另有隐情,但無論那是什麽,這不影響自己的恨和自責。如今諸事已了,因着當年兄長的哀求求得主人留方羯一命,成與不成,其實對自己并沒有什麽分別。司影也不過想是以血肉之身的痛,贖了自己一身的罪責。

司影自認罪在不赦,可這般像牲口一般被拴着牽着,心中也是有着屈辱的,但他将這些視為責罰的一部分,心裏竟然好受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将以血贖

掌刑殿位于谷中極深處,背靠懸崖,深夜之下,顯得極為陰森。兩人行至掌刑殿不遠處,掌刑低頭看着司影馴服的棱角分明的側臉,終是一聲嘆息,取出一張青銅面具,正要戴在司影臉上。

這邊司影卻是将頭一偏,心知掌刑是想為自己留些顏面,但衆人的鄙視和輕賤本就是自己應受。

“謝掌刑殿主憐惜,然罪奴……”

“啪!”不等司影說完,掌刑這邊已重重一掌掴在司影臉上,将司影頭打得偏向一邊,五個清晰的指印瞬間凸顯出來。司影低頭俯身,不敢再言,掌刑冷聲道:“莫說你還是待罪之身,就是平日,這掌刑殿除了谷主,哪個敢對本座指手畫腳!”

司影叩首,“罪奴知錯!”

掌刑将面具胡亂扣在司影臉上,拾起鐵鏈,快步走入掌刑殿。司影在掌刑身後跪爬得有些狼狽,那鏈子深深地勒在他的脖頸上,有些透不過起來。

這邊掌刑應付了上來行禮的兩名守衛,也不猶豫,徑直将司影拖入殿主的專用刑室中。留下司影自覺在刑室正中跪好,掌刑自去交代殿內事宜,待得處理好回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此時,司影仍保持着筆直的跪姿,只是身上已然赤|裸,只留一條亵褲遮住私|處。這是殿內規矩,直至司影離開掌刑殿,都必須保持這般屈辱的姿态,無論那時司影是生是死。

掌刑有些滿意,他随意坐在刑室內唯一的座椅上,心态已然調整好,畢竟,身為一殿之主,無論平日裏關系如何,他既執掌谷中刑責,就必然做到公正無私。

就像此時,掌刑同樣拿着有些冷酷的語氣,對着腳下的司影道:“掌刑殿內規矩你也知道,未審先罰,既然谷主并未交代對你的處置,本座也不好設私刑,賜你個恩典”掌刑低垂了眉眼,“便由你自己決定,這罰該如何罰。”

司影跪叩,以額抵地,頸上鐵鏈被這一動作牽扯的嘩啦啦響,“謝殿主恩典”心中略一思度,“求殿主賞罪奴重鞭二百,入水牢思過!”

掌刑手指狠狠一抖,他深知以司影的性格,這懲罰必定不輕,但卻也沒想到竟重到這般程度。只是話已出口,斷無收回,只得輕輕應了聲。

聽得掌刑應了,司影便極自覺地跪行至刑堂上方垂下的兩條鐵鏈處,回頭見掌刑已行至身邊,低頭将司影雙腳扣在下方的鐵環中,又扶司影站起,将雙臂及雙手牢牢地捆在鐵鏈上,高度是行刑時最為常見的,只留腳趾輕輕貼地,身子被迫繃緊,展得更直,這不上不下的令司影極為難受。随後,掌刑又取了司影頸上鐵鏈,鈎在上方伸出的鐵鈎上,确定再多幾分就會令司影感到窒息,這才松了手,放着司影因久跪後突然繃直的雙腿微微顫抖。随後,直去牆上取了司影所言重鞭,将鞭柄放在司影唇邊,輕輕磨蹭。

感到嘴上突然的涼意,司影閉了閉眼,顫聲道:“罪奴欺瞞主上、所圖非分,請殿主重責!”

掌刑也是幹脆,手執刑鞭,走至司影身後,反手一鞭重重地抽在司影背上,駭人的紫色鞭痕由左肩橫至右臀,貫穿整個背部。

司影疼得呼吸一滞,卻也知道掌刑是留了情,這重鞭是由深山蟒蛇蛇皮經秘法煉制而成,普通人只需幾十鞭抽下去筋骨盡碎,就算強悍如司影,二百鞭也是極限。

随後幾鞭也是一般力道,司影明知自己當前不開口才是明智之舉。然而他所需要的,是以血贖罪,只有狠狠地痛了,才能讓他暫時不去想那對主人的欲死的羞愧和自責。

于是,他低低道:“罪奴竟不知掌刑殿中刑責也有寬松之時!”

沒人回答他,只有接下來的一鞭狠狠地準确地抽在前一鞭的鞭痕上,繃緊的脆弱身子無處躲閃,霎時間皮開肉綻,司影眼前發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彎成一個弓形前傾,又被拴在脖頸上的鐵鏈冰冷地拽住,勒得司影幾乎窒息。

血順着鞭身緩緩流下,血的腥氣令掌刑清醒了些,也冷酷了些,多年相處,他了解司影此時求的是什麽。

“未得允許,擅自出聲,加罰五鞭!”

司影低頭,“是,罪奴知錯!”

随後掌刑并不留情,每一鞭下去便是深深長長的一個血槽,司影平日慣常受刑也是禁止出聲的,只是将慘叫吞回肚子裏,也不敢咬唇握拳借力,只是硬生生受着,身子不時因殘酷的抽打顫抖、前傾,頸上已然被磨出血來,腳下更是積起一灘血泊。

由背至臀,由臀至腿,百來鞭下去,體無完膚,竟再無可下鞭之處,眼見司影神智已然有些昏聩,掌刑提起一旁的水桶,将其中的濃鹽水盡數潑在司影背上。

“啊—”司影不由睜大眼睛,慘叫出聲,卻又立時生生扼住,身子卻因鹽水的蟄蝕不自然地抽搐起來。

背上、臀上、腿上的鞭傷如淩遲般火辣辣的疼,司影直恨不得生生地割掉上面的肉去,冷汗順着鬓角、額頭流進眼裏,嘴裏,再順着下巴滴落到腳下的血水裏,心裏卻莫名地痛快。

身後掌刑的聲音傳來:“再加五鞭!”

此時司影卻沒有力氣再應,依稀盼着掌刑能這般将他活活打死,洗了這身罪孽。

半響不見鞭落,司影有些疑惑地睜開雙眼,卻見掌刑冷臉站在身前,見司影擡眼看來,就勢狠狠捏住司影下巴,冷聲道:“你是想這般輕易地被處死?”

司影忙低了眼,“罪奴不敢!”

掌刑也不理他,揮鞭抽斷束縛司影雙手雙腳的鐵鏈,此時司影哪裏還有力氣站立,身子全部重量都落在頸上的鏈子上,冰冷的鏈條緊緊地勒在司影肉裏,司影直覺自己将被吊死時,掌刑方結了鏈子。

司影猛地跪趴在地上,咳了幾聲,才緩過來。也不敢多耽擱,又爬至掌刑身前跪好。

“剩下百鞭每日二十鞭,分五日刑完,”掌刑垂眼不欲見身下人滿背血肉,只是輕聲吩咐,“自去水牢思過吧!”

司影俯身跪叩,“謝殿主施刑!”,卻并未立即退去,掌刑不由擡眸。

作者有話要說:

☆、為何心亂

只見司影澀聲道:“主人并未撤去司影殿主之位……司影職責仍在!”又猶豫了一下,跪直了身子,“請掌刑殿主持司影腰牌,傳令影一,令其保護谷主安全,并暫管司影殿事物!”

谷內規矩,嚴禁插手別殿事物,這要求雖然情有可原,但谷主一旦追究下來,掌刑也未必不受牽連。因此,司影話中隐隐帶了些哀求。

掌刑心裏暗暗嘆息,終是應了,見司影又跪叩言謝,不由道:“司影,你我地位相當,就算身有重罪,原也不必做得這般卑微!”

司影跪起身,臉上發絲淩亂,因冷汗貼在臉上,唇色因失血和疼痛有些青白,背上的血還沒有止,頸上象征着罪奴身份的鐵鏈低垂到地上,落在膝下漸漸積起的血水上,就是膝蓋,也因長時間的跪姿變得青紫腫脹,顯得極為狼狽。

但他深邃的眉眼依舊閃着堅定的光,在落罪之後第一次直視着掌刑雙眼,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凜冽狠厲,讓掌刑想起正跪在自己腳下的這個看似卑微的男人本質裏的冷酷和強悍。

“司影只遵主人的命令,只守主人定的秩序。司影既做了主人不允許的事,自然應按谷內規矩付出相應的代價!”頓了頓,又道:“即便是主人慈悲寬宥,司影也斷不敢輕赦自饒!更何況這番如此重罪,司影卻明知故犯,便是挑斷筋脈、廢去武功、貶為賤奴再行論罪也是應得。眼下這般,司影已心有不安,哪裏說得上卑微!”

掌刑無言以對,他與司影也算得上是相識多年,自知他自律甚嚴,往日裏侍奉谷主,言辭禮節就算丁點查錯也是要來自己這裏請鞭自罰的,本以為是司影殿裏訓誡苛嚴的緣故,沒想到竟是對谷主忠心至此,這般帶着痛楚和血汗的忠心赤誠,他雖自認能做到,卻不敢說毫無怨言。

思及此,掌刑心中不由得有些異樣,面上卻不顯,仍是面無表情的冷漠,“嗯,且去吧!”

這幾日,北冥流岚心中十分不爽,早習慣了司影在身邊貼身服侍,換了這個影一,便不是挑剔茶水太濃太淡,便是覺得衣飾搭配太深太素,要不就是嫌棄影一隐身功夫太差,影響自己思考。北冥流岚這時不由想起司影來,若是那人親侍,哪裏會讓自己這般煩心!可那般大膽妄為,也應當受些教訓。

這日,北冥流岚倚在暖閣裏,閉目養神,順便聽聽甄寶殿主彙報谷裏谷外的財務情況。這些本不用他操心,前任落霞谷主墨離殇在時,谷中産業早已置辦齊備,足以維持谷中龐大的開銷。奈何甄寶做事不是一般的謹慎,每月必定來一番啰嗦之極的彙報,也不怪北冥流岚一見甄寶便直覺頭上青筋跳。

若是司影在側,此時定會奉上清茶,再為自己按摩解乏,北冥流岚不禁暗暗地想。

“上月情況便是如此。月前,甄三親帶的航船自遠洋回來,為谷主帶來些海外異寶,谷主可要看看?”甄寶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灰溜溜地摸摸鼻子,以問句結束了話題。

“嗯”北冥流岚随意應付,示意甄寶退下,習慣性地伸手取矮桌上的茶盞,茶水剛剛沾唇,便被那稍涼的溫度弄得心頭火起,連日來的煩躁令北冥流岚狠狠地摔了茶盞!

“影一!”北冥流岚惡狠狠地盯着下一刻便單膝跪在眼前的黑衣暗衛,“你便是這般服侍主人的!”

影一雙膝落地,跪叩道:“屬下知錯!”

這般緣故的訓斥,這兩日,常常發生、影一有時有些莫名,明明是一切按着司影殿主的教導,與司影殿主一般仔細地服侍主人,甚至連細節都不敢有絲毫不同,主人卻無一處滿意。然而,影一不敢辯解,唯有受罰而已。

“侍奉主人不盡心力,當得何罰?”北冥流岚依舊怒氣沖沖。

“罰鞭五十!”司影殿與別殿不同,因其性質所限,殿中諸人皆以主奴之禮侍奉谷主。谷主對司影殿所屬的處置,也不必知會掌刑殿。當然,司影殿主因地位重要,又是不同。

此時,北冥流岚便冷冷道:“便在此處執行!”

“是!”影一也不需北冥流岚吩咐,做了個手勢,便褪了上衣,露出精壯的後背,俯身候罰。随後,便另有一暗衛自暗處現身,向北冥流岚跪了禮,抽出影一腰間長鞭,重責在影一身上。暗衛身份特殊,為便于隐藏,若無大罪不得見血,因此,暗衛身上的長鞭亦是特制,抽在身上只留下暗紅的鞭痕,疼痛卻是普通鞭子的幾倍。

行刑的暗衛手法顯然極為老道,五十鞭刑完,影一後背呈現出規律的暗紅交錯的網狀。影一忍痛謝罪,見北冥流岚點頭,方與那暗衛又一同隐于暗處。

北冥流岚此時心情已略有平靜,卻是覺得愈發疲憊,若是司影在此,多半不會讓自己因這般小事罰了影一。那個榆木腦袋,只會認為是自身訓誡不嚴、掌管不力,然後向自己請罪吧,若是自己這個主人不予計較,那便會在每月司影殿思過懲戒之日,條條理理清清楚楚地将自身過錯列出,然後再是自罰一頓鞭子。自然,那時的影一應會更慘些。

北冥流岚有些悵然,當年初至落霞谷時,那時還不叫司影的司影白日裏便一直服侍自己,晚間則去司影殿受訓。自己念着往日情分對他多有優待,卻是不知那些逾矩之處,都被司影換成鞭子,抽在了身上。

十年過去,那個當年還會笑會拉着他溜出府玩的孩子,已然變得堅毅、沉默、強悍,也已習慣了面對他的主人時,馴服的低頭、跪地、請責、受罰。

想至此,北冥流岚心裏不禁更煩了,坐立不安了好一會兒後,終是起身,出了暖閣,向着掌刑殿的方向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嗯~首先感謝修一童鞋,3诶诶诶童鞋還有兔子控童鞋的評論~↖(^ω^)↗

某影是第一次寫文,很多地方考慮的不完善,想得也不周全。前後矛盾、雷點甚多估計也不太可能避免~所以灰常開心有童鞋能幫忙指出這些問題來~~修一童鞋指出的錯誤已經改過來了~3诶诶诶童鞋的疑問,某影是這樣想滴~

司影的大哥幹這件壞事兒的時候,才不到十歲吧,這個年紀的孩紙的是非觀和判斷力才剛剛形成,很容易被他人影響。因此,方羯童鞋只需要在司影大哥出府游玩的時候,無意讓人透露出他并非淩木統領親子的消息,相信這位大哥哥之前的一切認知都會崩塌吧~╭(╯^╰)╮

然後,方羯只需在合适的時間出現,胡亂編造一個神馬青梅竹馬的妻子被人強擄走,自己的奮起放抗被血腥鎮壓,北冥風為惡人在背後撐腰之類的狗血故事,相信在這個可憐的孩紙眼中,這些年來養父對他的好,也會被視為別有用心或者心存愧疚吧~然後,方羯提出想要偷偷地接孩紙的母親出來,在對親父的純真的孺慕之心的影響下,被親父利用,打聽打聽府內情況,下下藥,開開門,做做內應之類的,也不是不可能滴~

當然,以上皆是浮雲啊,設計當年蒼冥府慘事的最終目的,就是打造出一只聽話懂事馴服的小忠犬啊~~O(∩_∩)O~

☆、主人來了

相傳,落霞谷第一任谷主燕落霞一身《烈陽》功法稱霸江湖,極為厲害,但卻有一弊端,便是修煉之時,如烈火焚身,若練至至高層,便可能焚盡髒腑而死。燕落霞為化解此弊端,便竭盡終生尋找極寒之地。最終就選在落霞谷,那極寒之地便在寒潭之下極深處。《烈陽》功法已在落霞谷久遠的傳承中流失。寒潭卻被落霞谷衆人發現了新的功用。

此時,掌刑殿水牢裏,司影赤|身|裸|體,雙膝跪地,雙臂由鐵鏈捆緊,再高高吊起,令司影必須時刻跪得筆直,繃得背後臀腿的鞭傷冷冷地狠狠地痛。頸上的鏈子依舊栓着,另一頭正扣在地上的鐵環上。

這幾天,司影在此極為難熬。水牢位于地下深處,僅一扇石門與外界相同,平日自省時,便是一片黑暗,雙臂被長時間懸吊,雙腿一直浸在寒潭水中跪地,剛開始針紮般的刺痛已然變得麻木,只有每天二十鞭的重鞭提醒着他三日已經過去,卻也令背後鞭傷不斷被撕裂,潭水冰冷,但也幸得如此,潭水清洗、凍結了鞭傷,只留下可怖的蒼白的支離的深槽,卻不會令司影失血過多而昏迷。

水牢中引入的寒潭之水每四個時辰一換,最高水位正是司影頸上鐵鏈的長度,可持續三刻左右,這段時間,司影若不想窒息而死,則需将鏈子盡力上拽,鐵鏈便又會将頸上磨出血來。

其實,肉體上的疼痛折磨對司影來說,早已習慣,真正令他煎熬的是,心中那個隐隐的念頭。已過三日,主人對他的處置仍未下來,司影不禁絕望地猜想,是否主人已經将他遺忘,任由他一直被囚禁在這冰冷黑暗的水牢中,直至死去。雖說這本是自己所應得,但是只要想着今後再也不能侍奉于主人身側,再不能再見主人一眼,心裏就莫名地撕裂般的痛起來。

司影明知道思過之時應心無雜念,卻不由瘋狂的回憶起與主人相處的點滴來,少時聰慧卻調皮的主人,經歷大變後強迫自己成熟的主人,平日裏待人苛責卻總對自己寬宥的主人,還有不久前暴怒之下冷漠強勢的主人……

水牢的石門被人狠狠地推開,眼睛長時間處于黑暗中,被突來的光線射入,司影有些痛苦地眯起眼,卻仍定定地順着流進來的光線望去,司影覺得自已該是眼花了或是出現了幻覺,那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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