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啓鳌重新挑起剛才被他把……

明祖對仙尊叩下最後一禮, “仙尊明察秋毫,事已敗露,弟子無話可說,只求仙尊可否把師父遺體還給束心宮, 任何懲罰弟子都願接受。”

啓鳌根本沒看明祖, 視線依然在攀古身上, “她是我的道侶, 生與死都得呆在我游鳌宮中。”

啓鳌自然是不會給明祖明說他的想法,今時她雖不會醒來, 但神跡已現,已被他放入了她體內,日後更多的神跡出現, 焉能不知她沒有醒過來的一天。

啓鳌不再多言,而是像攀古一樣,刺破靈臺,以血祭劍。

“不好!”厚尚大叫,留風與烏天四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仙尊是動了真怒,是打算要他們的命嗎?

啓鳌揮劍而向, 玄罡紅光大盛,厚尚三位上仙已來不及躲避,就被劍氣扔出了殿外。

三位上仙躺在地上, 口吐鮮血, 每個人手中的本命寶器都有損傷, 耳鳴中聽到仙尊言:“以為破得掉我的大法禁制,以為我用掉了諸多修為,就敢嘗試以下犯上。爾等忤逆, 只可一回,下不為例。去吧。”

這是沒打算弄死他們,只是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厚尚等不敢再多言,知道自己這是撿了條命,起身踉跄着回各自宮殿療傷去了,哪裏還顧得上攀古。

殿內只剩明祖,啓鳌:“該你了。”

明祖知道他接不回師父了,于是什麽都不再說,做好赴死的準備。

不料仙尊卻收起了玄罡劍,他說:“一百八十一名弟子,都要握在我的手中,世上從此再無束心宮,你們師父醒不過來,你們憑什麽一個個活的好好的。明祖,你知道你該做什麽了吧。”

明祖不理解仙尊的執念,執念成這樣,該當是瘋了。與瘋子沒什麽道理可講,明祖不敢違背他的意思,因為師父還在他的手裏,哪怕只是一具軀殼,他也怕仙尊瘋起來不知會做些什麽。

他只道:“弟子明白,世上從此再無束心宮,弟子領命。”

明祖最後向師父看去,不想才剛把目光落下,就被仙尊以身體擋住,他只能看到床榻一角,擡眼看到仙尊陰戾的眉眼裏滿是獨占欲,扭身走出了游鳌宮。

啓鳌擡起手來,新的殿門快速地重新鑄起,把整個大殿擋的嚴嚴實實。

啓鳌在榻邊彎下身子,他把攀古的一縷頭發往旁邊撥了撥,然後用手指劃拉她的臉,“這樣你都不醒嗎?是不是我剛才真的殺了明祖,你才會醒?可我不敢啊,怕你醒來後,會跟我生嫌隙,會恨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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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鳌說着重新挑起,剛才被他把玩了很久的頭發,任發絲在自己指間繞來繞去,“但是阿古,我的忍耐與等待是有限度的,你給他們鋪的路通通走不通了,你若真那麽放心不下他們,就趕緊醒過來,重振你束心宮門楣,也好讓他們免去驚懼與痛苦。”

大殿裏,依然只有他的聲音,喋喋不休後,一陣寂靜,緊接着就傳來杯盤落地的響動。

好一陣叮叮铛铛之後,啓鳌背對着床榻,雙手緊握,全身緊崩,呼吸不穩道:“小騙子,想去山下吃好吃的也是在騙我的吧,你這麽做都是為了你的徒弟。”

過了好一會兒,他松開了拳頭,身體也随之放松,呼吸平穩了下來。

他回頭:“我不怪你,別怕,我馬上收拾。”

殿內又恢複了他一個人的自說自話。

明祖回到束心宮後,與三位師兄說了今日所見所聞。

十七師兄問他:“你已有了主意吧。”

明祖低下了頭:“是,但不知師兄們,”

“師兄們不知你想怎麽做,但師兄們相信你。”

明祖與三位師兄把整個束心宮親手打掃了一遍,因為沒有使用法術,很是費了些工夫,但他們想這樣做,用手親自觸摸一遍這裏的一磚一瓦,一桌一椅,一草一木。

這些都做完後,明祖終于決定了能讓仙尊滿意,又能為束心宮留下火種,不至抹殺師父對弟子、對束心宮的美好寄願的唯一辦法。

與師兄們沐浴焚香,在殿中分手,各自朝四方走去……

明祖在意識湮滅的最後一刻,想的是希望,或許仙尊并不是瘋了,如果讓他找到更多的神跡,以自己今日所見的他深不可測的修為,說不定師父真的會醒過來。

忽然一道氣向空中散去,束心宮裏栖息的鳥兒,全部都飛離了這裏,連樹葉都不再飄搖,只餘一派死寂。

不知從何時開始,山下衆道慢慢地發現,一些宗派與館派遣散了門下弟子,大門關起,其宗主與館主也不見其蹤。

有說是看破大道,雲游四方去了,也有說是堪得大道,閉關苦修了。漸漸地有人發現了其中的關鍵,所有寂滅的宗門與正館,把它們的宗主與館主各個歷數一遍,就會發現全部出自靈蘭山束心宮。

随着束心宮弟子創辦的門派相繼隕落,慢慢地傳言越來越多,什麽上仙墜仙、上仙逝亡,甚至還有說上仙是魔的,當然所有的主角都是束心宮的一宮之主,攀古上仙。

連綿起伏的群山險坳中,一位黑衣青年望着遠處靈蘭山的位置,由于離得實在是太遠,只能似有似無地見一個模糊輪廓。

此人正是消失了很長時間的道祈,他知道師父墜仙是真,逝亡也是真,山上師兄們的情況不清楚,但山下的師兄,全都遣散了弟子閉關不出。表面看都是自願的,但其中真相又有多少人了解。

只有一樣傳言,關乎師父為魔的那個,他可能與束心宮的其他弟子不一樣,道祈是相信的。因為他曾在天道境第三界真境局中,窺到了師父。

真境中,師父着魔族的衣服,手起刀落,殺戮起來連眼都不眨,鮮血不停從劍尖滴落,她衣服上,臉上也都是血,狀似魔鬼。

就是這一幕令他從天道境出來,醒過來的第一反應是襲擊師父,也是他夜夜睡不安穩的原因。

現在師父沒了,天道境前,珠言所說之話他已得知,道祈變得一下子有了動力,他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麽了。

以前是他想岔了,神如何魔又如何,他只認師父。

在山下束心宮弟子紛紛閉關之時,山上束心宮。

厚尚、烏天四、留風三位,圍着束心宮東西南北四個大門轉了一圈又一圈。對眼前所見之情形,欷歔不已。

留風言:“這就是肉靈僵身?”

烏天四:“我也是第一次見。”

厚尚:“難道天意如此,這麽多年束心宮就剩了這四個弟子,偏巧肉靈僵身守門,一身一位,這下,整個束心宮再無人能進了。”

他說着用眼掃了整個束心宮一遍,內心感嘆,這裏終将随着它的主人,枯萎寂滅。

日月更替,新的晨光總會到來。

“阿咕,阿咕……”

魂息是被這種聲音吵醒的,吵她的不是一道聲音,而是兩道。她都覺得耳熟,但都想不起是誰。

本不想理的,明明睡的好好的,為什麽一定要清醒過來 ,但他們實在是太過吵鬧,最終她還是醒了過來。

睜開眼,有了第一縷意識時,她發現自己飄在一個屋子中。這屋子好大,好曠,除了榻上躺着一個美女姐姐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魂息想了想,想不起自己是因何而生,不過這裏仙氣充盈,她該是集仙氣而生的吧,可惜它只是個魂息,別說實體了,連個五感都沒有修全。

她曾飄到銅鏡前去照,什麽都沒有,枉她還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動靜來,吵到或是吓到美女姐姐。

見到那位仙人的時候,魂息還是躲了一下,但她發現對方确實是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她時,才放心大膽起來,每天都在他面前晃啊晃。

她為什麽會這麽做呢,當然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其實也不全是啦,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根本出不去這個屋。

後來,魂息發現,這位仙人不光長的好,人也好。魂息現在明白了,美女小姐姐是個不會醒來的人。可饒是這樣,仙人也對她非常的好。

他總是溫柔地對着床上的小姐姐笑,溫柔地摸她的手,她的臉,幫她梳頭。不止,他還給她念書。

魂息的五感還沒修全,聽不到他的聲音,但看他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在念美好的故事給小姐姐聽,好讓她早日醒過來。

魂息雖然在醒過來前很懶,懶到都不想醒過來,但是醒來後,她發現,人世間真的太美好了,有這麽大這麽漂亮的房子可以住,有如此充沛的靈氣可以吸。

隔窗而望,整個仙山映入眼中,其景極美,就該是她想象中仙山寶島的樣子。

魂息日日吸靈氣,看着仙人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小姐姐,她的眼是最先修出來的,否則,她也不能一醒過來就看得到東西。

而在醒來之前,明明還能聽到聲音的,可醒過來以後,卻是什麽都聽不到了。她看着鳥兒在樹枝上叫,想象着會是什麽樣的聲音?

因為太想聽到聲音了,她決定不再懶散下去,開始好好吸收靈氣,運靈而生。

終于有一日,魂息的耳中突然出現了聲音,不再是一片死寂。

小鳥小鳥!原來小鳥叫是這個樣子的,還有一股汩汩的聲音,這是什麽小動物?正想着那位仙人推門而入,他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就見仙人拿起一個壺,然後往杯中倒水,魂息樂了,原來汩汩的聲音是水流動的聲音嗎?那這山裏應該還有溪水,什麽時候,她能出去啊,真想到外面去看看。

“阿古。”

魂息一驚,猛地回頭。就見仙人握起小姐姐的手,正深情地喚着她。

“阿咕”?“阿古”?原來不是叫她啊,再仔細聽,可不是嗎,這位仙人的聲音與吵醒她的一道聲音一模一樣。

仙人放下小姐姐的手,然後拿起床榻邊的那本書。要講故事了嗎?魂息期盼起來,做好了聽到一個美好故事的準備。

仙人翻開書本,找到上回講到的地方,依然語氣溫柔地道:“律玄宗,宗主空祀,擁有弟子二百六十名,如今人去樓空,宗主下落不明,他排多少來着,哦,對了,是你第九十九徒。”

仙人頓了一下,翻到了下一頁,又說:“無一道士杜社,最後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還是五個月前,你猜,他現在在哪?他是第二十四徒。”

咦?仙人在念什麽,不是故事嗎,怎麽更像是在念名冊。

“啪”地一下,仙人合上了冊子,他湊近小姐姐一些,低語道:“阿古,等我念完這本名冊,你若是再不醒來,他們就不會是消失那麽簡單了。一年裏有三百多日,若是我勤快一些,一百八十一人,不用一年就可殺光他們。但我會多給你一些時間的,兩日殺一人可好?”

魂息這是沒有修出實體,否則的話,下巴都要驚掉。

仙人怎麽可以,以那樣溫柔的表情說着如此殘忍的話,難道,以前她以為的講故事,其實都是他在威脅小姐姐?

可是,小姐姐是醒不過來的啊,仙人這樣說,又有什麽用呢,她根本不會回應啊。不會就因為她不回應,仙人真的要去殺人吧。

魂息忽然覺得冷,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她覺得連吸入的靈力都是涼的。這到底是不是仙山,還是個被掩蓋在仙山下的魔山,仙人是真的仙人嗎,還是掠人藏起來的魔道?

魂息覺得現在再看仙尊,美雖美矣,卻也透着陰寒戾氣,哪裏有什麽溫柔啊,明明就是明晃晃地威脅。

魂息覺得小姐姐真可憐,不知她是因為什麽醒不過來的,但她現在肯定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也不知她還有沒有意識。

魂息希望她沒有,沒有的話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如果身體不能動,卻還能聽到、感知到,那就太恐怖了。

魂息聽了好幾天的“鬼故事”,算是聽明白了,名冊上的人都是小姐姐的徒弟,仙人是在用這些徒弟的性命來威脅她。怎麽會有如此惡劣之人。

這些“鬼故事”聽得魂息天天膽戰心驚,連靈力都不能好好吸了,更不要提運靈生功了。

魂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她是好不容易被喚醒的魂息,這樣天天被吓,早晚有一天會魂飛魄散的,她決定剔除雜念,好好用功,争取早日五感俱全,離開這裏。

努力确實沒有白費,這一日,魂息能發出聲音了。

發現自己能出聲是因為,她每日都會趁吓人仙人不在的時候,與小姐姐說說話。往常都是她在心中想,沒有聲音發出來,這一回,忽然就聽到聲音了。

沒聽到過自己聲音的魂息被吓了一跳,驚吓過後,她咳了咳,真的是她的聲音矣。

魂息朝門外看了一眼,怕自己驚動到別人,她壓低聲音對着小姐姐問:“你好,聽的到我的聲音嗎?如果你能聽見,就動一動你的手指。”

不見動作,她又說:“那個每天來念書的仙人不在,你不用怕。”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是個在山中吸夠靈氣,幻化而成的魂息,不知怎麽會被困在了這個屋子中,我知道他一直在威脅你,還要傷害你的弟子,我不是壞人,你要是相信我,也聽的到我,可以動一動手指,或是眉毛也行。”

等了好久,魂息也沒見小姐姐有所動作,她一如既往地安靜地躺着,無喜無悲,從不回應。

魂息又等了一會兒,最終她放棄了,小聲地道了一句:“這樣也好,至少你心裏不會幹着急,什麽都不知道也許才是最好的。”

大門發出響動,魂息馬上躲了起來,還小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她忘了不小心出了聲,會被那吓人的仙人發現。她現在可怕他了。

日子一如既往,仙人每日都要給小姐姐預備水與食物,哪怕她根本喝不了也吃不了。

魂息現在已經練到,可以在仙人講恐怖故事的時候,摒棄掉他所說的內容,專心用功。

這樣用功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她的五感全部都修完了,可是她還是出不去這個屋。

魂息急于離開這裏,因為仙人越來越恐怖了,他有一日,明明上一秒還好好地跟小姐姐說着話,站起來後,就走到條幾那裏,一把把上面堆着的杯盤都掃到了地下。

他的樣子好吓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殺人一般。

魂息瑟瑟發抖,躲到窗戶那裏,真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飄出去,可惜她還是做不到。

仙人發洩了一陣後,又恢複到了往常清風明月的樣子,他哄着小姐姐,叫她別怕,還對她道歉,說是不小心把碎瓷弄到了她榻上,弄髒了她的床被。

魂息後知後覺地想,這人是仙是魔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這是個瘋子。

魂息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瘋狂地想要逃離,這大殿是大是漂亮,但它充滿了壓抑與絕望,再呆下去,魂息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一個瘋了的魂息,會不會修出實體以後,直接變成個瘋子?這種想法把魂息吓壞了,不行,她一定要逃離這裏。

終于有一天,魂息感到了一股不同于以往她修出其它五感時的感覺,她預感到自己要修出實體了。

驚喜之餘,她開始擔心,作為沒有實體的魂息,她是不擔心會被瘋子發現的,但若是修出了實體,以這瘋子的修為,不知還會不會看不到她?

魂息不敢冒這個險,可這大殿空曠,她也沒地方可藏,當務之急還是早些跑掉的好。

魂息試着從窗越出,她都飄到一半了,可還是不能全部都飄出去。魂息急了,她使出所有靈力,使勁破窗,不小心發出了“嗯”的聲音,也就是在這時,大門被推開了,瘋子銳利地朝她這裏看來。

魂息被吓壞了,“啊”的大叫一聲後,她竟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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