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對這個叫允參的實在是……

一路上, 阿鼓光顧着高興了,高興師尊終于能看到她、眼中有她了。雖然她肯定不會那麽沒眼色搞特殊,真的稱師尊為師父,但能被師尊這樣認可, 阿鼓感受到了出墨淵後的第二縷溫暖。第一縷是允參給的。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真的很奇妙, 阿鼓還記得第一次見師尊時, 那似魔煞人的樣子, 當時哪裏會想到,自己會成為他的徒弟, 并且還有被溫柔以待的一天。

直到師尊停在了雅劍閣的門口,阿鼓才從傻樂裏回過神來,師尊帶她來這裏做什麽?是因為她腳踝受傷了嗎。

阿鼓想問, 但已晚了,雅劍閣守門的弟子見了仙尊,先是驚愣,待反應過來慌慌張張行了禮後,就在前面帶路了,一副恭敬的樣子。

有外人在的情況下,阿鼓也不能問師尊為什麽要帶她來這裏。師尊随弟子往烏天四上仙所居的東院走去, 沒有禦行,看來就算是師尊也有遵守靈蘭規則。

烏天四上仙可能是接受到弟子的傳音,遠遠地就迎了上來。

“拜見仙尊。”烏天四行了禮後, 對引路弟子道:“你回去吧。”

阿鼓正要與上仙行禮, 就見師尊上一秒還冷着的臉, 待扭頭看向她時,已挂上了和煦的笑容,“十一, 見過烏天四上仙。”

阿鼓一時還有些不習慣,有一瞬迷失在師尊的笑容裏,慢了半拍地向烏天四上仙行了禮。

烏天四臉上也堆起了笑:“這位就是尊上新收的得意弟子吧。連進三級,後生可畏。”

仙尊:“你們墨淵慣會出才傑。”

烏天四的确臉上有光,他收的新徒也是這些年來,難得墨淵裏出來的好苗子。

可惜仙尊的下一句話就不那麽好聽了,“不止,上仙這裏何止墨淵裏出來的本事大,其他弟子也都了不得。”

烏天四一楞,三年未出游鳌宮、不管事的仙尊今日親臨大駕本就奇怪,這一出來,就跑到了他這裏來,話也說的奇怪。

烏天四臉上還在笑着,心裏卻沒譜,不知該怎麽接話,只能自謙道:“哪裏,我這的弟子跟尊上的徒弟是沒法比的。”

“比不比得了,叫來試試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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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東院已到,仙尊率先一步跨進院中,烏天四跟在後面,已察覺到,問題應該是出在自己徒弟與尊上徒弟之間。

他馬上道:“不知我這裏弟子犯了什麽錯,請尊上明示。”

仙尊坐入上座,烏天四在下首問詢。就聽他說:“今日早些時候,十一過來雅劍閣,不知怎麽惹到了上仙的弟子,她技不如人也沒有防備,被打傷了。”

阿鼓心下一驚,還真是為了她受傷的事來興師問罪的。烏天四也是一驚,他的徒弟打傷仙尊的徒弟?!

尤記得當年廣場托毯上,珠言被護的嚴嚴實實,探蟻認主的過程有多蹊跷就不說了。由此可見,這位尊上有多護犢子。

烏天四自覺與之相比,自己對徒弟可沒護到那種程度。正想着了解了情況後,該罰罰,聽仙尊又開口道:“十一是本尊新收的弟子,我一時只管教導于她,忽略了其它,竟讓她被誤認為是外面來搞事的歪邪,是我作為師父的失職。”

“十一與雅劍閣的一位弟子是舊識,以後少不得見面。今日就借貴寶地,正一下她的身份,她的名。”

阿鼓心裏更慌了,完全沒有師尊為她做主的暢快感,明明是件小事,早知道她就一直裝着好了,腳踝那點傷忍到明天也就好了。

烏天四會意,他轉向阿鼓:“小十一說,是哪位師兄還是師姐惹到你了,我為你做主。”

阿鼓啞然,這讓她怎麽說,雖然她并不喜歡如宛師姐,但也從來沒想過要告她的狀啊,明明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一點小誤會,鬧到兩邊的師父都驚動了,真的完全沒必要。

師尊忽然對她道:“你這孩子,有什麽不能說的,靈蘭有靈蘭的規矩,不能随意與同道之間出手鬥法就是鐵律。現在有人違反,早些揪出來罰了,不要再耽擱上仙的時間才好。”

什麽?還要罰嗎,阿鼓感到有些熱。

仙尊:“當事兩個弟子都叫來吧,一個是你新收的那個墨淵出,她的舊識,另一個是……十一,是誰來着?”

什麽?!還要叫了允參來,阿鼓開始冒汗。

師尊與烏天四上仙都看着她,她只得小聲道:“是如宛師姐,但是師姐不是故意的,她,”

“麻煩上仙找了他們過來,我去前院等着。”師尊打斷了阿鼓。

烏天四一楞,還要去前院解決嗎,看來仙尊是打定主意,要把此事鬧大,至少他雅劍閣裏的弟子是要全都知道了。他是不是還要感謝仙尊,沒說去靈蘭廣場等他。

阿鼓是怎麽跟着師尊去到的前院,她因心中有事,完全沒有印象。待到了前院,看着空曠闊大的這片空地,她想,完了,這是要叫全雅劍閣的弟子過來嗎?

阿鼓終于可以私下問師尊了:“師尊,師姐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現在也好了,不必這樣了吧。”

啓鳌:“你怎知她不是故意的,你自己好好想想,當時那種情況,值得她出手嗎。”

阿鼓楞住,其實她後來也明白過來,如宛師姐不喜歡她,但若說就因為這個就出手攻擊,阿鼓覺得不至于。

見她不語,啓鳌道:“有些事不是你不計較就可以不計較,你出去就是游鳌宮的臉面,我久居游鳌,不管事太久了,該是立一立規矩的時候了。”

師尊這樣說了,阿鼓只能閉嘴。

烏天四上仙傳了允參與如宛過來,當然還有全雅劍閣的弟子。

阿鼓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看到允參與如宛師姐被他們師父叫到中間來,她緊張死了。

阿鼓與允參的目光對上,見到允參眼中的疑惑,阿鼓想,完了,允參會怎麽想她,會認為是她告了他師姐的狀,讓他師父難做嗎。

允參與如宛在被通知來前院的時候,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看見仙尊與阿鼓。允參見阿鼓臉上滿是歉意,更為不解。

就聽他師父說道:“人都到齊了,今日仙尊過來,是有事要說。在仙尊訓話之前,我先有事要問。”

烏天四說着,指着被他早就叫過來的允參與如宛,“你們兩個說說,靈蘭山規則,第九條是什麽?”

允參雖才入門不久,但規則他剛背完沒幾日,第九條他當然記得,剛要開口,見師父更具體地一指:“如宛,你說。”

如宛入門十幾年,怎會不知第九條是什麽,正是因為太知道了,她已明白師父今日叫她過來是做什麽。聲音都有些發顫:“第九條,除進階大會,任何理由都不可主動對同門同道出手、鬥法。有恩怨者,需報上仙解決。”

允參也終于明白,阿鼓臉上的歉意是為何。

烏天四:“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明知故犯。”怕衆弟子不明,他把如宛傷到阿鼓的事說了一遍。

靈蘭确實有這樣的規定,只是不知如宛為什麽會犯,而且這又跟允參有什麽關系?這是衆雅劍閣弟子此時的想法。

如宛解釋:“師父,仙尊,弟子不是故意的,是因為小師妹沒有穿靈蘭服飾,又正值看到允參師弟在修煉,我以為是外來者要做對他不利的事,所以才冒然出手的。”

“你剛背過第九條,其中的‘任何理由’你不明白嗎?“仙尊朝如宛看過來,目光如矩。

“況且,你師弟正在院中,怎麽可能是在修煉,你是說他違反了靈蘭規則的第十四條嗎?”

如宛一驚,靈蘭規則衆多,其實若是沒人追究,裏面有許多條往常弟子們都有犯,這十四條本是為了保護弟子們在修煉時的安全,如真按她話中所說,那允參是真的犯了規則。

如宛不想拉允參下水,不知如何補救之際,仙尊又道:“還有,你說不認識十一,但前幾日,本尊與十一明明才見過你,如何你會不記得她?”

如宛不敢再說,被仙尊這一針對,她吓地直接跪了下來:“仙尊,我錯了,我不該随意出手。”

烏天四暗嘆口氣,對仙尊道:“尊上,您看?”

仙尊:“上仙的徒弟,當然上仙說了算。”

一直低着頭的允參,此時向師父道:“師父,仙尊,此事因弟子而起,若師姐有錯,弟子也有錯,請師父一并罰了吧。”

烏天四瞪着允參,瞎湊什麽熱鬧。他快速說道:“如宛給十一賠禮,然後罰抄靈蘭規則十遍,禁足一月。”

這裏最嚴重的就是禁足一個月,雅劍閣無論是師父還是師兄授課,幾乎隔一日就有,三十日裏,少聽十幾堂課,對于修為來說是很吃虧的。

烏天四正要回頭問仙尊如此處罰可否,就見允參上前一步道:“師父,弟子與師姐同領罰。”

烏天四沒說話,算是默認了。阿鼓忽然冒了出來,也跪在了地上,“師尊,若是允參師兄要挨罰,那弟子也該同樣被罰。當時,允參師兄并沒有修煉,我在伸手前有探測過。都是我貪玩,不穩重,想吓一吓師兄,這才惹出這些事。師尊罰弟子吧,弟子再不敢冒失。”

烏天四一挑眉,這小弟子有意思,她師尊為她出頭,她卻反手将了她師尊一軍,若是珠言遇到此事,一定不會下她師父的臺,躲在她師父身後一言不發,回頭還會對師父千恩萬謝才是。

啓鳌看着跪地的十一,看的出她有多心焦,若是別的事情、別的人也就算了,為了不影響她的心緒,他可以讓步。

但是,她對這個叫允參的實在是過于在意了。

啓鳌只要一想到,她身載着最終要歸于阿古體內的神跡,而與別的男人親近,心裏不是滋味。神跡會不會留有容器的記憶、情感?日後若是這一息神跡裏有關于這個男弟子的情況……

啓鳌惱意上頭,但面上是淡的。為了這個容器的心情,他不能直接命令她不與此人來往,但可以迂回用別的辦法。

啓鳌想了想道:“你有什麽錯,沒穿靈蘭服飾是因為一心修煉,你若是貪玩,這靈蘭山上就沒有不貪玩的了。好,十一若是覺得你師兄不該罰,那就不罰。你起來。”

說着啓鳌看向烏天四,烏天四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拆臺的徒弟不僅沒惹了她師尊不高興,反而就這樣應了。

能少一個徒弟挨罰,他當然樂意,正要順水推舟免了允參的處罰,就聽仙尊說:“他只需給你賠個不是就行。”

阿鼓剛站起來就是一楞,剛她還在慶幸自己為允參求情成功,沒想到師尊會來這麽一句,可都免了處罰了,只是道個歉好像也沒什麽,她若是再不同意,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

烏天四也看到了這一點,馬上催允參,“還不快去。”

允參走到阿鼓面前,對她揖了一禮,而後道:“阿,十一師妹,都是師兄的錯,對不起。”

阿鼓臉紅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周圍雅劍閣的師兄師姐們都用異樣的眼光在看她,這種場面,阿鼓也不知該說什麽,又聽如宛師姐也道:“十一師妹,師姐錯了,師姐不該傷了你,對不起。下次再不敢犯。”

同樣不知該說什麽,阿鼓只是搖了搖頭。

啓鳌看着十一的情狀,覺得她以後應該不會再往這裏跑了,他道:“今日就這樣吧,十一,我們回去。”

師尊所言正合她意,阿鼓也在這裏呆不下去,緊随師尊離開,走的時候都沒敢看允參一眼。

烏天四上仙恭送了仙尊離開,對衆弟子道:“以後謹言慎行,你們該看出仙尊對于他新徒的态度了,之前你們怎麽議論我不管,今日之後少說別人是非,不要給雅劍閣惹禍。都散了吧。”

師父一走,雅劍閣的弟子不敢議論師尊,但自己門裏這點事,他們剛才算是看明白了,如宛哪裏是情急幫助允參,如仙尊所說,允參根本就不可能在院中修煉,再說那十一徒也說了,她提前探過了,允參周身沒有道氣在運轉。

如宛最近纏着允參,大部分弟子都看在眼裏,心裏明鏡似的。這分明是她見允參身邊有別的女子靠近,氣不過,借故出手。不過卻是連累了允參。

這事一出,衆弟子對小師弟多了些好印象,明明差點被師姐連累,卻一聲不吭,甘願同罰,是個有擔當有胸襟的。

散了後的雅劍閣弟子,沒等到轉天,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把仙尊為他徒弟出氣的事傳遍了正清殿與茗凡樓。到此,除了無人靠近的束心宮,所有仙派及弟子都知曉了此事。

阿鼓與啓鳌回到了游鳌宮。

阿鼓這一路,臉上的熱氣散了不少,她知道師尊是怕她進山晚,以後再被別人欺負了去,特意跑一趟雅劍閣,給她立威去的。

雖她覺得有些對不起允參,但好在最終他沒有挨罰,不過是一句當着衆人面的道歉,雖她受之有愧,但允參應該不至于就此與她生分。

不過,她近期不會再去雅劍閣就是了。怎麽也得過個……三天吧。

正想着,師尊站在大殿門口叫她:“十一,随為師進來。”

師尊不是不讓她進大殿嗎,這一天師尊對她态度的轉變太大了,原來被別人認可是這樣的感覺。

“進來。”師尊笑着,輕輕擡手招她進去。

阿鼓終于邁進了大殿的門檻,這門檻可真高,這是阿鼓進入殿內的第一印象。

大殿裏好空好大,四周雖有一圈博古架,但在曠大的空間裏,根本占不了多少地方,顯不出山水。

阿鼓朝右望去,那裏有一扇緊閉的門,裏面應該是內殿了。阿鼓收回視線,不敢再亂看。

師尊坐在桌幾後面的軟榻上,對她言:“這裏并不是什麽禁地,當初不讓你進,是因為你修為全無,靈力尚淺,為師這裏存了些寶物法器,怕克化到你。”

阿鼓:“弟子不敢瞎想,師尊說什麽,弟子就聽什麽。”

師尊那麽全心全意地教她,阿鼓明白要感恩。沒有師尊,她現在還是一個修為全無的小靈修。

啓鳌依然溫柔:“以後這裏你可以來,架子上的仙書法典,都可取閱,于你修為有益。”

“是,多謝師尊。”

這小靈修倒不借杆爬,與往常表現無異,依然守禮,保持着與自己該有的距離。這才該是弟子該有的樣子,聽話感恩,不逾矩。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啓鳌趕緊打住,談什麽弟子該有的樣子,她根本不是他的徒弟,只是需要精心愛護的容器而已。

啓鳌又對阿鼓的衣食住行上關心了一番,這才放她回去。

當然最後,功課還是要留的,師尊說于修煉上,他會一如既往的嚴格,只要自己不偷懶肯努力,就是師尊的好徒弟。

阿鼓說了一堆的“是,師尊”後,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想到剛才從雅劍閣出來前,都沒有看允參一眼,阿鼓有些後悔,有什麽的,為什麽要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與允參是什麽關系,是朋友。是一起在墨淵裏不知做了多少年鄰居的朋友。不過才入了多久的靈蘭,怎麽能在心裏跟他生疏了呢,就算是他要生疏,她也不幹。

三天?是不是有點長,要不兩天吧,兩天以後她再去趟雅劍閣,下次去躲着點如宛師姐就是了。

啓鳌不知道,他以為弄出讓倆人尴尬的一幕,阿鼓就會知難而退,不再想見允參了,而事實上,阿鼓并不太懂人情世故,情緒這東西,她來的快去的也快。

第二日,阿鼓倒是哪也沒去,一早師尊就出去了,臨出去時還跟她打了招呼。這在以前也是沒有的,除了來她院子教她道法,師尊從來沒有跟她有過別的交流。

阿鼓把學會的道法又複習了一遍,閑來無事之際,她想起師尊說的,可以拿些仙書法典看。

仙書?她還從來沒見過呢,長什麽樣?裏面講的什麽?好奇心一起,阿鼓坐不住了,她去了師尊的大殿。

大殿牆體一圈都是架子,她随意找到一排,翻揀起來。

翻了幾本,有些內容講的太深,阿鼓看不懂的,都被她放了回去,有些有趣的,她想試一試的內容,都被她留了下來。

一時手中拿了好幾本,她想着把手中的書放到旁邊的一格空架上,剛一放上,手中就觸到了一個東西。

咦?奇怪,她明明沒看到架子上有東西啊。再摸,确實有,是個盒子。阿鼓試着抓住它,盒子竟出現了實體。

是個黑色雕花小盒,不大,樣子也平平無奇。只是奇怪的是,它在阿鼓的手中發光。

阿鼓把東西放下,它就不亮了,再拿,它又開始發光。後來阿鼓發現,每當她的手從盒子上面撫過,盒子就會發光,還會發出嗡嗡地聲音。

她忍住打開它的沖動,把盒子放回原位,那盒子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竟在她轉身的時候,朝她所在的方向動了幾下。阿鼓眼睜睜看着盒子從架子上掉了下來。

她本能地伸手去接,盒子落地的過程中,盒蓋離體,裏面掉出一個黑色的珠子。

它落在阿鼓的手中,紅光大盛,沒等阿鼓看清這是什麽,黑色珠子從中間裂開,裏面冒出很多金色的珠子,慢慢地凝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人形最終定格成一個虛影的樣子,阿鼓仔細辨認後,道:“你是,靈蘭弟子?”

虛影竟會說話,他道:“我是靈蘭弟子?沒錯,我是靈蘭弟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叫什麽?”

虛影想了好久,才慢慢說道:“我叫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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