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要籠絡這樣一個人,她實在……
因為差鋪,路南溪這一覺睡得不算好。
前半夜胡思亂想,一半因為路萬成吃癟而亢奮,一半為以後而擔憂,情緒過于複雜,到後半夜才勉強睡了一小會兒。
結果就是早晨起來,頂了倆黑眼圈。
和她紅腫的臉蛋搭配起來,真是相得益彰,醜得吓人。
她洗漱完灰頭土臉從房間出去,早晨七點的房間很安靜,因此廚房那點兒鍋碗瓢盆的動靜就很明顯。
本着主動結盟示好的意圖,路南溪深吸口氣走進廚房,一句“早安”只發了一個音節,就和廚房裏的人對上眼,然後面面相觑。
廚房裏的不是關睿,是個她沒見過的中年女人。
女人穿着圍裙,長相很樸實,手裏正端着一碟子剛出鍋的江米小油條。
路南溪腦子嗡的一聲,即刻當機。
女人卻先有了反應,将油條放流理臺上,眼底流露出濃濃的探究欲,“你就是少爺的女朋友嗎?”
路南溪臉繃着,沒立刻說話。
女人自我介紹:“我叫劉英,是關家的保姆,是夫人叫我過來給少爺做飯……我聽老太太提過你一回,沒想到你已經住過來了啊。”
聽到是保姆,路南溪微微松了口氣,不料女人下一句又讓她心提起來。
“夫人在法國,還得一周多才能回來,聽說了你,還讓我有機會的話拍照給她看,但是……你的臉這是……”
路南溪一把捂住臉。
夫人?是指關睿他媽嗎?他媽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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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支吾了下,“我的臉受傷了,拍照就算了吧。”
然後她甜甜叫了聲“劉姐”,壓低聲問:“關夫人是什麽樣的人啊,好相處嗎?”
話題被成功轉移,劉英笑說:“夫人人不錯的,很關心少爺,之前一直操心少爺的婚事,催着少爺相親,現在有你,她估計就放心了……”
頓了下,想起什麽來,“對了,我說昨晚少爺怎麽給我發信息,讓我今早過來的時候帶藥呢,估計是給你的,你等一下。”
劉英一邊說話,一邊走到外面客廳,從沙發上自己的包裏摸出個盒子,折回來給了路南溪。
路南溪站在廚房門口看了下,從一堆英文中辨析出這是一管外傷用的藥膏。
“這藥還是之前少爺受傷的時候看它消腫很好用,從國外帶回來的,”劉英眼底有揶揄神色,“昨晚他要,我還當他受傷了,原來是你。”
關睿沒有受傷,這點路南溪是清楚的,因此此刻她拿着藥膏,聽着劉英的話也不可避免地思緒亂飄,懷疑這藥膏會不會真是給她的。
劉英說:“你趕緊去擦一擦吧,快點消腫,我再給你們燒個湯,早飯很快就好了。”
路南溪拿着藥膏從廚房出來,藥膏是全新未開封的,她想了想,還是不敢用。
萬一自作多情了呢,畢竟那男人現在跟她就連朋友都算不上。
她想折回客房,卻瞥見主卧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大敞着,于是拿着藥膏走過去,到門口一轉身,就看到裏面的男人裸着上身,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家居褲,正從床上拿衣服。
路南溪從事模特行業多年,以前還搭檔過一些男模,就上半身這點尺度不足以讓她尖叫,她非常冷靜地掃了一眼關睿壁壘分明的胸肌和腹肌,臉卻有點發燙,她以笑容掩飾,靠住門框,視線亂飄,不敢再落他身上,待男人回頭,她清了清嗓子,“那個……我見到劉姐了,她在做飯,她說你讓她帶了這個藥膏過來。”
關睿扯了件T恤套在身上,瞥她一眼,沒說話。
她又說:“劉姐說你這個藥膏是要給我的。”
他還是不語,伸手拿床頭的手機。
她問:“是給我的嗎?”
他低頭在手機上按了幾下,邁步走過來,經過她時才開口:“廢話少說,快去擦藥,醜死了。”
路南溪刻意忽略了最後三個字,只反複琢磨前面的話,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她感覺自己的結盟計劃進展還是很順利的。
……
路南溪擦完藥,美滋滋去了廚房。
劉英做完飯就去了外面打掃衛生,餐廳裏坐着吃飯的只有關睿和路南溪。
路南溪受傷的左手還纏裹着白紗布,顯得非常笨重,就搭在餐桌邊,關睿不是個細心的人,之前就沒留意,現在瞥見,随意問了句:“手也受傷了?”
路南溪覺得這是個賣慘的好機會,弱弱地“嗯”了一聲,“被地上一堆玻璃渣紮到,流了好多血。”
“還是和路萬成的沖突造成的?”他眼眸又垂下去,“你就這點本事。”
路南溪沒料到男人會冷嘲熱諷,憋屈地扯扯唇角,“反正我也不算輸。”
“你照照鏡子,你管這叫做贏?”
路南溪咬咬牙,“我都說了他打不死我就是孬種,反正他沒打死我,他就不算贏。”
關睿語帶諷刺,“你真厲害。”
路南溪被氣到了:“哼,我不要和你說話了。”
關睿不由莞爾,路南溪氣鼓鼓的樣子非常孩子氣,有點可愛。
飯後他換了衣服,拿過車鑰匙,出門之前去客房門口往裏面望了一眼。
路南溪趴在床上看手機,她穿着牛仔褲,長腿曲起,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
關睿覺得腦仁疼,他怎麽帶回來這麽個麻煩玩意兒,他喊了她一聲,“你該不會打算賴在我家不走?”
路南溪趕緊從床上下來,嘴巴張開,沒發出聲音又合住了。
她自己說了不跟他說話,還在記仇中,聽見他趕人的話也很惱火,走了幾步,将手機塞到自己的背包裏,拎起來就往外走。
她還不稀罕住呢。
關睿跟着她身後出門,兩人進了一個電梯,裏面沒有別人,路南溪要去按一樓,男人的手攔截過來,抓着她手指按了負一樓。
那裏是停車場。
路南溪惡狠狠瞪着他,唇瓣剛一動,男人就低笑出聲:“別說話,說話你就輸了。”
她嘴巴鼓了鼓,心想:不說就不說。
手指還被他捏着,她抽出來,又用行動表達不滿,要去按一樓。
關睿一側身,幹脆擋住了樓層按鍵,他說:“等下我送你去診所,你手上的傷也該換藥了。”
這話出乎路南溪的意料,她手指慢慢縮了下,手就收了回來,腦袋低垂着。
關睿這個人不按照常理出牌,在她賣慘裝可憐的時候他冷嘲熱諷,在她沒什麽做戲念頭的時候他卻又出手幫忙,在她以為他只會給路萬成一個小教訓的時候玩了把大的,導致她沒法回家……
要籠絡這樣一個人,她實在不知道該走什麽路子。
……
今天路南溪沒有做司機,關睿的行政特助來了。
關睿簡單做了介紹:“我的助理,何念薇,這位是路南溪。”
助理是女的,一身OL風格的套裙,身材長相氣質都還不錯。
路南溪打量過,感覺何念薇年齡應該和自己差不多,便多出幾分親切感,最後選擇坐在副駕駛位置。
關睿看到也沒說什麽,坐到後座,對何念薇說:“先去最近的診所。”
何念薇看了一眼路南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沉默着開車。
到了診所停車,關睿帶着路南溪進診所。
路南溪手上白紗布拆掉,露出掌心,好幾處傷痕都非常明顯,關睿看到,眸色漸漸暗沉。
醫生要拿碘伏消毒,路南溪緊張地問:“我聽說用碘伏留疤的可能性會更大,能不能不用啊?”
醫生說:“只要你不要碰水,不要讓傷口惡化或者感染,應該不會留疤的。”
路南溪點了點頭,醫生就用碘伏将她掌心擦了一遍,然後上藥。
還是會疼,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好一陣,咬着嘴唇強忍。
以前路南溪非常嬌氣,一點點疼都忍不得,那是被餘岫慣的,十好幾歲的時候打針還要餘岫陪着。
但現在,她任性的資本沒了大半,她心裏酸酸地想着這些,更難受了。
從診所出來的路南溪不大有精神,關睿往車子方向走了幾步,發現她沒跟過來,就回頭看。
她對上他視線,有些沒精打采地開口:“你應該要去寰亞上班吧?”
他沒否認,只問:“你去哪?”
他知道路南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但模特是靠臉的,就她現在這臉,也不大可能有什麽工作。
路南溪低着頭,呼出口氣,“我得冷靜一下,想想以後怎麽辦。”
關睿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路南溪好像個小孩,以至于當她這樣老成地說話時,他就莫名想笑。
但他不是保姆,不可能圍着這個小孩轉,他上了車,也沒看路南溪往哪個方向走。
車子駛動以後,他想起什麽,和何念薇吩咐:“幫我查個人,就是你之前針對渭河那塊地詢價時對接的那個路萬成,還有那塊地詳細一點的信息,尤其是這兩年産權變更的記錄。”
何念薇立刻應下,又問:“關總,您對那塊地還有興趣?”
“本來沒有,”他靠住椅背,往車窗外望了一眼,“不過現在倒是有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