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那語氣好像是有些無奈和寵……

幾人又熬了三個多小時,幸而,在中午之前,老太太醒過來了。

路南溪趕緊去叫來醫生,醫生給老太太做了個簡單的檢查,并問了幾句話判斷了一下老人的意識是否清楚。

最後的結論是暫時不必轉重症監護室,但在明确出血源之前不能進食,還需要輸液補充能量。

路南溪很擔心老太太會餓,然而她多慮了,老太太睜眼沒說幾句話就再度陷入昏睡。

輸液管子撤掉了輸血的那個,另一只已經水腫的手上,留置針卻一直沒能拔掉,持續輸液。

關睿還有工作要處理,卻不願意離開病房,何念薇送來電腦,他就在病房裏處理工作,關正航除了接工作電話之外一直在旁邊坐着。

路南溪和看護輪流用溫毛巾給老太太敷手臂,大半天過去,醫生這邊終于給了個結果,出血源還在肺部病竈,可以讓老太太吃少量的流食補充能量。

衆人都松了口氣,等老太太在傍晚再度轉醒,趕緊讓司機送來家裏廚師熬好的粥。

粥是路南溪一勺一勺給老太太喂到嘴裏的,關睿在病床另一邊,用紙巾小心地擦偶爾漏出的一點粥。

關正航在旁邊看了會兒,慢慢別開眼。

這些事,看護當然也可以做,但他忽然明白,看護做和自己人做到底是不一樣的,他眼眶微微發熱。

關睿打小跟何玉不親,而他這個父親忙于事業也沒怎麽照顧上自己兒子,所以關睿的童年大半是跟老太太一起度過的,也難怪會這樣親近老太太。

老太太食欲并不好,一碗粥,就連一半都沒吃到,就不肯再吃。

路南溪哄也只是多喂了幾勺而已,她沒有繼續勉強老太太,将東西收拾掉,又給老太太喂水。

化療後需要大量喝水排毒,但是老太太虛弱到無法起身,喝水并不方便,路南溪很快就放下水杯,她起身後拿了手機,在樓道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盒酸奶,折回來取了酸奶的吸管用來讓老太太喝水。

關睿看到她駕輕就熟的樣子,很快也想到了之前聽到的那些——關于因為乳腺癌去世的餘岫,路南溪本人雖然沒提幾次,但她生病的時候卻在哭着叫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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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片刻的恍神,而老太太在喝了幾口之後便開始犯惡心,推開了水杯。

路南溪将水杯放到旁邊櫃子上,軟聲問老太太,“奶奶,您現在感覺有沒有好點?”

老太太面色蒼白,氣也短,說話很慢,“……沒事,就是有些惡心。”

路南溪就挪到了老太太沒有輸液的那只手旁邊,“有個手腕的穴位是可以緩解惡心的,我給您按按。”

路南溪找的是內關,早在餘岫生病的時候她就為餘岫按過很多次,很順利地找到穴位輕輕按揉。

老太太深深吸了幾口氣,精神稍好了一點,瞥一眼關睿,又看路南溪,緩緩開口:“我那會兒,還做夢……夢見你和睿睿了。”

“夢見我們在做什麽?”她一邊繼續給老太太按摩,一邊配合老太太,做出很有興趣的樣子問。

“夢見你們結婚……”老太太眼神微微放空,努力回想,“在大酒店裏,人很多,很熱鬧,我跟睿睿的爺爺也都在……人人都說你穿婚紗好看,睿睿他爺爺也特別高興……”

關睿的爺爺已經去世快十年了,這時候提起故人,一旁的關正航聽着都難受。

關睿手輕攥了下,心口有些窒悶。

路南溪聞言,笑了起來,“奶奶,我穿婚紗肯定好看,你不信到時候等着看。”

“我信……”老太太也虛弱地笑了,“怎麽不信?我們南溪這麽漂亮,個子高,身材又好……”

頓了頓,又輕嘆口氣,“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路南溪一瞬鼻酸,趕緊說:“肯定能看到的。”

病房裏的氣氛還是沉重的,每個人心口都像被壓着塊大石頭。

關睿覺得呼吸都很困難,他別開臉,隔了幾秒,卻又看向路南溪,忽然出聲:“不如……”

他停了幾秒,最後還是說下去,“訂婚吧。”

路南溪和老太太不約而同地愣了,視線都投向他。

“可以辦個訂婚儀式,”他凝視着路南溪的眼睛,語氣很沉,“奶奶來參加,還能看你穿禮服裙……”

話到後面,他思緒其實有些亂,真的只是為了讓老太太看路南溪穿個禮服裙麽?當然不是,老太太時日無多,他是想要安慰老人,讓老太太走之前減少一些遺憾。

但訂婚儀式不在他和路南溪的口頭協議中,如果舉辦像樣的訂婚儀式,會昭告天下,毫無疑問,在外界看來,他和她的身上會打上彼此的标簽——

關睿的未婚妻路南溪,以及路南溪的未婚夫關睿。

就算以後契約解除,在外人眼中他們也會成為彼此的前任。

這樣一個決定,本來應該商量,應該從長計議,只是他聽到奶奶說的這些話,就草率決定了。

對他而言,是無所謂,但路南溪未必這麽想,他其實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但卻沒有收回這些話的意思,只是靜靜看着她。

老太太聞言,眼底亮了點,反拉住路南溪的手,“對啊,你們一時做不了結婚這個決定,訂婚總可以,本來你們交往肯定是奔着一輩子去的,就先訂婚……”

路南溪還有些愣,一時沒說話,她與關睿對視,目光中有幾分猶疑。

“訂婚就是昭告天下,你是關家的人,”老太太攥了下她的手,“南溪,這樣以後就沒人敢随便欺負你了,包括你那個不稱職的爸爸,他再敢動你就是跟我們關家作對,睿睿肯定幫你教訓回去,你說呢?”

路南溪視線回到老太太臉上,聽見這話,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奶奶也想看你穿禮服裙,可以招設計師,給你量身定做一件,”老太太因為氣短,說話還是很慢,不時要停一下,“你也不要擔心睿睿他媽,你們以後不跟她一起住,不喜歡她就少來往,只要睿睿照顧好你就行了。”

路南溪腦子有點亂,關睿并未事先同她商量就開了這個口,她很意外。

而老太太到這時候也還是沒有忘記顧及她的感受,和努力地在為她安排以後,不想她受委屈。

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人對她這樣了,她垂下眼,隔了幾秒又擡眸睇向關睿。

男人深黑的瞳仁還是一瞬不瞬地鎖定在她的雙眼,他在等待她的答案,她辨不清他眼中的情緒,也許他是想要安慰奶奶?

這個理由,她輕而易舉地在心中接受,她想,她也想要安慰奶奶,他們的目标是一致的。

她抿唇點了點頭,“好吧,我們訂婚。”

關睿聞言,在心底松口氣。

老太太喜不自禁,“太好了……要選個好日子,這個月來得及嗎?哎,正航,你這個當爸的,可得給睿睿找個好日子,聽見沒?”

關正航一直沒發表意見,原因很簡單,他不像何玉那樣瞧不起路南溪,但他并不看好跨越階層的婚姻,這會兒一直沉默是因為他清楚不能在這個時候反對。

老太太才經歷過生死一線,醫生說她至今還沒脫離化療後的危險期,這個時候他是不敢讓她生氣的,沉默兩秒後就應下來,“媽,這件事我們會商量着好好辦一下,所以你要好好吃飯,趕緊養好身體,到時候參加訂婚典禮。”

老太太蒼白的臉上猶帶着幾分喜色,“那肯定的,我就是坐着輪椅也要去參加……”

老太太又談起定什麽酒店,找什麽禮服設計師之類的話題,病房裏氛圍一瞬就輕松許多。

看着老太太興奮的樣子,雖然幾人都很高興,但顧忌老太太虛弱的身體,路南溪還是沒敢讓老太太說太多話,她後來又給老太太喂了一點粥,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關睿說要送她,收拾起電腦,同她一起離開病房,兩個人一路沉默無言,到了樓下上車後,關睿沒立刻開車,斟酌片刻便開口:“剛剛……”

“你應該和我商量一下的,”路南溪打斷他的話,低頭摳摳手指,“我被你吓到不知道要說什麽,我知道你是想要讓奶奶高興,但是……”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直到這會兒她腦子還是亂哄哄的,訂婚雖然不同于結婚,但也算是一件大事,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定下來了,對象還是關睿這樣的人,她有種不能置信的感覺,仿佛在做夢,但又很難說清是美夢還是噩夢。

關睿等了一陣,沒等到下文,他身體往後靠住椅背,緩緩開口:“我知道這個提議對你來說很突然,你是因為不想讓奶奶失望才答應,但這也只是給奶奶一個盼頭,你要是不想,到時候找借口推遲也可以。”

路南溪低頭糾結一陣,決定不下來,便問他:“你怎麽想,你是想用這個訂婚儀式吊着奶奶,還是希望她走的時候少一點遺憾?”

關睿垂眸,唇角艱難扯了下,“我不知道。”

小小的車廂裏安靜了數秒,男人低沉的聲音又響起,“奶奶剛被診斷出來的時候TNM分期已經到四級,我問過很多人,有些人說奶奶年齡大了,也許不該化療,但如果不化療,光靠止痛藥無法緩解她的疼痛,化療讓她疼得沒有那麽厲害了,可是食欲不振,惡心,嘔吐,昏迷……就算度過化療後的危險期,我知道還有下一次,她年齡這麽大了……下一回可能運氣就沒這麽好。”

路南溪安靜地聽着。

“雖然化療是和她商量之後做的決定,但其實第一次以後她心裏就已經有些抵觸,我們都知道,可是我們毫無辦法,我們問過國內腫瘤治療領域的權威醫生,問過國外的專家……就算送她到國外,也找不到什麽有效安全的治療方法,你問我怎麽想?”他苦笑着,“我哪知道對于一個絕症病人來說,化療還是不化療好,是給她一個看不到的訂婚儀式更好,還是讓她心願滿足更好……”

他頭一回對她這樣傾訴,他的無措和無力都不再遮掩。

他說:“我做事多數時候靠本能,剛才,也只是心血來潮,想讓她開心,但這件事如果對你造成困擾,我會善後。”

她猜想,他所謂的善後,無非就是給老太太一個永遠不會來的訂婚儀式。

她垂着眼不說話,思緒一點一點地沉澱,她既不想讓老太太失望,也不想看他這樣,他在她眼裏從來所向披靡,少有這樣頹敗的時候,她想,生老病死果然是凡人逃不過的劫難。

他身子一動,準備踩離合時瞥她一眼,提醒道:“安全帶。”

她沒系安全帶,擡眼對上他的視線,“我也沒說是困擾。”

他微微一怔。

“我也想讓奶奶高興,她已經在想訂婚儀式在哪家酒店辦了……不管你怎麽想,我不想讓她失望。”

頓了頓,想起他方才的話,她故作輕松地笑了下,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我提這個其實也沒別的意思,你不跟我商量就來這招,我太驚訝了,假訂婚和假戀愛不同,到時候還得公布個退婚之類的……其實我是沒什麽,不過你們家名門望族的,講究要多很多吧。”

她擡眼,在狹小的空間裏與他四目相對,他盯着她的視線一瞬不瞬,格外專注,以至于她心頭一緊。

她以為他要說什麽,但一直等不到他開口,臉卻因為他的目光而逐漸發熱,她不自在地蹙眉別開臉,“你……你看什麽啊。”

他眼眸裏有種洞悉一切的了然,慢慢撩起唇角輕笑,“你願意配合,我很高興,還有……”

他停了幾秒,睨着她別扭的側臉道:“未必會退婚。”

路南溪一愣,旋即回頭看向他。

而關睿暫時地解了自己的安全帶,忽然之間傾身過來。

她徹底傻眼,心還在因為方才那句話而砰砰跳,眼前就暗下來,男人的氣息已然靠近,她一瞬竟緊張到屏息。

男人卻垂着眼沒看她,他的手繞過去,利索地摸到安全帶,然後給她系上了。

他擡眸時瞥見她漲紅的臉,唇角輕勾,沒什麽逾距的動作,他坐回到駕駛座上,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就踩離合挂擋。

車子從醫院停車場駛入正街,路南溪一口氣慢慢地呼出來,偷偷瞄駕駛座上的男人。

車水馬龍的嘈雜被隔絕在外,她在這個空間裏,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小聲問:“你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啊?”

“哪句?”

路南溪:“……”

她覺得,他在明知故問。

她憋了幾秒,又問不出未必會退婚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要跟我結婚嗎”這聽起來畢竟有點自作多情。

她癟了嘴,微微低頭,一臉糾結。

關睿只看一眼,就覺得好笑,“我只是想說,不到最後,別輕易下定論。”

路南溪覺得,這話好像在暗示她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不過,他們沒能将這話題繼續下去,她的手機響了。

來電是個陌生號,她按下接聽後,那邊傳來的是個她熟悉而又厭惡的女聲:“姐姐,你別挂我電話啊,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曲倩倩還挺有自知之明,路南溪手已經快摸到挂斷了,聞言停了幾秒。

曲倩倩語氣焦急,路南溪就管不住自己這該死的好奇心,努力拿捏出冷漠的語氣:“有屁快放。”

電話那端隔了幾秒,才道:“是這樣的……你今晚回家來吃飯好不好?”

路南溪簡直無語:“你無不無聊?”

“你別挂!”曲倩倩更着急了,“其實,是爸爸讓我給你打電話的,你也知道爸爸身體現在不太好,今天剛出院,就說……想讓你回來,大家一起吃個飯,爸爸那麽大年齡了,上次你帶着關先生對他又……他沒法拉下臉和你說話,但是我看得出,他是很想你回家的。”

路南溪懷疑自己聽錯了,“曲倩倩,你有病吧?路萬成想我回家?趕我出來的人是誰?”

“是真的!”曲倩倩語氣急切,“我也不知道怎麽和你說……反正,爸爸現在挺後悔的,希望可以有個機會和你面談,你就算讨厭我和媽媽,但他可是你親生父親啊,這個面子總能……”

“不能,”路南溪很無情地打斷她,“路萬成要是真有事,就自己給我打電話,阿昏要是沒事,你們都滾遠一點,別再騷擾我。”

說完,她利索地挂掉了電話。

關睿将這通電話聽了大半,但并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就安安靜靜地開着車。

路南溪卻主動和他吐槽:“曲倩倩說路萬成找我,想要我回家,簡直有毛病,我其實前幾天還見路萬成了,差點吵起來,他怎麽可能會突然改變對我的态度?”

說完,又擰眉嘆口氣,“我看我跟他這場惡戰,要麽他賣了地氣死我,要麽就是我氣死他。”

“惡戰”兩個字令關睿忍俊不禁,但很快卻又斂了神色。

這父女關系畸形到極點,但路南溪其實是個很中規中矩的姑娘,若非路萬成做事太過分,她不會對自己的親爹抱有這麽大的敵意,她如今只有這一個親人,鬧到這步田地,她心裏也不會好受。

他忽然問她:“你會對路萬成心軟嗎?”

“啊?”她反應略慢,待明白過來,撇撇嘴,“怎麽可能,我真恨不得他去死。”

“如果他有求于你,對你放低姿态呢?”

“那我就要抓住機會把他踩在腳下,”她篤定道,旋即又有些頹,“不過,怕是沒機會,我連那塊地都搞不定。”

關睿嘴唇動了下,有些話還是沒說,要為她拿回那塊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達成的,還是不要過早承諾什麽,他只說:“記住你的話。”

“什麽?”

“不要對路萬成心軟。”

路南溪在幾天後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而現下,她雖然應下,卻覺得只是一句空話。

她和路萬成這場對峙,目前還是路萬成占據優勢,她想到就覺得糟心。

關睿将她送回他們住的小區,先帶她在附近找了一家飯店吃飯。

他們都熬了兩天一夜,路南溪等飯的時間就困得直打哈欠,她從随身的包裏拿鏡子照自己。

熬夜果然會令人變醜,她單手理了理頭發,偷偷瞄關睿一眼。

這男人倒是看起來還算精神,她想起了淩晨時那個擁抱,那時候她看不到他的臉,卻因為他低落的語氣而心軟得一塌糊塗。

正盯着自己手機的關睿出聲:“我不跟你收費,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別偷偷瞄。”

她被驚得立刻收回視線,合上鏡子,“真自戀。”

關睿最後在手機上按了幾下,才擡眸睇向她,“吃完飯我要去公司,你自己回去吧。”

路南溪一愣,“都晚上了,你還要工作嗎?”

“要加班,今天很多工作處理不是很及時,”他解釋,“而且如果順利的話,可以趕一部分明天的工作進度,我想明天再去醫院陪陪奶奶。”

“噢,”她覺得大總裁真是辛苦,轉而想寬他的心,“雖然你擔心奶奶,但是你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晚上抽空睡會兒。”

他微微一挑眉,“關心我?”

她愣了下,旋即立刻轉過臉不看他,“你怎麽那麽自戀啊。”

話是這樣說,心跳卻有些快。

關睿笑了笑,沒再說話。

……

後來幾天,路南溪的生活照舊是守着老太太轉。

偶爾她手機還會接到陌生電話,除了曲倩倩以外,曲春芳還有付承澤也都換號碼打給她,大意一致,都是在勸她回家一趟,說路萬成都被氣得病了,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麽也該孝順一點,給自己親爹一點面子,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回絕的次數多了她也覺得煩,再看到陌生號碼索性就不接了。

第三天的時候醫生終于宣布老太太脫離化療後的危險期,衆人皆是松了口氣。

關睿這些天還是公司和病房兩頭跑,這天過來,老太太精神已然好了很多,手裏拿着個冊子正和路南溪讨論什麽,見到他立刻招招手,“睿睿,你知不知道這個設計師啊,這個叫做Cindy.Liu的……”

Cindy.Liu是一個混巴黎時尚圈的美籍華裔服裝設計師,有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設計的領域集中在女式晚禮服,在國際時尚界也早就有聲望,國內外很多女星穿過出自于Cindy之手的高定,有時趕上一些電影節或者大平臺的活動,女星們想要拿到Cindy工作室的設計都未必預約得到。

但關睿是個自己衣服都交由生活助理何念薇搞定的,對衣服幾乎沒有什麽審美概念的直男,他對時尚圈和女式晚禮服什麽的并沒概念,在病床邊坐下,他誠實回答:“不知道。”

路南溪趕緊給他科普了一下,她将老太太手裏的冊子拿過來打開給他看,“你看,這個精靈系列就是Cindy設計的,好看吧?”

關睿掃了一眼,圖冊上是花花綠綠的晚禮服,他琢磨到一點端倪,“你們是想讓她給你設計訂婚的禮服裙?”

路南溪抿唇,還有點不好意思,“奶奶和我說,我可以選最好的,我想……”

她頓了頓,有點心虛,躲避着男人的目光,“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

她猜想,關睿可能覺得她是在順杆爬。

畢竟要靠她自己,這輩子也未必有可能穿上Cindy的高定。

她一直很喜歡這個設計師的精靈系列,在好穿這方面,她承認自己膚淺,對于漂亮的裙子完全沒有抵抗力,既然反正是要演戲演到底,訂這個婚,那她就想穿得好一點,依照關家背景,找Cindy做設計還是有可能的。

關睿笑着看她一眼,“怎麽不行?你喜歡我們就想辦法約。”

遂看向老太太,“奶奶,我不懂這些,您覺得怎麽樣?”

“就約這個Cindy吧,我看了也覺得不錯,讓她給南溪好好設計一件獨一無二的禮服裙。”

關睿将這事兒記在了心裏,聽見老太太又問:“戒指呢?雖然是訂婚,也得有戒指,你們看好日子沒有?來得及的話,戒指也定制吧,我們南溪什麽都要做最好的。”

關睿和路南溪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路南溪感覺自己腦子有坑,她根本沒想過日子,和老太太聊起裙子她就其他一切都忘了,她說:“日子我又不懂……”

之前老太太讓關正航看日子,但幾天過去也沒個信兒,關睿心裏清楚,關正航大概是在拖。

但既然路南溪沒有持反對意見,他不打算拖,他對老太太說:“這個月有點緊張了,下個月吧,您心裏要是有合适的日子也可以告訴我們。”

老太太很高興,“太好了,下個月的話,我應該能參加。”

路南溪心口一緊,“奶奶,您肯定能參加的呀。”

老太太笑了下,話題轉開去,“回頭我拿日歷也給你們看看日子……你們記得操心戒指的事兒啊,南溪你要是有中意的珠寶設計師,就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偏愛,路南溪喜歡裙子和護膚品,對于首飾之類卻不熱衷,她說:“這個就交給關睿吧。”

老太太又道:“還有,聯系江城最好的婚慶公司,雖然是訂婚,也是個儀式,需要策劃,你們都邀請什麽人,也要有計劃……”

這一次,從病房出來,關睿和路南溪都半天沒說話。

兩人乘電梯至一樓,走出去後路南溪才出聲:“訂婚怎麽這麽麻煩啊。”

關睿心中贊同,但卻沒附和,而是說:“就當是為了奶奶。”

路南溪點了點頭,“我只是随口一說,該辦的還得辦。”

她就是發牢騷,她心裏也清楚,老太太是因為覺得自己很可能看不到關睿的婚禮,所以才對一個訂婚儀式有這麽多的要求,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圖方便偷工減料,讓老人失望。

她又跟關睿說:“戒指你就随便買一對吧,反正回頭我還得還給你。”

關睿深深看她一眼,“那裙子怎麽不随便買一條?”

路南溪:“……”

看她被堵得說不出話,他心情好了點,趕完工作的疲憊也消散了些,撩着唇角,輕嘆一句:“你呀。”

那語氣好像是有些無奈和寵溺的包容,讓路南溪心裏微微蕩了一下。

她別過臉,視線胡亂地飄,唇角卻止不住地偷偷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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