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年店員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遞出一束主花是白色含苞玫瑰的花束,玫瑰潔白如雲,天藍色的桔梗和白色的小花點綴其中,既美麗又優雅。

簽收了白色玫瑰的花束後,薄熒輕輕關上門,将花束放進了客廳裏的一個裝飾藤編花籃中,做完這些後,傅沛令正好洗完澡,擦着**的頭發走了出來。 傅沛令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鮮花,他瞄了一眼,擦着頭發坐到了沙發上。

“這麽快就送來了?”

薄熒自然地走到他身後,接過了給他擦頭的任務。

“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薄熒動作溫柔地給他擦着濕發,“你剛剛冒雨下車就是為了去買花?”

“不然呢?”傅沛令拿起手機浏覽着冰球論壇:“我給你定了半年的花,每天都有。”

薄熒笑了起來:“怎麽突然想起要送我花?”

傅沛令扔下手機,将頭後仰,目不斜視地看着薄熒:“你有沒有想過出國留學?”

他的濕發貼在薄熒身上,傳來一陣涼意,薄熒把他的頭擡起來,擦拭後腦勺上的濕發,問道:“沒想過。”

“你想不想去?”傅沛令繼續追問。

薄熒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終于迎上傅沛令的視線:“你要出國?”

“我家裏想讓我去。”傅沛令目不轉睛地看着薄熒:“我想和你一起去,如果你不願意出國……我也不出國。”

聽到這句話,薄熒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的神情也輕松了:“我需要做什麽?”

“準備參加考試,資料我明天讓司機送來。”

傅沛令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傅沛令拿起看了一眼,雙腿忽然從沙發上挪下,站了起來:“我要走了。”

“這麽早?”薄熒下意識說道,說完後她就感到一陣羞恥,但是好在傅沛令沒有察覺這句話裏不理智的抱怨。

“嗯,今晚有一場賽車比賽。”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朝門口走去。

“我能一起去嗎?”薄熒追到門口。

傅沛令詫異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那裏都是男人,你去做什麽?”他一邊彎腰穿鞋,一邊對薄熒說道:“那裏治安不好,你就在家等我。”

薄熒只好笑了笑:“……好。”

傅沛令走了。薄熒站在玄關門口,覺得公寓裏忽然安靜得可怕。

第二天,傅家的司機送來了參加雅思和A-Level的學習資料,傍晚的時候,薄熒又收到了花店送來的一束桔梗花束,她把花束擺在了玄關裏。

時間按部就班地流淌着,很快就離高考只剩下四個月了,薄熒只需再等一個月,她就會迎來法律上成年的那一天。

除了外出吃飯的時候,薄熒幾乎都沒有出門的機會,她沒有要好的朋友,也不能回學校,即使出門,也不知道該去哪裏,以前的她每次一聽傅沛令說要出去玩就心悸,現在她則反而期待傅沛令能花更多時間在她身上,傅沛令不來的時候,她一個人呆在寂靜的公寓裏,如果傅沛令不來,不給她打電話,她的聲音就和沒有病變的闌尾一樣,是個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薄熒雖然感到寂寞,但還是努力适應這種生活,只要熬過這最後的三個月,她就是法定的成人,沒有人能再把她送回北樹鎮。

二月十四日的時候,薄熒滿心以為傅沛令會來,但是除了短信上來自傅沛令的彙款通知和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薄熒甚至連一條他親自發的短信都沒有收到。

估摸着順璟已經放學的時候,薄熒忍不住給傅沛令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環境嘈雜熱鬧,人聲此起彼伏,和薄熒這裏的冷清寂寥形成鮮明對比,薄熒的心忽然抽痛起來,她感到強烈的難堪、羞恥和可憐,在說出第一句話前,她就已經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喂?薄熒?”傅沛令的聲音壓過背景的嘈雜,從話筒那面傳來。

“阿令……”薄熒呆呆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收到玫瑰了嗎?”傅沛令對薄熒說完後,又沖一旁喊道:“小聲點!”

那面的聲音果然小了下來。

“收到了,花很漂亮。”薄熒說:“你那裏在做什麽,這麽熱鬧?”

“今天下午有化學實驗課,我還在做實驗。煩死了。”他抱怨道。

薄熒剛要說話,那面就傳來了徐俏的聲音:“沛令,你的樣品提取出來沒有?”

“你先等我兩分鐘。”傅沛令說。

“不用了,你忙吧,化學實驗很危險,小心別受傷了。”薄熒強顏歡笑。

“好,那我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挂斷電話後,薄熒呆坐在餐桌前久久沒有動彈。

桌上的菜已經冷得差不多了,雖然外觀看起來精致美味,但每一樣都是從飯店叫的外賣,只是裝成家宴的樣子,卻始終成不了家宴。就和她一樣寒碜。

被飯菜包圍的還有一個草莓蛋糕,薄熒拿起刀叉,将它精準冷靜地切成六塊,用蛋糕鏟鏟起一塊放入自己盤中。

她呆呆看了蛋糕一會,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擡眼往四周尋去。

寂靜的公寓裏,除了她外空無一人。

她有多久沒看到X了?似乎是從孟上秋和戚容給她過生日的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X,以往的時候,她一遇上什麽挫折X就會立馬出現,蠱惑她許下願望,但是這幾次她連一面都沒露。

難道X已經走了?難道她的病症已經自愈了?

這應該是高興的事,但是薄熒卻不知為何感到了失望。此時此刻,她多希望自己的身旁有一個人和她說說話——即使是幻想也好。

她就像被圈養在籠中的寵物,日日期盼着主人的到來。主人來的時候,她就快樂,主人不來的時候,她就難過,她的整個世界都圍着主人轉,她的喜怒哀樂都因主人起——從前的她不是這樣。

薄熒忽然茫然了,從前的她,又到底是什麽樣子?

她擡起眼來,看向牆上壁挂的橢圓鏡子,鏡中的人也在看着她,眼中帶着一絲惶然。

她知道自己該是什麽樣,成績優異、溫和有禮、外表美麗,即使不是完美的,也在拼命向完美努力。

可是在這些僞裝出來的假象下,真正的她是什麽樣子的?

薄熒已經不知道答案了。

幾天後,薄熒外出解決午飯的時候,突然被一個混混樣的男青年攔住,薄熒因為是在公寓附近的飯館吃飯,所以只戴了棒球帽,沒有戴口罩,她倒不是第一次遇見在路上突然被攔住搭讪的情況了,但是對象是混混的,還是第一次。

好在這時還是大白天,她委婉拒絕後,馬上就離開了,而混混也沒有追來。

薄熒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但是很快她就察覺到了異常。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她每次走到路上,都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

薄熒把這件事告訴了傅沛令,向他求助,傅沛令接到電話後馬上趕了過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吳旭彬和塗鳴,吳旭彬提議讓薄熒裝作和往常一樣的樣子出門,他們三人則分散在後面,觀察是誰在跟蹤她。

薄熒依言照做,但是幾天試探下來,三人誰都沒有見到可疑者。

确認了沒有跟蹤者,薄熒還是心事重重,傅沛令和吳旭彬在門口說完話,關門回來的時候看見薄熒的表情,開口寬慰道:“別多想了,一定是你最近壓力太大,你是不是又在玩命複習?”

就連薄熒自己都開始懷疑是否是她最近壓力太大,神經過敏了。

“晚上你能留下來陪我嗎?我害怕……”薄熒對着傅沛令罕見地露出一絲脆弱。

傅沛令愣了愣,接着走了過來将薄熒攬到懷裏:“有我呢,怕什麽?”

薄熒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裏。

如果一個人習慣了依靠拐杖,那麽她的雙腿就會逐漸弱化,最後變成和闌尾一樣毫無用處的東西。

那麽當她有一天,失去拐杖的時候呢?

在那之後,薄熒再次出門都沒有感覺到暗中的那股視線,她松了一口氣,以為之前果然是自己的神經過敏。

但是僅僅幾天後,她的公寓門口就出現了打印在信筏上的求愛信。每一天都有不同內容、顏色各異的信筏放在薄熒門前,薄熒如同驚弓之鳥,立馬聯系了傅沛令,傅沛令當天就讓人上門來安裝了監控,但是監控一安上,門口的求愛信就又停止了,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些怪事一樣。

傅沛令調動他全部的人脈,在公安系統及其他地方全力尋找當日搭讪薄熒的那個男青年,但是薄熒已經徹底不敢出門了,在她的哀求下,傅沛令答應給她搬家,為了讓她開心,傅沛令提前透露了他正在準備五天後她的生日派對的秘密。

然而薄熒只是希望他能多來公寓陪她。

可惜他永遠不會懂。

而薄熒的自尊也永遠不允許她說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有大動作了,開始怼盜文網站了,太棒了太棒了,今後不會做手動房稻張傑了(應該吧),等現有的房稻張傑用完後我會試試看晉江自己搞的那個。

順便一提,核能将在下一章抵達戰場,請各位準備好速效救心丸和安全頭盔,這是和虐貓同等級的核能事件,請勿大意[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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