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結局

“我答應你。”

金洬在朝霞下緩緩對柳倕兒說道,“從此以後,再無德貴妃柳倕兒,我會為你準備銀錢,你拿着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若有需要你來金家,我會幫你。”

柳倕兒錯愕的看向金洬,她沒想到這份自由來的如此容易。

陛下給她的權力比我想象中的大。柳倕兒垂下眉眼,她知道金洬的為人,“我不會亂跑,你把我送到……那對夫妻家裏的就好,我會搬走遠離永平,今生今世都不會說出這個秘密。”她想回到真正的親人身邊。

柳倕兒知道那對夫妻在柳家氏族裏不是很出挑,再加上找女兒這些年心力交瘁,他們已很久沒來永平,更不可能參加這場反叛。

“好,我叫人護送你過去。”

在柳倕兒要道謝之際,她聽見金洬問,“你為什麽沒有告訴她?”

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柳倕兒露出一抹苦笑,她說,“興許是覺得我和她同病相憐。”俞明婵雖可惡,但是她沒有真正背叛過皇帝,她唯一做錯的就是不願承認在皇帝眼裏,王朝強盛比什麽都重要。

柳倕兒突然想知道薛英或許也是這樣,如此皇帝才會放不下她。

我不想知道了。柳倕兒累了,答案對如今的她而言沒有那麽重要。

“原來是這樣啊。”金洬從柳倕兒的話中品出別樣的意思,感覺到她是可憐俞明婵,但更多的是可憐自己。

轉過身金洬面對着随從與仆人,她冷臉下令,“今日,德貴妃與賢貴妃皆自殺于高塔之上,若是旁人問起皆以此為答!”

“你們,送柳姑娘回家。”她點出兩隊士兵和幾個早就在柳倕兒那邊伺候的仆人。

柳倕兒整理下衣服,鄭重的向金洬表達謝意,跟随士兵和仆人離開了這座高塔。

金洬一人望着窗外的外展金光,微微仰頭她感受到光撒在臉上。

現在她把該做的都做完了,她也要回家了,她希望她的弟弟就在家裏或者樓下等着她。

宮門外,金濤和缙雲共同騎着馬緩慢前行。

金濤在确定向承無礙便趕過來,在忙完後她被向輝打發回家。

在路上他看到了缙雲,當時缙雲騎着馬在徘徊圍着一顆大樹繞圈子。

“你見到薛英小姐了?”金濤湊上去小心的問。

缙雲瞟了眼金濤,她罕見的沒有立刻回答,反而露出迷茫的神色,“我遇見朵顏了。”她轉頭看向金濤,“你是不是在騙我?”朵顏明明在,還囑咐她不要來添亂,為此缙雲留在了宮門口不知道何去何從。

“怎麽可能!”這下金濤慌了。

好在缙雲沒有再計較這件事,她抛出另一個重磅炸彈,“小姐好像不光是我們努金部的貴女,還是你們寧國什麽程家的女兒。”

金濤勒緊馬缰,他懷疑他聽錯了。

“你說什麽?”

缙雲也讓馬停下她回頭看金濤一臉的不可思議,心中頓時好了很多,“看來你也不知道。”

金濤心想我怎麽可能知道……不對我想過異體同魂來着。

“不對,這,這該怎麽說。”金濤茫然無法語言形容他此時的想法。

趁此機會缙雲提議,“下次我們一起去見小姐吧。”她覺得金濤也有很多事想問。

聽到缙雲的這番話金濤更加茫然,“那現在我們去哪?”

缙雲揚鞭,馬匹快速向前,留給金濤的只有一段餘音,“你去哪我不知道,我先回紅香坊了,綠绡和葉獨還在等我。”

“等會,我也去。”金濤忘了他還有家要回,他要搞清楚朵顏到底和缙雲說了多少。

這薛英怎麽突然就變成程雪英?!

幾天後,黑白的棋子交錯,一場無聲的厮殺正在進行。

薛英手持黑子,在她正要落下之際,有人進來。

“陛下,邊關急報。”

向輝盯着棋盤頭也不擡的說,“放哪兒吧。”

小太監看了看薛英,感覺這種機密不該讓她聽見,但向輝的命令又不得不從。

留下信件,向輝當着薛英的面拆開浏覽。

“哈努爾倒是有本事。”向輝啧啧兩聲,對薛英一點都不避諱,“察林部已經被他控制住,說起來你是怎麽把鬼将帶過去的。”

“分批調來,花了有兩個月的時間。”一字一頓的說,薛英說話流利了些,但仍不順暢。

薛英先是将鬼将帶到觑城,後其中的一部分跟随她到了努金。

正是這一部分人,成為了現在幫助哈努爾征服察林部主力。薛英很清楚,哈努爾當年接納她,不光是因為她舅舅是薛遠道。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一百多名追随薛英的鬼将全是女子。

即使哈努爾是個非常開明的人,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把這一百餘名女子編入軍隊,太顯眼了,有心人多做聯想就能的品出異樣。

在薛英的提議下,哈努爾讓這她們先在瑟葉城安定下來,這一待就是三年,那些女子中不少人都做起了營生。

“裂土封王,他是真大方。”說着向輝把信遞給薛英。

疑惑的接過信紙薛英一目十行的掃過,看完她哭笑不得,“割的是別人的土地能不大方嗎。”說到底疼不在自己身上,薛英搖搖頭,“不過如此一來察林部便将化整為零。”

“也好,這些都是她們應得的。”從此北昌将會多出十幾位女首領,薛英很期待她們能做出何種事業。

向輝還在看信,第二封是來自薛遠道。

那位老将軍在十日前帶着一萬餘觑城守軍截斷北昌聯軍的後路。

在前方打頭陣的金騎衛得知這一消息後跳反,狠狠的捅了察林部一刀,看的王紋等寧國将領瞠目結舌。

“薛将軍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面對捷報向輝非常高興。

不枉他讓薛昭傳信,請薛遠道出山。

薛英聽到向輝這麽說,随口一問,“你是如何讓舅舅幫你。”她在努金部有聽聞,薛遠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再帶兵,無論是皇帝還是的其他的同僚,誰勸都沒有用。

“說來簡單,以你的名義。”向輝有點不好意思。

在推斷出薛英的真實身份後,他急召薛遠道的長子薛昭進宮,然後從他口中撬出來薛遠道在十四年前曾幫助過哈努爾。

至此所有線索對上,向輝立刻讓薛昭接着過年回家,再請薛遠道。

只是這次向輝不是以皇帝的名字,而是以薛英。

“你不怕猜錯了。”薛英笑了,她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不怕。”放下信向輝認真的對薛英說道,“除了你我想出還有誰能這麽大膽。”

薛英聞言一子下錯,她想撿起來,卻被向輝打了下手。

“落子無悔。”

是你先讓我分心。薛英這麽想着,但最後還是沒把棋子再撿起來,能讓人分心也算是一種戰術。

不再談公事,兩人繼續下棋,直到薛英落下最後一棋,她贏了。

“若沒有下錯,我該輸了。”看着棋盤薛英的目光留在先前錯落的那一枚黑子上,正是它決定了現在的戰局。

不然向輝的白棋應先勝她半子。

“還要不要繼續。”向輝認真的問薛英,“世事如棋局局新,你可願再來一局。”

薛英沉思了一會,說道,“陛下的意思,好像不只是要下棋。”

“是又如何。”說話間向輝擡手撿起棋子,将它們一一放回旗盒。

“對弈有時候可不見的是好事。”薛英也跟着把棋子歸置,“你身為皇帝,應知道最麻煩的是不好控制的人。”

向輝微微搖頭,“何為好事?棋手遇見旗鼓相當的對弈者,才能黑白分明。”他不怕薛英不受控制,因為向輝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控制薛英。

向輝需要的不是聽話的人,而是共同追逐目标的人。

薛英陷入沉默,思考好久才開口,“我不能,再以程家小姐,現身。”經此一役,她再公開自己是程家二小姐,無疑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

世人在段非月領着京外大營的士兵沖進來前,都沒想過程雪喬與向輝早就暗中密謀,等的就是世家大族和那些有反心之人上鈎。

現在的程家徹底衆叛親離,想暗殺程雪喬的人只多不少。

因此無論是程雪喬還是向輝都不希望她重新做回程家二小姐。

“所以我留下,以何種身份?”

薛英把難題抛給向輝。

故意做出想的樣子,向輝過了好一會才把早就準備好的答案說出口,“皇後,你看怎麽樣。”

嘆了口氣薛英笑了她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可她還是說,“大臣會認胡女做皇後?”

“認不認的,我登基也不光彩。”向輝自嘲道,“你不嫌棄我,已然是不錯了。”論起名聲,向輝是真的不在意,在他三年前決定起兵的時候就知未來史書如何寫自己。

薛英怔了一下,她不知怎麽回應。

這時候向輝趁熱打鐵,“不可能我娶個符合臣子心意的皇後,史官們就不會寫我殘害兄長。”

“英娘,作為皇帝我是該為史書上的幾行評價而順從,但作為向輝,我只想娶你,無論你是什麽身份。”

向輝相信薛英不會背叛他們的誓言和理想,即使那個誓言立下時,兩人一個九歲,一個才剛滿十二,那正是萌發的年齡,他們看着那萬裏河山,心想着生長于此的黎民蒼生。

在那一刻薛英和向輝徹底明白,這人世間有遠比功名利祿更可貴的存在。

那是孩童時期最本質的想法,即使他們在成長中表現的并不完美,私情私欲,染血的雙手血腥的手段,無數人的生命被他們葬送。

正是因如他們才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并時刻提醒着,功并不在我,過全部有我。

薛英放下手中的棋子,她認真的看向向輝,說出自己的心裏話,“誰人不想做皇後。”

“但假如我為後,有朝一日,我或許會成為一把橫在你脖頸前的利刃。”薛英要把話說開,“你能接受嗎?”

向輝輕松的回答,“這正是我想要的。”

薛英聞言搖搖頭沒有再言語,向輝見狀知道她答應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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