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京

鐘越鳳抵達京城的時候,鐘雪麟正和安子遙商讨襄平一行事宜。

福總管還沒通報,鐘越鳳已經一把推開門,蹙着眉陰測測地看着呆滞的兩人。

見兩人都呆呆地盯着自己看,鐘越鳳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喂。”

鐘雪麟眉開眼笑,“鳳兒啊,哥哥思念得緊啊。”湊上去便要抱個滿懷,被鐘越鳳一掌推開。

“點名麻煩本姑娘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鐘越鳳怒道。

鐘雪麟呵呵地幹笑了兩聲,道:“鳳兒,這位是安侍郎安大人。安大人,這是舍妹,沒見過世面,不懂事。”

安子遙上下打量了鐘越鳳一圈,心中直嘆:世上怎會有如此美麗脫俗的女子!連連道:“哪裏哪裏,令妹淳樸天真,不染紅塵世故,乃是好事。”

鐘越鳳惡寒了一下,瞪了鐘雪麟一眼怒沖沖地走了。

鐘雪麟與安子遙賠了幾句禮,扔下安子遙出來找鐘越鳳,繞了一圈才在魚塘邊上找到一只金羽鳳凰。鳳凰見了他便昂起頭大步走開了,鐘雪麟只得陪着笑追上去。

“鳳妹,鳳兒,等等……我錯了,我知道你想陪着王母娘娘,等這件事一完了就讓你回去。”

鳳凰還是仰着頭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鐘雪麟繼續道:“我去天池底采冰晶石給你好不好?”

一陣金光過後,金羽鳳凰不見了,只剩美麗的少女坐在池邊,一臉得意狀道:“要很多冰晶石。”

還有兩日鐘雪麟便要啓程前往襄平。皇帝立在荷塘邊,發現了兩朵正在謝敗的荷花,遂皺了皺眉頭。

“秋天來了。”

一位公公前來報說鐘大人有奇物要獻給皇上,皇帝一怔,心道:剛剛還在想要不要召見鐘雪麟,這就自己上門了。

鐘雪麟見皇帝不緊不慢地踱來,忙伏在地上道了一聲“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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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卻仔細地盯着他看了許久,才準他起來。

“淮昌,聽說令妹是個萬衆挑一的美人,改天朕定要見見她。”

鐘雪麟也不推脫,只是稱是,又道:“皇上,微臣今日從友人處得到一件珍寶,先請皇上過目。”說着,命人把籠子推了上來。

金羽的鳳凰,驕傲地仰着頭,血紅的眼睛傲慢地盯着凡人的天子看。

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的顏色,問道:“這是傳說中的神獸……鳳凰?”

鐘雪麟道:“是。”說着,牽過皇帝的手伸向籠子的方向。

鳳凰靜靜地看了一會,最終伏下脖頸把頭靠在皇帝的手上。

有的小太監沒忍住驚呼了出來。

鐘雪麟笑道:“神獸也為皇上折服,皇上乃是真命天子。”

周圍人衆齊刷刷地跪倒,衆口一詞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看向鐘雪麟,眼中明亮得如同漫天的星辰,他粲然一笑,握住鐘雪麟德手,道:“淮昌,朕很喜歡。”

皇帝按照鐘雪麟所說,為鳳凰搭建了一個池塘,平日放任其自由行動。鳳凰似乎只愛與皇帝親近,不在池塘邊打盹的時候便跟在皇帝身邊。

啓程當日,鐘雪麟安頓好府中事宜,坐上辇車便要出發了,卻見鐘越鳳從府內走出來。

鐘雪麟笑着迎上去,“鳳妹,你回來了。”

鐘越鳳輕哼了一聲,道:“我是來告訴你,你的皇帝今天煩透了,兩個時辰內問遠公公你走了沒有問了六七次。”

鐘雪麟怔了一下,急忙翻身下車。

“鐘大人,你要去哪裏?”安子遙從辇中探出腦袋喊道。

“有件急事。”鐘雪麟的聲音飄遠了。

皇帝坐在禦書房有些心神不寧,他看了看仍在屋檐上的太陽,問道:“遠公公,現在什麽時刻了?”

遠公公道:“巳時差一刻,鐘大人他們快要出發了。”

“哦。”

陳公公急匆匆地跑進來,皇帝一皺皺道:“作甚麽大驚小怪的,好好說話。”

“報……是鐘大人,好像有什麽急事,讓小的趕快來報……”

“淮昌?宣他進來。”

鐘雪麟大步流星地走來。“皇上,臣有要事要報。”說完看了看屋內的兩位公公。

皇帝擺擺手,公公們退出房去帶上了門。

“淮昌要報何事?”

“皇上……”鐘雪麟笑了一下,踏上兩步拽過皇帝的衣袖,一使勁便将眼前的人摟在了懷裏,火熱的唇落了上去。

“淮昌,你……”皇帝有點怵,呆呆地任他親了半晌。

“你……你放肆……”皇帝感覺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鐘雪麟伏在地上,道:“請皇上治臣犯上之罪。”

皇帝扶住額,有些無語,“你起來,先說有何要事要報。”

鐘雪麟擡起頭,笑道:“微臣要走了,微臣會思念皇上的。”

皇帝驚訝于男人的厚臉皮,連連說了好幾句“放肆”,最後沉默下來,好一會才說了一句:“早日回京。”

鐘雪麟抱着皇帝的臉又吻了一口,滿意地看見皇帝微紅的面頰,說道:“臣遵旨。”

安子遙早已等在城門前,見鐘雪麟飄飄然地來了,啐了一口道:“去見哪家紅姐兒了?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鐘雪麟搖搖頭道:“安大人,你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襄平地處遼東山地,在遼河以東、鞍山以北。從京城出發,乘馬車約需耗時十日。

車行第四日,安侍郎看着地圖,突然豁然開朗,急急忙忙地叫停了車隊,翻上鐘雪麟的車中。

“鐘大人,有了、有了!”

鐘雪麟瞥了他一眼,沒停下用手撮着小米喂籠中一只銀白色的小雀。

“恭喜安大人,令正有喜了?”

安子遙有些幽怨地看了鐘雪麟一眼,道:“多謝鐘大人,只是安某還未娶妻。”接着把地圖一展,指向襄平以東的臺安城,說道:“會見定王前,安某以為應當前往此處。”

鐘雪麟微微一笑,“臺安廂軍,雖為地方廂軍卻骁勇善戰,先前平亂之時多有立功,掌軍的兵馬都監潘大人是不可多得的領兵将才啊。”

“正是,若協商不成,便可借助臺安廂軍之力,逼迫定王交出兵符。”

鐘雪麟沉吟片刻,道:“安大人所言甚是,然不可讓定王得知此事,須得要出其不意方可。”

安子遙皺眉:“你我二人不日便要抵達襄平,此時拖延或是只去一人都會引起懷疑,如此奈何?”

鐘雪麟笑笑,取了毛筆在紙條上揮下幾字,卷起紙條系在雀兒腿上,接着抿起嘴吹出幾聲鳥叫,銀雀擡起頭和了兩聲,接着撲閃着翅膀飛出窗外。

不一會,一騎快馬從後方追來,衛兵迅速持着戟護在馬車邊上。鐘雪麟喊道:“此乃吾友,莫要無禮。”

馬蹄聲來到馬車邊上停了,騎者摘下蒙着口鼻的帕子,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他向鐘雪麟微微行了一個禮,道:“主子,有何吩咐?”

鐘雪麟笑道:“唐寧來了,進來坐。”

唐寧猶豫了一下,鐘雪麟嘆一口氣,不經意般地撫上腰間的璞玉,唐寧立即順從地答了聲“是”,翻身下了馬,鑽進車裏。

鐘雪麟又喊道:“福總管,去取一件堂服來,要适合唐公子穿的。”

唐寧套了堂服,聽着安子遙吩咐了一遍,臉色有些發怵,道:“鐘大人,在下恐怕無法勝任。”

鐘雪麟正了正顏色,道:“唐寧,見了潘大人你便是唐侍中,要有些為官的氣魄,別總是一副苦瓜臉。”

唐寧嘆了一口氣道:“是。”

鐘雪麟給唐寧撥了一些人馬,又把安子遙的馬車讓給唐寧坐了,叮囑了一番才滿意地點點頭乘上馬車往襄平奔去。

兩路人馬分開後,一騎馬飛馳而來,騎者下馬觀察了一會車轍,接着又向臺安方向馳去。

皇帝臨睡前接到戰報說魏将軍的部隊已經抵達鎮州邊境,這裏有巴圖帶領的部隊已兵臨城下,而定州大部分已經失陷。

雖是預料中之事,皇帝還是胸中一窒。

朕的國土,朕的江山,如此輕易,便被他人蠶食了去。

鳳凰昂着頭踱步走來,走到皇帝面前抖動了一下羽翼,俯下頭把一張信箋放在褥上。

“這是……”皇帝撈起來,一眼就看見了落款處“臣鐘淮昌奉上”幾個筆走龍蛇的字。

皇帝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吾皇親啓”後面記着與定王會晤的策略,又記載一些了路中的趣事見聞。在信的最後,工工整整地寫着幾個大字:醉問紅豆知幾何?只有相思無盡處。

皇帝淺笑一聲,差點便要提朱砂筆披上一個“酸”字。思忖了片刻,命人拿來紙筆,認真地題上:勿負朕望。頓了一頓,又在落款處簽下“鑒安”二字。

一旁斜睨着偷看的鳳凰此時卻不适似的打了個冷戰。

鐘雪麟與安子遙抵達胡口時,胡口縣令劉員道已經候着了。鐘雪麟與安子遙下了車,與劉縣令寒暄了幾句,對災情慰問了一番。劉縣令似乎有些緊張,一見面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在前往住所的路上,劉員道愧愧然道:“二位大人前來實在是胡口之大幸,不瞞二位大人說,胡口地處鞍陰,實是常年風多雨少,這等旱情實不罕見,多年來,胡口人口只減不增。幸在聖上英德,年年撥款赈災,只是這赈款到下官處便只剩十之一二,下官……懇請二位大人,位胡口百姓做主。”

安子遙聽罷,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趕緊抱了個禮,道:“劉縣令言重了,此乃為官之本份,安某定當竭力查明案情。”

看着安子遙摩拳擦掌的模樣,鐘雪麟笑道:“安大人真是血氣方剛。”

安頓好住處,安子遙便熱情洋溢地命人搬來卷宗,有模有樣地看起來,鐘雪麟則挑了幾本財政明細,來來回回翻了幾回,輕輕一笑,默默記住了一個名字,扔下簿子便對安子遙道:“安大人,本官有些疑點需要調查,你我這就分頭行動,過幾日再彙總情報吧。”

安子遙随口應承了一句,又埋頭于卷宗當中,鐘雪麟笑笑,帶上門出去了。

抗遼戰報不斷飛入京城,朝廷上下氣氛越來越低沉,每傳來一封戰報,大臣們心情就多一分緊張。

“出兵以來,我軍與遼正面交戰三次,逢戰必敗,諸位愛卿有何見解?”皇帝歪歪地靠着,掃了一眼腳下的滿朝臣子,問道。

兵部孫尚書踏前一步,“抗遼軍節節敗退,魏将軍難辭其咎。”

皇帝眯眯眼,懶懶地道:“孫尚書可有良薦?”

“這……”

皇帝又問道:“張太尉如何說?”

張太尉往前一步,低頭默了一陣道:“臣以為征西将軍霍啓将軍頗有将才,或可助魏将軍一臂之力。”

霍啓乃是霍相之侄,統領雍、涼二州軍隊,屯駐長安,由于霍相的原因,入仕不久便極受重用,若此次出征抗遼有功,不日便将位極權臣,到那時霍氏權勢将真正地一手遮天。霍相有點驚詫,暗道:張太尉一直搖擺不定,如今為何站到自己這邊來了?

皇帝看向霍相,問道:“霍宰相以為如何?”

霍相拜倒在地,道:“小侄尚且年輕,恐難以受此大任。”

皇帝暗道了一句老賊裝得真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稍縱即逝。“霍小将軍才幹衆所周知,定不辱使命。”

皇帝正起身,朗聲道:“傳朕的旨意,封霍啓為中軍大将軍,即刻起前往北上輔佐鎮國上将軍。退朝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七七是想讓他們進展得慢一些的,但是只寫軍事政治好煩躁~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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