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蝶
"鑒安……鑒安……鑒安……"空曠的雪原上,喊聲一圈一圈地向遠處蕩去。
皇帝不是不懂顧全大局的人,在這種要緊關頭,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一個人跑到冰天雪地裏去。
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鐘雪麟胸口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慌亂感。會是什麽事呢?遼軍發來密函,皇帝獨自去赴約了?
鐘雪麟翻身下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冰冷的雪灌進靴子,鑽進領子裏,一陣勁風吹來,卷起漩渦一般的雪花。
鐘雪麟合上眼,風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挾着不一樣的味道和聲音。
東邊來的風帶着炊煙的味道,那是士兵們生的篝火;南邊的風夾雜着溫潤的氣息,那是從海上一路帶來的;北邊的風四繞八轉,像是風經過樹林時被樹林切碎了一樣,還攜着動聽的刀劍顫動之聲。
北邊有人在舞劍。鐘雪麟睜開眼,翻身上馬,往北邊一路馳去。
皇帝穿着湛藍色的錦衫,黑天白地之中,一抹藍色翩翩旋轉,揚起旋風般的雪。
怒氣,鐘雪麟從皇帝的劍風中感覺到了怒氣,怒氣源源不斷,從劍尖瀉出,波及周遭的一切。
鐘雪麟下了馬,迎着劍氣往前走,皇帝看見他,所有的怒氣都斂了起來,指向他一個人。
"鐘雪麟,接招!"皇帝低聲道,說罷,絲毫沒有給鐘雪麟辯解的時間,挺劍向鐘雪麟刺來。
鐘雪麟無法,一面閃避一面從袖中摸出短匕招架。
皇帝的劍法乍一看唬人,其實不甚精秒,沒有什麽出人意料的劍招,更像是皇帝從諸多劍法中挑了簡單的幾招連着使出來。鐘雪麟凝神接招,應付下來也并不困難。
皇帝遞了五十多招,都被鐘雪麟一把短匕擋了開去,心中怒氣更甚,凍得發白臉上浮起一抹紅色,嘴唇也被咬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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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劍招愈發地沒有了章法,渾如胡劈亂刺一般,
"皇上,別鬧了。"鐘雪麟擋下一招,看着皇帝說道。
皇帝板着一張臉,舉起劍沒頭沒腦地當頭劈下來,鐘雪麟擡手接下,皇帝卻不撒手,以劍當刀,一下一下地劈下來。
"混蛋!混蛋鐘雪麟,明明……明明是你的錯!"
皇帝舉起劍,洩憤似的砍下來,鐘雪麟把匕首橫在頭頂,接過皇帝的蠻力。
"你……勾結叛黨,串通劫獄!憑什麽……還反過來說我!"
"他們……殺了昱敬!我恨不得……茹其毛飲其血!"
"混蛋!混蛋鐘雪麟!"
"為什麽不來道歉!來給我道個歉會死嗎……"
皇帝爆發似的一下子說了這麽多,手上的力道一點一點地弱了下去,鐘雪麟放下短匕躲開皇帝的劍。
"皇上,發洩夠了麽?"鐘雪麟道。
皇帝咬着下唇,提起劍又挺身刺來,鐘雪麟迎上身去,只聽"呲"一聲,長劍像是毫無阻力,穿透鐘雪麟的腹部,血從劍端噴湧而出,如同一朵血花,驀然綻放。
皇帝瞪大了眼,身體忽然被拉入了眼前人的懷抱,懷抱帶着濃濃的血腥味,卻仍然結實溫暖。
鐘雪麟松了一口氣般地嘆了一聲,低聲道:"終于靜下來了。不鬧了?"
皇帝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些,"鐘雪麟你……為什麽不躲開!"
"噓……你聽。"鐘雪麟在皇帝的耳邊輕聲道。
皇帝安靜下來,狂風卷着雪,呼呼地刮過樹林,吹落過重的積雪,往遠方吹去。
鐘雪麟的血在兩人的衣服上緩緩蔓延開去,凝成血色的蝴蝶。皇帝感覺握着劍柄的手是濕熱濕熱的,粘稠的血已彙成一股,從皇帝的手上往下滴落。
皇帝擡頭看着鐘雪麟,眼中盡是慌恐。
"快回去,找軍醫給你醫治……"
鐘雪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扶着皇帝的頭,按在自己胸前。
"靠近些,才能聽見。"
皇帝順從地靠在他身上,溫暖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皇帝莫名地想起那夜寝宮裏荒唐的交合,自己一味在放縱逃避,都忘記了事情的本質。此時想來,自己竟然真的與面前這個男人做了那般親密的事。
皇帝忽然感覺臉上熱起來。
臣子的胸膛裏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沉穩又急促。
"聽見了?"鐘雪麟的聲音說,溫熱的氣息噴在皇帝耳際,皇帝縮了縮脖子。
"嗯。"
事實上,心髒跳動的聲音很大,不需要貼在胸膛上也能聽見。
鐘雪麟說:"發現你不見了,我真的好害怕,像那天在火場裏一樣,想到你不會再對我說話對我笑,心髒就像要跳出來了一樣。"
皇帝怔在原地,突然聽到這樣露骨的話,皇帝全然不知所措,只覺臉上燒得發燙。
鐘雪麟不顧皇帝的窘迫,繼續道:"那時候我就在想:比起失去你來說,容忍你、包容你有什麽難的呢?挨你一劍有什麽難的?"
皇帝擡起臉,輕輕咬着下唇,"明明就是你的錯。"
鐘雪麟輕笑一下,"嗯。是我錯了,對不起。下次見到他們,我一定親手把他們抓到你面前,我保證。"
皇帝的眼中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緊接着有把頭埋在鐘雪麟胸前。鐘雪麟看見皇帝白皙的脖頸上染上一層薄薄的淡紅色。
"皇上,"鐘雪麟低聲道,"你猜我在想什麽?"
"什麽?"
"如果在這雪中抱你,會是什麽感覺。"
皇帝背脊突然一硬,掙開鐘雪麟的懷抱,"開……開什麽玩笑。"皇帝看了看鐘雪麟的劍傷,皺眉道:"你這樣子騎不了馬,我回去帶醫師來,再給你止血。你撐住,要是在這雪地裏暈過去,我可不管你。"
皇帝的劍還留在鐘雪麟的身體裏,鐘雪麟用衣料固定了劍柄,擡頭對皇帝笑道:"真是君王無情,這傷可是皇上刺的,怎能不管了呢?"
皇帝哼了一聲,拉了一下馬缰,又有些不放心似的回過頭對鐘雪麟說了聲:"朕回來之前可不準死了,這是聖旨。"
鐘雪麟擺擺手,意思領旨了。
皇帝嗖地馳去了,揚起零星的雪花。
鐘雪麟感到身體的溫度像水一樣流出體外,寒氣從各個毛孔湧進來,困意随之而來,如同潮水,擋也擋不住。
鐘雪麟隐隐約約感到自己躺在一處冰涼的地方,的衣服被一層層地剝開,面衣、襯衣、亵衣,接着褲裙也被一并剝奪了,鐘雪麟感覺冷得像在極樂淨的冰湖低下,渾身打起哆嗦。忽然一個熱源貼在了自己身上,溫軟滑膩的觸感讓鐘雪麟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皇帝的臉出現在面前,他深深地凝視鐘雪麟,眼睛裏緩緩地流動着憂郁的顏色。他突然伸手解開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地扔在地上,直到只剩下白色的亵衣,亵衣大敞着,裏面的春光看得清清楚楚。
鐘雪麟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皇帝的手伸出來,放在鐘雪麟的臉上,像是在看什麽轉眼即逝的東西。
突然,一滴眼淚從皇帝的臉頰滑落。
皇帝哭了。
鐘雪麟什麽也說不出來,身體動也不能動,只能這麽默默地看着。
眼淚更多地從皇帝的眼中湧出,劃過他姣好的面龐。皇帝爬到鐘雪麟身上,扶着鐘雪麟的下體,動作緩慢而又堅定地坐了下去。
鐘雪麟能夠感覺到皇帝的身體,幹燥炙熱,沒有經過準備也沒有潤滑,有一種窒息的緊逼感。
皇帝卻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跪起身子開始上下擺動起來。
眼淚不斷地湧出來,滴在鐘雪麟的身上,濕熱濕熱的,皇帝哭得很安靜,沒有哭出聲來,只是默默地掉眼淚,眉毛微緊,眼睛氤氲着濃濃的水汽,肩膀細微地抽動。
鐘雪麟很想伸出手,把他抱在懷裏,對他說,別哭了。
但他沒法說話。
皇帝的面龐浮起潮紅,眼神也迷亂起來。
他張開嘴,破碎的語句從唇間溢出。"回來吧……回來吧……回來……求你了。"
鐘雪麟頭腦中嵌入一片空白,接着又墜入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下流了麽?沉痛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