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潛入
皇帝出發的時刻很快就來臨了,魏青已經安排好了随同皇帝回京的侍衛和車馬,保護皇帝回京的人當中不乏身手好的人,就算遇到攔路綠林也沒什麽問題。
皇帝粗略地檢查了一遍,誇獎了魏青一番。
魏青小心翼翼地把皇帝扶上馬車,也不顧什麽君臣之禮,擡頭看了皇帝許久。
皇帝握了握他的手,道:"魏青,這裏就交給你了。"
魏青緩緩地點點頭,道:"青必将竭力而為,拼死搏鬥。皇上,青也有一個請求。"
"你說吧。"
"請皇上恩準青此役結束後告老還鄉。"魏青語氣輕而堅定,顯然是已經決定了。
皇帝聽罷一怔,看了魏青一陣,随即點點頭,道:"朕準了。"
魏青跪在地上,毫不含糊地重重磕了幾個頭,朗聲道:"謝主隆恩!"
皇帝對他望了幾眼,叫來候在一旁的鐘雪麟。
"淮昌。今日一別,再見之時,一切都将大不一樣了。"
鐘雪麟把皇帝的手放在掌中,"沒什麽不一樣的,我還在這裏。"
鐘雪麟對他笑着,眼中的溫柔似乎要融化冬雪。
"我有一樣東西希望皇上收下。"鐘雪麟說着,從懷中掏出一片銀白色隐隐發光的扇形薄片,薄片的一端穿了個小孔。
"這是什麽?"皇帝接了過去,感到觸手處細滑溫潤,仔細看來,上面紋理清晰,十分精致。
"這是龍的鱗片。"鐘雪麟笑道。皇帝不明就裏,只覺得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想到鐘雪麟以前送給自己的東西,連鳳凰也能找到,這或許真的就是龍的鱗片吧。
鐘雪麟伸出手,将鱗片挂在皇帝的腰帶上。
兩相無言。
鐘雪麟看着皇帝溫婉的眼,嘆了一口氣。
"怎麽了?"皇帝問。
鐘雪麟道:"如果沒有這麽多人看着,我真想再親親你。"
皇帝臉上似乎浮起一絲赧色,接着他輕輕一笑,探出身來在鐘雪麟唇上印了一個輕輕的吻。
"皇……這……"鐘雪麟不禁失語。
皇帝第一次見鐘雪麟吃驚成這樣,只覺有趣至極,不覺笑得更歡了。
"朕是皇帝,朕要喜歡誰便喜歡誰,與他們何幹?"皇帝說道。
"皇上……"鐘雪麟第一次聽皇帝說"喜歡"這樣的詞,一時竟手足無措起來,只覺得為這個人肝腦塗地也無妨了。
"是時候出發了。"皇帝道,"你要保重。"
鐘雪麟看着皇帝,"定不辱使命。"
皇帝把簾子放了下來,馬車辘辘地行開了,鐘雪麟立在原地,看着車隊駛離視線。
計劃終于來到了最後階段,霍中佩果然很快就開始了行動,皇城的戒備比任何時候都森嚴,與其說是防止外敵入侵,更确切地說是想困住身處皇城內的人。霍中佩的策劃很完善,不會放走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安子遙從襄平給皇帝發了一封密函,報告說是探子發現晉王爺趙桓夕與霍中佩有密切的信件往來,恐怕要聯合起來對皇帝不利。
皇帝讀完了安子遙的信,眉心緊了緊,随即便把信函燒掉了。
五千兩黃金很快便被運到了遼軍軍營,軍營上下的将士都傻了眼,他們從沒見過這麽多的黃金,捧在手上眼睛都直了。運送黃金的官兵們都被請上了遼人的宴席,薩羅請出陸皖柯,喝酒吃肉,胡琴羌笛,三日不絕。
鐘雪麟也是運送黃金的官兵中的一人。他跟着車隊混進了軍營,随即溜進了遼軍的夥食營,穿上了遼軍夥夫的衣服。自從遼軍南下進入中原,遼人吃慣了的牛羊等難以随同軍隊運到中原,所以這半年來遼軍吃的大多都是中原的食物,為了給軍隊提供足夠的飯食,遼軍抓來了許多漢人,逼迫他們成為了遼軍的夥夫給士兵們煮飯。煮飯的漢人夥夫多出了一個,誰也不會在意。
鐘雪麟聲稱自己也是在農作之時被遼軍抓來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夥食營的漢人夥夫們立即就接納了他。
送黃金來的車隊離開遼營後,鐘雪麟又在遼營呆了五日,遼軍終于決定拔營北歸。鐘雪麟此時已摸清了陸皖柯所在的營帳,通過他每日的夥食也了解到他的待遇一點也不比皇帝在軍中的待遇差。不僅如此,每日薩羅都會到他的營帳中盤桓,每次都是陸皖柯嚴辭厲聲地請他離開,他才悻悻然地回自己的帳子裏。
這日,薩羅又被陸皖柯趕出了帳子,鐘雪麟看準空隙鑽進了陸皖柯的帳中。
“我說了要睡了!”陸皖柯背對着鐘雪麟,聲音怒氣騰騰的。
鐘雪麟咳了兩聲,“陸大人……是我。”
陸皖柯迅速地轉過身來,看到鐘雪麟後怒氣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笑意爬上眉梢。
陸皖柯朝鐘雪麟走來,一把握住鐘雪麟的手,“鐘大人,你終于來了。”
鐘雪麟沒想到他這麽熱情,感到有些詫異。
陸皖柯急切地看着他,道:“皇上那邊有什麽消息?魏将軍準備好了麽?我們什麽時候撤離?”
鐘雪麟有些懵,捏了捏陸皖柯的手,“你先冷靜些,外面還有守衛呢。”
陸皖柯自知失态,羞愧地笑了笑。
鐘雪麟看着他,感到有些好笑,這個才高八鬥曉古通今的大學士,也會有這麽沉不住氣的時候?
鐘雪麟沒來由地覺得好笑,“遼軍沒有虧待陸大人吧?陸大人怎麽這麽着急想走?”
陸皖柯嘆了一口氣,道:“鐘大人放心,時機未到,我肯定不會輕舉妄動的。”
鐘雪麟道:“讓我猜猜,莫非是和遼軍統領薩羅将軍有關?”
陸皖柯臉上浮起一絲憂色,接着又馬上掩飾了過去,鐘雪麟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得笑出聲來。
“陸大人,下官就在夥食營,時候到時,下官會來接應陸大人的。”
陸皖柯點點頭,讓鐘雪麟小心一些,鐘雪麟喏喏,對陸皖柯狡黠地笑道:“陸大人也是,不要掉以輕心,萬劫不複啊。”
陸皖柯正要反駁,鐘雪麟一閃身消失在營帳外。
臘月及中,世事變化就像走馬燈一樣,陰雲幻變都是轉眼一瞬之間的事。皇帝前腳剛到京城,趙桓夕後腳就在襄平起兵了,近十萬訓練有素的襄平軍浩浩蕩蕩一路西行,沿路的地方廂軍還沒來得及反抗,就已經被打壓了下去。
繁華的京城一時間如同陷入了可怕的夢魇。全城上下的風花場歌舞會全都停止了營業,偌大的京城不聞絲竹聲,連嬉鬧尋歡的聲音也沒有了。街上死氣沉沉,官兵商販人人自危,都沒有閑工夫理會別人的事情。
外敵之禍剛平,內亂随之便起。
誰都知道霍相不日便要領兵攻進皇城,此時又得皇帝的胞弟襄平王趙桓夕的援助,偏偏掌管禁軍的張太尉沒有表态,但就算張太尉領五萬禁軍站在皇帝這邊,霍相的這場篡位謀反也算是勝券在握了。
江山即将易主。這是整個京城人心皆知不告而宣的事。
薩羅也接到了探子的來報,氣勢沖沖地來到陸皖柯的帳中。
“你的國家要覆滅了。”他如是說。
陸皖柯輕輕一笑,不屑于與他解釋,只是說道:“不需閣下操心。天朝的皇帝豈是坐等宰割的無用之輩?”
薩羅對面前的男子的崇拜愛慕之心更甚了,看陸皖柯的眼神簡直要噴出火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