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耳朵裏。

這個年紀本就敏感,學校又擺出要把所有男女間的友誼扼殺在搖籃裏的态度,所以才有了周周被叫進辦公室的這一幕。

“那你是怎麽跟老師說的呢?你就進去了十分鐘,老師怎麽就像換了張臉一樣?”

“沒什麽,就是告訴她這些事需要先調查才能下定論,況且即使是發生了需要她好好引導,而不是第一時間去責罵你們。”

“可是……”

“好了,早點睡吧,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在周潔的觀念裏,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十五六歲的孩子有個吸引他/她的異性是件太正常不過的事,只不過這個時候很需要家長和老師的正确引導。

你選擇強行中斷異性間簡單的友誼,反而激發了孩子們的逆反心理。

周潔跟老師簡單扼要的闡述了自己的觀念。

其實周周的老師也剛畢業不久,她也意識到自己的方式有些過激了。自己下意識的去反對孩子們來往,也有些偏激了。

周潔又順勢恭維了老師幾句,誇贊老師發現的早,也及時通知了家長。這些事确實需要學校和家長一起引導才可以。

這才讓老師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同窗

整個初三,許周周都在兩耳不聞的念書。

中考結束,許周周的叛逆期似乎也結束了。

暑假的時候,一家三口去了好幾個地方旅游,吃喝玩兒樂都是周周一手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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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路老淚縱橫的感嘆女兒長大了。

周潔習慣了周周之前安安靜靜的樣子,現在突然有些嫌棄女兒的聒噪了。但是許平路很受用,女兒之前對任何事都冷冷淡淡的反應,許平路生怕女兒抑郁了,甚至還偷偷去問過醫生。

成績出來了以後,周周擇校選了二中。林程的成績比周周差點但是也過了二中的分數線。雲飛成績一直很好,成績出來以後好幾個高中都打過電話問意向,可後來雲飛也選了二中。

主要是因為跟其他幾個學校比,二中離得最近,加上周周和林程也在這個學校。

之前在十五中的時候,周周沒什麽關系特別好的朋友。主要是因為她之前心裏一直排斥這個學校,也加上班裏的同學都是住在學校附近的,只有她一個人住的遠,所以就不大喜歡和班裏的同學來往。在樓下看分班的花名冊時遇到了原來初中班裏的一個男生,兩個人雖然沒怎麽說過話,但好歹同窗了三年,所以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相跟一起上樓去班裏。

一進教室,周周就看見林程坐在教室的倒數第二排。手裏一邊轉着書,一邊和旁邊的女生有說有笑的。雲飛則坐在了林程的前面,看見周周微微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周周很久沒注意到這兩個發小,今天才發現他倆都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青澀的少年模樣已經漸漸褪去,聲音也變得低沉了。

不注意看着,都不會發現聲音是從他倆的嘴裏發出來的。

林程一擡眼,就看見了周周。他把手裏的書随意的扔進了抽屜裏,也收起了剛才有說有笑的面孔。

周周的高中班主任姓李,個子不高,三十出頭,是教數學的,上一屆的學生一直都叫他老李頭。他拿到花名冊後就提前排好了座位,讓同學們先各自找位置先坐下,等下課以後再去看座位表自己找位置。

大家都找好位置以後,周周發現高中老師也是按照性別來排位置的:男女不同桌,女生靠前,男生靠後坐。

周周找到位置時,旁邊已經有人坐了。

徐俏安靜的在空白紙上塗塗畫畫的,餘光撇見是周周在自己旁邊坐下心裏舒了一口氣——她一直擔心同桌是個男生。

“沒想到這老師居然用這一出防早戀。”周周笑着轉過頭沖着徐俏說。

徐俏也笑了笑,小聲的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二中距離家屬院大概4公裏左右,和之前十五中的距離差不多。之前上學放學都是周潔和許平路輪流接送她。現在上了高中,周潔和許平路決定放手了。夫妻倆讓女兒自己騎車上下學,主要是現在周周和林程、雲飛都在一個學校還是同一個班,路上彼此也有個照應了。

周周第一天騎車上下學還不太适應,一路慢慢悠悠地騎着。她正盯着路邊的店鋪的招牌跑神,一回頭就看見同桌也騎着車走在她的前面。

“你家也住這邊呀?”

徐俏一回頭就看見周周,笑了笑回: “是啊。”

“你家住哪裏?”

“中醫院家屬樓。”

雖然離周周家不遠,但兩家隔了一條街。

“我家住地稅家屬院,以後我們倆可以一起上下學了。”

從那以後,周周和徐俏就厮混到了一起。

周末的時候,兩個人就相互到對方家裏寫作業、追劇。時間長了周周發現徐俏家裏就一個奶奶在,雖然去的次數有限但是從來沒見過她的父母,徐俏家裏也沒有擺放她和父母的合照。學校辦校信通的時候,徐俏留的也是奶奶的電話和名字。

周周雖然好奇,但是從來沒有問過。

徐俏很喜歡去周周家,她總覺得周周的家庭氣氛特別好。

周潔和許平路非常尊重周周的想法,家裏不管大事小事一家三口都有商有量的。

從小到大,她習慣聽奶奶的。雖然現在大了,奶奶也會問問她的想法,但是她已經習慣聽從了。

徐俏很羨慕周周,羨慕她家庭美滿,羨慕她事事有主見。

高一上半年,周周的成績也一直保持的不錯,所以她還悠哉悠哉的過的和初中時一樣。下學期剛開學沒多久,下午大課間的時候老李頭拿了一沓紙進了教室。

“月考以後我們就就要進行文理科分班了,大家自行參考一下自己的成績,今天也先回去征求一下家長的意見,月考之後把志願書交給我。”說完,讓班長把志願表發到每個學生的手裏。

放了學,周周和徐俏一起去取車。

“俏,你選什麽?”

“文科吧。你呢?”

周周沒有想好,她數學和化學不錯,物理和生物卻讓她頭疼的不行。

“我還沒想好。”

正說着話,雲飛和林程也一起走到她倆身邊。

“你倆選什麽?”林程沖着周周問道。

“徐俏選文,我還沒想好。你們倆呢?”

“我要再想想,”林程一臉的不屑,用下巴點了一下繼續說:“雲飛肯定是選理。”

周周看了看雲飛,他眨了下眼睛表示确定。然後掃了一眼林程,一臉嫌棄的說:

“呵,就你那個成績還需要考慮?待在文科瞎混吧。”

林程和周周從來就不能好好說句話。

林程成績一直不是很好,高中考到這個學校也是勉勉強強。所以數理化那種東西對他來說多少有些為難。

“管好你自己吧!”林程沖着周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為什麽每次看見自己都是一臉的嫌棄,這就算了,每次還得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幾眼。

平時在班裏,兩個人也很少說話。徐俏才發現,他們三個似乎早就認識。

“你們之前就認識?”

“那可不,非常熟。”

說完,林程把胳膊搭在了周周的肩膀上。

“誰跟你熟!”周周嫌棄的甩開他。

“你這個人,真是翻臉無情啊!你都我一個床睡過,還說跟我不熟?”

林程估計拔高了音量,氣的周周跳起來去捂他的嘴。周周168的身高不算低了,奈何林程高出了她一個腦袋,他随意晃了晃身體就躲過了周周的巴掌。周周想去追他的時候,他兩步就已經跑遠了。

周周回頭看了看徐俏,徐俏瞪着眼睛,一臉的吃驚。

“俏,不是你想的那樣,”周周感覺自己的舌頭有點打結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轉身沖着跑遠的林程喊:“林程,你這個王八蛋!”

“我們三個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雲飛看着周周被氣的滿臉通紅,笑了笑替她解釋。

原來如此。

臉紅

離月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周周想再掙紮一下。

也主要是前幾天放學回家聽家隔壁的大嬸又在跟媽媽說閑話了。

周潔的脾氣,在家屬院裏出了名的好。而且她人也随和,跟她相處誰都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隔壁家的大嬸也是家屬院裏出了名的聒噪,愛搬弄是非,喜歡說別人家的閑話。所以家屬院裏的人都不喜歡她。她們那棟樓裏,也就是周潔還跟她說上幾句。其他人看見她唯恐避之不及。

“小周啊,你家姑娘是不是要分文理科了?”

“是啊。”周潔一邊給花松土一邊回答。

兩個人就這麽隔着陽臺說着話。

“哎喲,我家孩子那時候的成績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周潔禮貌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位鄰居的女兒當年成績非常的不錯,奈何研究生畢業以後就很少和家裏來往了。

主要是這個鄰居還有個不争氣的小兒子。

兩口子三十多了才生了這個兒子,自然寶貝的不行。但是這個兒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最後混了個中專畢業,就出去混社會了。家裏托關系給找了好幾份工作,不是嫌工資低了就是嫌工作太累了,上不了幾個月就回家躺着了。後來,這個小兒子找了個女朋友,本來就不掙錢還要負擔兩個人的開銷,小兒子就開始壓榨老兩口了。老兩口都是工薪階級,養兩個孩子本身負擔就不清,哪裏經受的住兒子三天兩頭的要錢。

但是兒子正沉浸在戀愛裏,為了滿足女朋友的要求,家裏天天是雞犬不寧的。

老兩口沒錢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女兒頭上。

一開始是斷了女兒的生活費,說是弟弟大了,家裏開銷大了。

女兒很懂事的同意了。

後來,女兒回來過年買了不少的東西。爸媽才知道了女兒讀研跟着導師做項目,能掙不少,女兒回去以後父母就開始變相的問女兒要錢,說是老兩口年紀大了貼補家用。女兒一開始想着父母養育自己多年,所以能給就給了。後來父母看女兒好說話,就越要越多。

女兒也不是什麽傻白甜,一開始就知道父母要錢是為了弟弟,但是看在一家人的份兒上就沒太計較。可是後來父母貪得無厭的樣子,讓女兒寒了心。在父母提出給兒子付房子的首付的時候,女兒一口拒絕了,也漸漸斷了和父母的聯系。

這對父母後來還去過女兒所在的城市找人,但是女兒一直未透露自己的單位和住所,算是徹底斷了老兩口“吸血” 的路。好在兒子結婚以後學乖了不少,除了偶爾要要錢也沒再惹過什麽事。

“你家那姑娘成績好不好?女孩子啊,學的好不如嫁的好。你看前面樓的老劉家的閨女,就是個大專畢業,找的婆家有錢,現在老兩口過的多安逸。”

“還是得靠自己才行。”

周潔每次說話都是點到為止。

對方幹笑了兩聲,繼續說:“也是啊!不過還是得學理科才行。看我那大女兒,高中就是學的理科後來才進了研究所。文科啊,學了也沒什麽前途。”

在鄰居大嬸發表學的好不如嫁得好的時候,周周剛好放學回家,在樓下聽全了所有的對話。周周平時非常不待見這個鄰居,此時聽見這番高談闊論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

她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就準備往樓上沖,可還沒邁開步子就被人拉住了胳膊。她回頭一看,林程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她身後。她本來聽的一肚子火,此刻被他拉住不禁皺起了眉頭。

林程擡頭看了看樓上,周潔已經移到陽臺的另一端了,而隔壁大嬸恨不得探出半個身繼續跟周潔聊。

“走!”

林程壓根沒給她上樓了機會,直接拉着她出了家屬院。

家屬院的後面是個小公園,林程拉着她坐在花壇旁邊看大媽們跳廣場舞。

周周氣的滿臉通紅,本來想上前理論,又被林程給攔了下來,此刻正無處發洩情緒。

“你拉我幹嘛?”

“不拉你你要去跟那個長舌婦吵一架還是打一架?就算贏了又如何?不怕以後她編排你家的閑話嗎?”

是啊,自己和她理論什麽呢?

周周的情緒慢慢平複了,她斜眼看了看林程正低頭擺弄着他的手機,不知道看到什麽了,嘴角還挂着笑。

她突然發現林程好像跟原來不太一樣了。

眼前人已經不再是那個大夏天不睡午覺帶着一幫孩子吵的一個大院都睡不成混世魔王了。

夕陽的斜影照在了林程的臉上,金色的光線照的人暖洋洋的。林程的臉上早就退去了稚嫩,臉頰上不知何時冒出青色胡茬。

林程的目光不知道是停留在遠方舞動的人群裏還是人工湖邊垂釣的老人身上。他仰起頭喝光了手裏的水,許周周看着他的喉結上下翻動了幾下突然就燒紅了臉。

此刻的她,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狂一樣。

林程回過頭看見她瞬間變了臉,擰着眉毛的看着她。

許周周的臉頰紅的都要滴出血了。

他連忙站起身問道:“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

他擡起手用手背試了試她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沒有發燒啊。”

然後他伸過手準備去摸摸她的耳垂。

快要碰到的時候,他突然縮住了手。

“你……你……你怎麽了?”

周周也回了神,偏過頭遠離他的手。

兩個人面對面離得太近了。

林程似乎都能感覺到她的呼吸熱熱的撲在他的臉上。

他直起身,背對着她說:“不早了,早點回家吧。”

說完,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書包慢慢的往家的方向渡着步子。

他在等着她跟上去。

但是卻周周沒看見的是林程的耳根都紅了。

回去的路上,林程刻意離她幾步遠,他怕她看見他的樣子。但是又忍不住回頭看看是不是離她太遠了。

好在周周一直低着頭,沒有看見他回頭。

微微的風吹過臉龐,讓人覺得心裏都是暖暖的。

原來,春天已經來了。

雙标

我從小就覺得周周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子。

在大人面前她性格活潑,又很善言,大人們也都喜歡她。

但是在學校裏她個性霸道又好勝。整個小學,她總是和我過不去。三年級坐同桌的時候,兩個人的橡皮長得一樣,但是一節課過去後,我們才發現桌子上只有一塊橡皮了。她為了橡皮的歸屬和我争了一上午,最後被她各種精準的分析下拿走了。

下午的時候,她偷偷把橡皮還了回去。還附贈了一張小紙條:

【拿錯了。】

一個上午,她從各個方面分析了這塊橡皮屬于自己,最終贏了我。可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她的橡皮忘在了家裏根本就沒帶。她就這麽輕飄飄的用這麽三個字打發了我。

讓她道歉?

還不如殺了她。

四年級的時候,我正和雲飛在樓下踢球,媽媽站在樓上叫我們,我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跑回家才知道媽媽讓我們倆去教周周騎車。

我都納悶了,騎車很難學嗎?

都四年級,怎麽還沒學會?

我一聽這個要求就拒絕了,但是我媽揚言要扣我的零花錢。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雲飛更是好脾氣,一口就答應了。

她好像真的很笨,一擡頭腳就不動,腳一動就不看路了。我在後面幫她扶着車,胳膊都酸了,可她還是記不住。我沒忍住嚷了她一句,她還不服氣了。

教了三個小時,她總算是能騎個幾米遠了,雖然是歪歪扭扭的。

晚上洗完澡,我坐在沙發上把腿搭在茶幾上看電視。我媽收了衣服進來,一看我這個樣子又開始罵我沒規矩。

我實在累的不行,不太情願的把腿收了回來。

收腿的一瞬間,我媽似乎看到了什麽指了指我的腿問道:“程程,你的腿怎麽了?”

我低下頭瞟了一眼,腿內側有點青紫。我想了想回:“不知道。”

下午教周周騎車的時候,她沒把住車歪了一下,撞到他的腿了。他沒當回事,沒想到居然青了一塊兒。

小升初的最後一次家長會,我媽、姑姑和周阿姨一起去問成績。我們仨在操場上等她們出來。

“雲飛,你不打算考實驗嗎?”

以雲飛的成績,考實驗中學不是什麽難題。而且實驗的老師也給姑姑來個電話,問雲飛有沒有意向去實驗上學。

雲飛搖了搖頭說:“不去了,實驗太遠了。”

我那時候以為雲飛是為了周周不去實驗上學的。

我還一度很鄙夷他倆的暧昧。

雲飛從小到大一直對誰都是彬彬有禮的,但是他一直都是一張正經臉,也很少對人笑。

可唯獨對周周卻是特別的。

只要周周在,他的眼神永遠都在周周身上。

那是一種我沒有見過的眼神。

他從小對周周都是順從的,從來都是有求必應,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就連說話都異常溫柔,好像是怕聲音大一點都會吓到她。

就算是周周做錯了什麽,他頂多也是無奈的笑笑。

而周周對雲飛也是客客氣氣的,有什麽事兩個人也是有商有量,從不會發生沖突。

可她對我就有些一言難盡。

她總是對我的意見和表現不滿意,每次一看她皺眉頭或者沖我翻白眼我就覺得大事不妙——她又要發脾氣了。

那時候總覺得心裏酸酸的,但是卻又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那時候只會覺得周周太雙标!

小升初的時候,周周因為拉肚子而錯過了考試,最後去了十五中。

雲飛也跟我不在跟我一個班。

我們見面的機會也更少了。

許叔叔一開始想托關系把周周轉回十二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沒有回來。

初一暑假的一次聚餐,我發現周周好像變了一個人。她原來叽叽咋咋像只小麻雀一樣,現在卻變得沉默了。所有問題能一個字回答絕不多說一個字。匆匆吃了飯,她就回家了。

我和雲飛在她眼裏仿佛空氣一般。

她連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沒給我們。

我媽還以為她是跟誰生氣了,結果周阿姨說:從小學畢業以後就變成了這幅狗脾氣,一天天跟欠她錢了一樣。

我當時覺得周阿姨的形容太貼切了!

“都不知道以後這狗脾氣可怎麽找對象!”

我媽笑着回:“別擔心了,總有那傻小子跟着後面追的!”

不知為何,我和雲飛居然同時看了對方一眼。我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麽表情,但是在雲飛看完我以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初二我們去十五中參加足球友誼賽。

中場休息,我滿身是汗的坐在凳子上喝水,心裏盤算着下半場要不要繼續上場。雲飛不知道往外看着什麽,突然扭回頭問我:“去不去和周周打個招呼?問問她等下結束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眯了眯眼,沒有看見周周的身影。

我看着雲飛穿着白色球衣,一身清爽的樣子搖了搖頭。

她那麽個潔癖患者,看見我滿身臭汗又得皺眉捂鼻子了。

但是看着雲飛遠去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種肉緊的感覺。

下半場開始,我奔回了球場。

我不知道他倆說了什麽,最後只看見雲飛一個人回來,突然覺得之前那種肉緊的感覺突然消失了。

我就知道,她不會答應的。

就像上次在樓道偶遇,提議一起去書店的時候,她什麽也沒說就一個人走了。

用一道背影拒絕了我們。

整個初中,我們倆幾乎就沒怎麽說過話。

本來約好中考結束,三家人一起去旅行的。但是那一年爺爺确診得了肝癌,大人們忙着照顧他,我和雲飛也打包一起回了鄉下。

那個夏天,是我媽十幾年以來沒有沒有催促我看書、學習、寫作業的暑假。我和雲飛留在家裏打電動,去池塘釣魚,下午去陪爺爺說說話。

但是他沒說幾句就喘的很厲害,姑姑總是偷偷的掉眼淚,然後輕輕點點我倆讓我倆出去。

我那時候不明白癌症是個什麽病,只覺得是一種很疼的病。

病後期,爺爺是靠着杜冷丁維持着。之前是一個禮拜打一針,後來是三天,再後來是一天。最後那幾天,每隔十五分鐘就要打一針。但是也根本緩解不了疼痛。爺爺每次疼的都會大聲呼喊,我只覺得那個聲音讓我覺得很恐懼。

離暑假結束還有半個月,爺爺走了。

姑姑哭到中暑,我和雲飛把她扶到卧室休息。葬禮結束的很快,都是爺爺自己要求的。他說他的病太折磨自己,也太折磨家屬。

我離家以後,雲飛高考志願無一不是臨床醫學。

可能只有我記得,他是因為爺爺才學的醫;也可能只有我知道,在爺爺彌留之時疼的喊叫的時候,雲飛都是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哭。

夢境

葬禮結束,我們回了家。

大家都是身心俱疲。

我和雲飛的頭發長的能要紮起來了,我媽看着我倆窩在沙發上的樣子笑着說,跟兩個讨飯的一樣。我爸實在看不下去了帶上我們倆去洗澡、理發。

剛走到樓下遠遠的看見許叔叔帶着周周從外面回來,她正圍着許叔叔叽叽喳喳的說着什麽,許叔叔滿臉的嫌棄又寵愛。

我忽然覺得原來的小太陽又亮了。

我爸和許叔叔正說着話,周周的眼睛在我和雲飛臉上來回答打轉。她眼裏帶着笑,嘴角繃的緊緊的。

我那時候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以為她會嘲笑我們倆幾句,結果她什麽也沒說,跟着許叔叔上樓了。

調整了幾天,我們就開學了。

早上路過周周家,就聽見她在裏面喊。

“爸,我的皮筋呢?”

“我昨天拿出來的那件外套呢?”

“我早上不想喝牛奶!”

一大早就格外的熱鬧。

我沒等他倆,一個人先去看分班的花名冊了。

剛站到閱覽牆前面我就看見了雲飛的名字,高一十五班。

我繼續搜索着周周和我的名字,不知道什麽時候雲飛站到了我的旁邊。

“走吧,你跟我在一個班。”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扭回來尋找周周的名字。

他把胳膊搭上我的肩膀,撈住我往教學樓走。

“周周也跟我們一個班。”

我頗為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雲飛嘴角帶着淡淡的笑。

進了班裏,我發現有好多原來的初中同學。我倆誰也不肯坐靠裏的位置,我索性坐在了雲飛後面。我剛坐下周聰就過來了。

“林程,我能坐裏面嗎?我想靠着窗戶。”

我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

周聰初中開始就跟我是同班同學,之前我倆是前後桌。她的性格和小時候的周周有一拼,頭發也是出奇的短,不從正面看真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

沒想到只是一個假期沒見,她居然蓄了長發。

我正調侃着看見她還以為是男生戴假發一樣,周周就和一個男生一起走的進來。那個男生我不認識,看他和周周說話的樣子估計是之前的同學吧。

她從雲飛身旁經過的時候,淡淡的點頭算是打招呼。看見我的時候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我心裏一慌,不知道哪裏又開罪了她。

我連忙把手裏的東西放進抽屜裏,打斷了和周聰的對話。

我成績一向是徘徊在中下游的水平。

不是我不勤奮,可能是天資有限吧。

雲飛從小學什麽都很快,周周也是,但是我可能要學很久才行。但是好在我爸媽能接受我的平庸,他們從沒有給我什麽太大的壓力。

那天放學,我本來想問問周周文理分科的事,但是看着她一路和徐俏一起說說笑笑的我就一直跟在後面。

快到家的時候,我媽給我發短信讓我帶面條回家,我就繞道小區外面去買。剛停了車就看見周周直直的站在單元門口,兩只手緊緊的攥着。我走進才聽見,又是她家對門的大嬸在跟周阿姨搬弄什麽是非呢。

我知道她一直搖擺不定選文理科的事,現在聽見對門這麽貶低學文,周周那個性格怎麽受得了。在她即将沖上樓去跟人家理論的時候,我把她拎走了。

跟那種生氣,真的是不值當。

跟她理論一番,吃了虧心裏不舒服;占上風了還不知道人家背後怎麽編排你。唉,能躲就躲吧!

那天晚上,我一直心煩意亂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一閉上眼,周周紅着臉的樣子就在眼前。

下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夢裏都是周周和我面對面的樣子。

我似乎能感受到她熱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也能嗅見她身上淡淡的好像奶油蛋糕的味道。

看着看着,我就摸上了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又白又軟,摸着摸着白色就變成了紅色。

我被可恥的夢境驚醒!

離起床還有半個小時。

掀開被子,我的身下一塌糊塗。

以後的好幾天,我都沒有辦法直視周周。我甚至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真的去摸她的耳垂。

分班

周周發現,林程這幾天有些刻意的躲着她,就算是路上遇見他也不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而周周沒來得及想這些,文理分科就讓她一直很苦惱。

“俏,你說我到底選什麽?”

周周散着頭發,她把手指插在耳朵邊把頭發都堆在臉前。

徐俏一邊把她的頭發捋順,一邊說:“你這麽糾結就看月考成績好了,文綜穩定就選文科理綜穩定就選理科好了。”

周周一把抱住徐俏的胳膊,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哀嚎:“可是我舍不得你這個小可愛啊!”

徐俏下午放學要去幫奶奶買東西,就沒有和周周一路回家。周周剛出來校門,雲飛就跟了上來。

“還沒想好選什麽?”

周周搖了搖頭。

“物理我是真的無能無力了,但是選文科我又……”

好吧,不甘心。

“那我每天晚上騰出一個小時幫你補物理,你再結合月考成績自己選擇。”

“好。”

從那天開始,雲飛每天晚上給周周補數學。

從7點半到8點半,甚至更長時間。

某天林程下樓倒垃圾,看見雲飛進了周周家,周阿姨給開的門。

後來有幾次放學,林程看見他倆一起去取車,到家以後雲飛也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周周家。

林程覺得心口好像被一團棉花堵住,這種情緒很莫名,也有些沒頭沒腦。

月考前一天下午放學,雲飛正整理書包準備回家。

老李頭站在門口喊:“雲飛,到辦公室找我一趟。”

雲飛背起書包轉過頭朝周周聳了聳肩說:“回去了再跟你說。”

周周小聲的嗯了一句,跟着徐俏一起走了。

林程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

遠遠看過去,周周高高的紮着馬尾。她大概才剪了頭發,露出了白白的脖頸。林程突然覺得墨藍色的校服領子襯的那片白,有些刺眼。

他很誇張的咽了咽口水!

可是突然想起她每天和雲飛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心裏的酸脹感一陣陣的襲來。

在樓下停了車,林程快步的跟了上去。在周周拉開單元門的時候,林程一把摁在了門板上。

“你幹嘛?”

周周對他一向沒什麽好臉色。

“你,那個……”

“有話就說。”

周周心裏煩的不行,明天就要月考了。

林程看着她眉毛凝成一團,一副嫌棄的表情。

他心裏一愣:為什麽對我永遠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突然一股熱血湧了上來。

他有些憤恨不平的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扭頭快步上樓了。只留下周周在後面喊:“你神經病呀!”

第二天上學的路上,林程碰見了徐俏。

兩個人初中的時候就是一個班,高中又在一個班,但是從來沒有說過話。

他騎着車連蹬了幾步,追上徐俏。

“徐俏,我問你個事。”

“?”

“周周和雲飛是不是談戀愛了?”

“額~沒有吧。”徐俏一頭霧水。

“那他倆…… 算了,你也未必知道。”

林程的聲音越來越小,頗有些自嘲的味道。

說完,騎着車迅速的走了。

月考結束,雲飛分到了勵志班。

勵志班就是全年級前三十名的理科生。二中的教學質量不差,每年的勵志班最差的時候也是全過一本線。之前老李來找雲飛,就是告訴他要進勵志班的事。

沒意外,周周的物理成績還是一塌糊塗。她不甘心的留在了文科班,好在有徐俏作伴。

林程也選了文科。

除了雲飛大家還都留在了十五班,老李頭依舊是班主任。

他們那一年把文理科生分在兩棟樓裏。他們倆和雲飛在學校基本也見不到了。

沒了物理的壓力,周周的成績很平穩的保持在百名左右。但是林程的成績越來越跟不上了。外加上林程的身高越竄越高,他的座位也約挪越靠後了。

高二下學期,班裏很多人開始學音美體的專業了。雖然很多人都是半路出家,但是在保證專業課的前提下,文化課成績保持在二百七十分以上就可以順利進本科線了。

二中現在的校長主抓文化課,對藝術類學生非常不重視甚至是有些排斥。所以這些學生需要去校外找專業的老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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