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賄賂

“侯夫人不來,二夫人也懶得來,三姨娘膽子小不願來,這請安倒成了我自己給自己請了。”楚清姿暗自嘟哝了幾句,每每清早都是如此,她顧自來了,其他的人全不在。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道嘹亮的少年聲音:“嫂嫂,怎麽總起這麽早,咱家沒那麽多規矩。”

楚清姿剛欲接話,就見少年身後蹦出來個一模一樣的少年,挂着同樣燦爛的笑容,說道:“嫂嫂可不比你這懶豬,我早上叫你八回都不起。”

這是二房的雙生子敬恩和敬竹,看起來倒是比謝淮乖巧伶俐的。

“謝敬竹,我看你欠打了是不是!”敬恩扯着敬竹的臉,直扯得他眼冒淚花,還不讨饒。

“嫂嫂,你看這個壞心眼的,你可記住他叫敬恩,敬恩最是不懂事了。”

楚清姿壓根分不清他倆,只得笑着将他們分開,又每人倒上杯茶道:“你倆倒是跟你們大哥小時候很像。”

都愛扯別人臉。

聞言,敬恩呸了一聲,小聲說道:“誰跟他像。”頓了頓,迎上楚清姿微微怔住的目光,低着頭解釋道:“嫂嫂,其實我們心裏都門兒清,知道你是被謝淮騙進來的,誰能稀罕上那麽個人,才真是瞎了眼了。”

他話剛說完,就見敬竹給了他後腦一巴掌,罵道:“行了行了,大哥平時也沒對你不好過。”

楚清姿還以為,至少這兩個孩子,是和謝淮關系不錯的,沒成想也是如此。

見她沉思,敬恩又道:“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呀,嫂嫂別有負擔,我們都聽說了,京城裏頭都傳,你有心儀之人,是被謝淮硬綁進侯府......唔,謝敬竹,你幹嘛捂我嘴!”話音未落,敬竹便一臉尴尬地解釋道,“都是謠傳,謠傳,嫂嫂你別聽他瞎說。”

楚清姿頓時愣住,這些天她除了忙着成親事宜外,根本無暇顧及外面的傳言,進了侯府後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原來外面都傳成這樣了麽。

敬恩氣得咬他一口,又道:“我哪瞎說了,我上回還聽見有人說,謝淮趨炎附勢,攀附皇家不說,還想着搭上相府,強娶了相府嫡女回家,他要幹嘛他?!給侯府丢了多大的臉,現在大夫人都不理他了!這不是事實嗎?”

此話一出,正廳內徹底陷入了詭異的尴尬中。

半晌,楚清姿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其實,我沒有不情願。”

這些謠傳,莫不是揪着她不喜歡謝淮做文章,将謝淮描述得更像個強搶民女的纨绔子弟。

但莫名的,楚清姿覺得替謝淮不快。

敬恩愣了愣,說道:“嫂嫂你就別替他說話了,你放心,咱們侯府上下都是擰成一根繩的,沒人不膈應謝淮。”

“你可閉嘴吧你!”敬竹恨不得把敬恩拖走才是,說好了外面的謠言一個字不叫嫂嫂聽見,結果謝敬恩自己忍不住全抖落出來了,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就不膈應大哥,大哥從小沒少帶你玩,也沒少照顧你,怎麽到你嘴裏就裏外不是人了呢!”

謝敬恩瞥他一眼,跟楚清姿補充道:“對,還有謝敬竹這個叛徒,就他跟謝淮是一夥的,不過嫂嫂你放心,我肯定是跟你一夥的。”

楚清姿哭笑不得地拉開又要擰打作一團的兩人,說道:“為什麽讨厭他?難道就只因為那些傳言?”

謝敬恩最喜歡像楚清姿這樣漂亮溫柔的姐姐,攬着他柔聲細語的說話,不由得就什麽都吐露出來了:“我娘說了,侯府代代皆忠良,就出了他這麽一個不成器的。巴結宦官,有辱門風,他還整日喝酒作樂,娘都不讓我們跟他一起。”

聞言,楚清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聽敬竹不服氣地悶聲争辯,道:“大哥很好的,嫂嫂,大哥真的很好的。”他說不出什麽感動人的話語來,只會這一句話翻來覆去的重複。

“好,我都知道了,謝謝你們關心我。”楚清姿揉了揉敬竹的頭發,笑道:“也該吃飯了,走吧?”

敬恩一聽,立刻道:“是該吃了,嫂嫂快來!”

待他飛奔出門後,敬竹輕輕拉住了楚清姿的衣角,小聲道:“嫂嫂,大哥對我們很好的,只是他不會說出口,平日裏還總兇我們,但是他不是壞。嫂嫂,只要你對他好一點,大哥就會對你更好,真的。”

說完這句,敬竹露出個笑容來,說道:“我也去吃飯了。”說罷便轉身溜開。

這兩個小孩,相貌相同,說的話卻是南轅北轍,楚清姿不由得輕笑了聲,門外喚荷正好端了新種好的盆蘭進來,興奮道:“小姐,咱們從家裏帶的這盆垂手蘭開花了!”

楚清姿看去,只見幾朵小小蘭花,在花盆中悄然綻放,長勢喜人。

她忽然想到了佛堂裏那個女人,佛堂前種着素心蘭,想必也是個愛養花的,于是道:“就這一盆垂手蘭麽?”

“還有一盆呢,那盆還沒開!”喚荷想了想,又道,“不過估摸着這幾日就快開了。”

楚清姿點點頭,說道:“把那盆沒開的帶着,送去佛堂。”

也不知道那奶娘是否有按時吃藥,正好她想找個人好好問問謝淮在家中的關系為何如此緊張,不如借此機會,順便問了。

這麽想着,楚清姿也這般做了。

只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同在佛堂裏拜佛的還有二夫人,正坐在茶桌旁品茶。

她頓時感到一陣棘手,這二夫人看起來就是整個侯府最不好惹的女人。

果不其然,她剛一踏進門,就聽見二夫人帶着淡淡嘲諷之意開口道:“喲,瞧瞧誰來了,世子自己找的好媳婦來了。”

“問二夫人早。”她行過禮,餘光瞥見謝淮那奶娘就坐在蒲團上,連頭都不曾回過來。

二夫人頗為敷衍的點了點頭,說道:“世子夫人也來禮佛?”

楚清姿清了清嗓,說道:“不是,是來送花的,佛前總該供些好看的花,這盆垂手蘭是我在家養的,快開花了送來正合适。”

聞言,二夫人便無趣地撇開臉去,顧自喝起茶來,然而下一刻,就見楚清姿徑直跪到了正在閉目禮佛的女子身旁,險些一口茶水噴出來。

“給你帶了花,喏,怎麽樣,我養的。”楚清姿見奶娘睜開眼盯着自己,連忙把花擺出來,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有品味的,門口那幾盆素心蘭,被你養的很漂亮。”

在她們身後,二夫人和身旁的婢女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和震驚。

這剛來的新媳婦,怎麽和侯夫人這麽親密的說話?

她不想在這個家待了是不是?

誰不知道侯夫人最是厭煩謝淮,更別提謝淮娶回來的媳婦了。

半晌,女子緩緩起身,嗤笑了聲,道:“賄賂我?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楚清姿見她通透,瞥了眼旁邊偷聽的二夫人,笑了笑道:“自然是賄賂你,有好些事想問你呢,這方不方便?”

女子若無其事道:“方便,你且問吧。”

踟蹰了片刻,楚清姿想着也不是什麽大事,不怕別人聽了,便開口道:“我覺得這府裏,你該是最了解小侯爺的,于是便想問問......”

話還沒說完,就聽二夫人連忙大聲咳嗽起來,連同身旁的婢女,兩個人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還念叨着:“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你渴不渴,要不要過來喝杯茶?”

楚清姿愣了愣,回頭看向她們,道:“謝二夫人,我不渴,來之前剛在正廳喝過的。”

見她說完這句又轉身回去,笑吟吟地同侯夫人道:“方才是想問你,小侯爺從小到大,都是這麽個奇怪的性子麽,我想知道知道他小時候的事。”

二夫人和身旁婢女對視一眼,兩人眼中滿是驚愕。

這丫頭怎麽什麽都敢問?

“虧了這地是佛堂,換個別的屋子,侯夫人不得提起槍來,捅她幾個窟窿?” 婢女喃喃道,和二夫人如出一轍的嘴毒。

聞言,二夫人茶葉顧不上喝,連忙起身,趕在侯夫人臉色大變前逃出了佛堂,出了佛堂時,還不住地撫着胸脯壓驚:“可別怪我沒提醒她,方才我可差點把心肝都咳出來了。”

婢女跟着附和道:“看侯夫人剛剛那神情,今天少不了劈頭蓋臉罵那世子夫人一通了。”

然而佛堂內,侯夫人卻只是盯着她,嗤笑一聲,說道:“誰讓你問的?”

“我自己讓我問的。”楚清姿笑吟吟的答她,“今日在正廳,有人同我說侯府上下都不稀罕小侯爺,這事是不是真的?你這做奶娘的,應該知道些什麽吧?”

侯夫人瞥她一眼,仔細從她臉上分辨,半晌,确定了這丫頭是真的蠢,才道:“我自然知道些。”

頓了頓,她在楚清姿滿目期待的目光中,冷聲吐出來句話:“別人厭惡他,那是他活該。”

楚清姿微微怔愣,沒想到聽到了和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答案,輕聲道:“為何呢?”

楚清姿扪心自問,同樣厭煩謝淮這脾性,但她沒覺得謝淮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 只是少年時脾氣惡劣了些,興許待他長大後就會收斂。

可為何侯府所有人提起他的時候,都如此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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