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身為帝王, 仁景帝除了把大部分精力貢獻給朝堂, 剩餘不多的耐心都私下給了淩禦寒。而其他兒子面前,他就是個真真正正的君父、嚴父。

對于四兒子安王的放縱教養,仁景帝承認是故意縱容的。對于這個兒子,他其實并不太上心。畢竟五指有長短, 對兒子的期望也各有不同。

可是仁景帝不能容忍這個兒子在封地丢他的臉。

“堂堂王爺,尋花問柳, 迷上個青樓女子還堂而皇之地帶着出游, 真是無可救藥。”仁景帝袖子一甩, “算了, 本也沒有期望。”

仁景帝又翻了寧王那邊的折子, 才點點頭,“寧王那裏倒是安分過頭了, 再派人看看。”

仁景帝年紀大了, 對女人的需求并不多,所以常常獨居在養心殿。

然而他剛起身想去休息,就看到路公公欲言又止。

“還有事?”

“陛下, 快臘八了。”路公公今夜最重要的事就是提醒仁景帝又快到一年的臘八了。

“二十年了。”仁景帝冷峻的臉上終于緩和了些, 摸着腰間挂了二十多年的玉環, 露出些許柔色。玉環上的繩穗換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那羊脂玉的柔白好像它主人一樣溫柔。

“安排一下,臘八那日去相國寺為民祈福。”

仁景帝起身,推開窗戶看向外面的夜空, 嘴裏喃咛着,

“也不知道她在那裏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在生氣。”

“有着陛下的想念,韓娘娘會好的。而且您親手教養了殿下,娘娘會安心的。”路公公深知皇帝對那位已逝娘娘的感情,只好低聲勸着。

“我答應過她,一定好好照顧孩子,不會讓她不瞑目的。”

“娘娘泉下有知,知道您為齊王殿下做的一切,會感恩您的。”

皇帝搖搖頭,回頭看着遠處的燭臺,他不需要感恩,不恨他便好。

禦書房得到消息的同時,徐貴妃的長和宮也收到類似的。

精致絕倫的護甲啪地一聲斷裂,吓得小宮女直接跪地。

“娘娘息怒。”大宮女沉香暗暗揮手,讓寝殿裏的人都退出去,整個寝殿大門緊閉。昏暗的殿內只剩下住宿兩人。

“齊王好本事,本宮派去的人都沒讓近那賤人的身。”看着正蹲在地上給她修指甲的沉香,徐貴妃突然看着沉香問道,

“你說,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沉香連忙左右環視,慢慢起身扶着她走進內殿。

“娘娘,小心隔牆有耳。”這裏雖然說貴妃寝宮,可皇宮大內誰能保證沒有人偷聽。

“他是知道了身世還是知道……”貴妃美眸微凝,搭在沉香手腕上的手突然發力。

徐貴妃對淩禦寒已經開始忌憚,畢竟皇子成年,就會有她夠不到的勢力。

“如此隐秘的事,奴婢覺得齊王很難察覺。”沉香忍着痛,把人扶到銅鏡前。

“也對,聖上是不會讓人找到破綻的。”身世的背後主謀是天子,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即便被發現,她也不在乎。至于那藥,沒個三五年,他是絕對察覺不到的。

徐貴妃放下擔心,看着銅鏡裏美豔依舊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恨意。

啪,桌子上的那對剔紅山水人物将軍瓶被掃落到地。

“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們都下去陪那個賤人。”想起那人,徐貴妃的高貴大方就全然消失,滿是激動。

“娘娘息怒,切莫為了死人氣壞身子。”沉香對此早就習慣了,冷靜地繼續拆着發髻上的首飾。

“對,本宮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沒必要和死人計較。”徐貴妃冷靜下來,摸着散開的秀發,“你傳話下去,就說本宮思念家人,明天讓嫂嫂帶着纖兒進宮話家常。”

安順侯府,徐家。

“娘,安王表哥還沒大婚,後院已經十幾個女人了,姑姑這是讓我去添磚加瓦嗎?”徐可纖做夢也沒想到要嫁給不成器的二表哥。

徐可纖不滿此事,回到房中便開始摔東西。

“可這是你姑姑的決定,娘也沒辦法,恐怕就連你爹也只能聽從。”

徐夫人也沒辦法,宮裏那位看似纖弱實則說一不二的貴妃小姑突然把她們母女叫進宮話家常,直接拍板定下來這事,連個反駁的機會都沒給她。

“你姑母在徐家向來說一不二,這事哪還能有變化。”徐夫人滿臉愁容地捏着眼角。

“不,我不要。”徐可纖心高,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勢必會嫁給兩個表哥之一。

所以她私下裏總有意無意地暗示着他們,自己女兒家的心意。

這樣兩兄弟對她也都有些好感,未來不管她嫁給哪個都不吃虧。

可她沒想到的是,随着兩人封王離開,他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一個不務正業,整日花天酒地,與女人厮混。一個只有側妃,封地治理井井有條,無人不誇。

這種天差地別,讓她悔不當初。

早知道大表哥如此優秀,她就該把心思都放在大表哥身上,在他就封前就該去表明心事。

“娘,求你,我要嫁齊王。”徐可纖認為只要沒下旨就還有機會。

“胡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安靜待嫁吧。”徐可纖的父親繃着臉回家,見到滿地碎片和女兒的哭鬧,心中更煩躁,直接把女兒趕回房間。

“老爺,嫁給安王,咱們纖兒确實委屈啊。”徐夫人見屋子安靜下來,才用帕子擦掉眼淚,坐到他身邊。

“你當我不心疼?可陛下始終不給齊王選正妃,我有什麽辦法。”徐大人也無奈,誰想把自己嬌養長大的女兒往火坑裏推。

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只能咽下苦水。

“你青梅竹馬的小表妹許給了安王?”阿蘿看到淩禦寒遞給她的密報,有些吃驚。

京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雲城,淩禦寒收到密報後是當着阿蘿面把信件拆開,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講給阿蘿聽。

然而徐家表妹可是阿蘿心裏的一根刺,雖不太紮心,就是一直杵在那。

“你就沒什麽想法?”阿蘿側頭問道。

“嗯,他們挺合适的。”蛇鼠一窩,還不用給安王添加新的助力,淩禦寒确實挺滿意的。

不然換個背景雄厚的人嫁進安王府,他還得多做提防,更是麻煩。

“不是,京都不都傳你和她……”阿蘿頓了頓,想了想措辭繼續說,“不是說你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你男人清白着呢,可不是什麽都養家撿的人。”淩禦寒勾着她的鼻尖兒,“以後不許瞎想,那人你男人看不上。”

淩禦寒最近這種情話信手拈來,阿蘿從最初的驚訝和羞澀,到現在已經能完全無視了,全當沒聽見。

“說正經呢,這樣的話,你的背景了就不如安王了。”徐家掌握兵權,又入仕多年,家世背景不容小觑。

淩禦寒收回手指,懶懶地靠在榻上,切地一聲,

“男人想要的天下,靠女人的娘家來給,最後也不過就是外戚幹政,皇朝毀于一旦。”

“這樣的天下,不要也罷。”

“難道你真是因為我沒背景啊?”阿蘿眯着眼,摸着肚子的手緊握成拳。

當初就是因為他和韓五私下聊背景這事,才黯然離開的,既然今日又說到這,她自然要問個清楚的。

“想什麽呢?”淩禦寒突然起身,把炕桌搬到另一側,整個人壓向阿蘿,捏住她的鼻子,“你就是你,獨一無二。”

羅家,将來也是人才輩出,一定會是她強大的後盾。不然他為何放下面子,親自求到成家?

“我不需要利用女人,我只想給我女人最好的。懂?”

阿蘿看着他眼底的認真,慢慢點頭。一直壓在她心裏的疑問,暫時算是翻篇了。

淩禦寒有雙幽深看不透的眸子,可裏面釋放的炙-熱,讓她心跳加快。尤其是兩人面對面離得很近,彼此呼吸相纏,就像要被他吸進去似的。

地上小毛團睡醒了,哼哼唧唧地撲到小灰身上,它脖子上的小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音。

阿蘿正是被這聲音喚醒,一把推開淩禦寒,拿起手邊的書擋在身前。

“先不說這個,那個張嬷嬷我明天就解決,還得借你的手幫個小忙。”

淩禦寒擡起雙手,伸向她,“娘娘要我的手,随時拿去就是了。”

阿蘿覺得此刻他的眼光比桌子上的燭光還要亮上三分,實在讓人緊張。

咳咳。“天色已晚,寶寶們要休息了。”

又被下逐客令的淩禦寒露出哀怨的神色,“難道不應該看在我幫忙的情面上,收留我一晚?”

“幫個小忙,王爺還想要報酬?”阿蘿眼角上挑,“其實我表哥也能幫我。”

淩禦寒有種搬石頭砸腳的感覺,這個表哥還是他求來的。

“你一個人挺着肚子,我不放心。”

“小灰。”阿蘿叫來了正在逗小毛團的小灰,“去把東西拖出來。”

“王爺跟進去看看吧。”

嗷嗚~

“這個……”只見一床毯子被小灰從床底下拖出來,整整齊齊地鋪在地上。

“小灰和小毛團就住在地上,我不是一個人的。”阿蘿笑盈盈地指着地上的毯子,“王爺多慮了。”

“可是,我那院子被那兩個占了,西廂的地龍年久失修不太好用……”一計不成,淩禦寒還有一計,總不能再次回去被那兩個笑話。

苦肉計到底是好用的,阿蘿指了指外屋的榻,“外屋地上有地龍,王爺若是覺得我這屋舒服,可以到外間的榻上将就。”反正這床上他是別想上。

“那謝謝娘娘了。”淩禦寒不甘心地看着阿蘿被扶進了浴房。

嗷嗚。

“滾。”他現在看着小灰是滿心不快,憑什麽笨狼都能進屋打地鋪,他卻只能望“門”興嘆。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了,早知道就不出去玩了,好難受。

我的小可愛都去哪了?評論都少了好多啊。

這兩章争取快點過去,然後開開心心回去虐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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