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郡主, 我們去隔壁吧!”青竹義憤填膺。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啊,得到了她們郡主這麽好的娘子,居然還來這裏看姑娘?!
“不必了, 他看他的,我看我的, 互不相打擾。”
郡主聲音聽起來十分冷靜,但青竹偏偏就是覺得她們郡主生氣了。
肯定是生氣了吧, 誰能忍受自家夫君去青樓看姑娘呀, 這得多氣人呢?
況且隔壁雅間還總是說幾句葷話的, 污人耳朵,若是叫他們知道了這邊坐的是安定郡主,指不定要羞愧的為自己剛剛不當的言論當場自缢呢。
“接下來便是我們釣月閣的,輕月公子!”
那邊的媽媽叫了一聲,蕭娓安身子都坐直了,斜着眼睛看向隔壁間,恍惚還能看見幾只袖子。
臺上輕月公子直直站立着,依稀能看出他身形修長, 坐上剛剛放下的秋千,便輕扯歌喉,“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那秋千微微動起來, 雪白的衣襟随着秋千晃動着,濃稠黑發垂至腰間,風一吹, 便順風而舞,狀似明月泛雲河,體如輕風動流波。
一曲唱罷,臺下人久久無法回神。
“現在各位老爺可以出價了。”
媽媽的聲音把人都拉回現實,衆人不由得埋怨的看了那媽媽一眼。
“我出一百兩!”
一個面貌普通衣着不錯的人先開了口,周圍響起一陣不屑聲。
才一百兩,就想要了釣月閣有名的輕月公子?你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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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兩!”
顯然有人并不想走那樣慢的流程,直接将價格喊至一千兩。
“一千五百兩!”
其他人回過神來自然不願認輸。
喊價的人不分男女。
輕月那樣的容貌,是女子中意的,也是能讓男子心動的。
“兩千兩!”這聲音聽着十分有底氣,還是個女子的聲音。
聲音不從低下傳出,而是從上往下傳過去。
釣月閣的媽媽拿手中圓扇擋着太陽,擡頭往上看,見一個包廂出了喊價的牌子,便道,“初雲雅間,兩千兩,可還有客人要加價?”
“三千兩!”雖然能坐上雅間的,都是些權貴,但美色當前,誰管你什麽身份呢?
“居然能得這麽多?”
發出疑問的,正是她的安定郡馬,沈悸北。
那人仿佛沒見過銀子似的,不過是三千兩,能買的跟輕月單獨相處的一夜,并不算虧。
“那是當然,沈少卿是許久不來了吧,現在多少人願意為了美人兒一擲千金啊,沈少卿想必當年也做過這種事吧,是不是!”
有人肯定的說。
蕭娓安面上不在意,實際上耳朵微微豎起,想聽一聽沈悸北的回答,結果那邊只傳來一陣笑聲。
他竟也沒有否認。
此時兩方競争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初雲雅間那位一直叫價,下面的富豪也不是吃素的,已經将價格擡到六千兩了。
媽媽在下面喊着,“可還有高于六千兩的?”
這誰頂得住,都六千兩了,況且那富豪看着不像是會輕易放手的樣子,到底只是個清倌兒,也沒女人玩的舒服,不必像買女人一樣花這麽多銀子。
場下一時沒了聲音,再聽旁邊的初雲雅間,傳來一聲陶瓷落地的聲音,看來是發了怒了。
“沒有了嗎?他值六千兩?比前頭一些姑娘的價格都要高了。”
沈悸北又對人家的身價發出了質疑,之前娓安給了華陽四千兩買兩套衣服他都覺得多了,現在六千兩買人一夜……這,得是多少錢閑的沒處放呢。
蕭娓安聽見沈悸北的聲音,又聽他似是為前頭姑娘價格不如輕月而不平冷淡嗤笑了一聲,隔壁女人仿佛豁出去了,出了六千五百倆。
全場一靜,都沒想到她居然還跟。
隔壁雅間也是一靜,緊接着各種污言穢語都出來了。
初雲雅間離得他們甚遠,是篤定了不會被聽到的,紛紛都在說那個喊價的,一個女人花這麽多銀子買一個男人,私下裏得多放蕩啊。
蕭娓安聽的不高興,末了又聽他們問,“沈少卿覺得呢?”
沈悸北仿若不太看得上的樣子,“身為女子,是應該矜持一些,怎可當衆買小倌兒呢。”
他話裏帶着不贊同,蕭娓安都要笑開了。
當兩方再次膠着時,下面的富豪已經出了八千兩銀子了。
媽媽正在叫喊,面上流露出喜色,“可還有更多的?若沒有更多,這輕月可就歸了這位公子了。”
蕭娓安淡定拿起牌子,“一萬兩。”
懶散的喊出。
聲音不大,卻帶了內力,擴散到整個場子,每個人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那三個字。
頓時,場內此起彼伏的響起抽氣聲,腦袋都紛紛往後頭看,希望一睹那一擲千金的女子。
臺上媽媽原本帶着喜色的表情驟停,過了會兒,才用明顯心痛的,顫抖的聲音喊道,“沉香雅間一萬兩,可有更高?”
都到這個地步了,自然沒有人要跟了,後頭可還有更出名的清倌兒呢,沒必要再跟下去了,況且,看舉了牌子那個雅間的位置,是看的最清楚的,要得那樣一個位置的雅間,身份定是不一般了,搶不了搶不了。
隔壁雅間一開始也是被驚了,緊接着,就響起凳子落地的聲音,兵荒馬亂似的,有人在喊“沈少卿你做什麽去。”
但是引起動靜的人明顯沒有搭理他,因為他正狂敲蕭娓安這間雅間的門。
青竹生氣的對着門口,“郡主,我們不用理他,我飛下去把輕月公子帶上來,然後氣死郡馬,好不好?”
她像個孩子一樣,提着建議,想誘蕭娓安跟她一起做幼稚的賭氣。
白苑相比要沉穩些,卻也是說,“郡主從這兒下去吧,暫且別與郡馬碰面了。”
“娓安,你在裏面,開門!”
那聲音含着怒氣,帶着慌亂,拍着門的力道一直不減,再敲下去,怕是四周的權貴都得圍過來看了。
蕭娓安緩緩起身,甚至有閑工夫整理了下衣袖,将自己弄得如出門時一樣整齊,這才朝着門口走去。
門外人都想拉着沈悸北,已經有不少同僚開了門正看着他們呢,如何丢的起這個人?
可沈悸北他哪肯啊,剛剛聽到蕭娓安聲音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突然浸泡在了數九寒天的冰水裏,涼了個透徹,腦子裏一陣嗡嗡聲。
“沈少卿你聽錯了吧,那聲音許不是郡主的。”
旁邊有個老人兒勸道。
就算是郡主的,你也不能這樣喊出來啊!是要所有人都知道安定郡主出來花重金買了個清倌兒一夜嗎!
家醜不可外揚,他們雖然知道沈少卿跟郡主關系不好,但也別鬧成這樣啊……
不少人覺得沈悸北這一做法不妥,但也沒人願意去做那個出頭鳥說話。
只能一起拉拉他這樣的。
素來體虛纖瘦的人不知為何這一刻有了大力氣,竟是怎麽拉都拉不動。
一雙如玉雪白的手掌,被拍的通紅充血。
周圍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人在喊沈悸北的名字了。
然後,蕭娓安開了門。
沈悸北拍門的動作停下,妖豔的桃花眼瞪大了看蕭娓安,裏面蓄着水霧,帶着不敢置信。
蕭娓安也不看他,反而用手将他擋至一邊,肅穆,絲毫沒有笑意的眸子望向那一圈看笑話的人,裏面甚至有幾個很眼熟的,只要對上蕭娓安的視線,他們就不由的後退一步。
“各位有事?”
“沒,沒事……”衆人紛紛氣短的回答。
蕭娓安眼神一厲,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所有人齊齊回了雅間将門關上,不敢再看這出鬧戲。
若是其他人還好,剛剛看戲的人裏面不乏貴公子,但是蕭娓安,那可是真真切切殺過人的!
一群連死人都沒見過的貴公子,怎會不怕她身上的殺氣?
“你們還有事?”
蕭娓安看着外頭與沈悸北一同來的人,畢竟是一道兒的,她內心不由遷怒他們。
那群官員也委屈啊,他們怎麽知道安定郡主就在隔壁,他們要是知道,任他們多大的膽子,也不敢拉着沈悸北來看釣月閣的姑娘啊!
然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蕭娓安走前喊了青竹,“去記一下姓名。”
青竹剛剛就看這群人不爽了,污言穢語的髒了郡主的耳朵,還帶着郡馬來這種地方來郡主傷心!
人都走完了,就只剩下沈悸北了。
蕭娓安轉頭看他,沈悸北強行忍着心裏的難受,下唇被死死咬着,眼裏不知道有多少情緒積攢着,一眼望過去深不見底。
“進來吧。”
她轉身往裏走,一眼都不看身後的人。
沈悸北沉默着在門口站了會兒,跟在蕭娓安身後進去。
樓下還在繼續,已經有姑娘拍到幾萬兩了,一片歡呼聲。
沈悸北也不再問這價格,一雙眼緊盯着蕭娓安,驀地擡手,将櫃子上擺的花瓷瓶掃落,用的力氣很大,蕭娓安甚至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傷着骨頭。
“把那人送回去,不許買!”
蕭娓安餘光悄悄瞥了眼他的手背,見沒事才施施然坐下,一只手搭在窗戶上,眼睛還看着下面,“你聽着了?每天對着你一個,眼睛有些酸了,打算買個別人看洗一洗來着。”
沈悸北氣到渾身發抖,沉痛又不敢相信的看着蕭娓安,“你,你不喜歡我了嗎?這張臉,你也不喜歡了嗎?我沒有什麽可以留住你的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注: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出自李白《清平調》
狀似明月泛雲河,體如輕風動流波。出自劉铄《白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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