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惜
參觀結束後，伊迪絲單獨找了倫。
被迫放塞壬一個人先回學校的倫，心情很糟糕。
伊迪絲将一張白色磁卡遞到倫手裏，解釋道：“這是研究院藥物部的門卡，你等會兒回去之後，可以連接到智腦上。這樣你以後進出藥物部，就可以直接刷智腦了，你的那個小助理，到時候也能夠跟着你一起進去。
“不過你不在場時，他就無法進出藥物部，這是為了安全考慮，要知道，僅剩的三瓶改良‘普羅米修斯’可是都存放在藥物部。”
倫将磁卡随手放進白大褂口袋：“總不能每個刷個卡進去的人，都能碰到‘普羅米修斯’吧。”
“是沒那麽容易。”伊迪絲補充，“但你的卡權限更高一些，我怕有心之人拿它做壞事。”
“你這是明擺了不信任我的塞壬。”
見弟弟明顯不高興了，伊迪絲無奈地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撫他道：“你別那麽激動。不是我不信任米利吉，是三級人不得不提防，但凡他的人種高一點，像你一樣是個二級，我都不會這麽不信任他。”
“嗯，我的一級人姐姐真是了不起。”倫甩開伊迪絲的手，轉身離開醫院。
他倒也不是不認同伊迪絲的話，畢竟三級人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素質都确實底下。但他就是看不慣，姐姐那副仿佛有個一級人血統，是件多麽了不起的事的高傲姿态。
三級人讨厭沒錯，但是他的塞壬不一樣。
塞壬是完美的，三級人的體質不玷污他本身高潔的品質，只會給他的完美增上一層脆弱。讓他看起來，既美麗又易碎。
他美麗易碎的小精靈沒有走，在門口等着他。倫滿足地牽住對方的手，心情愉悅。
他的小精靈果然是最完美的，而且，倫也不允許他會變得不完美。
“男朋友。”塞壬讓倫牽住了，卻沒有繼續走。
“怎麽了？”倫察覺塞壬神情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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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吧。”
倫瞳孔瞬間放大，他死死拽緊塞壬：“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們分……”
“住口！”
塞壬被他通紅的眼神吓到，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很明顯地身體顫抖了一下。
倫強壓下心中的暴怒情緒，問：“給我個理由？”
塞壬垂下眼，嗫嚅道：“……他們都說，我配不上你。”
“誰？”
塞壬輕指了一下尚未解散的學生群，很委屈的收回手。
倫見狀徑直走向學生群。倫走後，塞壬特地躲進了監控死角。
小剃須刀上，備注J的人回複了塞壬：“好的，磁卡源代碼接收到了，馬上就能複制出來。不過Q，你是怎麽拿到磁卡的？這張卡的權限在藥物部可不低。”
塞壬神情冷淡地扣字回複：“就……趁握手的時候從他口袋裏摸出來的。他放得很随便，我摸得也很随便。”
倫過去學生群的時候，那些人正在讨論前幾日刷到的反/動新聞。
“哎呀，你只知道南汀郡，據我所知，好幾個下級人居住的地方都鬧起了動/亂。那些短命的三級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他們以為他們這樣做會有人在乎嗎？”
“是啊。要我說，沒錢又腦殘的三級人還不如早點去死，反正活着也為社會做不出什麽貢獻，還不如早點入土了，還能為國家省點資源。”
“每當我想到，自己家族交的那一點稅款，都變成三級人的貧困救濟金了，就覺得無比膈應。”
“帝國到底在拿納稅人的資金做些什麽啊？多幹點正事不好嗎？比如給藥物部多投點錢，讓他們趕緊把‘普羅米修斯’再優化一下，我有一個二級人姐姐，在等着升級呢。”
“操？你姐姐是二級？那你兩個媽媽有一個是二級咯？我/操了，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我才操了。跟媽媽們無關，我姐是生下來就是二級好嗎？你是基因學沒學好吧，兩個一級生下二級的概率也不是沒有好嗎？”
“吵什麽，二級而已。隊裏還有個狗屎三級人你們忘了？想到在和三級人呼吸同一片空氣，我就想作嘔……”
“我也想嘔。也不知道倫大少爺看中了他哪一點，臉嗎？”
“不止是臉吧？”有人淫/笑，“那腰，那腿，還有那臀，我看了都想把人壓在床/上……”
“卧/槽別說了，倫來了。”
走過來的倫二話不說，拎起點評塞壬身材的那人，一拳砸在對方面上。
那人敢怒不敢言，莫名其妙地承受了倫的全部怒火，還要聽倫放狠話。
“塞壬再好，也是我的。”
“是是是，是您的。您快把他放了吧，這小子二級人一個，遭不住您的拳頭。”
倫甩開他：“同為二級人，他為什麽這麽廢物？”
等倫走後，學生們心有餘悸。
“我/操了，麥克·倫還真是狂犬一個，這沒打疫苗就跑出來發瘋了，我們招他惹他了？”
“好了別管他了，麥克家族都公開說他沒病了，就是他當街發再多癫，也只是一句我們家少爺性格不好，容易沖動，希望廣大群衆別介意。”
“媽的，議會遲早要完！”被揍的人忿忿道。
“這又關議會什麽？”
衆人拿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倫回來時，看到塞壬正在跟一個女孩言笑晏晏。
“她是誰？”倫将塞壬強勢地攬進懷裏。
塞壬解釋：“她跟我問路，不過可惜的是，我也不太清楚她說的地方在哪。”
問個路，能問得對方面色嬌羞眼冒紅心。
倫毫不客氣道：“他剛說了，他不知道，你快滾！”
女孩子被吓到，趕緊走了。
塞壬似是無奈：“人家真的就是問路呀，你幹嘛這麽兇？對女孩子要溫柔一點。”
“我不喜歡你跟任何人接觸。”倫已經完全不想再在醫院待下去了，他拽着塞壬上了車，命司機趕緊回學校。
“好的，少爺。”司機回複。
後車廂裏，倫将塞壬死死扣在懷中：“以後我去哪裏，你就去哪裏，寸步不許離。”
“哦。我知道啦。”
塞壬很不注意形象地把雙手插/進了衣服口袋裏，現在他的兩個口袋都是空蕩蕩的，不過倫的就不一定了。
而且……剛剛是假裝分手，但現在是真的想分手了。男朋友，你的分數扣到零了。塞壬心道。
今天下午是散打社的日常體能訓練時間，史蒂芬·傑妮剛剛跑完十圈，随手從機器人侍從手裏拿過毛巾擦汗，約翰·威爾遜卻抓着一瓶水賤笑着走了過來。
這家夥不僅是散打社的社長，還是比迪·利維·梵的騎士團司令長，遠處那個正朝着約翰翻白眼的是社團副社長科林·德蒙，他也是騎士團的成員，掌管財務。
傑妮接過約翰遞過來的水，擰開瓶蓋喝了大半，見約翰還不主動開口，于是疑惑地看向他。
約翰是特地等傑妮喝完才打算開口的，他搓搓手，道：“傑妮啊，社長能不能拜托你個事兒？”
“司令長，你說。”
“嗐，叫什麽司令長啊，這多見外！在學校我就是散打社的社長！”約翰抓抓臉，怪不好意思道，“所以大寶貝傑妮，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學弟呀？”
“誰？”
約翰努嘴示意傑妮看身後，傑妮看到樹蔭下坐着個面色慘白的人，也不知道那麽瘦的一個人，為什麽要選散打社團。
約翰解釋：“那是藥物科的一個三級人學弟，我當時選他進社，也是看他長得好，說不定能充當個門面，幫我多吸引一點社員過來。
“結果嘛，新生入社的确實是變多了，但那個學弟體質實在太弱，很多活動都參與不了。所以我就想嘛，你這個老社員能不能去幫忙帶帶他，讓門面學弟有點參與感？”
“行……吧。”
傑妮放下毛巾，掐着水瓶走了過去。等她走近了發現，原來不是學弟面色慘白，而是他真的生得就很白。
黑皮膚的傑妮在塞壬旁邊落座後，這膚色的對比就更鮮明了。活生演繹了，什麽叫做色盤上的反差色。
“史蒂芬·傑妮，12屆。”傑妮伸出手。
對面愣了一下，然後微笑着也伸出手：“米利吉·塞壬，是你的學弟。”
傑妮沒有打算說什麽客套話，直接道：“約翰·威爾遜讓我過來照顧你，所以你為什麽不去訓練，身體不舒服？”
“是有一點。”塞壬道，“我想我有點中暑了。”
傑妮下意識想把手裏的水遞給塞壬，頓了一下，拍掌叫機器人送水過來。
看塞壬姿态優雅地小口喝水，傑妮忍不住開口問道：“三級人體質都像你一樣差？那你為什麽還非要選這個社團？”
塞壬握着水瓶輕笑：“就是因為太弱了，所以才想進社的。只是沒想到，能弱成這個樣子罷了。”
傑妮更奇怪了：“你是藥物科的，又不需要特地加強體質，能得到推薦進研究院就行。你如果想，現在就可以讓你父親聯系人，送你進研究院，沒必要非得進散打社吃這個苦。”
塞壬這次愣得更明顯了，水瓶在他手裏咯嘣幾下，他頗為無措道：“傑妮，我不是貴族。”
“傑妮，我就是個普通的三級人平民，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因為基因結合不當才變成三級人的吧？”
“啊……哦。”這次輪到傑妮感到無措了。
那天在金薔薇舞會上，傑妮對塞壬其實還有點印象，觀他當時隔空同自己碰杯的儀态，傑妮真的以為對方是一位深沉典雅的貴族，留短發只是為了跟自己一樣追求個性。
塞壬繼續微笑：“說起來，我的夢想确實是進研究院，而且它很快便要實現了。真希望能快點從助理轉正，這樣，我就能早點幫媽媽申請使用二級人的醫療器械了，她生了重病，三級人的器械對她來說作用不大。”
不知道為何，在看到塞壬堅韌的笑容之後，傑妮本來對他人築起一道高牆的心房，放軟了一些，她對着這個不幸的三級人道：“會好起來的，塞壬，你要相信你自己。”
塞壬笑過之後，将自己的能力收起來了部分，他可不希望史蒂芬·傑妮在聊過幾句之後，就跟莫芙一樣愛上了他。
立頓·莫芙那次是他錯了，小時候他沒能意識到自己能力，會對他人帶來什麽樣的影響。所以現在，如非必要，塞壬并不想過度行使自己的能力。
塞壬放下水瓶，空閑的雙手在膝前相扣，“對了，傑妮學姐最近是不是在準備進學生會？其實，我最近也有了這樣的想法，畢竟也是個漲學分的機會嘛。”
傑妮直言：“塞壬，學生會不收三級人。雖然很可惜，但你沒機會了。”
“是嗎？”塞壬輕笑。
傑妮看出他笑容中掩藏的苦意，又一次心軟地提醒：“其實進研究院也好，研究院院長也是路法家的，雖然沒能進學生會，但晚點接觸到路法家的成員也還不錯。”
“學姐的意思是，先接觸到路法家族反而不是什麽好事？”
“不，恰恰相反。”傑妮搖頭，“你別看圖蘭目前還是皇權至上的國家，但皇室如今所擁有的權利，遠遠比不上路法家族。比迪·利維也是個沒有能力的，所以安穩起見，還是要更親近路法家。當然，沒有立場才是最安穩的。”
“啊，我懂了。學姐你也是為了家族，才選擇加入學生會，原來貴族的生活也這麽不容易。”
傑妮忽然停嘴：“我似乎說得有點太多了。”
塞壬輕笑，有些調皮地比了一個噤聲動作：“沒關系的，學姐，我會幫你保密的。”
“而且學姐，我覺得你也沒做錯什麽，順勢而為嘛。是我在你這樣的境地，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要我們立場不相悖，傑妮你做什麽都随便。
只是可惜，你做不了我們的形象代表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約翰社長：喂喂喂，傑妮，我讓你帶人，結果你幫我給人勸走？！他是我的門面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