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放松
塞壬乘電車去跟哈爾德集合,他将周邊望過來的視線盡數無視,在座位上低頭翻閱智腦上的訊息。
身為特因組最年輕的副組長兼帝都大學在讀博士的塞壬,當然是有能力購買智腦的,所以早在塞壬拿到研究院第一筆工資時,便給自己配了個明面上的通訊器。
剩下的大部分獎金,塞壬都寄給了米利吉·莉莉。
雖說塞壬并沒有真正意義上得到過莉莉的照顧,只是借了她兒子的名頭,但也許是因為境遇與名字相似,塞壬有時也會拿她當米莉看待。
當然,他內心很清楚,莉莉不可能是米莉。因為這世上最愛他的米莉,有且僅有一個。
新聞上正在報道今來的動亂。與先前只有三級人在發聲不同,這次動亂的參與者還涵蓋了其他高級人種。
于是評論裏有很多網民不能理解了。
[下民過得苦,所以想搞事情正常,這些同胞們是在幹什麽呢?]
[樓上的,還同胞呢?暴/民不算同胞。]
[我的天呀,怎麽最近這麽多事情,這個國家到底怎麽了?]
[前面的別故意說些引發恐慌的言論,騎士團和議會會處理好一切的。]
[可別提議會了,前幾天羅森議員才被确認參與了暴/亂。]
[啊?議員也?]
[所以他被開除議會,并且被捕入獄了啊。]
羅森前議員,塞壬還有點印象。他是圖蘭原住民,卻因為看不慣皇室,所以主動提出來要跟随塞壬。
塞壬不喜歡他激進的性格,于是謝絕了對方。結果對方可能是為了向塞壬證明實力,主動去參與了塞壬示意下的反抗活動,然後就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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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提前被抓了,不然這樣執拗而又莽撞的“同夥”,不知道要鬧出多少麻煩。
至于容遠,塞壬讓他和他手裏的兵暫且待命,等塞壬需要時,再采取行動。
現在塞壬的處境還是比較游刃有餘的,在議會的人看來,他是伊迪絲的組員,又是哈爾德引薦進來的榮譽議員,自然屬于路法派。
而在利維和騎士團的眼中,他又是受命于皇室的。
昨天塞壬回實驗室報到時,确認了路法·莉莉絲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一管普羅米修斯已經被替換,并且她近期,一直都在和組員們閉門研究要如何完美提純它。
于是塞壬便知道,他賭贏了。
“喜歡賭?”
塞壬收到哈爾德一條訊息回複,這才意識到,他剛剛在同哈爾德讨論集合地點時,無意間将“我賭贏了”發送給了對方。
不過好在,只是幾個字而已,哈爾德不清楚具體情況,是怎麽也不會猜到塞壬真正的意思。
緊接着哈爾德又發來了一家賭城地址,塞壬垂眼回複:“什麽意思?”
“集合點選定在黑金賭場,沒意見吧塞壬?”
“沒。”
選哪兒談條件都随便。
哈爾德先乘轎車到的賭場,塞壬下出租便看到一身黑西裝的前者候在旋轉門前,看樣子,應該是等了一會兒了。
“祝你生日快樂,塞壬。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天。”
“哦。”塞壬平淡地點了點頭,無不冷漠地想到。哈爾德竟然知道他的生日,看來,他确實查了不少同自己有關的信息。
哈爾德大部分的衣服都有金圖蘭花圖案。因為它不僅是斯哈大學學生會的标志,也是圖蘭議會的會花,于是理所當然的,哈爾德也總是佩戴着議會的圖蘭花徽章。哈爾德的徽章有完整的五片花瓣,是除議長之外的最高級,而作為榮譽會員的塞壬,徽章上僅有一片花瓣。
不過今日的哈爾德身上并沒有什麽金圖蘭,他只是在西裝領口插了一支黑色玫瑰。
見塞壬視線落在他的前襟,哈爾德主動出聲解釋:“助理在我辦公室放了一捧花,我想它和今天的衣服還挺搭的,就折了一支放進插花眼。”
“想知道‘黑色幽默’玫瑰的花語嗎?”哈爾德問。
“不感興趣。”塞壬回複。
他問道:“哈爾德,在賭場集合是為了什麽?”
“原因很簡單,但你不願意深思。”
見塞壬擰眉似乎真的開始思考動機,哈爾德又連忙改口:“既然你都說自己喜歡賭了,我就暫且作為斯哈州的東道主,帶你見見世面。”
“我沒錢。”至少是沒閑錢拿來賭/博。
進門後,哈爾德掏出金卡,握着塞壬的手腕塞進他手裏:“都說了我是東道主,這家賭場,也是我的産業。”
塞壬甩了甩卡片:“這張卡是算賭場的,還是你的?”
“算是我私人的。”哈爾德奇了,“知道了,你又想怎麽樣?”
塞壬輕笑,當哈爾德的面擡手輕吻了一下卡面:“我保證,不會讓議員哈爾德賠錢的,不過賭場東道主哈爾德會怎麽樣,我就不知道了。”
哈爾德挑眉:“反正,賭場從來都不會虧錢。”
“這樣說得我都想讓你賠錢了。”
塞壬緊接着補充,“不過我這個人并不喜歡輸,所以賠錢基本是不可能了。”
“走了,哈爾德。”
哈爾德目送着塞壬跟随招待在一張賭桌前坐下,也找了離得不遠的沙發落了坐。
哈爾德歪頭看塞壬在賭桌上張狂地笑,他發現塞壬連揭牌的手指,都美得驚心動魄。那種成算在握到幾乎自大的情态,格外地誘人。他喜歡他的自負與嚣張。
旁人如果自以為是,那肯定是很令人生煩的。但塞壬不一樣,如他的名字一般,是魅惑人的精怪。
于是這時,哈爾德又想起來了“黑色幽默”的花語。
“You are the devil, and I'm all.”
你是惡魔,且僅屬于我。
“來杯酒嗎,老板?”女招待帶着托盤路過哈爾德時問道。
哈爾德擺手,“他不喜歡酒味。”
最後的結果,不出哈爾德所料,塞壬贏回了一堆籌碼。
塞壬随手抓了幾顆藍紅色的籌碼來到哈爾德面前,當着全體賓客與員工的面,擡手将籌碼灑在賭場主哈爾德臉前。
“幸不辱命。”塞壬說。
籌碼順着沙發順着哈爾德的雙腿滑到地面,又在瓷磚上蹦跳了好幾下,才終于旋轉着回歸平靜。
哈爾德輕笑:“你這可不是回來邀功的姿态。”
真是條好嚣張的小魚。
小魚顯擺完,很懶散地在哈爾德身旁坐下了。他撚起一顆還粘在哈爾德腿上的紅籌碼,幾個手指來回把玩,語含抱怨道:“沒意思,同桌人都太蠢了。”
哈爾德解釋:“招待帶你去的是新客桌,你以後來,我給你開專桌。什麽級別的賭客配和你同桌,由你自己審核。”
“這還差不多。”
見哈爾德總是望着自己,塞壬頗有些不自在地撫了撫耳後的發絲。
“我的發型很奇怪嗎?哈爾德。”
“不,”哈爾德搖頭,翡翠眼裏是塞壬看不懂的情緒,“很漂亮,和你今天的衣服很搭。”
“塞壬,你今天看起來……像個小公主。”
“先別急着生氣。”哈爾德又繼續補充,“這是誇你的話,你就當我沒有專心讀過書,誇人誇不對地方。”
哈爾德都擺出這樣謙卑的姿态了,塞壬也不好跟他置氣。只是很奇怪,在哈爾德面前,他的情緒似乎總是更容易受到影響。
塞壬不自覺擰眉,難道他也有了跟麥克·倫一樣的副作用?
“午餐時間到了。”哈爾德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又放回內口袋。
“小魚想吃什麽?”
“吃哈狗的肉。”
哈爾德愣了一下,緊接着意識到對方這是在暗示自己是狗,于是攤手:“我以為叫你‘小魚’,會顯得我倆更親近些。”
塞壬眯起眼睛笑:“所以我叫你‘忠犬’,用以回報。”
二人最後在一家東洋風餐廳定了位置,東洋國大概也沒能想到,自己在藍星大戰覆國後,餐品會在圖蘭流行起來。
塞壬用完餐之後,随手叉爛了盤子裏還剩下的半條鳕魚。
察覺出塞壬的不悅,哈爾德放下了正在擦嘴的餐布。
“怎麽了?我以為你擁有東方血統,應該會很喜歡東洋菜的。”
“東方和東洋,到底還是有區別的。”
塞壬的表情似乎是在說,哈爾德你真是個蠢貨。
“我的錯。”哈爾德道,“既然這樣,我下次再請你吃飯賠禮。”
“不了,”塞壬擺手,“請來請去,不知道要重複多少次。”
“原來盟友并不想跟我一起吃飯。”
哈爾德的表情忽然莫名低沉,翡翠的雙眼,像是被雨淋濕。
他說道:“原來,你也嫌棄我有暴食癖。”
塞壬心裏忐忑了一下,握着叉子的手輕輕發抖。他沒想到,哈爾德看起來強大,內心卻這麽敏感。他本無意去戳他人痛點。
所以塞壬道:“算了,随你開心。”
等哈爾德接下來開始笑了,塞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他擺了一道。
哈狗,居然利用他的同情心。
所以當哈爾德忽然開始捂住腹部時,塞壬也只覺得他是在演。等對方滿頭是汗地從口袋裏拿出藥瓶,倒出幾乎半手的飽腹膠囊,然後就着烏龍茶咽下去時,塞壬才終于意識到,對方是真的很難受。
塞壬站起身,雙手猶豫着該不該去碰對方:“你還好嗎,哈爾德?”
哈爾德笑着搖頭:“不是很好。膠囊似乎不怎麽管用了,更別說這些餐品。”
“你能扶我回車上嗎?塞壬。我不想在這種公衆場合丢醜,畢竟,我也是要面子的。”
“當然。”塞壬火速刷智腦付款,以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緊繃狀态,扶着哈爾德回到車後廂。
哈爾德根本在沙發上坐不穩,他很快滑倒在地,摁着肚子,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道:“一報還一報,我見過你吃癟,現在你也見到我難堪了。”
那支高貴的黑玫瑰在哈爾德摔倒時,就已經落在了地面。
塞壬沉着臉用腳揮開玫瑰,他在哈爾德面前蹲下了,随即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根注/射器。
哈爾德因為腹中餓感而有些渾濁的思想,在一瞬間回籠。
額頭的汗液實在太多,滴淌下來濡濕了哈爾德的眼睫,令他有些睜不開眼。但一級人類的姣好視力,還不至于讓他把針頭閃爍的銀光給看錯。
塞壬,這是打算暗殺他嗎?
“這是約書亞。”塞壬說道。
毒害人的藥劑,也取了個救贖人的名字。該說不愧是塞壬嗎?
盡管與司機只隔着一塊擋板,但哈爾德仍然沒有選擇發聲。
因為他想着,身在路法家,被刺殺都是早晚的事,所以他毫不意外。
而且,如果最終殺死他的是塞壬,那倒也無妨。
于是哈爾德冷眼看着塞壬緊拽着自己手臂,将那冰涼的液體推入自己血管。
塞壬不知道哈爾德已經在腦海裏腦補了這麽多,他抽出針管,擦幹淨後套好針頭重新放回口袋,然後問:“怎麽樣?體內的饑餓感是不是消減了一點?約書亞要大約一小時後才能完全起效,這個數據是我推斷出來的,因為它對于我身體的副作用來說,其實是沒用的。”
“副作用?”哈爾德用塞壬遞過來的棉球摁住傷口。
“嗯,”塞壬點頭,“你會患上‘暴食症’,完全就是因為普羅米修斯對基因提升的不完全。”
“這個藥對第一批注射的人有用,可是繁衍到後期,會帶來很多不同種類的副作用。”
哈爾德輕笑:“看來,塞壬是比徐薇還要更了不起的藥物學專家。”
塞壬被他灼眼的笑容給煞了一下,仍然面不改色。
“那當然。”
怎麽會有蠢貨滿頭大汗,還笑得這麽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哈爾德(哭哭臉):對不起老婆,我誤會你了。是的老婆,我是蠢蛋。
倫想控制塞壬,
利維想等塞壬垂憐,
哈爾德放縱塞壬的天性。
可憐莫芙,跟塞壬性向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