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說宋硯不是好相與的,你再呆下去,怕是要吃虧。”
他說的情真意切,林海棠卻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苗霜刃定定的瞧着她,眼神頗為憐惜:“所以小棠兒,跟師兄走吧,師兄會待你好的。”
林海棠搖頭晃腦,伸出一根指頭比劃着,“不好,我要留下來。”
“你這……怎麽還說不聽了呢。”苗霜刃惋惜的看着她,“那你可想随我回師門?”
林海棠看着他,說:“師兄若是帶我走,宋硯這兒可怎麽交代?”
這位師兄興致一上來,什麽點子都能想出來,林海棠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心裏卻并不是這麽想的。苗霜刃興致勃勃,門口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哼,有人十分禮貌的敲了敲房門,嗓音溫和,“阿棠的師兄來了,我作為府裏主人,當好好招待,前廳準備了茶水,師兄何不前來一敘?”
林海棠心下一驚,不知道宋硯來了多久,在門口又聽了多久了,苗霜刃臉色微變,卻聽得宋硯又道:“阿棠和師兄的感情真好。”
不知為何,林海棠硬是從他這話裏聽出了一點咬牙切齒的酸味兒。
4 信我
宋硯要作畫,規矩倒不少。他回房去準備了,叫林海棠先去荇葉渚去等着。林海棠松松的攏了攏額前碎發,瞧着水面菡萏的梗怔楞出神。這裏有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林海棠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卻從未像現在這般拘謹。
她斜斜的靠在了青石上,對面的宋硯一襲雪白衣袍,淡定從容,卓然不凡。不知怎地,林海棠瞧着瞧着便移不開眼睛,一顆心也狂跳個不停。
先前被宋硯抓包跟師兄同處一室,苗霜刃自然是跳窗跑了,她硬着頭皮出來敷衍宋硯,卻硬生生的被他拉到了這裏來。想好的說辭沒有說出口的機會,宋硯好似混不在意似的,不僅沒問師兄去向,也沒問自個兒在裏面做了什麽。
可若是真的不在意,方才握着手腕的勁兒為何又這麽大?
林海棠心裏喜憂參半,悄悄的揉了揉青紫的地方,不敢再瞧着他,斂下眉目遠眺荷花池。她正想借着風來刮刮臉上的燥熱,卻忽然被他捉住了手腕。
“怎麽紅的這麽厲害?”宋硯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身前,柔軟的指腹刮擦着她腕間疼痛的地方,竟然生出一點麻癢。肌膚相近間傳過來的熱度足以叫她整個人都燒灼起來,林海棠臉色漲紅垂着腦袋不敢答話,宋硯耐心等着她的回應,半晌,林海棠才道:“不是說要作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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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樣貌,我是刻在腦子裏的。心裏有數,下筆自然快。”
林海棠卻不信,“饒是我未曾學過,但這麽短的時間,想來也不能完成一幅畫作。”
怕是宋硯故意想要折騰自己吧。
“阿棠方才可有想走的念頭?”猛地拉了林海棠一把,宋硯将她整個人都虛虛的抱着,雙目直視到她的心底裏。“我知道你怨我,盡管說出來便是。我知道自己不行,若阿棠有別的主意,自然也當滿足你。”
宋硯意有所指,林海棠被他說的羞惱,正欲反駁,他卻緊緊握住林海棠的手腕,“梨園新來了一個戲班子,唱的一場蓮花落京中人人稱贊,夫人再随我去聽聽吧。”
他這一進一退的,自己是舒坦了,可林海棠卻被他吊在半空中難受的緊。走或者留,不是她可以決定的,單純為了父親,她也該留下來。
林海棠哪裏會拒絕他?正巧自己還在想要怎麽光明正大的出門去,如今機會便送上門來了。不過,宋硯這種人,竟也喜歡聽戲麽?
林海棠巴不得他早些走,便沒有過分推拒,只道督公好走。宋硯還想說些什麽,到了了只是化為一聲輕笑。
宋硯素來不愛說廢話,現下卻生出許多的不放心來。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往後若是看見什麽,聽見什麽,不要過分在意,只信我便可。”
林海棠見他眸子泛着細碎的光,呼吸就是一滞,胡亂應了句是,哪裏管他說了什麽?等人施施然走遠了,這才感嘆,宋硯這芝蘭玉樹模樣瞧着可真不像是太監。
畫架依舊搭着,林海棠好奇宋硯這麽快能畫出什麽東西,過去一看竟看到一堆的白紙。她錘了下腦袋,頗覺懊惱。
5 狐假虎威
坐着轎子搖搖晃晃剛到門口,剛掀了簾子,便有數人迎了上來繞着宋硯打轉。
林海棠作為他的新婚夫人,免不了受到極大關注。她學着宋硯繃着臉皮,神色冷淡,将圍上來的人打發走。
幕布微開,一道細柔的聲音傳過來,那花旦卻不穿戲服,着一身素白的紗衣,曼妙婀娜的身姿盡顯。
林海棠趁衆人全都被那人牽引了心神,向宋硯尋了個理由便逃了出去。
林父剛被抓進去那時,林母花了銀錢上下打通關系,問得那千戶大人,說是林父情況并不嚴重,只要給足了銀錢,錦衣衛便會撒手放人。林母一聽,當即變賣家産,然而千戶收了錢,說出了變故,暫時不能放人。卻也沒說那些銀子該怎麽處置,只叫林母放寬心。現下有權宦出手,林父性命無憂,林母便開始念叨自己賣掉的那些嫁妝了。
她晨起還未來得及梳洗,便收到了林母遞過來的口信。林海棠嘆聲,林母愁容便在眼前,思來想去,跟宋硯請辭有事,頂着他探究的目光匆匆的趕到了聚雅堂,想把祖母留給母親的镯子給贖回來。
林海棠離家數載,昨日從林家到宋府都在轎子裏,故而京城人雖對宋硯娶親之事頗為八卦,也是不知道林海棠那副面容的。那掌櫃的還很傲氣,見林海棠一身樸素,便端着架子憑白說沒有那镯子。
然而林海棠終究是習武之人,教訓了一番那掌櫃之後,對方這才如實交代說是被人買走了。
林海棠口中帶了怒氣:“你先前說無人曾來賣過那琉璃玉的镯子,現下又說被人買走了,可是看我林家人好欺負!”
林家人?見她舉手投足間多少便有武夫的魯莽,掌櫃心中便是一凜,狐疑的問她說:“姑娘可是林海棠林小姐?”
林海棠斜睨他,掌櫃知曉她身份之後便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林海棠這人無甚可取的,可她那相公宋硯卻不是尋常人。他現下也不敢端着了,宋硯他着實惹不起,可镯子被人買走,他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變不出個一樣的,于是惴惴不安的谄笑道:“林姑娘,令堂賣這些玩意兒已經有些時日了,小店也要做生意,正巧昨兒個有個買家看中了,小的便賣了出去,您看要不、要不咱們這就算了?”
林海棠手掌拍桌冷笑道:“你倒是有兩幅言辭!”
掌櫃的吓得直哆嗦,心想這小娘子還真是粗野,他不敢惹怒了林海棠,便從櫃裏取出一百兩銀子哭訴道:“镯子确實被人買走了,小人也沒有辦法,令堂賣了十兩紋銀,如今小人賠你十倍,求姑娘贖罪啊!”
林海棠看他哭的凄慘,忽覺自己跟欺男霸女的惡霸沒什麽兩樣,聚雅堂裏漸漸多了人,她身份敏感,自己無所謂,父親卻最重名聲,嫁了太監也怕人家指點,銀子沒要就走了。
林海棠讨了個沒趣,出門卻忽覺自己手腕被人抓住了。她心中一驚,剛想掙脫,卻見到了那人的面容,對方正是她自小到大的玩伴,閣老孫兒公孫錦。
“阿錦,你要帶我去何處?”
公孫錦卻不答,硬是将她拉入了對面的戲園子裏。
6 狠毒心腸
你方唱罷我登場,臺上唱着全本的蓮花落,林海棠與公孫錦許久未見,本想與他坐在一張桌上,卻忽然想起自己是被宋硯帶過來的,她只好跟公孫錦告別,不顧他的挽留坐到了宋硯身邊。
宋硯倒是沒問她去哪兒了,只是靜靜的看了他一眼,随後便偏過頭去。
上頭唱的正熱鬧,林海棠聽得入了神,忽有一聲驚呼,林海棠頗覺奇怪,朝臺上看去,卻見那唱戲的男旦膝蓋暗紅,大片的血跡沾濕了雪白的褲管。他跪在臺上,明明身上劇痛,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音。有幾人從幕後出來朝着一個人不住的磕頭求饒,那人旁邊的奴才卻一腳踹翻數人,林海棠正想着是哪家的小公子,手段竟這般的殘暴,卻忽然對上了一雙涼薄的眼睛。衆人環繞着,身邊的宋硯被小太監扶着站了起來。
林海棠怎麽還能不懂這是宋硯的下的令?
他披着一條暗紅色的蟒紋披風,邊角織金富貴異常,裏面是一身雪白的中衣,胸膛單薄瘦弱。看着這樣一個纖細的美人,林海棠忽然想起先前公孫錦告誡她的話,說是“東廠督公宋硯行事狠辣,全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