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一起逃走的那個晚上嗎?”
“那一年的秋風尤其的烈,夾着風裏數不清的沙礫,打在臉上生疼生疼。我爬上山丘想一頭栽下去,了卻一生的恩怨,埋葬所有不甘,卻聽到有人在背後喊了我……那人就是你。你以前問我為何願意跟你走,我一直都不肯說,現在可知道了?”
連日來的陰雨終于停了。
36 他說 你還能活 所以 我暫時放手
宋硯照舊維持着這個姿勢,抱着懷裏臉色慘白的女人,倒分不清楚這二人,誰的臉色更加難看些。
女人蒼白的面容顯出幾分青黑,嘴唇緊緊地抿着,隐約可見一絲紫黑的血跡。
宋硯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眯了眯眼睛,輕輕地撫摸着林海棠柔軟的發絲,寵溺的啃噬着她的耳垂。
“太陽都曬屁股啦,阿棠還不起床嗎。”
“我都把秘密告訴你啦,你就不好奇嗎?”
“你再不起來,我可就要打你屁股了。”
“今天就是清明,咱們還要一起去給岳父上墳,要是去遲了,岳父一定生氣了。”
“阿棠阿棠阿棠,你理一理我,好不好?”
宋硯木然的坐着,一遍一遍的叫着女人的名字,女人卻鐵石心腸,一動不動。宋硯慢慢的在被子底下握住了女人細嫩的腕子,倏爾像碰了火一樣急速收回,将女人抱的更緊了些,拿沒什麽血色的唇在女人臉上刮擦吮吻着,到了兩瓣冰涼的唇這兒,竟是帶了一點一往無前的狠勁,像是要活活的咬下一口女人的肉來。
手下并沒有告訴他全部的情況,他回府之際見到的林海棠,已然沒了氣息。
宋硯慘笑,“我怎地忘了,落葵見血封喉,無藥可解啊……”
日頭只顯現了片刻,午後便又陰陰的。窗戶被吹開,涼涼的風掀起了女人的發絲。也叫屋內的人可以看見屋外靜立的守衛。有人掀開屋頂的瓦,破出夠二人進出的洞,縱身一躍,腳步極輕的落地,站定在了床邊。那人伸手在女人頸間探了探,随後嘆了口氣,将女人抱入懷中,隐匿身形藏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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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若有所感,室內一切卻如常,他暗道莫不是自己聽岔了,沒太在意。
屍身并不能存放太久,宋硯不死心,就命人去尋了貯存屍體的千年寒玉床。他不放心,親自去将東西運回府,走到屋前便敏感的注意到異樣的氣息進來了。
“誰?”宋硯輕斥,當機立斷的推開房門,立于床後那人并不戀戰,腳下輕點便從屋頂破洞裏離開了。
宋硯哪能讓他得逞?當即抽了侍衛的劍纏鬥上去,卻不想方才竄出房頂就遭人一章,他硬生生的受了,來不及抹除嘴角血跡,拼着受傷死死的扒着那人,黑衣人并不戀戰,可這麽大的動靜早已驚動底下的侍衛,紛紛跳上屋頂将黑衣人堵住,宋硯當機立斷,将劍送入那人的肩胛骨。
黑衣人吃痛,卻未将林海棠放開,把宋硯送過去的劍奪了過來,反手便朝着他肚腹軟弱的地方奮力一刺。幾個回合下來,竟是二人都沒能得了好。
近日勞心勞力,沒有什麽機會休息,宋硯身形有些不穩,已經撐不住了。黑衣人無心打鬥,聲音透過蒙臉的布罩透過來,是特意捏造出的陰陽怪氣的聲音。
“宋大人也不必追我了,今日放過我,三日後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林海棠,這筆交易,大人做是不做?”
“……”
37 師兄已經有孩子了 我以後肯定要來看他的
似有千萬把刀子在割自己的身體一樣,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叫嚣着疼痛,林海棠費力的睜開眼睛,入眼的場景還有些熟悉。
有人過來扶起她的身體,一勺一勺的給她喂下溫熱的湯水,熱湯落肚,喉間的疼痛舒解了很多,掙紮着睜開眼睛,面前之人正是苗霜刃。
“師……兄?”
她腦內最後的景象,便是師兄柔柔的瞧着自己,而自己失去意識的模樣。落葵雖為劇毒,但若是配上夏杞草,便是治療根骨的良藥。
這個方子是她師傅偶然所得,旁人并不知曉。洗經伐髓總是痛苦的,服用者在前期會出現一定的假死狀态,她聽懂了師兄的暗示,在最後一刻放下防備。只是她仍舊不懂,為何師兄對傅如意百依百順,甚至願意賠上她的性命?
對上林海棠半疑惑半失望的眼神,苗霜刃挑眉一笑,意有所指道:“小棠兒這是要怪師兄了?”
林海棠沉沉的看了他一眼,确定苗霜刃的神情還是她熟悉的樣子,才輕聲道:“師兄可否和我說說,你跟傅如意又有什麽幹系?”
苗霜刃卻折身去端了一杯茶,遞到林海棠面前讓她拿兩只手捧着。茶水還有些燙,林海棠小口小口的喝着,苗霜刃這才緩聲道:“我與她,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只是傅如意這女人身體的滋味不錯,偷個色也不吃虧。我留着她,是為了腹內孩兒,等孩兒破腹而出,就不用留着她了。”
林海棠難得有些沉默。
這種把女人當成工具的行為叫她很不适應。
苗霜刃就好像另一個宋硯,一邊對着她溫言以待,一邊又騙她,對她做些狠心的事情。
苗霜刃聳聳肩,理所當然的道,“準備一下吧,師傅叫我們兩個回去。”
林海棠并不想就此回去,她試探性的問道:“師兄知道師傅所為何事嗎?”
苗霜刃似笑非笑,“小棠兒不想回去?”
“我已經嫁人了。”她深吸一口氣,對上苗霜刃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便感覺內心深處這點秘密全被人扒的透了,一點也不剩。
“如果放不下宋硯的話,回去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林海棠被他說的有些懵,“啊?”
“方才我把你帶出來的時候,宋硯的表現差強人意。”苗霜刃輕啧了聲,“師傅很想你,你真要跟着宋硯?”
林海棠垂下頭,輕聲感嘆,“其實也不只是為了他,我還要弄清楚父親的死因……”
其實也不用看了,宋硯跟父親的死脫不開關系,她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查清楚之後,還會回來嗎?”苗霜刃輕輕地摸索着林海棠的頭發,低聲問她,半張臉隐在黑暗裏,情緒看不分明。
林海棠意有所指,“師兄已經有孩子了,我以後肯定要來看他的。”
這便是不願跟他走了。苗霜刃瞧着有些黯然,早就想到的可能,只是在聽到的這一刻,還是顯得有些難以接受。他為林海棠取來鬥篷和佩劍,又強硬的塞了許多銀兩,最後強硬的在她懷裏塞了一塊玉佩,才像是安心了似的,拍了拍林海棠的頭,就跟小時候捉弄小師妹一樣。
苗霜刃勾勾唇,眉眼彎彎,“師兄就不留你了,回去自行運功調息,師門的功法都能練,師兄會定時來抽查。”
林海棠收下二師兄的心意,笑而不答。
38 阿棠 留下來吧
林海棠回府的時候,着實叫不少的人驚愕萬分。
苗霜刃的人将她扔在門口的時候并沒有顧忌什麽,她口吐黑血的樣子有不少人看到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只是宋硯沒有準備喪事的意思。旁人若是一定要這樣以為,她也沒有什麽法子,她鬼鬼祟祟的摸到後院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必這般,等到了大門口,被衆人看妖怪似的眼神刺的又有些懵,逃似的進了府,卻對上了宋硯好像要吃人的眼神。
林海棠:“……”
大約只是兩三日未見,宋硯卻像是換了一個人。她來時路上已經聽說了,老皇帝退位,新帝正是福王,宋硯照舊做着西廠的督公,跟過去沒什麽差別,可到底是不一樣的了。
作為皇帝親子,他不想恢複身份,拿到自己該得的嗎?
林海棠發覺自己有些看不懂宋硯,男人消瘦了許多,以往那身标志性的白衣換成了黑的,慣常淡笑的臉龐沒什麽表情,嘴唇抿緊,死死的盯着林海棠。
大抵是小時候就一直被阿潤壓制着,他讓自己向東就絕不向西,亦或是進府之後被宋硯折騰的,她下意識的就想要解釋,話剛要出口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趟回來是要質問宋硯的,不必這樣沒有底氣。
府內下人這段時間被折騰的很了,并不敢大聲喧嘩,只敢低聲私語,他們離的遠,便以為兩個主人聽不見,然而林海棠經了這一遭,視覺和聽覺都好上了許多,
林海棠定了定神,正欲開口,宋硯卻打斷了她,“随我來。”
林海棠:“……”
宋硯開口她便失了先機,瞧着宋硯大步朝前的動作依舊穩當,她抿了抿唇,掩蓋掉一瞬間的心虛,還是擡腿跟上了。
宋硯走的很快,似乎并不擔心她不會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