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通了鹽鐵司的關節,嚴玉闕便帶着人來到錦麟布莊分號。

本來他是打算讓鹽鐵司以有人舉報錦麟布莊運送布料的船上夾帶私鹽為由查封對方,這樣既不用自己出面,又能給對方一個狠厲的教訓,而且還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簡直一舉多得。

但劉琦表示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複原霓裳羽衣,不想藉助任何手段,同時也為了嚴玉闕的名聲。雖然嚴玉闕這麽多年的手段用下來,早已不在乎名聲那種虛幻如霧的東西,但劉琦這樣說,像是有人用手将他心頭的絲弦撥了一遍,铿铿铮铮的聲響在心頭回蕩。

也許劉琦說的沒錯,既然他堅持要這樣,自己便就遂他之意好了。

于是嚴玉闕和劉琦以及鹽鐵司的人來到錦麟布莊分號,只說有消息稱有人藉此地堆存私鹽,故而他們要封店檢查。

一行人排開店裏的夥計,不顧他們的阻攔浩浩蕩蕩地闖到了樓上,來到那天他們在酒樓上看到的那間房。猛地将門推開,但入眼的不是那天看到的那匹布料,而是隔着珠簾坐在後頭的一個人。

那個人着了一身蝴蝶金魚紋的淡青錦衫,襟口和袖口有淡紫色回紋溝邊,手裏輕搖着一柄玉骨摺扇,另一只手轉玩着一個茶盞,像是料到他們這些人的到來,微微側過頭來,聲音平淡自若,「嚴大人,許久不見,突來造訪,不知是為何事?」

之前那個晚上隔了很遠,裏面燭光又暗,嚴玉闕只看得一個模糊的輪廓,夜風透過敞開的門撩起他垂落鬓畔的發絲的時候,看到他的臉上似乎盤着一條蜈蚣,但這個畫面過于詭異,嚴玉闕只當自己是眼花了。

錦麟布莊分號開業之後,這位連五爺鮮少在人前露臉,很多人也只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但真正見過其真容的恐怕還沒有,于是衆人紛紛對這位行蹤神秘的連五爺有諸多的猜測。有人說連五爺同時還掌管着其他地方的商鋪,所以并不在京城,店鋪只交由夥計打理;也有人說連五爺也許生了一張傾城面貌,因為錦麟布莊的連二、連三、連四都是樣貌不凡之人,或俊朗、或清秀可謂人中龍鳳之姿,想來這位連五爺的俊逸不凡更在這幾人之上,故而才深居簡出,鮮少露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這會兒,雖然隔了一道珠簾,但嚴玉闕多少還是看清楚了此人的樣貌,卻是令衆人都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連五确實樣貌清隽,五官也精致如畫,狹長鳳眸深邃如海,薄唇微抿色淡如粉,如鴉羽一般墨黑光亮的發絲随意傾瀉肩頭,襯得臉面和頸脖的肌膚白皙如玉,窗外日光照落其身上,整個人熠熠生光。

但令衆人驚詫的,卻不是他端正漂亮的容貌……

連五微微側首過來的時候,左臉頰側的發絲滑了開來,于是衆人得以看清楚,在他的左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痕,始于額角,終于下颚,長長的一條,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蜈蚣盤在俏麗的臉上,又像是完美無瑕的玉雕,生生被劃上了一條刀痕,讓人惋惜之餘,又有些心悸。

嚴玉闕看着他臉頰上的那道傷痕,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口被什麽重重捶了一下,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卻如何都想不起來。

「哎哎哎,你們做什麽?當官的就能随便亂闖嗎?」

店裏的夥計,那個身材高壯的大漢吳進最先跟了上來,攔在嚴玉闕等人和連五之間,張開手臂,像是護雛的老鷹,「咱們只賣布不賣鹽,官府辦案也要講究證據,哪有像你們這樣亂闖的?簡直和流氓強盜一般!」

「臭小子你說什麽?!我看你就長了一張私鹽販子的臉,先把你帶回去審了!」

「你敢?!」

「阻撓官府辦案就是罪證一條,你看我敢不敢?!」 兩邊吵了起來,嚴玉闕沒有出聲只是緊緊盯着簾子後頭的人,想起那一晚的時候,連五就說他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但此刻搜尋遍了腦中的記憶,都沒有能和眼前這張臉對起來的人。

眼見着吳進和嚴玉闕帶來的人就要動起手來,簾子後頭傳來不徐不疾的聲音,沉穩清冷,如山澗清泉,「吳進,你退開,他們要查便就讓他們查去,我們錦麟布莊一向光明磊落,從不用什麽龌龊下流的手段,更不屑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我想官府不會欺負我們這些老老實實做生意的本份人的。」

連五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聽來很是在理,對于官府辦事也表示全然的理解,但到了嚴玉闕耳中,卻是字字帶嘲,句句帶諷,簡直是拐着彎的在罵他為人不正、手段卑劣,用這種龌龊下流的方法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藏在袖子裏的手捏成拳頭顫了顫,正要對他的不敬還以顏色,手卻被身旁的劉琦給捏住,劉琦輕聲對他道:「大人,大局為重,莫要和鼠輩動氣,不值得……」

溫軟的聲音蕩進心裏,嚴玉闕滿腔的怒火一瞬間就被他化去了大半。

連五的話說完,那大漢轉過頭去,露出難色,「爺,咱不能讓人這麽欺負,若是今天依了他們,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麽受罪。」

但連五的言辭厲色了一些,「我叫你退開!」

沒有再多說什麽,吳進像是被訓的忠犬那樣,垂下耳朵拉下尾巴,悻悻的又滿臉不甘地縮到一旁去了,時不時地擡眼狠狠瞪着嚴玉闕這邊。

連五放下手裏玩轉着的杯盞,站起身來,扇子輕搖了兩下,「其實嚴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費周章,若是大人想要這匹布料,只消一句話,在下便會乖乖奉上,絕不多言。」說着手裏的摺扇一合,往一旁指了一下,「東西就在這裏……」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嚴玉闕才注意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其實就一直被擱在他身旁那張桌子上,只不過方才他坐在那裏擋着,故而一進門才沒有看到。

嚴玉闕揚了一下下巴,神情傲慢,「你應該知道,幫着連玉樓和我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哦?」連五挑高了單邊的眉毛,露出興趣盎然的模樣,「在下倒是很想知道,嚴大人除了這些用得爛熟的手段之外,還有什麽作為?」連五往一旁退了一退,做了個請上座的手勢,「站着說話多累,不如來喝杯茶,茶自然不如嚴大人那裏喝的都是宮裏的貢品,但來者皆是客,若是招待不周,反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見嚴玉闕等人站着不動,連五便伸手将茶盤裏的杯子一一在桌上放好,接着伸手要去取那茶壺的時候,不慎碰倒了桌上的一盞油燈,那燈油盡數灑在擱在桌上的那匹布料上,一見火苗立時燃了起來。

嚴玉闕心口一緊,眼見那匹布料就要化為灰燼,只聽身旁有人道了一聲「不要!」便是撲了過去。

待到看清才發現那人是劉琦,他不顧正在燃燒的火苗,抄起桌上的茶壺揭開壺蓋就澆了上去,卻不曾想,那茶壺裏裝的根本不是茶水,一澆上那火便騰的一下竄了起來,把劉琦吓得倒退了一步,但他管不得許多,用手将那匹布從滿是燈油的桌上抽下來扔在地上,趕緊脫下身上的衣服,撲打布匹上的火苗。

但是布料本就極易燃燒,等到火被撲滅,那一整匹布料早已焦黑化炭,只剩零零碎碎幾片還沒有燒盡的殘布。

劉琦跪在地上,手上滿是被燒傷的痕跡,顧不得燙,摸索着将那堆灰燼裏僅剩下的殘布取出來,擺在地上一一查看,嘴裏念念叨叨的,「還有的……應該還有的……」

整個過程裏,連五始終冷眼看着所發生的一切,嚴玉闕這邊的人大部分則是驚呆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等嚴玉闕回神,隔着珠簾看到連五嘴角的笑意,便知道這一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大白天點着燈盞本就可疑,用的還是極易燃燒的油燈。将布料放在距離油燈如此之近的地方,做出不小心碰倒的動作,可以用來撲滅那團火的茶壺裏裝的是油而不是水!

連五是打算就是毀掉這匹布料,也不打算讓自己得到……

好!

不愧是連玉樓教出來的人,護不住就燒,還真是如出一轍!

那邊連五面對嚴玉闕狠戾的眸光,只是一派悠然,手裏的摺扇輕搖,未挑起的鳳眸裏,凝着挑釁。

看你還有什麽辦法!

仿佛從他眼中讀到了這樣的訊息,嚴玉闕捏成拳頭的手,手指緊握「哢哢」出聲,正想着,‘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将你們逼到絕路……’那邊劉琦卻突然爆出興奮至極的聲音。

「找到了!找到了!」跪在地上的劉琦,慌忙從地上起來,拿着兩片布,眼睛幾乎放出光來,激動地跑到嚴玉闕跟前,将那兩片布遞給嚴玉闕看,「大人,你看,就是這個!霓裳羽衣上損毀的紋樣就是這裏!」

嚴玉闕沒有留意到劉琦內心的歡喜,也沒有高興那原以為被毀掉的布料竟還有幸免,而且那就是他們需要的部分,他的視線落在劉琦那雙手上……

因為不顧一切要從火中将那匹布料搶出來,劉琦手上滿是燒傷,有幾處幾乎露出底下的嫩肉,血絲隐隐地淌着,又因為在灰堆裏扒挖,黏上了不少黑灰。

嚴玉闕心裏一窒,這麽看着都覺得疼,但劉琦似乎完全都感覺不到,只想着手裏那兩片挽救回來的碎布。嚴玉闕擡頭看了一眼隔着珠簾而站的連五,再沒心思和他對峙下去,一把将劉琦拉到自己身後,「今天先饒過你,我們以後……有的是打交道的時候!」狠話撂下便拖着劉琦往外走。

劉琦似乎還沒摸清楚到底怎麽了,但只留下「大人」「大人」的聲音,在門外漸漸遠去。

見嚴玉闕帶着人離開,連五緩緩展開摺扇又輕搖了兩下,清冷氣質卻掩不住眼角那抹媚意所帶來的風情,「交道呢,自然不會少,只是……你确定那兩片殘缺不齊的布真的就可以了嗎?」

◇◆◇

回到绫錦院,劉琦的首要事情不是處理自己手上的傷,而是撲到挑花繃子前執起挑花竹片,對照着那兩片布片去完成那幅花本,嚴玉闕看着他那一手的燙傷,殷殷嫣紅順着棉線往下滴,幾乎染到了花本上,便覺得有什麽紮在自己心口上,還在一轉一挖的,連着皮肉和內裏一起揪痛,遂讓嚴安去把藥箱給取了來。

「停一停,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嚴安去取藥箱那會兒,嚴玉闕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迫他停下手裏的動作,劉琦先是不解地看向他,但原本全部在花本上的心思被召回一部分後,手上的燒傷傳來的傷痛也開始清楚地感受到了。

劉琦臉上的表情漸漸變了,俊秀的五官扭曲起來,只道了一聲「大人,您稍等一下。」便連忙跑了出去。

嚴玉闕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跟着出去看,發現他是跑到一個盛水的缸子那裏,徑直将手浸了進去,缸裏冰冷的水緩解了手上火辣辣的疼痛,劉琦臉上露出幾分輕松,但沒多久就被更加劇烈的疼痛所扭曲,疼得人都站不直,緩緩蹲下身,手依然浸在缸裏,腦袋抵着水缸的邊緣,肩膀一聳一聳的。

「爺,藥箱來了,先生他……」

嚴安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但看到面前的情形一時傻了眼。

嚴玉闕接過他手裏的藥箱,「去找徐大人,就和他說我不慎被火燙傷,麻煩他請個禦醫來診視。」

「但是,爺……」光用看的就知道劉琦先生手上的燙傷嚴重,只是讓徐大人去請禦醫似乎也太嚴重了,其實城裏就有很好的大夫,但話沒說出來,嚴玉闕看見他還杵在那裏猶豫不決,厲聲喝道:「還不快去?!」下一刻便連忙用跑地往門外沖去。

嚴玉闕抱着藥箱走到水缸旁邊,微低下身喚了一聲「劉琦?」,但對方只是克制不住地肩膀繼續顫抖着,于是嚴玉闕又喚了一聲,劉琦顫抖的肩膀才平緩了一些,擡起頭,手從水缸裏抽出來,在臉上慌忙抹了兩下才轉過臉來,「大人?」

他極力想讓自己表現得什麽事情都沒有一般,但臉上的肌肉還是因為疼痛明顯抽動,疼出來的眼淚也還在眼眶裏兜轉,手上沒有完全洗去的黑灰,在方才擦臉的時候一部分抹到了臉上,于是一道道的,活像一只受了傷正獨自舔着傷口的小貓,可憐兮兮的,讓人心裏不禁又疼又憐。

嚴玉闕雖然心裏疼惜,但嘴上卻依然不近人情,「用這麽髒的水洗,豈不是越洗越糟?」說罷一把将還蹲坐在地上的人拉了起來,送進房裏,然後吩咐人取平日裏自己用的匜和盆,備上白芷、杜若泡過的水,讓人幫着把劉琦手上的傷口清洗幹淨後,先替他抹上止血鎮痛的膏藥。

「大夫估計要晚點才會到,你就先忍一忍吧……」言畢,又不由嘆了一句,「沒見過這麽蠢的人,自己把手往火裏戳!布料燒了就燒了,你要幹不了活,叫我拿什麽向皇上交差?你想整個绫錦院都陪你一起送死嗎?」

拿着匜和盆的人在嚴玉闕的訓斥聲裏退了下去,臨走時留給劉琦幾個同情的眼神,他輕搖了兩下頭,示意他們不用擔心。

膏藥冰冰涼涼的,塗抹了之後疼痛舒緩了不少,劉琦先前糾結成團的五官也舒展了一些,臉上也不再是痛得幾欲哭出來的表情。

房裏只剩下他們兩人,劉琦看了眼嚴玉闕,又低頭看自己手上的傷,嘴角微微一彎,像是心裏極為高興的樣子,小聲道:「大人雖然這麽說,但是這樣關心小人,小人這雙手就算廢了,也心甘情願。」

嚴玉闕轉過來,眉頭皺在一起,「那還不是要绫錦院一起陪你送死?」

「不是!不是!」劉琦忙擺了擺手,然後語氣羞澀,微微垂下腦袋,「再怎樣,都要為大人完成霓裳羽衣……」

自那日用嘴服侍了自己,又藉此向自己表達了傾心與愛慕之意,嚴玉闕其實就已經留意到,這兩日,劉琦看過來的眼神裏便不再掩飾那深藏其中的東西,那種渴求,赤裸裸、直勾勾的,讓人都不敢與之直視。

于是嚴玉闕心想,難道這個人真的傾心戀慕自己至此?就算挑花的技藝精湛絕倫,也甘心留在绫錦院裏當個小小的挑花工,領着微薄的收入,還要受盡自己的各種刁難,對自己的吩咐言聽計從,為了自己,甚至……

嚴玉闕走到他身前,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他擡起頭來看着自己,在對上他那雙清澈的眸眼的時候,發現瞳仁裏正映着自己的身影,就那樣深深地沉在他的眸底,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不放過……

「我只需要你好好在這裏做事,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統統都給我丢掉!」嚴玉闕說道。

劉琦維持着被捏住下巴被迫仰起頭的姿勢,柔和的笑意在眼裏彙聚,那映在眼底的身影宛如投在水面上的影子,因着那一絲絲的漣漪而輕微波蕩,他道:「但是對大人的傾心與戀慕,是深埋在小人心裏面的,大人要小人将這些都扔掉,是要叫小人……将心一起挖出來?」

嚴玉闕一時語塞,只因劉琦說這話時,眨了眨眼睫,眸眼清澈清明,全然不似說笑的樣子,仿佛只要自己點頭說「是」,他便會立刻剖心挖肺以證明自己所言。

嚴玉闕驀地覺得有點難以接受,這樣虔誠的情意,這樣直白的表達,全然不同于青樓女子的逢場作戲,可這些完全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剖白,卻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了胸口,令人難以順暢呼吸。

嚴玉闕松開捏住他下巴的手,打算去到房外透一透氣,但手收回來的時候,劉琦卻主動貼了上來。 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劉琦手上抹了膏藥,那膏藥散着淡如蘭花的香氣,一絲一絲侵入鼻端,漫入胸口,在裏頭纏枝似地勾繞起來,本就因為胸口壓着什麽而呼吸不暢,此際便越發的難耐,每一口吐息都變得粗重了起來。

劉琦臉湊了上來,卻正好貼着嚴玉闕腹下某個關鍵的地方,像是貓兒一樣的隔着衣料在那處蹭了一蹭,而後擡頭,眼神幽幽地望了過來,帶着直勾勾地邀請與誘惑,「小人很想幫大人再确認一下,大人的這裏……是不是已經不藥而愈?」

也不等嚴玉闕的反應,劉琦張嘴啓齒,隔着嚴玉闕的衣裳輕吻舔咬那處,不一刻,衣衫上就因為他的唾液為湮開淡淡的水印。

嚴玉闕本來應該推開他的,畢竟自己不喜男子,而劉琦又對自己抱着那樣的情意,最好的方法就是應該和他劃清界限,只是一旦對上他那含情脈脈、盈盈似水的眸光,便再也無法态度決然地拒絕。明明之前服過這麽久的藥,用過這麽多的偏方都沒有辦法解決自己在性事上的萎靡不振,如今只要劉琦簡簡單單地逗弄兩下,甚至只是隔着衣服撫慰,便就起了反應,令他也是萬分疑惑不解。

也許是感覺到了布料下那一處的形狀起了變化,劉琦嘴角漾開淡淡的笑,像是高興自己這樣一點點小動作就馬上令苦惱于性事不振的嚴玉闕興奮起來。于是緩緩退了開來,伸手包覆住那裏,輕相搓揉,感覺那處由柔軟沉睡着一點點變得硬挺起來,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能看到微微的隆起。

劉琦面帶虔誠地用嘴唇在那裏親了兩下,然後再次擡眼看向嚴玉闕,像是在征詢他的同意。

腹下酸脹的感覺清晰傳來,嚴玉闕低下頭,劉琦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像只溫馴聽話的小動物,烏溜溜的瞳仁将他的心思洩露得一覽無遺,依附在自己腿邊,期盼着主人的垂憐。這種全身心奉獻的姿态,讓嚴玉闕胸腹間騰燃起的驕傲情緒瞬間膨脹了不少。

伸出去的手本是應該推拒的,卻落在他的腦袋上,接着滑下他的臉頰,輕觸到他的而廓……劉琦像是怕癢那樣縮了一下,但也許是擔心嚴玉闕就這樣把手收回去,便主動将臉貼上他的手心,笑意裏飽含着滿足與幸福,「小人不求什麽,只盼能長伴大人左右,一輩子為大人效力,若是能得大人偶爾的召幸……便是死也無憾了。」

言語是比任何藥物都更具有催情效果的東西。

嚴玉闕不喜男子,心裏卻生出想要看一看這個人完全蟄伏于自己身下的模樣……

平日裏總是清冷淡然的神情,一旦動了情後會是如何的妩媚?那溫和的聲音,被深重的情欲浸染之後,又會發出怎樣的呻吟?

或許自己确實不能接受男子,但……偶爾為之又有何不可?況且劉琦并非南館裏那些打扮如女子的小倌,自己就算和他有了什麽,和連玉樓那種作風糜爛之人又豈會一樣!

于是撫着他臉頰的手,在他臉上輕拍了兩下,「那就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劉琦雖是一愣,接着笑意盎然,「那小人可要使出渾身解數了……」

話音落下,劉琦便伸手去解嚴玉闕的玉帶,取下後竟還慢條斯理地将其疊好了放在茶幾上,然後再是外面袍子的衣帶,一切的動作都像是刻意放緩了一般,又或者是故意要讓嚴玉闕将他的每一個舉動都看得真切。

解開外衣,松開褲頭,劉琦雙手抓着嚴玉闕綢褲和亵褲的上緣,緩緩往下拉,露出緊實帶着一層薄薄肌肉的腹部,腹下一團黑亮的毛叢,已經充血腫脹起來的性器像條長蟲一樣垂在腿間。

劉琦小心翼翼用手捧起那條長蟲,像是擔心一用力就會碰壞了它一般,輕托在一只手的掌心,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莖身上輕撫滑動,伸出小指用指甲在底部劃了一下,不意外的,嚴玉闕身子微顫了一下,但在嚴玉闕斥責的言語落下之前,他已經開始為自己這點小惡意将功折罪。

和先前隔着衣服輕吻嚴玉闕這處一樣,劉琦閉上眼睛,雙唇輕落在性器的前端,而後探出濡濕柔軟的舌尖,繞着前端的鈴口轉了兩圈之後,舌尖沿着剛才他用指甲劃過的地方,從嚴玉闕那陽物的頂端從下方舔到根部。

因為這個姿勢,還垂軟着的東西貼在了他的臉面上,但劉琦沒有挪開,眸眼微睜,斜斜睨過來的眼神裏含着無盡的媚意,滿含挑逗地張嘴含住底下如玉石一樣飽滿的囊袋,輕輕嘬吮,涎液很快将那兩粒圓球沾得晶亮,見此,劉琦用牙齒輕咬了一下。

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的些微疼痛,又像是摻進清苦茶水中的蜜糖,緩慢擴散開來,反而讓柱身前端滲出點點晶瑩的液體,但劉琦除了初始之時那一個親吻,偏就不去管那條已經自沉睡中醒來的長蟲。微微擡起一點身體,唇吻落在緊實的腹部上,舌尖靈活如蛇,探進肚臍那圓圓的凹坑裏,繼而往下,又躲藏進密亮的毛叢間。

茂密的毛叢被一摞摞地捋濕,挂着晶亮的涎液,透出淫靡之氣,劉琦似乎格外喜歡做一些小小的壞事,先前是輕咬嚴玉闕那兩粒卵囊,讓他不由輕顫了一下。這一次,又用齒尖叼起柔亮草叢中的幾根,輕輕拉扯。

嚴玉闕雖然沒惱,但總不太喜歡這樣被逗弄,于是一手抓住他的下颚,手指在他兩側臉頰上一捏,迫使他張開嘴來,另一手扶着自己的陽物便往他那半張的嘴裏松了進去。

濕潤溫暖的口腔內壁包覆住陽物,所帶起的舒爽感受讓嚴玉闕輕嘆了一口氣,就等着劉琦再一次施展熟練的口活,好讓自己飄若雲端,但對方卻沒有動作,低下頭去,卻見劉琦鼓着臉,像是賭氣一般,眼神裏帶着點委屈地看着自己。

一瞬間,嚴玉闕竟覺得他這個模樣很是可愛,頓時心生憐意,伸出手去在他精巧挺直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乖,別鬧……」

這一說,劉琦才像是被哄到了心頭上那樣,嫣然一笑,認認真真地吞吐起那根硬是被塞進他嘴裏的脹紅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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