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鬧市止戈

蘇恒拉着他的衣袖,易行雲被迫跟着他前行,不知不覺二人走到熙攘的集市。

集市人聲鼎沸,人潮湧動,易行雲被蘇恒護在前面,生怕他被人碰着。

兩人半天未有一言,半晌蘇恒沉聲道:“阿雲你還在生我的悶氣嗎?那日是我唐突,不該口出狂言,讓你下不了臺面,若你心中對我有怨言可直接告知我,不必埋在心裏生悶氣,我定當負荊請罪。”

蘇恒面露愧色,以為自己那日破了易行雲的身,又唐突于他,所以易行雲多日避他不見。

易行雲望着蘇恒一雙清眸:“我只問你那日你說要與我婚配,是否是被脅迫,才勉強答應?到底是有幾分真心?”

蘇恒并未遲疑,脫口道:“并非一時腦熱,阿雲日後便知曉,情意篤深又豈在朝朝暮暮。”

易行雲一時被蘇恒灼熱的目光,看的小鹿亂撞,這時一人突然撞上易行雲,易行雲頓時身子不受控制,向着蘇恒傾倒,蘇恒一雙大手握住了他的腰身,頓時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個撞上易行雲的小販連連歉意,指向不遠處,不知何時,大片人群聚集在一處,裏面隐約傳來吵鬧聲,蘇恒護着易行雲也往內湊了湊,只見人群中圍着一翠綠綢緞的公子,他身材偉岸,眉鋒淩厲,眼睛細長,端着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

“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拿我的糖人不說,我向你要錢竟然不給還砸了我的攤鋪。”小販看着一地的糖人怒氣沖沖道。

那綠衣男子仿佛毫不在意,眼角微微上翹,鄙夷的看了那小販一眼:“本座适才拿了你一個糖人不假,但是身上不曾備有銀兩,你等凡人何故沖我大吼大叫,打翻你的攤位是教你些禮儀,這次姑且饒了你,若有下次,本座定是嚴懲不貸。”說的小販一愣一愣。

“你當自己是什麽大官人不成?在此作威作福,茍栓,二蛋給我上,這小子不說人話,揍他一頓再說。”

小販呸了一聲面露兇相,招呼他身後的兩個漢子,兩人虎皆是背熊腰,摩拳擦掌,一副争強好勝的模樣。

綠衣公子輕蔑一笑,眼神專注的看着手上的糖人,糖人是個少年的模樣,看着憨态可掬,有着一股子傻氣。

眼看着那兩個漢子就要打上綠衣公子,只聽碦嚓一聲,一陣光影那兩個漢子的木棒應聲而斷。蘇恒将那兩個漢子一腳踢飛數丈。

“世間日下,你等公然尋滋問事,還有沒有王法?”蘇恒冷面看向小販,小販一看蘇恒着一身官服,身上懸挂着一令牌上面寫着「恒」字。

頓時腿腳癱軟,這不是近日抓妖辦案,號稱冷面捕快的蘇恒嗎,這下自己算是碰上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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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販頓時抖如篩糠,跪倒在地上。“大人你可要替我做主,這個瘋子拿我的糖人不說,還砸了我的攤鋪,我也是實在是氣不過才找人修理他的。”

蘇恒看向綠衣公子正準備向他問話,綠衣公子卻只是專心的擺弄那個糖人,對周圍的事情充耳不聞。

綠衣公子聽聞小販說他是瘋子,眉眼上翹,一雙眸子轉變成茜色,如夜煞般。

“你說誰是瘋子?本座乃是——”話還未說出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個背着背簍的小個子,捂着了青衣公子的嘴巴。一把把一個鼓囊囊的錢袋塞到那小販手裏,拉着綠衣公子就往人群裏鑽。

“小琅——”蘇恒揉了揉眼睛,可不就是班小琅,這又是玩的什麽門路。

小販掂掂手中的錢袋,也不再争吵,朝着蘇恒做了個揖便灰溜溜跑了,一衆看客沒有了談資,也都鳥作散。

“怎麽你認識那個背着背簍的小哥?”易行雲左顧右看已經循不到小公子的蹤跡。

蘇恒凝視着逐漸西沉的餘晖,整個燕陰陷入一片朦胧薄暮,蘇恒的眼角盡是笑意:“是班老将軍的幼子,常勝将軍班晁的弟弟,我近來幾個月未曾見到他了。”

蘇恒若有所思,小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長大,再也不是跟在他身後叫着他哥哥小孩子。只是方才見到自己,為何連個咋呼也不打落荒而逃?

“這麽說小郎君是你認識的人咯,我看着天真浪漫,如孩童一般無邪。”

易行雲從未見到蘇恒的笑容,蘇恒提到那班小琅,眼角盡是藏不住的笑意,這一笑仿佛冰雪消融,百花競放,看的他移不開眼來。

“小琅不像班大哥那般威風凜凜,馳騁沙場,年紀輕輕便立下赫赫戰功。他自小體弱,十歲那年患了一場病,險些燒壞大腦,人是保全了,但是大腦終究是有些影響,有些遲鈍。

班老将軍一向是性子急躁,一開始對幼子充滿憐愛,後來随着日益年長見他怎麽教也教不會,朝中權貴又素愛諷刺,小琅便成了老将軍心頭病。

一直關在将軍府,後來父親得知才斥責了一聲,令小琅與我玩耍,我自小待他如親生弟弟,只是弟弟年長了這下見了兄長也不搭理了。”

蘇恒無奈的笑笑,那綠衣公子雖眉間有些戾氣,但亦不像什麽大惡之人,也罷他有個玩伴也不錯。

易行雲見他眼神落寞,原來蘇恒也是一個念舊之人,雖是冷面但亦熱心。

“我看綠衣公子是直率之人,你莫要擔心自己弟弟受到什麽欺負,你要知道傻人有傻福。他既長大,你也不要再插手,不然永遠在你的庇護下也長不大……”

“阿雲當是金玉良言,娶妻如此夫複何求!生得一口伶牙俐齒,若是他日入朝為官,易侯當是得一大将。可惜我從小不好筆墨,是個莽夫。”

蘇恒見易行雲安撫自己的失落,一本正經的言論,越發讨喜,竟說出輕薄的言論。

“你休要胡說,我,我不搭理你了——”易行雲聞言臉頰豔若丹霞,便覺得耳根火燒一般。

心裏嗔怒蘇恒何時這般沒皮沒臉,竟然如此唐突。再看蘇恒,他只是溫柔的望着自己,笑而不語,兩人一同返回府衙。

二人走到府衙門口便看到一向戒備森嚴的府衙,此刻大門緊閉,門外竟然沒有侍衛看守。

二人交換了眼色,忽覺事态不對,慌忙拍打着門。侍衛微微打開門縫,探出腦袋,看到是蘇恒,立馬正色道。

“蘇捕快,你可算是回來了,大人在正堂正等着你呢,這下不得了燕陰又來了妖怪。”侍衛忙推搡着二人入內。

只見府衙大人看到蘇恒,眸光一閃,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

“國舅爺這便是名震燕陰的蘇恒,蘇恒快些見過國舅爺。”

府衙大人賠笑,國舅爺乃是當今齊後,國丈深受君上倚重,身居當朝顯赫之位。

蘇恒掃過坐在太師椅上的人,一身白肉,油頭粉面,穿着當春的羅衫,羅衫被撐的圓滾滾的,仿佛要炸裂。蘇恒擺手制止了府衙大人。

“楚昊天你來府衙有何貴幹?你素蠻橫無理,欺壓平民,莫不是要我懲治你一番?那些小打小鬧我雖未警告,但若是讓我知道你傷天害理定然嚴懲不貸。”

蘇恒面色陰冷,絲毫不留情面的指責這位在燕陰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楚昊天。平日裏躲着他也就算了,這下還主動送上門來。

小七方才怒氣沖沖,聽到蘇恒這麽一番不留情面的死板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當你是救命菩薩,你倒好一回來指責他一頓,怎麽樣臭狗熊,蘇恒這冷面閻王的稱號可不是白得的。叫你什麽燕陰小霸王也要虎軀一震。”小七早就與楚昊天結下了梁子,左右是看着不順眼。

楚昊天聞言,氣的臉紅脖子粗。“你這野丫頭,信不信我讓君上砍了你的頭,讓你公然侮辱本國舅。”

方才自己被吓得三魂六魄都丢了,跑來府衙報案,誰知道冤家路窄,前些日子在酒肆碰到折辱了自己一番的黃毛丫頭竟然是府衙的捕快。自己這麽個狼狽模樣又被她折辱一番。

府衙大人急的團團轉,這一個府衙站着的盡是皇親國戚,叫他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一個是金枝玉葉,一個是當朝國舅,琴王世子,易侯長子。随便拉出一個都可以讓整個燕陰抖三抖。

小七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朝着他做鬼臉,楚昊天見狀怒火中燒,撩起衣袖,掄起拳頭就要沖着小七。蘇恒一個回身,握住楚昊天軟綿綿的拳頭,将他甩回太師椅上。

“休要胡鬧,你等來此所為何事?若是無事,還請速速離去。”

蘇恒冷言冷語,眼神像鷹隼一樣盯着楚昊天,被蘇恒這眼神一看,頓時軟了下去。

“蘇捕快,府衙大人我等來此并非胡鬧,燕陰內有妖虐肆橫,我兄弟還被那妖孽迷惑。”楚昊天身後衣着華貴的公子作揖回禀道。

“何等妖孽?你等又是怎麽知道的?”

“是蛇妖,那日我們見到好兄弟班小琅,往日我們一向交好,但這些日子一向避着我們不見,我們幾個心下懷疑便跟着他來到一棟竹屋前,見他回到竹屋卸下藥簍,竹屋內走出來一個身材偉岸的年輕男子,兩人動作親昵,怕是相識已久。

緊接着小琅去側室,那青年男子似乎是察覺到我們,對我們目露兇光,陰冷一笑,說是要将我們吞入腹中,随即變成一條青蛇,要不是我等跑到快,現在定然成為他腹中食。”華服公子說罷臉色還是蒼白的。

“那蛇妖人形時是否着綠色長衫?眉眼細長,頗有風貌?”

蘇恒猛然想到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不要性命,也要奪那糖人的綠衣公子,心下一驚,莫非正是那人。

不錯,蛇妖素愛穿綠色薄衫,和班小琅成雙入對,但此人在燕陰無人知曉他的身份,好像是憑空跑出來一般。“華服公子颔首。

一旁的葉蘭生眉頭緊皺:“我倒是見過那班小琅,前些日子他還問我如何祛除妖邪,我見他身上并未沾染妖氣,并未引以為意,此妖确與別的妖怪不一樣,是否二位公子眼花缭亂?竹林多假山頑石,多遍布青苔,你二人把石頭當成妖物倒也是不足為奇。”

“大師這別的可以看錯,那蛇妖有可有碗狀粗,沖着我們瞪着眼睛,露出森然獠牙,伸出血紅的信子,這般怖象平生未見,怎麽也不會眼花的。”

那華服公子繼續解釋道,他二人雖然平時信口胡謅,但是人命關天,又怎麽敢憑空捏造是非。

蘇恒他們聽罷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不再多言,讓華服公子帶領他們到案發現場。楚昊天是連連搖手,這等晦氣之事他可不想再碰到第二遭。

一路上蘇恒他們才知,華服公子乃是齊國首富孔連順之子孔雪笠,家族生意日益龐大,這幾年才遷居在燕陰,孔連順世代為商,他的商旅遍布齊國上下,朝中大臣也對他禮讓三分。

但他為人極為低調,縱然家財萬貫,還是唯唯諾諾,妥善經營,只是他這兒子,雖生的是一表人才,但也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跟着楚昊天整日游手好閑,好收集寫古玩器皿,甚至曾有人傳聞他做那些挖墳掘墓的勾當。

他對蘇恒是極為殷勤,但蘇恒有所耳聞他這種有損陰德之事,暗自切齒,若是讓自己發現定然嚴懲不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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