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暗湧
“君上您今天翻哪位娘娘的牌子?”小槐舉起宮牌,看着已經梳洗過的齊歇,坐在桌案前看着一份奏折。
他英俊的臉上晃動着瑩瑩燭光,劍眉深鎖沉靜的有些冷冽。袅袅的龍延香屋子裏春意濃濃。
齊歇正在批閱奏折的手頓了一下,狼毫筆尖,滑下一滴紅墨,在宣紙上慢慢暈開,像是那蓮花王子嘴唇嫣紅的色澤,齊歇摸着宣紙上的紅痕不由自主的笑了。若是那玉一般的人兒能常伴自己左右多好——
“君上!”小槐看着自家王,半天不言不語,只是撫摸着宣紙傻笑,不由提醒到。
齊歇方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想起後宮嫔妃,與那仿若冰山雪蓮一般無瑕的蓮花王子一比。
頓時黯然失色,不禁愠色道:“寡人無甚興致,麗妃跋扈,嬌妃剛剛懷有身孕,我們便出去走走吧小槐!”
“君上,這夜深露重的,您批閱了一下午奏折還是早點休息吧。”小槐勸阻道。
“不行我這一肚子邪火,出去散散步方能夠去除。”齊歇命令宮女,為他披上長袍,不顧小槐的阻攔,大步走出微瀾宮,小槐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只得邁着小碎步,躬身跟上齊歇。
微瀾宮後便是清河臺,因為河流常年奔流不息,并時常伴随着陣陣清涼而得名。
齊歇本是一肚子邪火,但看到清河臺怡人的景色頓時消散大半。
他斜穿竹徑,曲繞松廊,轉入一亭下,正好處在清涼臺正中央。
四處靜谧潔白的花瓣,在月光下微微收斂,美得溫柔而含蓄,一條烏蓬小船靠在岸邊,彎月般的船身随着水波微微蕩漾。
“大膽!怎得有人在寡人的後宮裏泛舟!”齊歇不禁愠色,後宮之中只有他一人有此權力在清河臺泛舟,不知是何人竟然膽大包天,公然泛舟湖上。
小槐聞言擡頭望去,果不其然一烏篷小船正慢悠悠蕩漾在湖心。
自家王面色黝黑,眼睛像是冷飕飕的刀子盯着那小船,不禁身子猛然一顫。
“你們是何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也不怕君上知道了拿你們是問。”
Advertisement
齊歇大聲朝着湖心喊話,他雖有怒色,但也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烏篷小船晃悠悠的接近楓林亭,一人從船身裏探出頭來。
月一般皎潔的面容,額頭一塊寶藍色的水晶,墨色的長發齊腰慵懶的灑在肩頭。
一身飄逸長紗,墨綠色腰封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長風盈滿衣袖,皎潔月下仿若神人。
“原來是蓮花王子,真是有閑情雅致,可是歇準備的廂房不符心意?”齊歇看到雪蓮不禁會心一笑。
皓月當空,零星的月光穿過樹葉灑在地上。灑在齊歇墨低秀丹長衫,更顯身姿更偉岸,他一肚子的邪火看到雪蓮那一眼。
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心底一片歡呼雀躍,竟然是他多年不曾有的波瀾,多少年了,自那人離去自己便心如死灰的活着。
縱使後宮佳麗三千,卻無有一人識得他的心,唯有飲盡潋滟紅酒,将苦楚獨自咽下。坐擁天下,到頭來也只是凄清一人!
雪蓮朝着齊歇點頭,眼角淚痣更添幾分卓越“君上,是雪蓮冒昧了。清涼臺景色優美便私自游玩。”
說着伸出手示意齊歇賞玩,齊歇眉眼上挑,毫不猶豫的攬住那溫熱的指尖,笑意更濃。
“雪蓮真是人如其名,肌如雪,腕似冰,還真是玲珑少年。”
齊歇站上小船,并未松開雪蓮牽着他的指尖,反而得寸進尺握的更緊。
小槐見到自家王上這般赤果果的望着別人小王子,暗自咂舌,忙跑到船尾和船夫一塊劃船。
“說,你是不是蘭陵王派來勾引我的。”說着一把摟着雪蓮的腰身,纖盈可握,竟然是那麽軟,卻又不同于女人的軟,兩人鼻尖抵着彼此。
“古人雲:楚腰纖細掌中輕,靈王好小腰,楚子約食,憑而能立,式而能起。王子這腰身不若楚腰,讓人愛不釋手呢?”齊歇滿是戲谑之話,對雪蓮更是上下其手。
雪蓮頓時面色羞紅,那雪白面頰浮現大片桃粉,語氣裏卻是極度的不服:“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你和你的妹妹長相,相差甚遠,是不是蘭陵王聽聞我弟弟長琴好男色,便以為我這個哥哥一樣好男色?”
長歇居高臨下,用手捏着雪蓮玉一般的下巴,玩味的望着他,就喜歡他這麽面紅耳赤,與自己大聲争辯,卻又無法奈何自己的模樣。
自己這些年來身居高位,下面官員皆對自己唯唯諾諾,盡是些溢美之詞,早就聽得厭煩不已,這蓮花王子不僅容貌驚人,還坦率真摯,甚得他心。
“松手父王,并不知貴朝的名人韻事。齊王這般輕薄雪蓮,聯姻之事就此作罷。想來貴國沒有一個才子能配上雪鳶,都是這般輕薄之輩!”雪蓮又羞又惱掙脫齊歇的懷抱。
生氣的模樣依舊眉眼含情,說不出的魅惑。看的齊歇拔心尖的喜歡,只想将人揉進自己懷中。
“哈哈小王子,生氣的樣子也是這般迷人,歇只是玩笑之話,何必當真呢?若我傾慕于王子,王子當是如何?”
齊歇雖知大齊一向與蘭陵交好,蘭陵王玥将自己愛女不遠萬裏嫁與齊國。
若是知道自己瞧不上他的女兒,卻對他的未來王儲,雪蓮王子不懷好意,定然要氣的吐血身亡,嫁個女兒賠個王子。
雪蓮雙耳通紅,別扭的別過身子。“君上口出狂言,若是讓我父王知道定然羞愧不已,我當做是什麽都沒有聽到,還望君上注意分寸。”
齊歇嘴角一彎,拉着雪蓮重入他的懷抱,美人入懷芳香馥郁,齊歇嗅着雪蓮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一把橫抱起他步入船艙。
芙蓉帳暖,鴛鴦抱影。齊歇看着在懷裏熟睡的雪蓮心裏像蜜裏調油一樣。
即使是迎娶新王妃心裏也不曾這般高興,而自己唯一愛着的那人,也不曾一日安穩的睡在自己懷中,無論何時都是戒備的望着自己,一副忌憚自己的模樣。
“君上,您該早朝了。”小槐看着遲遲不願起身的齊歇,眼見時辰将近,不由催促道。
“恩,一會蓮兒起來了,讓他在長生殿等寡人一同進午膳,好生伺候不要驚醒他。知道嗎?”
齊歇在一幫宮女的服飾下穿上丹紅春衣,望着床上熟睡的雪蓮,語氣裏盡是寵溺,對心上人的寵愛無絲毫掩蓋。
“是,小的謹記。”小槐大腦飛速旋轉,這蓮花王子怕是君上新看上的美人了,君上這幾年操勞國事,許久不見他為一人這般小心仔細,也好他的王本應如此。
“哥哥呢?怎麽不見他的影子?采薇我們一塊出宮看看吧,我還沒有見過齊國的繁華。”
雪鳶高興的手舞足蹈,她穿着一身紅色的異國服飾,顯得張揚而活潑,随着她手腕的擺動,手上一串銀鈴清脆做響,仿若秋雨飒飒。
“這要問問王子殿下,王說公主一切事宜皆王子同意了才行。”一旁的侍女回答。
“還說呢,他都不知道跑那裏去了,一晚上都沒有回來。”雪鳶撇撇嘴,不滿的道。
昨日在長生殿中,雖見那齊王,身姿偉岸,仍然是壯年,但他年齡已然可以當自己的父親,聽聞後宮寵妃三千,她才不會下嫁與此人,與一衆女眷搶奪一人。不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匪石不轉,匪席不卷。
“說誰呢?哥哥這不是回來了嗎?”雪蓮笑盈盈的出現在雪鳶面前。
“哥哥,我們一塊去燕陰街頭好嗎?我從來不曾見過如此繁華的地方。”雪鳶調皮的眨着眼睛。
蘭陵雖然也是大國,但商貿程度遠不及燕陰發達,燕陰街頭可是來自四國商人交易場所,古玩珍寶,枚不勝舉。
“自然是可以。我這就随你去。”
四處都是攤販的叫賣聲,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雪鳶更是樂不思蜀在攤販中選購物品。
這個,這個也好。雪鳶高興的道。「好,這些都要了。」”哥哥,你說我們這樣跑出來桃矢不會生氣吧。
他可是我們的國師,父王說了我們的言行舉止都要經過他的同意。“雪鳶嘟着小嘴道。”
“桃矢我最了解不過了,嘴硬心軟況且本王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還敢忤逆我不成。妹妹你看那裏有個賭坊我們去試試怎麽玩的!”雪蓮提議,早就把父王交代的事情抛諸腦後。
一人遠遠站在樹林下,無奈的搖搖頭,他捏緊腰間懸挂着佩劍,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點點金輝照耀在那人銀白色的面具上,散發出細碎的銀光,另一半沒有掩面的臉龐,顏如偓丹。
烏發用一根銀絲帶随意的綁着,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交織飛舞,說不出的輕盈。循着雪蓮兄妹離開的地方,徑直跟了上去。
集市的另外一頭,蘇恒與暮商正在暢飲,易行雲不好飲酒,安穩的坐在一旁。
暮商又釀得一新酒,名喚「君酌」顧名思義,君子所飲。三人把酒同歡,好不暢快,暮商繼續說起那蘭陵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