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春宴

桃矢坐在滿樹缤紛的之下,十指纖纖,撥弄着琴弦,古琴發出清脆悠揚的聲音。

讓人聽聞便如清風徐來,枝鳥徐啼。風吹起他薄如蟬翼的銀衣,那張帶着面具的臉在日光下美輪美奂,仿若神人。

錯不了那人便是這般神情,世間竟然有如此相似之人。不等桃矢起身,蘇恒一把向前,握住桃矢的袖口,眉峰淩厲質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我們是不是在那裏見過?”桃矢清冷的眸子望着他,一時間不知所措。

易行雲早就窩一肚子火,蘇恒一路上緊緊地盯着那飄逸出塵的蘭陵國師,對自己置若罔聞,分明不把自己當回事。

蘇恒何時對自己有這般焦灼的目光,頓時咬碎一口銀牙,心中苦澀萬分。

這蘇恒見人家國師未曾理會他灼熱的目光,按捺不住,傻乎乎的沖上前去,還說出那般俗氣的話,氣的易行雲立在一旁,不予理會蘇恒。

桃矢斂眉,芥蒂的望着蘇恒扯着自己衣袖的手:“蘇捕快當時識錯人,我乃蘭陵人,此次也是頭遭來到燕陰,不曾見過蘇捕快!”蘇恒卻并未放下手,他篤信,自己所判不假,正欲說下去——

“國師才華斐然,琴聲妙哉。”齊歇下了早朝,便火急火燎的趕往長生殿,得知自己的蓮兒在琴王府邸,趕忙跑來。

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這剛剛得到心尖上的美人怎得舍下。

“參見君上。”衆人驚訝不已,齊齊向齊歇行禮。

齊歇朗聲一笑,看起來心情頗佳,面色欣喜,“各位愛卿請起。”

齊歇看到站在梨樹下的雪蓮,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毫不避諱的握起雪蓮的手,衆人見狀,不禁咂舌,這才數日,雪蓮王子怕是深受君上寵愛。

“你的臉是怎麽了?紅了一大塊?”齊歇心疼撫摸着雪蓮臉頰,旁若無人的将雪蓮擁入懷中。

雪鳶有些驚訝,王兄一向自持甚高,怎會和這齊王當衆拉拉扯扯,做出這等荒謬之事。

桃矢雙眸清冷,望着在梨樹下的兩人,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讓人察覺的寒意。

“方才在賭坊,被那壯漢揪的,他們輸了反而不給錢,反倒扭曲歪理,還揚言還要打我。”雪蓮嗔道,自己方才驚險,一股腦将種種情形,盡告知齊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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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歇聞言,怒火中燒。“豈有此理,天子腳下竟然還有這種人渣,命令班将軍将那賭坊查封。把欺辱蓮兒的一行人砍掉手足,屍體懸挂在城門示衆,叫他們如此橫行霸道,非是要好好懲戒一番。”

說着拉住雪蓮的手,檢查還有沒有其餘受傷的地方。果不其然,蓮兒手臂也有一道斑紅痕跡。齊歇連宣來王府的禦醫給蓮兒診斷,生怕雪蓮嬌嫩玉肌,留下半分傷痕。

一行人聞言,倒吸一口冷氣,賭坊打手的的懲戒未免太重,看到王這般焦急的模樣,也都猜出這蓮花王子與君上非比尋常的關系,只是君主素薄情,又能博得他幾時憐愛呢?

“好了,你還沒完沒了。”雪蓮不舒服的掙脫齊歇的懷抱,自己面子薄,也不願一堆人圍着自己,齊歇像是宣告所有物一般,時刻圍着自己,不願離開半分。

蘇恒仍不死心,心下篤定了桃矢定然是自己這十年所念之人,想到今日春宴。

他本不喜吵雜,但念及桃矢必然去,心下決定晚間在再試探一番。

蘇恒擡頭想與易行雲一塊商讨,卻發下他眼神古怪的望着自己,不等自己前去,便背對着自己。

“阿雲,我與你商量一事可好?今日春宴,你可願與我同去?”蘇恒雖覺易行雲這性子來的古怪,卻仍是軟語相求。

“你去便去與我何,恕不奉陪!”易行雲見蘇恒如與自己搭話,本想着他若是講明便不使子的性子,那曾想到,蘇恒開口便提到春宴,春宴乃是歡迎外賓所辦,蘇恒還是心心不念那國師,簡直是可惡,自己才不會順着他的意,拂袖而去,留下蘇恒不明所以。

開窗對月,銀漢騰輝,屋內暖意盈盈,絲竹悅耳,賓客滿盈。

舞女伸展舞姿,曼妙起武。晚宴上,桃矢面色陰郁,握緊手中的白玉酒杯,眼睛如鷹隼一般,始終停留在雪蓮和齊歇身上。趁着齊歇方便的空當,終找到和學蓮獨處的機會。

桃矢大步上前,攝住雪蓮的玉臂“你知道你這個在玩火?”桃矢眸子陰沉盯着雪蓮,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我做什麽自有分寸,你不要在晚宴上直勾勾的盯着我,會引起齊歇的懷疑。”雪蓮環顧四周,對桃矢的莽撞有些不悅。

“你應當知道,齊歇後宮佳麗無數,其人更是薄情寡義之輩,見異思遷,兩面三刀。以色示人,色弛而愛衰。以權交人,權傾而人疏。”

桃矢聲聲出于肺腑,他不懂一向自己教導長大的雪蓮,為什麽會這般委身與齊歇,性情這幾日也大變。

“我怎會不知,蘭陵連年征戰,國力匮乏,黎民無法裹腹。雪鳶的聘禮遠遠達不到需求,我身為蘭陵王子怎麽會袖手旁觀。”

雪蓮語氣沉重,蘭陵這些年雖表面風光無限,但族人畏戰,父王性懦,不願與各國交惡,時常割地求和,茍延殘喘,已經不複當年祖父在位之勢,當時各國諸侯俯首稱臣,唯蘭陵馬首是瞻,現如今昔日光景一複不返。

桃矢心情亦是沉重到了極點,他為蘭陵國師十餘年,眼見國勢衰退,卻無可奈何。

“公主聯姻,就是向大齊表示我國聯盟的決心。日後休養生息,加緊訓練兵士,便可改善百姓生活,怎可如此焦灼?”桃矢繼續争辯。

“今年冬日若是沒有口糧,邊疆族人便就要殺馬裹腹,饑寒交迫,将面臨一場未知的災難。齊國雖三代君主與我國結盟,但到了齊王歇這一代,其弟琴王主張征戰,不欲與他國交好,齊國一直觊觎我族土地,我可不願铤而走險。”

雪鳶嫁到齊國只是緩兵之策,他們始終進行着兇狠的較量,欲吞并着彼此。

“你這是不歸之路,你應當是我們未來的王,而不是委曲求全,強顏歡笑,如此行為簡直是奇恥大辱。”

桃矢如鲠在喉,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王子,竟沒想到已經背負這麽重的擔子,他看似無憂的活着,實則背負着複興蘭陵重任。

“你若想出比這更好的方法再來找我。”雪蓮甩袖冷面而去。

桃矢怔在原地,絕對不能讓王子铤而走險,王子對自己乃是救命之恩,怎可眼睜睜的看着他踏上這不歸路。

春宴依舊觥籌交錯,莺莺燕燕,絲竹悅耳不絕如縷。桃矢無心宴席,坐在案邊,飲盡潋滟紅酒,看着齊王與雪蓮偶偶細語,情意綿綿,心裏終究不是滋味。突然察覺肩頭一陣冷意,猛然回頭發覺,一人正盯着自己。

蘇恒目光入炬,盯着桃矢一杯一杯灌酒的模樣。方才看他單獨拉着雪蓮進入帷幕,不多時兩人出來,神态各異,桃矢更是臉色鐵青,面色沉郁,二人似是不悅。

自春宴後,珠玉在側,君王沉溺與溫柔鄉。英明神武的齊王,開始政事懈怠,終日留戀于後宮。

縱情聲色,極致奢靡。竟堂而皇之封雪蓮為蓮妃,揚言立雪蓮為大齊第一任男後,絲毫不顧朝堂反對,固執己見。

一向心直口快的琴王親随一行人連連上書,參奏雪蓮蠱惑君心,意圖不軌。齊王王視而不見全部放置一旁。太後更是氣的舊疾複發,卧床不起。

眼看齊國貴為大國,若君主終日下去将國不成國,遲早百年根基毀于一旦。

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不敢有得罪雪蓮的。昭陽等谄媚小人趁機當道,為蓮妃尋匿天下至寶博得美人一笑。易侯看到此景也不多加勸阻大有隔岸觀火的趨勢。

“公主,君上的蓮妃真的那麽傾國傾城嗎?外面傳的神乎其說。”湯圓砸着嘴巴看着一旁有氣無力的小七。

“确實是飄搖一笑,江山傾倒,不過我父皇也只是圖個新鮮。”小七不以為意道。

稀世美女父皇見到不少,這個什麽雪蓮雖然國色天香。但是父皇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喜新厭舊,只是一時稀奇而已。

那些大臣都太過緊張連日參奏,父皇的日子也不好過。太後更是聽風是雨整天一哭二鬧的,父皇索性也不管她了。美人在懷那還顧得了那麽多。後宮更是醋海滔天。

“我義父不在,若是在了也是冒死進谏。”蘇恒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父親也并未有所動靜,估摸了君上的秉性。你還是勸勸班将軍,整日上朝參奏雪蓮,遲早會激怒君上。”易行雲提醒蘇恒。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縱容君上沉溺男色不為所動?”蘇恒眉峰淩厲。易侯一向與義父朝堂不和,這易行雲還想勸阻自己不成。

“好了,你們別争了,我父皇自有分寸,滿朝文武就夠他煩的了。”

小七無奈的看着兩人争執不下,抱着頭大聲制止,後宮因為一個男寵惹得醋海翻騰,人人唾罵那蘭陵王子,自己本想躲個清淨,來到府衙,沒想到蘇恒與易行雲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兩人也是争執不下。

三人神态各異,僵持不下,各自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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