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燕陰才子

蘇恒從袖口拿出與易行雲合為一體的靈犀鏡,靈犀鏡感應到從雪蓮身上傳來的陣陣妖氣。

一時金光大作,随即雪蓮頭痛欲裂,渾身癱軟在地上。鏡中顯現出一玲珑身形,齊歇看清此人清俊面容,頓時如雷轟頂,那分明是死去多年的珑默……

珑默看到鏡中映現自己的真容,見行跡已是暴露。一向溫和的眸子變得恨戾起來,他身上雪紗陣陣翻飛,凝聚出最後的力量,一掌打向齊歇。

齊歇雙目睜的大大的,呆滞的站在原地。眼看齊歇遇害,小七揚起九節回鞭,一鞭子抽打在珑默身上,将齊歇救出險境。

蘇恒一把将齊歇護在身後,眉峰淩厲,盯着珑默,珑默依舊附在雪蓮的身上,被小七凜冽的鞭子抽打在地上,他嘴角溢出鮮血,卻依舊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人心懷側目。聞到動靜的禦林軍也紛紛沖向內室,拿着箭羽逼視珑默。

“珑默,你快些脫離雪蓮本體。你這樣會害死他。”易行雲看着伏倒在地的珑默,傷痕累累,卻仍是強撐着。

“我殺不了齊歇也要找個人墊背,今日要不是你們這幾個小鬼恐怕我早就将齊歇精氣吸幹。”

珑默慘笑,嘴角滴出殷紅的鮮血,他日日算計要殺死齊歇,棋差一步,令他未料到的是,竟被燕陰冷面捕快盯上,讓他一番籌劃泡湯。

齊歇面色發窘,聽聞他這番話,若一盆冰水澆下,懂得齊歇半晌動彈不得,美人變豔鬼,自己視若珍寶之人,竟然日日想要盤算着想要殺害自己。

“你這是何苦?珑默當日是我負你,你為何又假借他人之身來報複我?”

齊歇過了好一會才低低是說,他甚至不敢對視珑默的雙眼,只覺得那雙眸子透着陣陣寒意,讓自己全身凍得僵硬。

“呵呵,齊歇你當初對我所做之事,歷歷在目,已經毀了我的一切,還要毒殺于我,綿裏藏針,陰狠歹毒,當是無人能及。”珑默森森然笑着,白袍染血,發絲淩亂說不出的凄楚。

“珑默,并非君上毒殺你。”蘇恒冷不丁回應。

齊歇先是一驚,珑默到底是如何死的?那日敗興而歸自己便忘記了珑默這人,再想起宮女只道病故,自己一番真情被傷,也未追究。但看珑默雙目狠厲的望着自己,視自己為仇人,此事定然別有隐情。

五年前,齊王宮·清河臺;

“你便是名震國都的才子珑默?”惠貴人打量了一番容顏清秀,身材孱弱的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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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後宮佳麗相比這珑默并未有什麽過人之處,不覺冷笑,就這麽個男的還配和他們姐妹們争寵,真是自不量力。

“啓禀貴人,正是在下。”珑默并沒有什麽驚訝,這後宮一向争風吃醋,女人嫉妒之心更甚。

“素聞珑默公子才識過人,不知可否請公子與本宮吟詩作對一番。”

惠貴人內心裏嫉妒成恨,一介窮書生也敢與她争寵。這後宮王後都鬥不贏她,更何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禁嗤之以鼻。

“自是可以,貴人名為惠妃,想必必王看中了貴人的蕙質蘭心,臣這就做賦。”

“一池芙蓉敗盡,綠柳不勝秋風。”珑默輕聲吟誦,他滿眼苦澀,雖是盛夏。

“大膽,我正受君上恩寵,你竟然作如此掃興的詩句,是不是含沙射影我楚氏一族沒落。”惠貴人怒氣橫生,劈頭蓋臉指責珑默。

珑默頓時大窘,自己一向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旁人若是能得自己半句詩詞,便如獲至寶,而這惠貴人非但不識詩詞,還指責自己一番“臣不敢,天地可鑒,并沒有影射得意思。”

珑默依舊強裝鎮定,縱使他有着一身傲骨,卻無可奈何區區一個女子的胡攪蠻纏。

“那珑默公子就一直作到我滿意的詩句為止吧。”惠貴人鳳眸一轉,她今日定當教訓這個珑默,日日在鳴鳳殿與她争寵,想着定然是一個儒雅俊逸的公子,才把君上迷着的團團轉,沒想到今日一見卻就這麽個寒酸樣子。二人一時僵持不下,珑默仰着頭,未回話,也未有下一步動作。

“貴人息怒,珑默公子一身傲骨,并不是故意激怒貴人的。”

來人一身湛藍的輕袍,頭戴玉冠,手執一把金漆玉骨扇。站在一株玉蘭樹下笑意橫生,看着不遠處起争執的兩人。

他正處于逆光,珑默仔細的打量着他,見他搖着扇子慢慢走向他二人。一表不俗,眉痕微蹙,語氣頗溫,目若點漆,膚如瑩玉。

那惠貴人看清來人,嘴角挂着虛假的笑意,微微欠身。“我當是誰,原來是琴王,怎麽也學會人做那屬垣有耳之事?”

惠貴人看到琴王臉色正了正,自己可不想讓王的弟弟抓到什麽把柄。

但他不知到了多久,是否将她訓斥珑默之事聽到,若是傳到君上二中,怕是對她不利。

齊長琴聞言,郎聲一笑,對于惠貴人的安峰,卻不以為意:“貴人荷花敗盡,乃是四世自然景象,綠柳不勝秋風,也是應景何來映射一說。貴人身居高位不免多一個心眼,但是無端與前朝大臣争執不下。

若是傳出去未免影響了貴人的聲譽,怕是我哥哥知曉,貴人一向賢惠的稱呼當時名不副實呢!”

惠貴人一聽面色鐵青,句句戳中她的命脈,這珑默雖無過人之處,但近日頗受君上寵愛。

若是再君上那裏中傷自己,在加上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琴王,傳到君上耳中,怕要責怪自己。

“今日就罷了,珑默你既然身正便不怕影歪。日後碰了我們姐妹們還是繞着走行為好。”

惠貴人輕蔑的的望着臉頰蒼白毫無血色的珑默。冷哼一聲,在一衆宮女的攙扶下離去。

珑默身子怔了一下,十指緊扣都要掐入雙臂中,只覺雙有力的手扶着自己的手臂。擡起眉眼,眼前之人正是替自己解圍的琴王。

“珑默公子,他等婦人見識短淺鄙陋,只顧眼前得失,不要與她們一般見識。”長琴關切的問道。

“今日多謝琴王解圍。”珑默言語生硬,如鲠在喉,自己半殘之身不若一個婦人,又算得什麽。

“無妨,你與青裴是同是師兄,我自然照拂你。你被王逼着出仕,實在是難為你了。若是青裴在定能為你想出萬全之策。”長琴自然當珑默為自己人,珑默與青裴同為長留仙長南柯坐下弟子。

“師兄五年前不知所蹤,我出師後名震國都。又是前朝的後代,君上定當羞辱與我。我現在已經毫無尊嚴可言,現如今又被一個婦人當衆侮辱。悔不當初,當日就應該聽師兄的話恬靜一生,也好過耗費在深宮中,沒有盡頭。”

珑默搖搖頭,單薄的身子,仿佛風一吹就倒,那裏還是那個名震國都的少年才子,一詞新賦,令人拍掌叫絕。

“晚間有一個詩友會,珑默可願一同前往?”長琴知道珑默最喜歡詩詞一類,定然心動。

也好帶着他多出去走動些,年輕人就應該朝氣蓬勃,何故弄得老氣橫秋。王兄也只是圖一時新鮮。

他知珑默不像青裴,他骨子裏有的是傲骨,把王兄對他的寵幸當做淩辱一般,青裴骨子裏柔軟細膩,一旦進入青裴的內心更讓人不可自拔。

況且珑默出身複雜,他乃前朝之後裔,本是為奴為婢的命,卻被仙長看中收他為弟子,在雲萊無貧賤之分,也逐漸使他忘卻自己卑微的身份。

他學業有成,便想着像自己的師兄蘇青裴一般入朝為官,為君主出謀劃策。

而事如其反,他卑微的身份一直被人時刻提醒,衆人雖豔羨他的才華,但背後仍議論他卑微的出身。

後被王兄一眼相中,讓他當寵臣跟判他死刑差不多,不知變通,和王兄硬克硬,怕是王兄過了這段新鮮勁,這珑默公子便什麽都不是了。

青裴數十年來了無音訊,他師弟有難,自己怎可袖手旁觀,只等着他應承。

珑默聞言,本是慘淡的眸子,一點點亮了起來。“我可以去嗎?”

“自是可以,珑默公子詩詞乃是一絕,自是可以。”

“可是王日日把我困頓與鳴鳳殿。還是算了吧。”珑默一提到長歇星眸暗淡。

“皇兄那裏我去說,你只管跟着我就好。”長琴笑着道。

珑默看着言笑晏晏的琴王不禁想到:“真是翩翩佳公子,怪不得師兄會為了這個人奮不顧身,師兄你可知道珑默如今身陷困頓。而你現在又在哪裏——”

鳴鳳殿·夜;

“怎麽?我琴弟帶你去一趟聽歌坊,你就變得不老實了?”

齊歇晚宴後回到鳴鳳殿打算與珑默溫存一番,卻沒想到珑默公然拒絕自己的求歡,一張本是洋溢着笑容的臉,瞬間凝霜結雪。

“臣不敢,臣只想歸隐山林永世不入朝,望君上成全。”珑默衣衫不整跪在齊歇的床前。

“歸隐?珑默你可知道,我為了把你弄到後宮費了多大勁?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拒絕我。”齊歇玩味的打量着珑默。

珑默雙眼含水,一副畏懼自己的模樣,衣衫單薄,蒲柳之姿,簡直讓人食指大動。

“珑默賤臣一個,不值得君上垂戀。”珑默不寒而栗。如果一昧的發展下去,君不君臣不臣簡直讓他成為千古罪人,師父對自己的教誨也付之東流,愧對祖師。

“說了留下,沒有人可以忤逆我。哪怕只剩下屍體。”齊歇不怒自威。

一步步逼近靠在角落裏的珑默欲再度求歡。珑默聲聲哀求,亦不管不顧的動起手來。珑默面如死灰,心灰意冷,毫無喜悅。眼角淚珠晶瑩滴落,鐵心要走。

“說是不是喜歡我琴弟了,一回來就吵着要走。做起來又是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齊歇大聲質問,目眦欲裂。珑默別過臉去再不言語。齊些發現珑默已經昏死過去。

命人把珑默擡到後宮,再不想理睬。一張死人臉毫無興致。那是初見時神采奕奕,對答如流的風流才子,那人終究被自己一手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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