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死屍(二)
小七伏在桌上,無奈嘆氣道。“怎得年紀輕輕都是藥罐子,也不知楚兄的咳疾是否痊愈。”
小七素來刀子嘴豆腐心,他二人初見到楚珂時,雖為他迂腐不解,但獲悉他的遭遇,楚珂與畫仙那份癡迷,讓人不禁側目,便已自動把他當做朋友。
蘇恒依舊是目不轉睛的望着那簾子,沉聲道:“楚兄非是咳疾,他患得是相思病,此症藥石無醫,非得畫仙方可解救。而這雁南尋不知真病還是假病,小七你可發現此處有什麽端倪?”
小七一激靈從坐直了身子,狐疑的望着蘇恒。“你是說這附近有妖精出沒?還是懷疑雁南尋的妖精幻化的,我覺得也是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美男子一類的。阿放沒有什麽心眼,弄不好被這妖怪糊弄了。”小七也循着蘇恒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那簾子。
“我可并未說雁公子是什麽妖怪,我只是覺得這附近甚是怪異,明明是已至深秋時節,為何房舍周圍的花草依舊是郁郁蔥蔥,仿若盛夏時節,枝繁葉茂。四周的樹木遮天蔽日,若非阿放帶領我們至此,恐怕很難循到此處。”
蘇恒站了起來望着窗外,雖是黑黝黝一片,卻依稀夾雜着花香。遠處似乎有一個凸起的山包,看着有些滲人。
小七靈光一動:“蘇恒我們不是有天書嗎?打開查看下這附近究竟藏着什麽精怪?或者我們多慮了,我反而覺得此處鳥語花香,仿若世外桃源,倒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小七提議,蘇恒這才想起琉璃仙君贈送的天書,他拿出天書翻到空白的一面。
“雍涼境內,華陰山居屍,死而不僵,性yi亂,蒙冤而死,其怨生恨,成不死屍,與常人無異,每逢初一十五需精壯鮮血以灌溉,方使肉身不爛。”
小七看到那燙金的字眼,便覺腹部翻滾,湧現一種惡心之感:“這什麽妖怪竟然這麽惡心,難道是女妖?誘使精壯男子什麽的,一般都是美女畫皮,所以說這華陰山中,定然居住着非常厲害且美豔異常的女妖。小七揚起手指頭,自認分析透徹,鞭辟入裏。
蘇恒皺眉,并不答話,将天書從新收回腰間,望着窗外的山丘,那山丘看着像是……墳茔……
“什麽美女畫皮?我向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在我的家鄉就沒有什麽鬼神之說,都是人們自己編織的神話故事罷了,我看那大塊頭被殺害定然是他的仇家,你們倆就不要扯什麽鬼怪一類的了。”阿放端着吃食走了進,他老遠就聽到小七和蘇恒神叨叨的讨論鬼神。
小七下手幫他整理碗筷,三人入席。
“那你的家鄉究竟是一個什麽地方,我一直心存疑惑,為何阿放談吐與我們有些不一樣,甚至有時候說的話另人摸不着頭腦。”蘇恒望着阿放,說出了自己疑惑。
“我的家鄉就是在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裏不像這裏做什麽都靠人力,我們那裏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節奏生活也非常的快,可以做很多在你們這裏稱之為神奇的事情。”
阿放狡黠一笑,拿起一個饅頭又道:“所以我就說嘛,不要把沒有答案的事情歸結為鬼怪,這個世界是不存在鬼怪一說的,就是有也是你自己臆想的。
好了蘇兄言盡于此,你是個人才,你們這種職業可酷了,在我們那裏叫做刑警,公務員呢!”說着阿放又揶揄了一把蘇恒。
蘇恒越發的迷惑,這個阿放簡直是離奇古怪,本想着套出他些話,這麽幾句攪和,一時不知如何問下去。
只得把目光投向那遠處的山丘,輕扣桌面,低聲道:“阿放,那窗外的山丘可是一座墳茔?”
小七聞言吃到一半的饅頭差點噎住,趕緊挪動身子坐到阿放旁邊,她正靠着窗戶與那山丘咫尺距離,怪不得方才覺得背後涼飕飕的。
“蘇兄好眼力啊,這黑燈瞎火的也能被你瞧出來,确實是一座墳頭,不過都死了幾十年的人了,不足為據。”秦放沖着蘇恒咧嘴一笑,直豎起了大拇指,這古代人眼力勁果然好使。
“這誰啊,把房子蓋在墳茔前,多不吉利啊。”小七看着外面那個黑黝黝的墳頭身上就泛起陣陣寒意,頓時胃口也沒有了。
“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你們可知這葬着的是何人?”秦放端起架勢,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蘇恒正欲盤問下去,只聽到背後一個溫軟的聲音響起。
“二位客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色已晚,西廂房已經準備妥善,阿放引領他二位早些休息吧。”
那白衣公子不知何時從裏屋走了出來,他的面容在燭光的照耀下,儀容萬千,那雙桃花眼水光潋滟,仿佛一不小心便讓人陷進去。
他既有意隐瞞,蘇恒也不好多問,今日之事蹊跷異常,但他二人多日趕路早就疲憊不堪,索性先睡個好覺再說。
翌日一早小七和阿放便整裝待發,開始往深山前進,查找命案的蛛絲馬跡。
“蘇恒,你磨蹭什麽,我們快些出發吧。”小七拿上水囊,一面催促着坐在涼亭下的蘇恒,蘇恒目不轉睛的盯着雁南尋。
“我今日身體偶感不适,你和阿放前去吧,山路崎岖,你二人多加注意。”蘇恒冷不丁的改變注意。
“這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對了我家南尋身子弱,還望蘇兄多加看護。”
阿放拍拍小七的肩膀,示意已經準備妥當。小七古怪的望着蘇恒,蘇恒那身子壯的跟水牛一樣,從來沒有見他這些小病,昨天還生龍活虎的和她分析案情,怎麽說病倒就病倒。
“跟個水牛一樣壯,還生什麽病……”小七嘴裏咕哝了幾句,就被阿放硬拉入林子……
“雁公子,這步當是死路,左上方為活路,你為何自尋死路。”
蘇恒眼睛像是鷹隼一樣,直直的盯着雁南尋,雁南尋始終不發一詞,身着白袍,纖塵不染。
他落子的手始終停在半空中,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将那棋子收回棋盒。
“蘇捕快當為識趣之人,不妨與在下對弈一盤如何?”雁南尋嘴角含笑,睫毛微微顫抖,若蝶振翅,白皙的面龐映着晨光,好不誘人。即便是同為男子的蘇恒,見此麗人,也覺喉嚨一緊。
“蘇某棋藝不精,也只是紙上談兵,公子見笑了,公子可知棋技善于變幻,有圍必有攻,就像人一樣,有些人善于隐藏,表面上柔弱入骨,純良無害。
實際上詭計多端,隐匿在一具漂亮的皮囊之下,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甚至欺騙他們為自己奴役。”
蘇恒咄咄逼人的走向雁南尋,料定雁南尋必然為那不死屍,自己定要揭穿他那虛僞的面皮,讓他無所遁形。
雁南尋眼睛通紅,珠淚盈睫,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時一只褐色的物體直襲他而來,雁南尋受驚,險些從榻上跌落,蘇恒眼明手快,一把抱住雁南尋,雁南尋嘴角輕揚。
蘇恒看清停在房梁的褐鳥,朗聲道:“只是一只野鳥,瞧把你吓得。”
低頭望着雁南尋,雁南尋眼圈紅紅的,半張臉埋在蘇恒胸前,頭發淩亂,遮住了他那時常飽含水光的眸子,那樣子像極了易行雲的眉眼,蘇恒失神用手指摩挲着他精致的面容,已有多日不曾見易行雲不知他如今過的怎樣,那如同小貓一樣柔順之人……
晨風徐來,風鈴作響,雁南尋揚起好看的桃花眼,光潤玉顏,蘇恒一個失神,兩人紛紛跌落榻上。
雁南尋雙手環抱着蘇恒,眼梢滿是春情,“蘇捕快可知雁兒,初見你時,便被你這偉岸身軀吸引的移不開眼,蘇捕快對雁兒可是有意?”蘇恒注視良久,只覺得心升搖曳,目眩神迷。
蘇恒強作精神:“雁兒對蘇某有情,那置阿放與何地,豈不是傷了別人的心?”
“我只當那傻小子是個下人,哪裏有什麽傷心不傷心之說,蘇郎既對雁兒有意,那我們不妨找點樂子?”
“妖怪休要引誘我,你已經暴露,說村子裏面那些失蹤的年輕人,究竟被你藏匿到那裏去了?”蘇恒一把打開雁南尋的手,鉗制住他的臂膀,眼神狠厲的盯着他。
雁南尋依舊是一副小白兔的樣子,睜着無辜的大眼睛,泫然若泣。
“蘇郎這是說的什麽話,若是不喜歡雁子兒便拒絕了,為何還要污蔑我?嗯……你弄疼我了……”
蘇恒面不改色,沉穩道:“方才你對我上下其手時,我已經探悉你的脈搏,根本沒有跳動,分明已經是個活死人,想來阿放定然是被你迷惑,你是活死人畏懼陽光,便色。
誘阿放為你所用,然後你尤是不足,還引誘村子裏的年輕人,那杜姓捕快前些日子定然查出你的破綻,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殺害,以絕後患。
只是你沒有料到的是,又被我和小七盯上,所以你那日見到我們極其不悅,這幾日對阿放也冷言冷語。妖怪棋差一步,滿盤皆輸。”
雁南尋卻是笑了,眼神卻不再是那般無辜,變得陰冷惡毒。
“我當又來個草包捕快,你倒心思缜密,将這事串個清楚。那杜姓捕快死有餘辜,誰叫他整日貪圖我這身皮。
肉,結束了他已絕後患。只是我的好蘇郎,我早日便勸告過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你也要做為這血引。”
他笑意越發森然,蘇恒正欲将他從身上甩出去,忽然聽聞說話的聲音,緊接着房門被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