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贈君寶珠

蒹葭本來只想給挽月院子裏遞個信兒的,沒想到呼啦一下出來這麽多人,叫她也不知所措起來。幸而跟着靖霜是見過世面的,沒有立馬亂了手腳。

“主君折煞奴婢了,奴婢的确是宮裏的,只不過是東宮裏的,奉太女殿下之命來給大公子送禮物順便帶個口信。”

挽月站在父親王奕身邊,這次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他還是鎮定地叫侍書去接禮盒。

“侍書,去接過來。”挽月說完又對着蒹葭點了下頭道:“姑姑替我謝過太女殿下。”

蒹葭一見挽月頓時看出了神,心道:老天娘哎,他可真漂亮。直勾勾地盯了半天,王奕咳嗽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姑姑還有吩咐嗎?”王奕語氣不大好地冷聲問,顯然是對方才蒹葭無禮地盯着挽月看不滿,又因着她是太女派來的不好責備。

“抱歉,”蒹葭立馬為剛剛的失禮舉動道歉。眼下的情況讓她有些犯難,當着這麽多人殿下的話是說還是不說呢?

蒹葭想了片刻,還是傳了話:“我家殿下說昨日慢了一步,沒趕上見大公子只瞧見了個背影,所以今日特地叫我送上南珠,再順便問一問能否擇期再見。”

殿下是和上官大公子早就定了親的,而且只說見一面也沒什麽,當着人多也無妨,反倒顯得淑女坦蕩蕩。

王奕聞言沒有立馬答應,他想到了昨日挽月回來同他說,陛下似乎并不想讓兩人過早見面,因此他也不敢違背嘉帝的心意,便婉言推拒了。

“尚未婚嫁不好私下相見,請姑姑回去回殿下,就說緣分到了自有相見的時候。”

這不過是個托辭,大齊的禮教雖然嚴格,但是已經定親的男女有些往來也是極為正常的。

蒹葭把一盒子寶珠送了出去,結果連個響兒都沒聽見就被人滴水不漏地地回絕了,不由地有些心虛。送珠寶的主意是她出的,珠寶也是她親自送來的,結果約見的事情卻沒辦好。

這下回去可如何向殿下交代啊,蒹葭暗自叫苦,面上卻一點兒不顯,行禮之後便辭去了。

“月郎得了這麽好些賞賜,何不請我們去你院裏開開眼?”徐澤笑着湊到挽月跟前吹捧,他是挽月嫡親長姐的正君。

“有什麽好看的?姐夫你也是相府嫡長女的正君,別整日裏眼皮子這麽淺。”說話的是王修永,他是挽月二姐的正君,又是王奕的堂侄子,因此格外大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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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原本是想嫁給相府的嫡長女也就是挽月的大姐的,結果被徐澤捷足先登,雖然後來嫁給了挽月二姐後過得也很好,但是與徐澤的梁子卻是結下了,兩人一直都不太對付。

“修永住口,月兒今日得的是宮裏的賞賜,大家沒見過也是正常,你說話不要夾槍帶棒的。”當家的主君王奕一開口,王修永立馬啞了火,低下頭不敢回嘴,連聲稱是。

挽月不願見兩個姐夫因他争執,便出來勸解道:“若是大姐夫想看,就随月兒來吧,弟弟們想來的也都可跟着過來。”

“好耶好耶,我想看。”惜月聞言立馬跳了起來歡呼,他看挽月今日收了那麽多好東西,簡直羨慕嫉妒地眼睛都要紅了。自己得不到,能去看看摸摸也好,日後同別人說起來自己也是見過世面的。

一說百應,宋小郎的兒子霁月身份低微,自然是随大流的。挽月見狀淡淡一笑,便招呼衆人往他院子裏去。中途又故意落後,到徐澤身邊安慰了幾句,徐澤性情溫和也不願和王修永計較,便說無事,他沒放在心上。

一行人穿過垂花門,又經過南大廳,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繞過了上官鴻和王奕的正房,又進了一處漂亮的月亮門,才到了挽月所居的小院。挽月住的院子在正房後面,挨着相府的花園,既清淨幽美,又不過分寂寥,住着也十分方便。

那院落起了個名字叫明月居,統共有坐北朝南的四間大屋子,居中偏左的一間做了客廳,右邊兒的是挽月的書房,左邊兒兩間一個是挽月的居所,一個是有客時住的客房。

左右又有四間廂房,都通過抄手游廊連起來,東面的是琴棋書畫四個貼身小厮住,西面的一間做儲物之用,另一間是單獨的小廚房。其餘的小厮仆人都住在後面的抱廈裏。

衆人進了居中的客廳,挽月便讓琴棋畫三人把方才宮裏賞下的東西都擺了出來,又叫侍書也把東宮方才送來的盒子也放在了桌子上。那架號鐘琴挪動不易,又過于珍貴,便沒拿出來,只是将鳳君賞下的一斛珠和兩匣子金銀首飾拿了出來。

“鳳君賜下的珍珠,又大又圓果然是上品,許是東珠吧。”徐澤贊嘆了一句,又看那兩匣子首飾,都是真金白玉翡翠寶石,琳琅滿目叫人應接不暇。

“好多簪子,好漂亮啊。”惜月已經看花了眼,想着要是賜給自己的,他得高興死了。

“你喜歡就挑幾支去,三弟和姐夫們也挑一挑吧。”挽月并不缺這些東西,他只有一個腦袋又戴不了那麽多,便讓兩個弟弟和姐夫随便挑。

惜月聽了大喜,剛要上手去翻撿,就被王奕一個眼神瞪得不敢動了。

“月兒不可,鳳君賞賜給你的東西,你怎麽能随意送給別人,讓鳳君知道了會不悅的。”他的月兒蕙質蘭心,只是在俗務上還需人多提點提點。

挽月恍然大悟,心想若是自己送給別人的東西轉手又被送了出去,自己心裏定然也不好受。

“我知道了,二弟三弟,今日就不給你們挑了,等過幾天我找些自己的給你們送過去。”

王奕見挽月對着兩個庶弟也謙遜溫和,說不清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挽月的脾性也太溫和了些,将來入主東宮也不知道能不能彈壓得住下面的人。

“宮裏賜下的東西,方才宣旨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太女殿下送的禮物如何。”王奕把衆人目光引到那紫檀木匣子上來。

挽月上前親自打開了匣子,瞬間柔光射/了出來,将屋子都照得更亮了幾分。那南珠粒大、圓潤、光彩迷人,可見不是凡品。

“這南珠個頭這麽大,每一顆都圓潤,又是一般大小,可見是仔細挑選了的,更難得的是這柔和的光澤,實在是上品。”這次王奕親自品評了一番,他見過的好東西不少,這麽好的珠子不是沒見過,只是不曾見過這麽多。

“這南珠比鳳君賞賜的還好,方才看了鳳君的賞賜已覺貴重,如今見了太女殿下的,更知道天家恩寵是如何難得了。”

徐澤接話說,其實有了鳳君賞賜的珍珠在前,衆人對太女送的珍珠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如今見了太女的,才知道“登泰山而小衆山”,鳳君那一斛珠與之相比,簡直就是砂石一般不值一提了。

“這些南珠恐怕價值千金,太女殿下很重視大哥呢。”一直沉默着的霁月出聲,他年紀最小,說的話也比成人刻意奉承更加中聽,王奕不由地贊賞地點了點頭。

霁月雖是小郎生的,但是卻比惜月一個側君生的更懂事些,不像那個只會咋咋呼呼大呼小叫,見着一點兒好東西就看進眼裏拔不出來。

王修永自打進來後就沒說過話,見衆人都奉承挽月,他也不甘落後,想要說些好聽的話來。

“月郎把珠子打上洞,叫人串起來做個項鏈,定然能襯得你光彩照人。”

誰知挽月聽了一笑道:“我還年輕,哪裏用得這樣貴重的南珠,頂多是穿在抹額上一顆也就夠了。況且這珠子這麽大,若是穿成一串挂在脖子上,豈不是叫人笑死了,又不是暴發戶,先收起來吧。”

然後便合上蓋子鎖了,交給侍書收起來。

王修永頓時覺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旁人說的好聽話挽月都沒反駁,怎麽就自己說了一句他就有這麽一大篇話來駁自己,分明是在替徐澤出氣,可恨自己還是他堂兄,他卻向着徐澤那個外人。

王修永一心把所有不滿都怪到挽月身上,也不想想是他說的話荒唐,挽月也只是正常回應,并非是有心反駁。

王奕知道自己兒子是不喜歡聽人奉承的,現在應付了衆人這麽久,肯定也煩了,便招呼衆人離開。

“行了,東西也都看了,如今快晌午了,都各自回家吧,一會兒上朝的也都回來了。”

等人都走了,侍棋才湊過去打趣挽月。

“今日收了這麽多好東西,公子一定高興壞了吧。”

“你當誰都跟你小子一樣財迷,公子才不把這些俗物放在心上呢。”侍畫不同意哥哥的看法,立馬反駁了他。

“侍畫說得對。”挽月突然發聲。

“公子嘴上說着不喜歡,面上卻帶着笑呢。”侍書收好了東西走出來插話,“貴重的禮物能體現送禮人的心意,太女殿下還不了解公子故而送珍珠來表明看重,日後相熟了自然會投其所好,就不會再送這些俗物了。”

挽月這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蒹葭則垂頭喪氣地回了東宮裏,她辦事兒一向得力,沒想到這次看起來簡單的任務卻讓她铩羽而歸了。

“主子,奴婢向您請罪。”

“怎麽了?東西沒送到?”

“奴婢倒是把東西送到了,只是沒約到人。”

靖霜聽了有些失望,但也是意料之中可以接受。

“具體怎麽回事兒?”

“都怪奴婢沒選對時機,正好撞上宮裏賞賜的女官剛走,丞相府阖府的男眷都在,大公子就是想答應也開不了口。加之那丞相家的主君好生厲害,奴婢剛說您想約上官公子,他就一口回絕了,說是尚未婚嫁不好私見。”

蒹葭一口氣把事情講清楚了,又立馬補充說:“不過殿下放心,奴婢今天見着上官公子了,真真切切地看了一番,他的确是個絕代佳人,您大可不必憂慮傳言不實。”

“你這丫頭。”靖霜氣得好笑,想抄個家夥敲一下蒹葭的腦袋,可是她又不像顧岚一樣走到哪兒都帶着一把折扇,眼下環顧四周,桌子上不是硯臺就是筆架,真拿這些東西敲還不得把蒹葭的頭給敲破了。最後靖霜站起來從書架上抽了本薄薄的小冊子,卷起來在蒹葭頭上來了一下。

“啊!殿下為何敲我?”蒹葭抱着頭躲了一下,她嘴上說請罪,心裏沒成想靖霜真的打她。

靖霜高深莫測地沉默了半晌,才語氣不善地幽幽道:“誰讓你盯着他了?”孤都沒有見着呢,你倒是搶先看了。

蒹葭不敢反駁,心道:主子的醋勁兒真大,就主子這麽強的占有欲,人還沒娶進來呢就不許看了,日後娶進東宮還不得日日鎖在房裏不許出門。

靖霜不知道蒹葭腦補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她想着丞相府家風嚴謹,不願使公子與自己私下見面,便也将約見挽月的心思放下了。反正遲早都是要娶進東宮的,也不必急于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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