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期中考試
恬安像是想藏什麽東西,雙手插在兜裏。
剛剛…右手捂了他的眼睛啊。
江衍瞧出她的不自然,挑起話題:“你那個朋友喜歡許清讓?”
恬安松了口氣,慶幸他沒再繼續追問。
遂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朋友”是指雲奕。
“嗯。”
江衍惋惜:“別想了他心裏有人了。”
“是畫裏的那個人?”恬安小聲問。
“許清讓的畫,你們看到了?”
恬安點點頭,有些好奇:“他畫上的女生,真的存在嗎?”她盯着腳下邁開的步子,補充道:“漂亮得好像仙女一樣。”
偶爾從雲奕嘴裏念着“像我這樣的仙女都是喝露水長大了”或是“我是仙女不接受任何批評”。
最近她也學了個新詞兒——“小仙女”
那畫中的人,也确實擔得起“仙女”二字。
江衍聳聳肩,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籃球:“誰知道,他午夜夢回時臆想出來的也有可能。”
恬安眨了眨眼:“那你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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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開玩笑的語氣:“那你有沒有午夜夢回時臆想的對象?”
江衍扣着籃球的手頓了一下,微微側目。
神色微妙。
恬安也直直看着他,下一刻上課鈴打響。
她看到他薄唇略微翕動,耳邊填滿刺耳的鈴聲,聽不真切。
“我先去上課了。”她匆匆說。
話罷,拔腿離開。
江衍指腹蹭過籃球上微凹的紋路,注視着恬安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
恬安踩着老師進教室前回到位置上。
雲奕正捧着臉,一臉憂郁的看着窗外,良久才嘆了口氣:“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雲奕還沒衰就已經竭了。
恬安舔了舔幹澀的唇瓣:“你也別想那個什麽許清讓,人家早已經名草有主了。”
雲奕一副壯志未酬的樣子:“就畫兒上那女的?”
“具體的我不清楚,我又不是別人肚子裏的蛔蟲。”
“嗳,”雲奕擺了擺手:“別說我了,說說剛才你跟江衍都談了些啥?”
恬安伸進桌洞裏拿東西的手頓了一下,又想起剛才在藝體樓上的一幕。
沖動是魔鬼啊。
怎麽就一下迷了心智,沖上去了呢?
還莫名其妙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丢人。
雲奕歪了下頭,饒有興趣的湊過來:“怎麽着?有新情況?”
恬安睨她,沒好氣地說:“我跟他有什麽好談的?你看我像是跟他有共同語言的人?”
雲奕讨了個沒趣,叨叨了一聲“沒趣”,知道她嘴嚴實,幹脆一聳肩,不問了。
臨近下課,滅絕師太才踩着細高跟匆匆進門。
那張素來嚴肅的臉愈發顯得鐵面無私,她從粉筆盒裏拿出一支粉筆,在黑板上進行板書,口中念念有詞:“下周三期中考,根據這一次的成績進行分班,”她說罷,眼鏡片下的雙眸往臺下掃了一圈:“希望同學們能上點心。”
下面立馬傳來學生的哀嚎。
--“又要考試啊,我爸媽塞給我的真題試卷都快堆成山了。”
--“就是,每天夢裏都是英語單詞。”
--“完蛋,這次恐怕又少不了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雲奕一個機靈,旋即絕望的趴在課桌上,像一只伏在岸邊脫水的魚:“你看我這小半個月都在幹嘛,課上一點沒聽。”
恬安有些幸災樂禍的在後面補刀:“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許清讓。”
“安安--”雲奕一臉幽怨。
恬安趕緊甩鍋:“我可從一開始就提醒過你了。”
“那我們兩個多月的同桌情誼就要到這裏結束了麽?”
“......”
“到時候還會有誰像我這樣盡心盡力風雨無阻的給你帶早餐。”
“......”哦。
貧嘴歸貧嘴,能幫的還得幫。
恬安将筆記本扔過去,手裏的簽字筆在指尖劃了一圈:“筆記給你了,這佛腳能不能抱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雲奕登時喜笑顏開:“我懂的。”
雲奕雖一直以學渣自稱,但能呆在文科一班的學生都不差,只是這在班內吊車尾的成績想繼續留下還有點懸。
滅絕師太在講臺上絮絮叨叨十來分鐘,大手一揮:“知道你們沒什麽心思聽,都散了吧。”
這話一落,一群學生像小豬出籠,一個兩個奔入夜色裏。
天黑了個透,小區裏依舊熱鬧非凡。
恬安踩着路邊的路牙子,單手伸進書包裏找鑰匙。
身側駛過一輛一輛銀藍色的奧迪Q5L,空氣中彌漫着稍刺鼻的尾氣。
恬安到家時,恬零也在。
她顯然也剛到家不久,手提包和外套随意的放在沙發上,各式的鑰匙串成一串,擱在茶幾上,她手裏端着水杯,杯沿沾着淡淡的胭脂色。
“媽”恬安驚訝。
恬零的行蹤她向來捉摸不透,工作忙起來幾天不見人也是常事,或是公司裏半夜一通電話把人叫走,成天不見人影。
而恬安這幾年也獨立慣了,極少讓家裏人操心。
越是獨立,恬零放在女兒身上的注意力也就越少,偶爾發條短信以示關心,連寥寥無幾的通話也聊不上幾句,這兩個人見面生分的過分。
恬零不鹹不淡的嗯了聲:“還沒吃吧?”
恬安答:“還沒。”
“是出去下館子還是在家吃?”
恬安擡眸看過去,剛要開口,目光觸及恬母纖細脖頸間一串項鏈。
circle家的摩天輪。
恬零素來不愛戴這些東西的,首飾盒裏的金銀首飾也不多,除了手腕上的一塊女表,連耳飾都是精致的一小顆耳鑽。
今天倒是一反常态。
恬安蹙着眉不說話,接替她回答的是倏忽響起的門鈴。
冗長的鈴聲響了好幾下,還沒消停的意思。
恬安一邊扔下書包一邊答:“我去開門。”
推開門,門外站着的赫然是江衍。
他意外的穿了一身私服,單薄的灰色上衣貼着背脊,黑色的九分褲,露着精致的腳踝,休閑随意的穿搭,卻意外地好看。
許是剛洗完頭,他揉了揉濕漉漉的發稍,手裏提着白色塑料袋,瞧上去沉甸甸的。
恬安心中嘆一句,衣架子就是衣架子,怎麽穿都好看。
她下意識側過身,示意他進來。
江衍搖搖頭:“我是來送東西的,就不進去坐了。”
他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勾着嘴角笑了笑,虎牙尖微露。
她猶豫的接過。
江衍手裏還有幾個袋子,他提在手裏晃了晃:“我爸從鄉下回來帶的臘肉,都是自己家裏熏的,我媽讓我來跑個腿。”
說起江衍的母親,她到還有幾分印象。
是一個性格溫雅和藹的女人,常給街坊領居送些小物件,或是半只魚,一碗鮮湯。
恬安恍然,有模有樣的回:“那麻煩你給阿姨帶一句謝謝,”她頓了半刻,繼續道:“也謝謝你。”
江衍微微颔首,學着她的老氣橫秋的語氣:“客氣了。”
“......”
他轉身,潇灑地揮了揮手:“走了。”
恬安提着袋子,今晚的晚飯也算是有着落了。
恬零換了身休閑裝,從房間裏出來。
“今晚就不出去吃,”恬安說:“就吃臘肉吧。”
恬零愣了愣,也沒什麽意見。
但她們娘倆兒把日子過得稀裏糊塗,廚房裏的鍋都是嶄新的,冰箱裏寥寥可數的放着幾顆生雞蛋,兩顆西紅柿,一排快要過期的純牛奶,半包燕麥擱在隔層裏,。
平時恬安在樓下便利店買點零食湊合着吃,恬零更不用說,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公司解決。
一大一小看着空蕩蕩的冰箱面面相觑。
大概沉默了那麽半分鐘,恬安才艱難開口,打破詭異的寂靜:“可以再加一份西紅柿炒蛋。”
恬零:“......”
如果要讓媽媽來做飯是沒指望的,恬零作為上一代恬家獨女,生來養尊處優,當了大半輩子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鍋鏟都沒碰過幾次,嬌貴得很。
在工作上,恬零也許是一位好員工,但在這個家裏,她卻不是一位稱職的母親。
解決完晚飯,恬安才拖着書包回房。
這次期中考是她來F高第一次比較正式的考試,她不得不重視。
她初來駕到,據說F高升學率不比她之前待的學校差,但整體水平上,她還摸不透。
恬母雖沒有對她的成績做出過硬性要求,但暗地裏悄咪咪地關注女兒的學習狀況。
恬安打小成績就不錯,逢年過節就被各家親戚拉出來溜一圈,實力拉一波仇恨度。
周二下晚自習,滅絕師太點名留下幾個男生提前布置考場
并攏的課桌拉開成單列,反過來,桌洞朝前,桌面左上角貼上學號。
周三的期末考試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