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霍京墨看到, 之前在帝豪十二樓讓他一眼淪陷的那雙眼睛,現在竟然可以演繹出這樣的無情。

最後他說:“我不同意。”

玉瑾微微扯了下嘴角,并不含笑意:“沒在商量。”

玉瑾來這裏之前拜托了師父照顧玉寧, 他這幾天暫時和明慶住在一起,來這裏的時候也沒有帶什麽東西, 幹淨利落地站起來:“我下樓去退房了。”

“這是道別?”霍京墨驀然出言問。

“不是。”玉瑾沒回頭, “道別的時候,一個人會對另一個舍不得,我沒這種感覺。”

“玉瑾。”霍京墨盯着他的背影,神色晦暗, “你要知道,我想要人的話, 還不是随随便便。”

“嗯,但不會是我了。”玉瑾輕緩道, “你想要找什麽樣的人迎合你, 都與我無關。”

總歸他演不動了,沒有能夠模仿的對象, 沒有一個付出就能得到回報的結果。不斷地內耗與擔驚受怕, 做出在旁人看來不理智的偏激行為,都到了該了斷的時候。

“如你所願。”

玉瑾對着空氣,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徑自離開。

收拾房間的阿姨在房門前反複核對, 最後确定這間的客人是退房了的,但是為什麽還有人。

她從外面偷偷順着門縫往裏面看, 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 對着房間中窗戶,着房間安靜得有些反常。

人的情緒濃烈到一定程度會對周遭的環境造成影響, 此刻這個房間的狀态像是無底的黑洞,吞噬一切,最後只留下陰暗。

阿姨有點強迫症,在門口糾結半天,突然收到了前臺發來的消息。

【不要進去!!!等他自己走!】

阿姨被感嘆號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玉瑾退房後打車回到明慶住的地方,是個近郊的小院子,地廣人稀,明慶住的地方占了很大一片。

有人來幫忙打理花花草草,但只幫忙澆個水,而不像霍京墨的別墅那樣請專門的園丁。

玉瑾回來的時候玉寧正拎着比她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水壺搖搖晃晃地走。

水壺擋住了視線讓玉寧都沒有看見玉瑾回來,直到玉瑾站在原地,看着玉寧差點要撞上她,才笑着喊了聲。

“哥哥,我去灌水。”玉寧很喜歡這樣的勞動,玉瑾要接手她的水壺還不肯。

“爺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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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壺,我先灌滿這個,然後等爺爺過來。”

明慶讓玉瑾先改口叫他爺爺不是沒有道理的,都不用大人再另外說,玉寧就直接跟着喊了,反正哥哥一定不會錯的。

玉瑾見玉寧喜歡做,在旁邊看了會兒,知道玉寧已經是熟練工了,便道:“我去看看爺爺。”

“嗯嗯!”玉寧認為很合理,哥哥看了她一會兒,自然也要看爺爺。

明慶見到玉瑾接近之後放下水壺:“怎麽樣?”

“說了。”

“他同意?”

玉瑾遲疑了瞬間,就還是點頭。

明慶有些想罵人,最後卻只是嘆了口氣:“解決了就好。”

“我和卓骁說了你和玉寧的事情,他過幾天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頓飯。”

明慶轉而道:“郵件我已經發過去問了,估摸問題不大。”

“對了……”玉瑾走的這小段時間确實發生了不少事,明慶說完一件想起來一件。

“你屋裏的桌上看看,之前有人送東西過來,寫着你的名字,裝在信封裏不知道是什麽。”

玉瑾驚訝,他才在這裏住了一天,連手機都是剛才回程的路上買的,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兒的地址,怎麽就會有東西送過來。

進屋後桌上果然放着一個薄薄的信封,上面有玉瑾的名字。

這個筆跡都是有些眼熟。

玉瑾拿起信,分量很輕,撕開後全部倒出來,沒有信,只有兩個東西。

一把鑰匙和一張銀行卡。

玉瑾又看了眼筆跡,再看看鑰匙,有些知道是誰寄過來的了。

等玉瑾把新買的手機拆開裝上昨天高潤在他醒來後給他的電話卡,手機重新運轉,立刻湧現出很多未接來電。

其中大部分是霍京墨的,邬叔的昨天一個,剛才一個。

玉瑾撥打回去,他昨天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用這張電話卡,今天和霍京墨講開之後,倒覺得不用特地避諱,他先前是怕霍京墨會用對徐振波的手段那樣對他,不過他的确不算什麽,可能今天根本不用特地見一面。

電話卡雖是回國後剛辦的,但是也有不少聯系人了,都換了怪麻煩。

“邬叔。”玉瑾在電話接通後喊。

“東西收到了沒有?”

“嗯。”玉瑾忍不住問,“邬叔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了。”

邬叔:“昨天那個張卓骁和我炫耀,說他他孫子孫女了,我說他吹牛,結果他一報名字,不就是你和玉寧。”

“他說你們要和他一起住,我就尋思着把東西寄給你,換着住也不錯,銀行卡就是之前拍賣房子的錢,你要接着上學的話,就好好讀,別惦記打工啊。”

玉瑾有些說不出感謝的話,聽到最後忍不住笑起來:“不一定能上學。”

“能的,不能我嘲笑張卓骁後半輩子。”

這還是玉瑾第一次接觸到邬叔的圈子,原來重合還挺多,如此,玉瑾心裏面最後一塊石頭也松下來。

父母的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可繼續待在霍京墨身邊也不是一個非常好的途徑,畢竟霍京墨做事是不會和他說的。

他只會呈現給他一個結果。

原本以為可能沒有機會,誰想到退一步後又發現新的可能性。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将父母車禍的一點和邬叔還有師父說。

那邊邬叔驀地問:“所以你和霍京墨分手了?”

“嗯。”玉瑾想起之前邬叔就誤會了他和霍京墨的關系,他們不是談戀愛,但是邬叔能這麽想很好,玉瑾不準備另作解釋。

“多談幾個好,不過霍京墨我之前聊着還不錯。”邬叔在這件事上分外開明,鼓勵道。

最後電話挂斷,玉瑾還是沒說父母的事情,他隐約發現邬叔和霍京墨的關系挺好的。

不希望再牽扯上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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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天之前讓他問霍京墨,在咖啡館的包廂裏面他們聊了什麽,霍京墨否認了演戲訂婚的事。

所以是什麽呢,霍京墨大部分事情都不和他說,總不能是為了他父母的事情。

不管說了什麽,總歸他相信霍京墨至少在當時沒有背叛,因此他這次要和他分開不存在賭氣或是誤會之類,玉瑾只是非常清楚,他不想和霍京墨在一起了。

“是什麽東西,怎麽看了這麽久?”明慶抱着玉寧走進來,問話的聲音都儒雅随和。

玉瑾含笑去看,和師父也不必說,明慶不是擅長這類事情的人,和父母的關系也親近,最後只能是徒增煩惱,不如私下問問張卓骁。

伴随一陣穿屋的風,玉瑾額前的碎發被輕輕吹起,端的是眉眼如畫。

“哥哥,你快看我。”玉寧背着自己挑選的新書包在玉瑾面前晃來晃去。

暑假過得很快,玉寧今天剛報道回來,明天就可以去上小學了。

“很漂亮。”玉瑾難得誇獎地有些心不在焉。

玉寧看出來,把書包放在屋外的石桌上,将哥哥拉住防止他逃跑:“爺爺你準備好了嗎?”

不僅是玉寧需要新書包去上學,玉瑾的轉學進展順利,因此他也需要。

他需要的不是新書包,明慶準備親自操刀幫玉瑾剪個頭發,然而玉瑾不樂意,玉寧現在和爺爺非常親,因此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來了。”明慶笑着喊了句,将自己的準備好的家夥事放在石桌上。

玉瑾無奈:“爺爺真不用,我前兩天才剪過。”

“坐吧,給你剪好看。”明慶面上和藹,手上的力度卻是不容玉瑾推拒。

玉瑾眨眼,看着明慶突然念了他之前房間中一本書的話:“師父,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

明慶便看他:“你在意誰的愛,怕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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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玉瑾否認。

“既然這樣,先享受愛意。”明慶早就想好要給玉瑾做什麽樣的發型,手法細致而迅速。

這兩個月霍家那個孩子也沒來找過,但是平日的相處裏,明慶就知道玉瑾心裏面還藏着事。

自我無法改變的時候,需要外力推動。

上學是一件,他現在要給玉瑾剪頭發也不是刻意為難孩子,事情發展講求循序漸進,人的改變更是不在一朝一夕,明慶是真的想盡到做爺爺的責任,至少多吸引點人總沒錯。

“一會兒去報道,緊張嗎?”明慶眸中含笑。

玉瑾讀的是大三,臨時插班進去,和原先的同學都不熟:“還好。”

“要住在宿舍嗎?”明慶問,他作為那所大學的名譽教授,寒暑假會回去A市,上課期間習慣住在這裏,這座小院的地理位置因此很不錯,距離B大非常近。

“住的。”玉瑾說。

明慶不意外,玉瑾看着性子冷不喜歡接觸人,但事實上他非常有分寸,戲曲專業需要很多合作,和同學有良好的關系是必須的。

“周末記得回來,住那裏不習慣也回來。”明慶囑咐。

他将罩在玉瑾身上的圍布拿下來,再将桌上的鏡子遞給玉瑾。

玉瑾看着鏡子裏面煥然一新的樣子,看不習慣是肯定的,他收起來:“我知道的,先過去了。”

玉寧的眼睛變成星星眼和哥哥招手再見,等哥哥開車走後才興奮地拉着明慶:“爺爺,以後我的頭發也要你剪!”

明慶想和玉瑾一起,結果被攔下來,聞言和玉寧笑起來:“那你把糖給我幾顆。”

玉瑾的車是用之前別墅拍賣的錢買的,他暑假沒有做兼職,重新跟着明慶從基本功開始複習,代步車不貴,買完之後剩下的錢也足夠接下來兩年的生活還有玉寧的學費。

玉瑾清楚自己欠了邬叔很大的人情,只能考慮以後有機會再回報。

到了B大之後,玉瑾先按照指示牌去報道,車子沒辦法停到宿舍樓下,他拿到鑰匙之後準備多跑幾趟。

在報到處簽名以後玉瑾放下筆,周遭突然有人試探着喊:“玉學長?”

玉瑾姓氏少見,聞言條件反射地擡頭,見到一個只着背心的男生,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7”,單手托着籃球,深麥色的臉上寫滿驚訝地看他。

“真是你啊。”那同學上前幾步,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汗味,又自動後退兩步,撓了撓頭,“你今天剛來報道嗎?我幫你拿行李吧。”

玉瑾看着他,最終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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