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陽在錢樰她們眼裏向來不活潑,想來玩游戲是件放松的事,不找他玩一是覺得他不肯,二是怕氣氛壓抑。如今聽到他說的,頓時不做聲了,都愣愣的,琢磨話裏的意味。
許希淵問:“你平常不都是玩游戲機的嗎?”
歐陽只得自圓其說:“這個游戲的銷量和前景不錯,養好了當長期投資也不是不可以。”
齊妍和道:“不用了,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這個游戲的畫風,最近不是有門專業課要考試嗎?”
何文卿瞧了一眼他淺灰色的風衣,道:“哎呀,你可不可以帶一下我和錢樰呢?”
錢樰點點桌子,半認真道:“人家都說了要考試了,哪有空來教你啊。”
兩個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拌嘴玩笑。
話題的走向奇奇怪怪,歐陽和齊妍和只裝作不明白,目光一致停留在臨近餐桌上。那人正大快朵頤,覺得被人注視着,擡眼一瞪,卻是他多想了。
許希淵低頭關了手機,問剛才說的什麽。
恰好服務員端着盤子及時趕來,四人打哈哈過去了。
一頓飯仍是說說笑笑,中途湯碗盛上來,錢樰掀開蓋子一隅,積壓着的熱氣等不及斜上方溢出,牛奶那樣純白的霧。全揭開時淡了許多,布着不規則的白色的破網,抓也抓不住的消散了。
生氣遛了個彎,重新回來齊妍和的臉。她吃東西的時候默不作聲,文靜而真誠,歐陽怎麽也想象不出來,心裏暗暗納罕。他冷眼觀察出了結果,和他旁邊坐着的人全然無關。
何文卿站出來道:“寒假的宣講會你們去不去?我準備跟學校申請,賺個學分,你們可一定要去給我站臺撐場面啊。”
個個點頭稱好,即成約定。
第 7 章
“已經六點四十五了,不知道我們會不會是最後到的。”齊妍和聲音低低的,想想就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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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一分鐘就能到。”朱曦說這話不緊不慢,定住齊妍和的心,腳下卻步步生風,滑到電梯門口驟然停下,面色冷靜地連摁了三四下。
門緩緩張開,齊妍和快步趕過來,朝歐陽敷衍地招招手,抽身進來。他身邊那個人卻不認識。
“你好。”他愣愣的,好容易反應過來。
朱曦歪腦袋問她:“誰啊?”
齊妍和悄悄告訴道:“我們班的。”
朱曦從來認路不認人的,偏過臉一看,稍致了意。歐陽也點一點頭。
出了二樓電梯,兩人争着出門,匆匆忙忙繞迷宮似的繞到打卡的房間,又轉出來跑到咨詢臺後邊。那裏擺着館裏常見的桌子,書早已分門別類,堆得滿滿當當的。兼職的學生每天聚在這裏,算作小小的議事廳,也有十多人幹站着一句話不說的時候。
其他組員們看似全都到齊,三三兩兩,聊了有一陣子的話。
一個大概是同級的男生說道:“抛卻道德和法律上的規則,這不是你情我願的事嗎?”
一個學長道:“沒有金錢、物質或者權力的參與,你看看還願意嗎?換作是你你願意嗎?再說了,這根本就不是能拿來交易的東西。”
同級男生不敢吭聲了。
今晚女生不多,除了齊妍和、朱曦,還有兩位牆根底下觀着火,鮮少聽見交談。
齊妍和瞄了眼周邊,确定安全才朝他們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感覺很嚴重啊。”
領班的學長倒先問她:“長三堂子知道嗎?白天睡覺晚上營業的……”
“知道知道。”
“隔壁學校有個男的從那裏找了人去酒店,被抓了。”
“受處分了沒?”
領班的學長道:“肯定開除了呀,不然留着幹什麽。我是領導恐怕趕緊着找風水大師來看看,敗壞學校聲譽啊。”
知情些的都認為朱曦是因為齊妍和的緣故圍在邊緣,常常沉默不言的,今天她卻突開金口主動問起話:“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領班的學長指着方才的學長,道:“他隔壁學校的同學聽同學說的,好像上了一下新聞,至于有沒有被學校論壇争讨個七八百回,那就不知道了。”
齊妍和心中仍存疑窦:“他平時是個怎麽樣的人?不會連顯著的特征都沒有吧?要遠遠避開才好。”
領班的學長道:“據說長得還行吧,平時的話跟同學關系還好,看不出來特別明顯的缺點。往人堆裏一放,或許還算中等偏上。這種人哪裏看得出來,據說他室友也是等通告出來才知道有這麽回事。”
齊妍和不由得嘆息了。她身側的朱曦一反常态,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微微笑意。笑着一下子十幾本書搬到移動書架上,又整理到歸類的書架,好容易閑下看書時還是笑了會兒。
她正襟危坐在服務臺那,始終沉着頭,不敢直視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一副副看得見的認真面孔,面孔下水晶似的純真的心,不純真的都是背對她的,她這麽認為。一見了她們,便不敢往壞處想,唯恐亵渎了圖書館神殿般的莊嚴,可這是知識的一部分,過去的陳腐破舊或是新奇激進的千多年的思想幾乎全封存在這裏。
朱曦放寬了心,神情凝重地瞄着書本,心思游到九重天外。
她無聊的時候偶然想過出軌的事。假如踏進婚姻,她的配偶無論是在她眼裏、在別人眼裏,始終如一地愛着她,那麽她還會有不專一的想法嗎?答案是有的,而且絕對。一瞬之間甚至可以上演愛恨交織的生離死別大戲,不肯承認罷了。人無時不在給自己找理由。
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可是能管住自己的行為。真到了實質性的那一步,想必經歷過重重的思想掙紮,也有體驗實質層面回來考慮思想層面的例子,微乎其微。如果有探知思想的精密儀器,那麽,婚姻是能用平均數說明的騙局。然而自我催眠得當,沒有不美滿的。
扯遠了,她這想法實在狹隘,無論怎麽胡思亂想,總有特例,她不稀罕。
滿篇英文的脆生生的書終于翻過去一頁。
八點多的時候齊妍和跑了一趟二樓,回來告訴并沒有要歸還的書,朱曦就一直坐着,直到閉館提示鈴響。
倒垃圾,收拾沒還的書,占座位的書本和其他物件,然後推着書架在電梯門口等。
“我覺得這麽做有點刻薄了。”齊妍和兩手搭着書架的欄杆,推過來又推過去,車轱辘嘩嘩地劃過消音地板,搶走閉關音樂的一半風頭。
“沒辦法,我原來以為進館的人都該清楚不能占座,誰知道和韭菜一樣,教完一茬還有一茬。”朱曦一手橫在胸前,另一只手架着,扶着額頭,似乎等得不耐煩了。
話音剛落,電梯停在跟前,自開大門殷勤招待她們進去。
齊妍和點了二層的按鈕,電梯卻一徑向上駛去了。
齊妍和自語道:“诶,怎麽還有人吶?”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樓層數:八樓、九樓、十樓……照明燈灼灼亮眼,和門一面,燈邊安裝閃紅點的攝像頭,鋼板上粗細不一的劃痕,粗略映着她們的身影。沒有人的複雜氣味,大約五尺見方的殷紅色地毯,只有她們兩個和雜貨堆棕色木書架。勻速的風,白雲那般輕柔,拍到她們熱乎乎的臉上,呼吸的氣也是秋風的幹燥涼爽,沖上雲霄的新鮮刺激。
長體飛船打開了宇宙的門。一霎那,她們猛然發覺,飛船的出發點并不是地球,因為隔着光年的黑暗,銀河在那邊璀璨奪目。
齊妍和揉揉眼睛,依稀看見遠處路燈護着的水泥路帶,同樣被黑暗包裹着,于是屏住呼吸,多看了兩眼,原來窗簾悉數拉上了,僅留下一扇窗。
只有小片的光投到地板上,像是銅錢孔心沖出來的純和的光。
齊妍和主動跨出小孔外面,消失于混沌之中。
“有人嗎?還有人嗎?電梯到了。”她探頭探腦的,什麽也看不見,摸不着,晃晃手,肉的感覺模糊得不止一點半點,指頭是五根長短不一的竹子做成的,風無心地穿透。她又晃了兩下,動動關節,試着想會不會發出熒光,像照X光那樣在黑色的背景裏顯現。她不敢想了,慌忙藏手到身後。
夢裏常出現的昏暗詭異的氛圍,那閃着白光的亮帶是特異蜘蛛織的網,不像是人住的地方。魑魅魍魉一定潛伏在周圍,冷不丁跳出一口咬去一只耳朵或者生拉硬拽一條胳膊。齊妍和的舉動實在太輕率了,還有她傻得可愛的聲音,朱曦扒着門框,慌忙招着手叫她進來,手的影子淡淡的,像炭筆在淡黃色的素描紙上挨着比劃了兩下。
直到齊妍和背手重新回到懸浮的艙裏,朱曦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笑着說:“看樣子走樓梯了,關上吧。”
不知道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