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何文卿喝止了許希淵,招手叫他們兩人進來。講臺上依次過去是何文卿、錢樰、齊妍和、歐陽景風、許希淵。
“學姐,可以給個聯系方式嗎?”
“忘了忘了,這就寫。”何文卿笑着,踮起腳尖描下一串圓嘟嚕的阿拉伯數字,“大家有什麽學習上,校園生活上的事都可以說,我們去年畢的業,交流一下還是有參考價值的。”
衆人咬唇托腮,沉默半晌,接二連三地問起來,無非“考試心态”“學習方法”“同學之間”等可擺到明面上的苦惱。
五人不免泛起同情,心底生出一股暖流熱了心腸,又暗自慶幸着渡過了這煩擾的高中時代,然而還是懷念着,近乎于向往。複雜的情緒交織成繩子絞緊了眉頭,認真去傾聽。
一些學生抄了聯系方式,緊封了口,預備回家問個徹底。
有些不以為意,抓住任何可利用的時間,兀自解兩道題,然而拗不過仁義禮智,偶爾瞅一眼求得心安。更有學生斷定老師不來巡查,額頭抵着桌沿偷偷玩手機,誰叫也不耐煩。
錢樰問道:“你們除了重點班年級排第幾?”
“一般總分是前三名。”前排戴眼鏡的女生答道。
齊妍和點一點頭,持贊許的态度:“那還不錯啊。”
那女生苦笑接道:“班主任常常開思想大會的成果。”
齊妍和自語道:“那還是我們班好玩一些。”
教室後排一女一男兩學生你推我攘的,冷不防騰出一只手高舉了問:“學姐,可以把其他學姐學長的方式寫上嗎?”
衆人哄然一笑,別過頭要看是誰,有的眼皮舍不得眨地盯着臺上的人,幻想找到其中的貓膩。
錢樰、齊妍和挨個寫了,輪到歐陽景風時,他猶疑了會兒,推給許希淵,說要查手機再抄上去。
那男生又發問了:“我代人問的,請問那位歐陽學長名花有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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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底下人速速燃起了興趣,抱着看熱鬧的心态,眼睛從何文卿的臉滑到許希淵的臉,又滑回去,反反複複。倒不是非得知道什麽,不過借着由頭放松會兒,畢竟這在學校裏被列為禁忌,除了自身主動提起。
何文卿“哦”了一聲道:“原來讓我寫帳號是為了抛磚引玉啊~”
三個人紛紛扭過頭,饒有意味地望着歐陽。
只見他裏面穿着一件長牛仔襯衫,荷葉綠棉衛衣兜住了領子,露出對稱的兩片下擺,外面套着深藍色牛角扣連帽大衣,淺一層顏色的工裝褲,黑色帆布鞋。
第一排的日光燈對着講臺,說不清是明是暗,打在歐陽景風的臉上,有一種模糊的瓷實的白皙,渾然天成的精細五官較平日柔和許多。
齊妍和離得最近,昂着脖子直看到他臉頰泛出不易察覺的紅暈,帶着沾染了耳朵。她差點叫出來,想來以為看花了眼,不便聲張。
歐陽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勉強笑道:“還在預約,她只有一個花盆。”
原來那株不知幾年生的,養出感情來,枯了枝敗了葉她尚且痛心不已。他寧願自己難過。
“噢~”教室裏酸楚的氣息霎時彌漫開來,覆蓋住幹冷的塵埃。
何文卿回頭仰一眼黑板上方挂着的石英鐘白色表盤,說道:“之前說的大學情況就是這樣,我們也非常希望九月份能在學校裏看見你們,如果還有問題不方便問的話,我們幾個待會兒走下去,大家想到什麽就問什麽。”
齊妍和拉住錢樰道:“我以前班的讓我上五樓撐個場子,你幫我說一聲。”
她交代完便出門,往右一拐。
有七八個人結隊簇擁一個女生立在旁邊教室外往裏瞧。隔了一丈多遠的距離,齊妍和認出那是初中的伍卓琪。她揚起的臉迎着教室的光亮,磨去了面部線條,像通了電的小月亮。伍卓琪的長相平而寡淡,搖粒絨灰色外套襯得臉色更加憔悴了,臉倒是圓了一圈,可是以前的氣性似乎永遠變不了。
齊妍和一見了她自覺想低頭,她心裏明白,今日不必有交集,以後也沒有往來,故而僵着脖子,想假裝無事走過。
伍卓琪也瞧見了她,翻了個白眼繼續看教室。
齊妍和僥幸轉身,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邊,心裏突突的,被擲中了舊傷。她的視線怯怯挪到走廊外邊,身子也跟過來,悄然經過。
往上爬了兩樓,她另收拾番心情,滿臉笑容地走近孟裏。
原來并非所有班級分到了宣講名額,孟裏認識的學妹老早之前傳消息,請她叫些人去教室逛逛,哪怕聊聊天也好,不至于門廳寥落,境況凄涼,鬥志銳減。
這班學生們也表現出更多的熱情,從大學校園的設施設備問到高中學習,稍稍展望一下未來便迫不及待地投身到現實裏去。
孟裏見了她便道:“終于把你給盼來了,其他的人有事都回去了。”
“學姐,剛才孟裏學姐說你高三經常給她講題,你的數學方法能說出來讓我們借鑒一下嗎?上課老師講題目有些根本一個字都聽不懂。”
齊妍和戳了兩下腦袋,說道:“不方便或者不敢獨自同老師說的話,可以讓課代表或班幹代為轉達,以前我們班就是課代表跟老師說了後,班主任真的是,每一題都細細給你講,即使沒人錯,也當複習基礎知識點講解。偏難題目講兩三遍的都有,高三自覺性很重要,和老師、同學打配合對成績有一定的提高。即便将來考得不怎麽好,回憶也是好的。”
她頓了頓,憶起往昔來,接下去道:“千萬不要質疑自己的能力,例如有的人說‘第一題都能做錯’,如果他跟你說這樣的話,立刻要他道歉,不道歉就死也不要理他。這不代表腦子不好,只是暫時沒想到一個點罷了,記得住歸記得住,靈活運用才能拿到更多的分數。”
學生們一個個張開了笑臉,順着帶笑了齊妍和。
“我是認真的啊。”
孟裏接道:“我說一個例子,向成績好的同學問問題,她講了你聽不懂,也不是什麽可恥丢臉的事。只是思維方式不一樣,盡量上課的時候多聽懂一些。”
齊妍和道:“再說個同學的事吧,我高二和她同桌過一段時間,她總是說她數學不好,學不進去,不想學。我那個時候成績一般,受不了她天天在耳邊念叨,選步驟多一些的基礎題,一個步驟一個步驟跟她說。然後發現了她的問題,不說高中不太聽課,她初中的基礎也不太好,基本公式不能熟練運用,我就讓拿課本給她看,給她默寫出來不懂的公式。她接受了我的建議,不說突飛猛進,多一二十分是有的……”
齊妍和自個覺得說的有點多了,而且沒突出重點。
有人問:“那她後來上一本線了嗎?”
她笑道:“是的,她後來考得還不錯。”然而事實與之相反,那女孩壓根沒參加高考。
她們所在的社會從古至今崇尚圓滿,齊妍和潛移默化感染了這種思想,心想着,哪怕是得過且過,也要求個圓滿的三年。可是任她怎麽勸,家裏的人怎麽勸,那個女生高三上學期休學了,期末考試沒參加,高考也沒去。
齊妍和至今仍為她存有無盡的惋惜。
第 10 章
“可不可以說一下英語,單詞意思越記不住越讨厭這門科目。”前門第一桌女生如是說道。
齊妍和視線橫掃過去,眨一眨眼,凝聚的燈光晃動兩下,像是星星隕落的軌跡。她拽着孟裏的手腕道:“問她,她英語好得很,什麽課她都打過睡覺的念頭,只有英語課不困。她專業就是英語,告訴你們了嗎?”
孟裏一拍拍飛她的手,笑嘻嘻道:“我靠的是喜歡,成文的不成文的沒多少可說,你說你說。”
“嗯。”齊妍和垂首想了一會兒,啞然道:“我以前也是單靠死記……“
她輕咳一聲,說道:“據說重複五次當即形成短暫的牢固記憶。邊寫邊想,可以防止注意力渙散,寫一遍過一次意思。第二天挨個複習,第三天再根據情況看。劃去單詞斜線能帶來成就感,至少和它們混個眼熟。閱讀理解除了從句還考察課本以外的詞彙量。我記得學校每年發的材料都是統一的,大家盡量熟悉,老師集體研究總結的知識不會離譜到哪裏去。”
“大學的話,結合情況改一下老師交的方法說給你們聽。單純的英文字母,我知道了讀音大致能拼湊出來,現在說的僅限于意思。我們習慣了漢語寫作表達,看到英文下意識要翻譯成漢語,這樣沒辦法融入真正的英語語境。初學語文要造句,英語一詞多義,記不住也試試造句,比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