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了。像是撿了芝麻丢了西瓜,不值得,盡管和那個人也是悲劇。”
齊妍和不說話了。十一月的陽光和煦,風冷飕飕的,她搓着手臂回到自習室去。
朱曦回想起來高三那一年的這個時候。
那時,距離他們徹底撕破臉半年多了,學校組織班級去科技樓模拟高考報名。
一樓樓道的聲控燈壞了,摸黑上去容易,下來難。
朱曦摸着牆小心翼翼地踩着樓梯,不忘和同學說話:“你看得見嗎?烏漆嘛黑的。”
“還好啊,你看不見吶?”
“我有夜盲症,有點看不大清。”朱曦瞎說的,反正看不見腳底的樓梯就是了。
“那你抓着我的手,我能看得見一點。”
這個女同學和另外的同學是同桌。
朱曦不肯:“算了,萬一摔倒了還拉兩個墊背的。”她說着,心裏一陣恐懼,突然想拉她同學的手,但感覺她已經走到下面兩個臺階了。
生鏽的門框頂端那兒透着一道暮色,門外不遠是堵粉牆,牆前有一片草地,放着兩塊刻字的大石頭。
她依稀辨識得清門口的身影,一高一低兩個男生站停住,低的那個先走了,高的那個仍站在樓梯口,橫出右手,攔了一下,吓唬人似的,又縮回去,快走兩步,趕上前面的男生。
她在黑暗中略略愣住,也不顧黑,左腳一個臺階,右腳三個階梯踩空到底,夢想要追上去。可是用力不平衡,身子矮下去一截,還好沒事。
這為數不多的稱得上美好的回憶,想起來感到心是柔軟的,像吞下了一片雲。
但極有可能是自己臆想的,真的又怎麽樣,磨滅不去她心底的恥辱。她的心變得硬邦邦的,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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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沒再聚在一起過。齊妍和偶爾會和何文卿還有錢樰碰個面。
許希淵幾乎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一般,然而過去她想到他的次數實在太多了,留下了後遺症。
方圓五十米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騎車正趕着去上課,突然回頭一望,加快速度揚長而去。
歐陽景風放下書,離着過道坐下來問她:“我說,你剛剛跑那麽快幹嘛?”
齊妍和不想他有這麽一問,只得說謊道:“我怕遲到嘛。”
“那後面又沒有鐘,你怎麽知道你要遲到了?”他向後看到了許希淵,如果能問個明白,為什麽不問?
齊妍和道:“那平常我和朱曦提前很多來的,你都在路上了,時間肯定早不到哪裏去。”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的,她的神色也不似往常,歐陽察覺到了什麽,沒再說話。
朱曦暫時離開這裏了,帶着她的玻璃小瓶,遠渡重洋。
玻璃小瓶用一個她親手做的麻布套子裹着,裏面卷着一截泛黃的橫線紙,從筆記本上扯下來的。有時天天陪着她去上課,有時安靜地待在密閉的櫃子裏。
她旋開木塞,倒出在手上,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朱曦是孤傲的,她的字也有一種淡漠的疏離,紙條上的字要圓不圓,要方不方,是她固有的筆跡。
無數次,她想連着瓶子丢進湖裏,沉到底,埋上淤泥,被大魚一口吞進肚子裏,或者碎了,化了。
她不太能舍得,那是晚自習的時候一個人寫給她的,認識她,朱曦獲得了新生。
失去她,朱曦半死不活了好幾天。
她不是她的唯一,可有可無。她仍舊和以前一樣,朋友接着一個。
無論是因為恨或是愛,她都要活下去。
草長莺飛的天氣,黃格君她們學院組織了一場風筝會,拉着齊妍和去了。
齊妍和分到了一個風筝,再沒看見過黃格君,湊巧遇到了歐陽景風,他穿着棒球服,放長了手裏的線。她沿着這條線去找他的風筝,卻找不到,她笑着過去打了招呼。
先還是晴朗朗的一片天,忽然掉下豆大的雨點來,一百多人收了風筝,亂哄哄跑到附近學院樓的回廊下。
齊妍和風筝收得快,原地等着歐陽景風,多淋了一會兒雨。
雨珠滴溜溜在她的臉上滑下來。
“你這上面寫的什麽?”齊妍和指着他的風筝,想認清楚上面的字。
歐陽下意識地還想遮掩一下,瞧見她的眼神寸步不離的,索性放到她眼跟前來給她看。
齊妍和笑道:“人家放風筝是放晦氣的,你倒是來許願的。萬一你的風筝丢了,那不是願望也要落空了。”
歐陽凝神思量一番她的話,覺得有理,點點頭道:“你說的對,以後不寫了。”
微風搖曳着海棠樹,撒下花瓣來,緩緩落到地面,一些嵌進了泥濘裏,為荒寂的土地添了一份雅致。
經過雨的濕潤,海棠的顏色倒是較往日更加的清新亮麗。
兩人一齊看着外面。
細雨如絲,直綿延到夏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