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懷坦蕩
先帝入了皇陵, 六皇子忠郡王忠心孝順前往皇陵,要替先皇看一輩子皇陵,蘇皇後與先帝恩愛, 幾次願随先帝去了, 最終前往佛靈山,吃齋念佛為先帝念經。
新帝孝順, 封祖母為端恪懿慈聖母太皇太後, 親自送皇祖母出京,遙看隊伍護送至遠,往佛靈山去了。
先帝後宮中妃嫔有子嗣的,皆是可出宮跟着子嗣過日子,沒子嗣的便老規矩,到皇莊頤養天年。
原寧皇貴妃, 現在成了太皇太貴妃, 等安親王府邸修葺後, 接母妃回府生活,如今還住在宮中。
後宮裏空蕩了不少。
七皇子對新帝圖謀不軌, 意圖造反, 新帝仁厚, 只下旨鸠殺七皇子,厚待七皇子遺孤,封為縣主, 随母前往封地。
九皇子勾結周家,弑君大逆不道罪, 殺。
梧州周家, 誅九族, 殺。
睿伯府, 誅直系,府中下人發賣,抄家。
……
對外是如此說的。
梧州周家誅九族這事,不說京裏,是梧州當地鬧了起來,讀書人連着寫了血書,要上京告禦狀,意思聖上抓錯、判錯了人,周家最是慈善,從不入仕,家中沒人當官,往日行善積德是慈善之家,怎會做大逆不道謀逆之事,更是全族落得如此下場。
上京為周家平反奔波的讀書人被抓下獄,後事情傳了回去,當地就有傳新帝殘暴不仁,寵信新後,新後排除異己這等流言……
一時間百姓人心惶惶,就是京都百姓也難免聽到一些,心裏泛起了嘀咕,但後來周家罪證全都列了出來,就貼在城牆門裏外,百姓一看,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荒淫無道的天順兄長那脈。”
“好家夥這都多少年了,幾輩輩子的事情了,還算到了如今。”
Advertisement
“可見周家藏得深,想颠覆大歷。”
其實不是想颠覆大歷,是想扳倒光武一脈,雖是年代久遠,可當年的事情,民間流傳着故事,還有順口溜。據悉,天順那會,大歷還四分五裂,外敵虎視眈眈,天順帝是個荒淫無道的皇帝,兩度棄皇城逃跑,可見懦弱無能,還不在意百姓性命。
而天順帝的五哥,就是周家祖上,是背後布局的陰險小人,他斷了一胳膊,做不了皇帝,就記恨上弟弟,背地裏頭出了許多壞主意,還要害大歷亡國。
這等祖先的遺孤,如今要謀反弑君,百姓們如何不信?
“龍生龍鳳生鳳,那老鼠會打洞。”
“這你就說錯了,那周家往上數,也是大歷天子血脈。”
“不一樣,光武帝是真龍天子,他的子孫後代,跟旁的可不一樣。”
這誇得就是當今了。
百姓們哪敢說當今不好,避諱開來,只說天順那脈活該。
誰坐皇帝,說實話百姓們也不甚在意,左右不過,只盼着新帝是個仁厚,愛護百姓的好皇帝。現在聽聖上誅周家九族有罪名,且證據十足,那總比真合了那流言,說新帝殘暴無道,是個心黑的強。
百姓們更願相信前者,那是周家罪有應得,活該被誅九族。
任憑如何吵吵嚷嚷,周家的事無轉圜餘地。
自此之事後,京中世家官員倒是對新帝看法不一樣了,原以為新帝同先帝一般,是個性子面,軟和的人,但沒想到……
“聖上還是年輕,有銳氣。”
好不好,那就不知道了。有人覺得好,痛快,說一個羊将軍,那帶的都是一窩的羊,要是一個狼将軍,能把一窩羊練成狼來。
大歷積沉多年,是要點不一樣的氣色了。
南方一小州城。
黎王爺是得了京裏回信,聖上準他前去,是當天收到信,第二天就出發了——等音信的時候,行李都收拾好了。
這次也不是很急,主要是東西帶的不少呢。
鄒氏同兒媳做了許多小衣裳、鞋襪帽子,之前說給‘不才’狗兒做衣裳,精力能擠出做一個披風,做一件,換成給倆孩子做,鄒氏是放不下針線來。
黎王爺心疼妻子,就開玩笑說:“你這怎麽還厚此薄彼啊,不做了不做了,衣裳夠了,就兩個小屁孩子。”
“那能一樣嗎,你就說,要是狗崽崽你能親自去一趟京裏?”鄒氏嗔怪說。
黎南漳眉一橫,沉聲說:“我那是擔心臭小豬的身體,可不是想見兩個侄兒。”
這話真假,鄒氏都笑,信個鬼。
等到出發前一晚,鄒氏把她和兒媳做的衣裳檢查了又檢查,沒問題裝好了,還放了藥粉袋子驅蟲防潮的。黎暮珂則是當苦力,拉着兒子,一起收拾給阿叔帶的東西。
全家人齊齊上陣,親自弄,不假底下人之手。
這也就是給在京裏的小郡王準備物件、禮物,換做旁人,是沒這麽親力親為的。
黎王爺這次帶大孫兒黎大郎進京的。
大郎今年十九了,長得高高大大,卻是沉穩,用黎南珠的話來說是有些沉穩過分了,像個老頭子一般。黎王爺每每見到孫兒這副模樣,都得罵兒子,說兒子教的不好。
整日書不離手,半點也不淘氣。
到了說親年紀,也是左右推搡。
這次黎王爺出遠門,就把這悶葫蘆孫子帶出來走一走,爺孫倆帶着侍衛還有車馬行囊上路,路上走的不快不慢,見到什麽買兩樣,想給京裏黎南珠帶過去瞧瞧,結果走着走着,馬車多了。
到了中原天都涼快了,進了九月。
各州府城外懸貼告示,聖上駕崩了。
黎南漳愣了半天,“這、這就沒了?”他上次見,人身子骨還挺硬朗的,雖說面相老一些,不過年齡都放在這兒,他年輕時上戰場刀光劍影的,臉上褶子也多。
聖上日夜操勞,面相老态很正常的。
黎王爺出行車隊倒是低調,因為隊伍沒女眷,都是侍衛男子夥夫,所以嘛,路上也過的略糙些,穿的都是扛髒的布衣,侍衛腰間挎着刀,一看不是普通老百姓,但也不像富裕商戶。
有讀書人聽聞,說:“老丈,得用駕崩,尊稱聖上。”
“是是,聖上怎麽駕崩了?”黎南漳改了口,他剛太錯愕,但是問完就知道他問的也是糊塗。
讀書人怎會知曉內情。
果然那讀書人搖頭,唏噓了一番,嘆氣說:“先帝仁厚,可惜了……”
“是可惜。”黎南漳以為讀書人說聖上走得早,這事可惜。
旁邊黎大郎看完了告示,說:“爺爺,太孫繼位,年號端寶。”
“順順當當的,好事情,這年號聽着就喜慶,以後也是好日子。”黎南漳說道。他覺得端寶這號好,聽着吉祥,也像小弟小名。
祖孫倆閑聊兩句,旁邊本來要走的讀書人,是臉色一變,仰天又唏噓,而後滿面的苦澀,說:“原以為新帝仁厚,但他誅周家九族,實為、實為是殘暴不仁——”
黎南漳:……
黎大郎不知什麽周家,但聽聞面色嚴肅,說:“大歷百姓受大歷庇護,既是讀書人,那就該知忠君二字,現在你這般說新帝,若真是殘暴不仁的昏君,還由你這樣到處亂說,早抓了你下獄。”
“那是屈打成招,下了我獄,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黎南漳按了孫兒要起争辯的肩膀,面色肅殺,說:“污蔑新帝,你是忠那勞什子周家,還是大歷國君?”
“不忠不義眼瞎之人,估計也是白讀書,沒什麽功名在身。”
那讀書人氣得臉漲紅,卻無法反駁,因為他連秀才都考不上,确實身上無功名。
“你又是什麽人?”
黎南漳:“前頭打仗時,老子我戎馬戰場半生,砍過外敵,抓過奸細探子,你這樣沒腦子的讀書人,我也是見過的,糊裏糊塗,什麽道理都認,就是不認大歷的道理。”
“你還不配跟老子在這兒指指點點,這等不忠不義之徒,你考的是什麽功名,是為誰做官?”
城門前鬧的厲害,驚動了守城兵,前來驅趕,要是滋事全拿下了。
侍衛表明了身份,“這是我家王爺,南昭王。”
小兵怔愣後,膝蓋都軟了,被侍衛單胳膊拉起來。那讀書人也是癱軟在地,卻無人去扶,圍觀百姓不敢言語,只是看着一行人。
黎南漳對姍姍來遲的守城小将擺擺手,說無事,便翻身上馬進了城。也沒動那個讀書人。
等一行車馬走了,百姓們才驚嘆。
“竟是南昭王,那豈不是新國舅爺了。”
“你這輩分瞎叫的,新皇後是南昭王的親弟弟,當今聖上也得喚南昭王一聲大哥的。”
“黎家也是不得了了,你說說到底怎麽托生的,祖上顯赫到了如今,都說富不過三代,這都多少代了,又出了一位皇後。”
“那也是黎家該得的,你沒聽黎王爺剛說的,打了半輩子仗,都是拼出來的功績……”
“書都瞎讀狗肚子裏了,忠什麽周家?聽都沒聽過的周家,信他?呸!”
可不是嘛,說周家慈善說周家忠心大歷,但周家對大歷有什麽功績?時下百姓半分都不知道,聽那讀書人說來說去就是捐了一些書,讓他們免費抄書,別的呢?
黎家捐書、修路、蓋救濟院,父子還親自上陣殺敵。
不信黎家,信周家,那才是眼瞎。
黎王爺帶孫兒進城,剛門口報了身份,州城的知府來接了,又是好一通的麻煩事——黎南漳不愛同文人官員打交道,就是聽別人奉承都難受。
一推二五六全交給了孫兒,美其名曰你讀書,要是以後當官了,這等差事少不了,好好歷練去吧。
黎大郎就和知府應酬,硬是住了一晚,修整了,第二天連忙出城上路,繼續往京裏去。
黎王爺騎馬走在路上,是唏噓嘆氣,“來時是看你二爺爺和小叔叔們的,走到一半身份又給老子換了一茬,還要進京奔喪。”
不過算日子,等他們到京裏,先帝靈柩已經下葬了。
黎大郎不說話,坐在馬背上也發愁,少年穩重的臉,苦大仇深,黎王爺一扭頭看孫兒這副模樣吓了跳,說:“想什麽呢?”
“爺爺,二爺爺在家時還說功高震主,聖上是要拿咱們家下刀,可到了如今,二爺爺成了皇後,咱們家不是更花團錦簇了?”
這一番言論,很是‘黎南珠風’,黎王爺沒怕,而是樂呵了,像是弟弟在他跟前念叨那些。
面對孫兒說:“哪能什麽好事輩輩代代都落在咱們黎家頭上?咱們黎家人做的就是秉持祖訓,有本事的那就愛國、忠君,沒本事的踏踏實實過日子。”
“至于別的,無愧于心就好。”
黎大郎想了一通,重重應是。
祖孫一路到京裏已經九月底了,先帝果然是下葬入了陵寝,周家的事情也懸貼了告示,那等謀逆的賊人,這等下場那是罪有應得。
還未到城門前,就有人來接。
信七接的,見了老王爺就單膝跪地行禮。黎南漳讓起來,說:“南珠得到消息了?京裏日子怎麽樣,他好不好?”
“主子前幾日就得到消息,派小的天天候着。日子小的覺得挺好,平平安安沒什麽大事,主子過的好不好,王爺您親自問就知道了。”
黎南漳一聽信七這麽說,就知道弟弟都好着,還能開得了玩笑,一道進京先。
“主子說,王爺一路風塵,讓您先進宮,宮裏什麽都有。”
黎南漳哈哈笑,還以為弟弟說,一路風塵仆仆辛苦了,先回王府換洗,結果是讓他先進宮。
這是想他了。
一路說說笑笑到了皇宮,東西一一檢查,侍衛一部分先回王府,黎王爺帶着孫兒先進。
到了永雙殿,大老遠的就看到有人迎了上來。
黎大郎道:“爺爺,是二爺爺。”
“哥!!!”黎南珠聽小太監說人到宮門口了,就坐不住,丢了歷延年就往大殿門口來,說他溜達溜達別管他。
這不,剛在殿前白玉石廣場瞅到人影,黎南珠認出來就迎了上去,走的飛快,衣擺都飄。
兄弟二人在廣場上見的面,互相拍彼此胳膊,黎南珠列了個大嘴笑的一口白牙高興,黎王爺不遑多讓。
“诶呦大郎個頭又長高了,這麽大了。”黎南珠擡手就摸大郎腦袋。
黎大郎是硬着腦袋由着二爺爺摸。
宮人太監見了,全都低着頭就當沒看到這茬。誰敢提醒皇後娘娘規矩禮儀啊?聖上都不在意這些,他們可不能犯了渾。
“走進去說,我還等着哥你們到了一起吃。”黎南珠說。
黎王爺聽弟弟還沒吃,說瞎鬧,這都幾點了。
“才一點多,我剛吃了好多點心,不餓的。”
兄弟二人說不完的話,什麽家裏如何,你沒見旺財胖了一圈,整天出去玩,也不是很想你。黎南珠:……
說話間到了永雙殿,黎王爺就看到了那讀書人口中‘殘暴新帝’正懷裏抱着個娃娃,一只手還哄另一只娃娃。
這……是挺殘暴的。
黎王爺是見禮請安,只是還沒見呢,就見新帝抱着娃娃叫他大哥,這娃娃順手塞到他懷裏了。
“哥,我家的崽崽,你瞧瞧。”黎南珠是不好意思還裝厚臉皮,“是不是還挺可愛的。”
歷延年看了眼後頭的小夥子,長輩勁兒也上來了,說:“是大郎吧?這是你小叔叔,小名叫小糕。”
于是黎大郎懷裏也塞了個娃娃。
黎王爺也算是一把手抱着弟弟長大的,乍抱上娃娃,還有點生硬,但很快就調整好了姿勢,主要是那懷裏娃娃也不怕生,伸手扯他胡子,好奇的看他。
“紅豆不許扯大伯胡子。”黎南珠兇巴巴。
黎王爺說:“你別大聲吓唬他了。”對着懷裏娃娃笑的是樂呵呵的,“叫紅豆是不是?這名字好聽,紅豆模樣長得也好。”
“我是你大伯,親大伯,揪個胡子怎麽了?你小時候,也跟紅豆一樣。”
黎南珠辯駁:“我小時候聰明,手上的勁兒知道大小。”
“這倆現在是不知力道大小,動起手來疼。”
“不過大郎放心,小糕手勁兒軟綿,沒他哥淘氣,東瞅瞅西看看,見什麽都有意思。”
之後上了茶,衆人坐着說話。
黎王爺抱着紅豆不撒手,黎大郎也學着爺爺姿勢,抱着小糕,他沒抱好,小糕皺皺臉蛋卻不哭,黎大郎就小心調整一下,他看小糕舒服了,臉上嚴肅神色也緩和了。
黎南珠看的有點想笑,大郎老氣橫秋一小屁孩,這會好了些。
等紅豆小糕累了困了,奶媽抱下去睡,黎王爺才戀戀不舍的松了手,問:“倆孩子都睡哪?”
“就在永雙殿。”黎南珠說。
歷延年道:“這裏地方敞快,我們一家四口都住在這兒。”
“南珠也住這兒?”黎王爺問弟弟。
弟弟嗯了聲,還挺鎮定。黎王爺就看出弟弟是不好意思了,當即也沒說別的,因為飯菜上來了。
淨了手臉,黎王爺多擦了會,坐下時,聖上也沒坐上位,就坐南珠旁邊,他和孫兒位置留在對面,這——
“今日家宴,大哥別客氣,請入座。”歷延年說道。
黎王爺便不客氣,坐了下來。
“哥都是我愛吃的,還有你愛吃的,大郎口味随着我。”黎南珠招呼哥哥用餐。
黎王爺見聖上給弟弟盛湯,他弟弟還真不見外,當即是一肚子的複雜,也有些欣慰,弟弟不是傻子,都說怕卸磨殺驢,可如今在新帝跟前沒半點誠惶誠恐,比是在家還要随性,這說明歷延年待南珠是真心實意,不是因為身份起變化的。
……那之前他想弟弟還能回來,怕是希望渺茫了。
弟弟高興就成,這傻乎乎的勁兒。
一頓飯吃的樂呵,飯桌上話題也輕快,黎王爺說起黎南珠寫回來的信,“……你說不才,你嫂子還以為你養了一只狗叫不才生了,還給不才準備衣服。”
“……”黎南珠。
“……”黎南珠。
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肯定不是嫂子誤會,是哥你看錯了。”
小郡王一針見血。
黎王爺就說吃飯吃飯,回頭給你看看,你嫂子做了百家衣。
歷延年眼底都是笑意,卻不敢漏出來,阿叔一會要瞪他的。
吃完了飯,黎南珠送大哥大孫子去東宮住,“那邊東西都備齊全了,之前一直住人,都打掃過有人煙氣,不住正殿就好了,偏殿住幾晚,我看誰敢說。”
“威風了。”黎王爺點點頭說。
黎南珠說:“從小就威風。”
兩人走前頭,黎大郎随後,後頭跟的都是黎南珠的親信侍衛。黎王爺一看這個陣仗,對着弟弟現在處境更是放心,“聖上待你很好。”
“……我對他也不錯。”黎南珠說。
黎王爺不說那些什麽收斂脾氣、太孫成了聖上身份變了要謹慎伺候這些話,他弟弟就是他弟弟,不傻不笨,在分寸之內活的恣意威風,這才是道理。
不過他嘆了口氣。
“哥,你嘆什麽氣?”
黎王爺幽幽說:“先前誰跟我說,太孫做了皇帝,他就功成身退回昭州。”
黎南珠:……
“這不是有孩子嗎,計劃趕不上變化。”
黎王爺道:“沒孩子就跟我回去?舍得了?放得下?”
“我小郡王做的很威風,有什麽放不下的。”
黎南漳:“……嘴硬着吧,接着裝。”
“哥,你老拆我臺幹嘛。”黎南珠就差蹦起來了。
黎南漳哈哈笑,蒲扇大巴掌拍着弟弟肩膀,說:“你啊,以前小時候立誓遠離紅塵打一輩子光棍,還跟我說要出家,結果是跑到山上廟裏,見和尚過的苦,吃不了肉,當天就跑回來了,說塵緣未了……”
黎南珠:現在是揭他小時候短了嗎。
“哥那時候怕你一輩子孤孤單單一個人,我要是走了,你可怎麽辦,還交代大郎伺候你,黎暮珂年紀大了,我怕走到你前頭。”
黎南珠感動淚眼汪汪的,不過黎暮珂身體還是很好的。哥你別這樣說。
“現在就好了。”黎南漳喟嘆一聲,聲音裏帶着放心,說:“雖然咱們兄弟一南一北,但哥知道你過得好就安了心。”
黎南漳鼻酸,有些搞笑不下去了,也不嘴硬。
“哥,我過的好着,我一直想跟你說,謝謝你,還有嫂子,還有暮珂,包括大郎,從小就哄着我慣着我讓着我。”
“我不用大郎伺候我,大郎過好你自己的日子,二爺爺就替你高興,不用負擔我,想我什麽……”
“歷延年同我,很好的。”
黎南珠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因為他從沒愛上過一個人,談過戀愛,但他兩輩子就對歷延年這一個外人揪過心,放不下,有一股‘豁出去’的勇氣。
跟歷延年在一起的日子,遇到過不少破爛糟心事,可不知何時開始,他對未來沒了以前在昭州時的憂慮。
明明現在的身份,才更該想‘磨刀霍霍’這事……
他願意留下來,同歷延年繼續走接下來的人生旅途。
“好。”
黎南漳摸了摸弟弟腦袋,就像是小時候哄摔倒了的弟弟一般,不過弟弟打小就堅強,從不掉眼淚的,這樣好,黎家男兒郎,骨子裏就是有韌勁,什麽日子都能過好。
然後黎南珠就rua大郎頭。
黎南漳見此哈哈大笑,“真是——”
“傳承嘛。”黎南珠振振有詞。
反正煽情氣氛又沒了,黎南漳高高興興的在東宮偏殿住了下來,想着晚上再去一趟前頭,紅豆和小糕該睡醒了,他多抱抱多跟着玩一玩,回去了跟妻子多說說。
黎大郎也想,回去爹和妹妹肯定要羨慕他了。
他抱了小糕,明日再抱抱紅豆吧。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