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好的年

端寶六年春日。

前日前方來報, 孟家将士已經到了京外最近的一個州城,按照行軍速度來算,這兩日就能到京了。

皇後發了話, 宮學早放兩天, 讓孩子們高興高興。

念了兩年宮學,三十位學生早早習慣在宮裏住宿學習日子, 不過放假回家還是很開心的——因為他們在宮裏住十日, 每次沐休回家兩日,就是家裏最嚴肅端正的父親,那兩日都和藹可親,考校過學問就不管他們,讓他們玩耍。

家裏的祖父祖母那更別提了,給塞銀子塞玩具塞好吃的, 反正回去就成了香饽饽。

最初剛入學那會, 還有小少爺夜裏偷偷掉眼淚了, 想家想母親了,第二天一上課堂, 發現還有好些個眼眶都是紅紅的, 跟他一樣夜裏哭過。

孩子們不習慣, 但來時家裏千叮咛萬囑咐,這是天子賞的恩澤,什麽艱難咬咬牙要扛過去, 萬不可放棄,有的更甚說成你是全家的榮耀, 就指望你了。

這種背負全家使命下, 此時的孩子年齡雖小但知道厲害輕重, 沒人敢提出回家不住宮裏的。

後來就給自己吊根胡蘿蔔, 每天數着日子,到了第九日,宮學太傅見了一衆都看出來了,屁股那是長了刺坐不住咯,這日便少講一些,多以複習為主。

第十日早上那就是操練場打拳射箭,中午吃完飯,就能回家了。

一個個神采飛揚快樂的不得了。

宮門口早早各府馬車來接,能入宮學的那是年齡合适,有的之前是阖府上下金貴着的少爺、小姐,有的原是有些不受寵,前頭有哥哥姐姐,或是有更小更聰明伶俐的弟弟妹妹,但因為他們年紀合了兩位小皇子年紀,要是不送他們入宮學,家裏就沒這個名額了。

家裏自是不願放棄大好機會,便送了進來。

一朝入宮門學習,如今回去,他們母親原是不怎麽受父親重視,現在回到家中,一看,母親氣色比之前還好,屋裏擺設也不同了。

或是他們本來是隐形‘老二’似得,這會到了家中,下人們臉上帶着笑,高興喊小姐少爺回來了,跑着去傳話,家裏都看重他們,這以前是不敢想的偏疼。

如此變化之下,上宮學去宮裏住确實是天上掉餡餅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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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年過去,最小的五歲孩子也長到了七歲,大點的七歲成了九歲,早已習慣宮內住校生活,一聽放假,也高興,圍着歷尊南歷遵昭。

“這次放好長的假,足足有半個月,跟寒暑假快一般了。”

“那是,凱旋的将士要回京,還有宴會。”

“大殿下,那還踢球嗎?”

歷尊南正經說:“你們先回去,等我看看章程,再約你們踢球。”

可憐歷尊南年僅七歲,還沒到騎馬打馬球的年齡身高,只能苦練踢球技法。二皇子不喜動,喜好讀書撫琴作畫,畫技就普普通通,很得他爸爸的技法——畫的都是卡通版。

正經畫師老師,只能硬着頭皮誇一句二皇子畫法頗得趣味。

相反,大皇子畫工了得,只是坐不住,嘗嘗草草交作業了事。

“哥,不知道孟家弟弟會不會來。”歷遵昭說。

歷尊南想了下,“回頭問問爸爸就知道了。”

等宮學放學,衆人都散去,各回各家——倆皇子飛快去了永雙殿。

黎南珠最近這些日子心情也很好,見兩個大小子來了,那是當小寶寶哄,紅豆嘴上說:“爸爸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寶寶。”

小糕倒是很享受爸爸摸他頭發。

“那你腦袋離我手遠點。”黎南珠道。

紅豆嘿嘿一笑,就要粘着爸爸!

等鬧騰過,上了奶茶點心,這倆小子正長身體,除了一日三餐的正餐外,時不時還要加份點心,夜裏也有宵夜。

黎南珠一度害怕倆小子吃成大胖子,宵夜只讓禦膳房備了清淡好消化的,點心是三分糖、半糖版,別太甜了壞牙齒,還有些肉松鹹的點心。

紅豆是什麽口都喜歡,更喜歡全糖加牛乳。

小糕偏好鹹口一些,甜口喜歡少糖。

不過好在倆小子沒發胖,小糕還是細長條跟柳樹一般,紅豆臉頰有嬰兒肥,是肉呼呼但不胖,都是健康體型。

父子三人坐在一起吃點心喝奶茶——紅豆可高興了,每次來爸爸這兒就能吃到全糖的點心和奶茶!所以紅豆時不時拉着弟弟來蹭爸爸的零食吃。

黎南珠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只是說小孩子吃太多糖牙齒全壞掉到時候醜死了。紅豆臭美,于是很克制,私下也不敢偷偷吃。

“孟家小弟弟肯定要來啊。”黎南珠對紅豆提問,想也不想一口道。要是随他輩分,孟定眩兒子還得叫紅豆小糕爺爺——

現在輩分都瞎叫了。

“爸爸是來信說了嗎?”

黎南珠:“信上沒說,但我猜的。神機妙算你爸爸。”

倆孩子就笑成一團。

蘇芝嫁到堯城孟家,也七年了,現在孩子都大了,後來兩年,蘇芝又生了一個閨女,算算孩子這會也三歲了。

雖然小姑娘小一些,但難得上京的機會,還是錦衣榮歸,孟定眩那小子必定要帶着老婆孩子到京裏見岳家,臭顯擺有,但更多的是想讓岳家看看,蘇芝如今過的幸福。

蘇家早年就不行,一朝天子後更不行了。

歷延年不待見蘇家,黎南珠對蘇家是無所謂态度,當初篡位這事上,蘇家膽小怕事,明哲保身,并沒有下場,不然的話,黎南珠就不是無所謂态度了。

蘇父早年是侍郎正三品,做官宗旨就是不做不錯,是個和稀泥的糊塗官,前一年減官到了京裏,蘇父就往下調了調,到了清水衙門去,如今是個正四品。

家裏也沒子孫五六歲,錯過了進宮學的名額,就慢慢走了下坡路。去年冬時,聽說孟家凱旋,聖上要犒賞,孟家乃至北上的寧家,都成了話題中心的香饽饽,說來說去,自然想到蘇家。

蘇家的女兒嫁給了堯城孟家二少爺。

當時蘇芝婚事那是京裏貴婦們關着門看笑話的事,有些嘴上不說,心底也會輕視一二,覺得蘇芝被七皇子退婚,蘇芝名聲不好,蘇芝年歲大。

就是蘇芝遠嫁堯城,還有酸溜溜說兩句,即便是孟家顯赫,可一家子武夫,蘇小姐嬌滴滴的跑那般遠如何成?沒準幾年水土不服到時候人也憔悴。

可如今回想起來,真是天與地的境界。

七皇子死了,是謀逆之罪。蘇家不成氣候了,如今外嫁的女兒反倒給蘇家擡了擡臉面。

真是唏噓。

蘇夫人也沒想到過如今境地,只是聽聞孟家軍要到京裏,是心裏忐忑,日夜盼着再見女兒,丈夫對孟家也是笑臉相迎。

“不知道回不回來?”蘇夫人道。

蘇大人也不知,只說:“見見女婿也好。”

“阿芝嫁過去都有七年了,也不知過的好不好,前幾年那邊打仗打的厲害,我整日的睡不着覺,就怕……”蘇夫人沒再說下去,嫌不吉利晦氣。

她那時候怕孟定眩戰死沙場,女兒年輕守寡,又怕孟家軍不敵大勃人,到時候大勃人踏平堯城,她女兒可如何。

這種事情翻來覆去的想,一想就難受鑽心的疼。

好在如今都好了。

“天佑大歷,阿彌陀佛。”蘇夫人念了聲佛語,這些年她也開始吃齋念佛起來。

蘇大人對夫人這般,沒有往日的不喜、嫌煩,整日吃素搞得面黃,天天把佛、把報應挂嘴邊,晦氣的緊,現在是聽這聲佛語,也動聽許多。

反正局面好了,看什麽都好。

人是如此,國家的氣勢也是,勢如破竹誰敢欺?

三月春寒料峭冷了幾日,孟家軍和北邊寧家将士前後到京,這次來的都是領功的,兵卒子大部隊還鎮守在當地。

京裏百姓夾道歡迎,熱鬧連天,做買賣的那些天是笑的合不攏嘴,家家戶戶男女老少皆出來瞧熱鬧。

帝後出城相迎,可見重視。

将士們拿着性命保家衛國,理應如此厚待。

馬背上的諸位将士跳下馬,單膝跪地行禮,歷延年讓起身,諸位謝過帝後起身,黎南珠一眼看到大孫女臉上挂了傷,一道疤痕從額角到側臉。

黎南珠心裏一酸,說:“一路辛苦了,宮裏說話。”

孟定山雖是女郎,心性卻堅毅無比,戰場上出生入死,從小嚴寒酷暑耍槍弄劍日日練習,小時候,最喜歡過年這位比她還小一歲的二爺爺來家中玩。

此時多年未見,可一聽二爺爺聲,再見二爺爺要哭,當即是一笑,也顧不上什麽‘君臣禮儀’,說:“二爺爺,我好着呢,沒缺胳膊腿。”

“你別逗我,回頭我讓信四給你看看,他現在是安親王妃,等閑都不出手了。”黎南珠也把煽情咽回去,故意樂呵說。

孟定山笑說好。

迎衆将士進京。

黎南珠也騎在馬上,才想起來,“你弟弟呢?”

“後頭帶孩子和阿芝,馬車走的慢些,小鈴铛年幼,一路過來,我做主,讓慢慢走。”

“我就猜他會拖家帶口上京玩,我還沒見過老大老二,小閨女叫小鈴铛?大的呢?”

“老大就叫大郎。”

黎南珠哈哈笑,孟定山也爽朗笑,說:“大郎倔着,是個好苗子,小鈴铛随着阿芝漂亮,說長大要成大将軍。”

“他們祖父姑姑爹爹安下的江山,倆孩子能平安一生。”黎南珠道。

孟定山點點頭,眼底都是笑意。

是啊,大勃收歸大歷,沒有仗可打,以後都是太平天下,家裏孩子不用上戰場,平安一生,多好。

等安頓下來。

黎王府接待的孟家軍,黎王府地方大,時時打掃直接入住。這次上京,孟父和大表姐都沒來,兩人年紀大了,尤其是大表姐,比他大哥還要年長幾歲。

孟父是戰場上受了重傷,如今在療養。戰場兇猛,能撿回一條命就是萬幸。

看孟定山說話口氣,應當是養的不錯了。

等第二日,黎王府門前就熱鬧,好些家帖子都遞拜帖給孟家,黎管家幫忙招待的,問孟定山如何,孟定山打仗成,讓她管事社交那真是苦了她了。

結果宮裏下來人,是祝靈女官到了。

孟定山一看當即是千恩萬謝,請了祝靈住下,說:“二爺爺好,想着我,知道我怕麻煩。”

“多年未見,大小姐風采更甚從前。”祝靈笑道。

孟定山也笑,以前也是一道玩的,讓祝靈別急着忙,坐下喝杯茶說說話,敘舊聊天。祝靈說她和擒嬌都沒成婚,孟定山略是詫異,“不應該啊。”

倆人有樣貌也聰慧,還是二爺爺身邊的人,黎家人即便是家奴,那也不同一般,二爺爺那等好心腸,怎會不給二人找夫家。

祝靈一笑,說:“我和擒嬌都是被遺棄,進黎府後一直相伴,結成了姐妹,說這一輩子就這般過,圖的自在樂呵。”

“這般好,自在樂呵比什麽都好。”孟定山道。

“我二爺爺如何?兩個小皇子如何?”

按如今嫁雞随雞算,那黎南珠嫁給歷延年,輩分從爺爺輩矮成了孫子輩,但誰叫黎南珠這位‘二爺爺/二叔’做久了,昭州那邊的關系,見了黎南珠還都是照舊的喊。

包括京裏首輔大人,私下同帝後一道吃飯,也是喊阿叔。

皇帝都喊阿叔呢。

“大殿下像主子多,小殿下像聖上,不過小殿下畫畫同主子一般。”

孟定山一下子就樂起來了,說這個好,是二爺爺的孩子。

後來孟定眩一等人進京,蘇府是早早在城門口迎着,後來車架往蘇府去了,小兵跑來報信,孟定山聽不聽就知道怎麽了。

“不去管了。”

在家裏住了這麽久,如今到了京裏,去蘇府住幾日能如何?孟定山不覺得大事,蘇家聖上沒定罪,那就是阿芝的親生父母,平時不回來,難得有機會回家看看挺好的。

至于弟弟,孟定山才懶得管,都成家了,她管什麽。

宮裏黎南珠也聽聞,是蘇夫人身邊的老媽媽親自在城門候着,見了車架就哭出聲,說夫人想小姐雲雲,府邸都收拾出來了,還是小姐住的院子,一直留着。

又說姑爺好,又誇又可憐的。

孟定眩就趕車先到蘇府。

黎南珠此時就跟歷延年說:“這小子戰場上不知道是什麽樣,但私下裏還是一如既往,耳根子軟,又疼妻子。”

“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同大将軍吃飯啊?”紅豆問。

小糕也想見大将軍。

“那你們倆做好心理準備,我以前過年去孟家玩,大孫女是逮着我就比劃身手,要教我防身術。”

“好诶!”紅豆高興的叫好,他想讓大将軍幫他看看。

小糕就有些憂愁,他拳腳功夫不厲害,軟趴趴的,教他的師傅都誇不上好,見了大将軍那豈不是丢人啦。

黎南珠笑嘻嘻跟歷延年說:“我全都耍懶溜走了,哪敢跟她比啊,從小就厲害。”也就信四能跟孟定山交手。

兩人習武天賦都好,但如今不同,孟定山是指揮加大型作戰類型,信四是獨來獨往高手刺客,至于現在,真打起來,那不知道誰輸誰贏——沒打過。

犒賞将士,歷延年早早将國庫清點,黎南珠說咱們緊巴緊巴,也不能苦了各位戰士,尤其是死去的,那得給安家費,查明家裏情況,定要送到死者父母妻兒手中。

兵部開銷真的龐大。

這次勝了,賞了之後,就能動精簡兵部了。将老弱殘的将士、兵卒子都發了一筆銀錢,讓回家,或是給在當地府縣、鎮上安排個衙役差事。

實在是幹不動的,那就多給點退休費。

如此一算,後頭花銷要用銀子的地方更多。

但再怎麽樣也不能省了這筆。

好事情是,精簡後,剩下的都是強兵強将不說,日常糧草開銷也會少一半——吃飯的人少了,平時養軍花銷自然也少了。

這事等緩緩放到年底,或是明年在做。

“百姓休養生息,這些年打仗太猛,田稅可以緩一緩,多鼓勵種田,安家,膽子大的經商,不能收了大勃就丢了不管,商人互通來往,那邊羊毛皮子多,離着近的堯城可以作為中站城市,往中原北方輸送。”

“我記得最早時,還有商人賣毛衣毛褲的。”

黎南珠在昭州長大,關于祖上穿過來,他那時候特別好奇,每天逮着他哥問東問西,但因為隔得遠了,他哥知道的也不清楚——只知道耳熟能詳的大事。

比如辣椒土豆,他祖上是首輔這類标志性的。

黎南珠就去看家譜,結合地方志,還有一些別人寫的首輔冊之類書籍,永熠時商業空前繁盛,大勃那邊就是大歷地盤,買賣羊毛、皮子,昭州是大型工廠加工地,很熟練的紡織羊毛,做成毛線,然後運去北上。

永熠那會,北上百姓過冬時就穿毛衣毛褲。

黎南珠見過畫圖,真就現代版,毛衣毛褲貼身穿暖和,當時京裏官員都流行穿這個——因為上行下效,永熠帝穿,底下人也不嫌便宜,都穿。

就像現在一樣,黎南珠有一天突然發現,京裏上到官員下到百姓,那衣服袖子越來越窄了,百姓好說,官員原先是廣袖,講究的是文人風度翩翩,現在袖子不說窄袖,但已經成了直筒袖,幹活那麻利啊。

因為宮裏他這麽穿,倆兒子這麽穿,歷延年也這麽穿。

潛移默化下,慢慢變的。

“這個臣知曉,就是因為永熠時大勃人日子過得好,後來才有反骨之心,也有反的家底。”有臣子覺得再效仿永熠時,讓大勃人吃飽穿暖,那就是喂不熟的狼,以後休養好了,指定還要反。

不如管的嚴苛一些,讓大勃人處于餓不死狀态就成了。

看他們如何造反!

因為才打贏仗,群臣乃至百姓對大勃人那是沒好印象好心的,覺得大勃人低人一等,就該當奴隸才成,有的恨不得想大勃人全死了。

但要是給老百姓遞了刀,讓進大勃部落去,老百姓也不敢殺人的,因為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老弱婦孺——青年男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黎南珠便問:“那為何永熠時沒反,澤安時沒反?”

反倒俯首稱臣服服帖帖。

那是因為那時候大歷夠強大,也是因為後來怕了,壓了行商,想走穩健保守路線,那邊去的商人少了,百姓們日子又艱難,全都靠着大歷吃飯過日子,大歷說斷就斷,就生了反心。

“我不是說大歷錯,而是我們讓大勃歸順下來,那大勃就是大歷的一塊,想要大勃服服帖帖,無法生反心,一是大歷要強悍。二自然是也要時不時警戒大勃的族領,而非普通百姓。”

所以各部落小王子都送京裏當質子。

拳頭甜棗雙管齊下一起來。

對普通百姓柔和政策,只要日子過好了,百姓沒了鬥志。族領帶頭的要看着緊,起碼未來五年、十年都要警戒,敲打。

“永熠時已經是鼎盛輝煌,可還是——若是再回到那時候,未來豈不是能預料到,還管大勃百姓如何?”

這大臣還是堅持把大勃人當奴隸,狠狠壓榨,讓大勃人自生自滅。最後這話沒明說,但話語透着皇後婦人之仁,處處對比永熠,就是能回到永熠時,可最終大勃還不是要反。

皇後難不成還比永熠帝更厲害?

“聖上才絕,本殿下是信聖上的,定能帶大歷走出不一樣的路子,比永熠時更輝煌耀眼。”黎南珠來了一手‘禍水引東’。

有本事你繼續怼歷延年啊!

哼。

歷延年望向那位臣子,“可是不信朕?”

“臣不敢。”

等議政結束,帝後回到偏殿歇息,黎南珠喝了口奶茶,打賭說:“信不信,今日你又收獲一頂‘寵信妖後偏聽信聽的暴君’帽子。”

這些年被背地裏叫妖後,那是不少。

黎南珠都光明正大能進議政堂了!

歷延年每每聽到阿叔說‘妖後’這詞,還是心裏不高興不痛快,阿叔并非如此,世人曲解誤會,只道:“朕有時真想做了暴君。”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至于你怎麽氣成這樣了。”黎南珠拿了奶茶杯送到皇帝嘴邊,笑嘻嘻哄說:“年年喝一個,不氣了哈。”

“高手就是孤獨的,咱們好好幹,若是事成,誇咱們的多得是,今日的不理解,他日的仰慕。”雖然他也并不在意那些臣子仰不仰慕他。

不過就是哄哄年年。

歷延年如何不知,只是心裏暗暗發誓,定要讓大歷成為阿叔口中說的那般不可思議的盛世——

大歷強悍,外敵不敢犯。百姓安居樂業,幼童有書可讀。家家戶戶,年年豐收,不缺衣食。天南地北,火車通行。

端寶六年春,帝後犒賞兩軍,同年四月,大勃各自部落送來了最小的兒子,五月,海上船隊緩緩駛來。

回來了!

今年果然是大好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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