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絕無僅有
……其實昭州還沒到, 紅豆聽岔了。
小糕緊跟着來,說到了南廠府縣。紅豆有點尴尬,就說:“十二叔說到了, 我以為到了。”
倆孩子包括十二都沒來過昭州。
黎南珠剛還說聞到昭州味道, 此時跳下了車,半點都沒尴尬, 讓牽馬過來, 他騎馬,一邊利落上馬,開心說:“這就不懂了,南廠府縣最早原是荒蕪的地兒,零星幾個村子也不過百來人,後來昭州繁華, 到處蓋廠子, 擴了一圈, 再後來北面行商來進貨,小商人多是來這兒, 工廠出的一些瑕疵品、打折品, 都是低價拿到手, 轉頭去幾個州城便宜賣到村裏,很快就掃光了。”
“到了南廠府縣,就跟到昭州一般。”
紅豆小糕聽的好奇, 原來如此啊。
“你們信四叔叔沒跟十二爺爺說錯,就是到了昭州。”
紅豆是馬背上坐不住, 想躍躍欲試去看看東西, 但黎南珠實在是想先回家, 都到家門口了, 一看兒子那張興奮臉,不等說什麽就知道想幹嘛,先一步誘哄說:“等到了昭州,從昭州打馬到這兒就一個時辰路程,到時候你帶着弟弟,給你們倆一兩銀子,好好玩,能買好多。”
“真的嗎爸爸?!”紅豆腦子就跟爸爸跑了。
黎南珠:“自然,帶着侍衛就成了。”
“那太好了。”
兄弟倆嘀嘀咕咕去了,紅豆問一兩銀子是不是太少了,小糕說爸爸說這裏東西便宜,咱們有二兩銀子,應該是可以的。紅豆一想二兩是挺多的,說到時候你喜歡什麽,哥給你買。
黎南珠聽紅豆在小糕面前當大哥,不過小糕也樂意跟他哥這麽玩,把零花錢給紅豆不算什麽稀奇事了。
聖上也下了車,上了馬。
車隊速度就略快了些,跑了一會,前頭有侍衛打馬折返到中間,報帝後,說前方昭州方向來了隊伍,看旗幟應當是南昭王——
“我哥來了!”黎南珠高興的不得了。
歷延年聽阿叔聲,好像是回到了他在昭州那時的阿叔。自南巡後,阿叔心情一直很好,途中遇到天氣不好難走的時候也是興致很盛,現在就更不提了,像小孩子。
比紅豆小糕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子。
“你看着點倆孩子慢慢走,我先去前頭了!”黎南珠是坐不住了,話音一落,打馬飛快喊駕。
紅豆小糕吃了他爸爸一馬的塵土,兩只小臉是面面相觑,而後是紅豆呲着白牙笑的開心,小糕是微微笑。
爸爸好像小孩子啊!
聖上坐在馬背上,望着越來越遠的背影,說:“你們大伯伯同爸爸關系好,很是親近,是看着你們爸爸長大的。”
“他離家這麽久,回家了。”應該早一些南巡的。歷延年目光都未收回來,臉上帶着笑意。
紅豆小糕也被爸爸快樂感染到了,駕一聲往前頭去。
兩邊快馬,很快就會合了,黎南珠是馬兒剛停穩就往下跳,一邊喊:“哥!哥!”
黎南漳先罵:“跳這麽快,小心腿。”
“诶呀你才是,我年輕矯健,哥你小心點。”小霸王一見親人就欠嗖嗖了,上去高興的給他哥來了個大擁抱。
黎南漳眼眶紅了,眼角滑過淚,一手拍着弟弟背,一手悄悄抹去淚,黎南珠龇牙咧嘴的哈哈笑,說:“怎麽還哭啊,我就不哭。”其實眼眶也紅了,都高興的。
“臭小豬!”黎王爺笑罵。
兩兄弟撒開了,黎南珠跟那七八歲狗都嫌的小孩似得,明明也沒幹什麽,但渾身上下自帶鬧騰勁兒,嘴上就沒停,問大哥家裏好嗎,你好嗎,上次寫信我都知道,肯定還哭着想我了吧,哈哈我這不就是回來了。
黎王爺蒲扇似得大巴掌,那是輕輕落在弟弟肩頭。
“都好都好。”
黎南珠又表功:“我給大郎尋得親很不錯。”
“你幹這個活,我放心。”
“什麽嘛,我幹什麽活都幹得好。”
黎王爺就說:“那得問問你夫子,當初寫作業費勁的。”
“哈哈,多少年的事,哥你怎麽還揭我的短!”
倆兄弟話就沒停,後頭趕來的黎暮珂都沒地兒下嘴,是見縫喊了句阿叔,黎南珠抽空一看,然後哈哈哈笑。
“黎暮珂你怎麽變胖了!沒以前帥氣了,侄媳婦兒就沒嫌棄你?”可是讨人厭勁兒的模樣。
黎暮珂本來感動,眼眶激動泛紅,這會聽見阿叔說的,憋了回去淚,倒是緊張,“真醜了許多嗎?也沒太胖,就是胖了一點點。”
“哪裏一點點,一會大郎來了,估計會認錯人。”讨人厭阿叔吓唬侄兒。
黎暮珂:“……”錘不了阿叔,那還錘不了兒子了!
等黎大郎趕來了,見了他爹,分別近十年,難得穩重的臉上露出幾分稚子狀态來,結果他爹先虎虎生風的板着臉。
“認不出來我了?”
黎大郎忙道:“爹!”又說:“兒子多年沒見,爹胖了些。”
黎南珠在旁嘎嘎壞笑,黎南漳也哈哈震天的笑。
“成了,大郎都多大了,成家立業,可別自己胖了惱羞成怒當街錘兒子,回頭再打。”黎南珠‘煽風點火’。
黎大郎才知道為何他爹看他剛虎虎生威了。
原來是因為二爺爺說爹胖。
黎大郎再看,實在是不能違心說不胖,只能認了回去這頓打,不過心裏是熱乎開心,臉上也開心。
都是玩笑話,黎暮珂見到長子親近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揍人?他爹同阿叔聊得開心,後頭黎暮珂見了兒子也是問長問短,只是黎大郎性子穩重,沒那麽熱火朝天,他爹問一句回一句。
大部隊都到齊了,陸陸續續來了人,尤其是紅豆小糕到了,見了人一一喊,黎王爺是稀罕的不得了,大手摸摸這個腦袋,拍拍這個肩膀。
“這個淘氣,眼珠子一轉,都是壞心思,是紅豆吧?”
“小糕秀氣,眉毛嘴像你,斯斯文文的,才學上肯定随了聖上,咱家總算是出個小文曲星下來。”
“一晃眼長這麽大了,我那會抱他倆還那麽小。”
紅豆小糕沒記憶,那時候太小了,對兩人來說這是第一次見伯伯,乍一見面,連半點生疏都沒有,五湖四海天南地北各處飄散,但一見面,就知道是一家人。
一家人說不完的話,後頭見了小大郎,黎南珠抱着小大郎說:“哥,是不是和大郎小時候一個模樣刻出來的?”
小大郎在曾爺爺懷裏跟大曾爺爺有模有樣見禮。
全逗笑了。
黎暮珂接過小孫兒,摸摸小大郎頭,說:“我是你爺爺。”
“爺爺好。”小大郎一板一眼的見禮。
黎暮珂就像是看到兒子小時候,隔輩親的不成,再看卓然,也笑的和藹慈愛,說:“不見禮,不生分了,當初你和大郎成親,我們沒去,你別往心裏去,家裏是看重你的。”
其實那時候,鄒氏身體不好病重,黎暮珂哪裏有心去京裏,只能耽誤下來。鄒氏不讓寫信給孩子說這個,一南一北浪費時間,孫兒都到了這個年紀才定親成婚,別被她耽誤了。
是硬逼着人不許說的。
黎暮珂與秦氏日夜盡孝,夫妻倆都瘦了許多,之後鄒氏身體好了,過了那道坎,黎南漳松了口氣,對家裏人說:“邁了這道坎,以後又是十年,咱們夫妻倆一道。”
上了年紀,那活一天就是跟閻王老爺搶日子似得,大坎邁過去,有十年賺十年。
卓然先是愣了下,而後笑說爹不提,我沒想起來有什麽事。
可見是真沒因為他們成親,昭州沒去長輩,而心裏生了什麽誤會芥蒂。
隊伍浩浩蕩蕩往昭州城去,京都随行的官員們也是第一次開眼見傳聞中的昭州,那是樓門高,又陳舊,有着歲月的積累,地上都是水泥路,進了城,城裏四通八達修的好,還有水渠,家家戶戶門前小院栽種花草。
街道上熙熙攘攘做生意的,各地方的口音。
昭州裏百姓穿衣顏色鮮亮,身上布料也好,就是幹苦力的一身扛髒的粗布,但仔細看去,這人樂呵,面色紅潤,人也壯實,顯然是吃的好。
“小郡王回來了。”
有位婦人喜色喊。
聖駕隊伍還有随行詫異的,怎麽喊小郡王,這且不說,婦人也膽子大,從籃子裏摸出水果就給皇後殿下送——
皇後還真接了。
“謝謝。”
“小郡王這是去了一趟京裏,回來都客氣了。”婦人打趣說。
黎南珠啃着水果笑的高興,說:“嬸子你這話說的,像是我以前是吃果子不給錢的惡霸一樣。”
“那倒不是,小郡王雖然是霸道些,但不幹這些事。”嬸子替小郡王澄清,只是多年不見,看着親切。
黎南珠也是,看誰都親切。
城裏百姓夾道歡迎,黎南珠還認出來以前經常打馬球賭的小子,現在站在人群前排呲着大牙看熱鬧,等反應過來百姓呼啦啦下跪行禮見萬歲和皇後。
歷延年叫百姓不必多禮,起來吧。
百姓們嘩啦啦起身,謝過聖上,又樂呵呵,說聖上好聖上仁厚,還長得俊——小聲說的,說小郡王成了皇後還同以前一樣,就沒怎麽變化。
昭州的百姓膽子未免太大了吧。
聖上讓起就起?
南巡一路下來,百姓跪拜常常發生,但聖上喊起,百姓真聽進去真起的,那還是昭州的百姓——之前都不敢,頭次見天家龍顏,吓得腿軟,哪裏敢起。
昭州是熱鬧,這種熱鬧更是百姓身上散發出來的。
一座城打掃裝扮的再幹淨,街上百姓行走,那是處處注意,以免撞見了南巡下來的貴人們,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城也顯得拘謹,有種虛假的熱鬧繁華。
昭州不同,昭州街道是老舊的,充滿了生活痕跡,可百姓臉上眼底神色都是鮮活的,很有精神。
黎王府郡王府早早打掃過了。按理,這王府自然是要讓給帝後住了,此時都是君先,但黎郡王早早寫回去信說了,要住他府邸,讓大哥別折騰給他和延年騰地方了。
他嫁給歷延年,做了皇後,在他哥嫂面前,那也是弟弟。
不論什麽君臣。
說是說了,黎南珠這會還給他哥過了一遍場面話,歷延年陪着演,讓衆人知道是帝後要住郡王府,并非是黎王爺招待不周怠慢了聖上。
場面話草草過完,黎南珠就開心叫嫂子,又同侄媳婦打招呼,一看旁邊的小姑娘,頓時是更高興,“二娘這般大了,二爺爺說好給你送嫁衣,這次帶了衣料還有首飾,你挑了,慢慢做。”
“二爺爺好。”二娘萬福行禮,露出梨渦一笑:“謝謝二爺爺。”
黎南珠:“咱倆客氣什麽。”
小時候二娘就是他的小尾巴,整天二爺爺叫,就是黎大郎那老成性子,對着妹妹撒嬌耍賴也拿着人沒辦法。
二娘如今二十了,在昭州這年齡出嫁是正合适,不算晚。
時日定在了秋日,說秋高氣爽,正合适,也是知道帝後南巡下來,把時間推遲了一年,夫家自然是高興來不及——有帝後到場,親自主持,天大的臉面啊。
之後便是安頓。
帝後要在昭州留起碼半年到一年,等閑不會走的,所以這次是真正的安頓,不像途中簡單住一住,随行人員多,昭州城幸好是擴了一擴,當地富商借出自家空閑的宅子來,于是各自先住下來。
行李是送去了郡王府,黎南珠同歷延年帶着倆孩子,先進了黎王府,一進門就是兩只黃狗,見了主人就迎上來,黎王爺喊了聲不才,來見見人。
不才尾巴搖的歡快,跟螺旋槳似得。
黎南珠:……
歷延年在笑,黎南珠便惱羞成怒去搗皇帝的胳膊,又扯着嗓子跟大哥說:“怎麽給狗起這個名字啊!”大哥一定是故意的。
這倆狗子是旺財的女兒和孫子。女兒叫大福,是黎南珠去京裏第二年,旺財春日跑出去了,兩個月後回來,還帶了一條黑狗,就是它老婆。
後來旺財老婆生了一窩四只小狗,黎王爺去京裏信上說,王铿要了一只,給孟家送了一只,還有一只給了黎王爺的岳家鄒家孫子輩。
留了一只小閨女。
黎南珠當時回信說好,還強人所難讓他哥給他畫一下大福。
現在的不才是大福生的,已經有七八歲了,是只威風健壯的大狗,毛色随着大黃通體是黃的。
黎暮珂要顯擺,讓不才站起來。
不才前腳擡高,黎南珠一看,肚皮那兒有一撮黑毛。黎南珠笑,摸摸不才腦袋,說:“有點你奶奶模樣了。”
他再摸摸大福,心裏想旺財。
黎王爺那時候寫信,一切都撿好的說,說旺財走的時候都老狗,壽終正寝,擱人類年紀算那都是高壽老人了,又說旺財老婆也陪着,兩只狗兒都葬在一起了,沒什麽遺憾。
但實際上,旺財去的時候,老去的狗狗眼一直看着府邸大門,明明是走不動了,慢慢挪都要挪到大門口。
後來黎暮珂抱着去了隔壁郡王府,旺財嗚嗚的叫,死在了郡王府了。
狗認主,想主人了。
沒說是怕黎南珠聽見了,心裏難受,當初一人一狗,那是天天泡在一起玩的……
黎南珠見了大福不才抱着揉,紅豆喜歡,小糕有點害怕,但哥哥去摸,他也試着去摸摸,不才親親他,拿腦袋拱他的手。
“弟弟,不才喜歡你。”
小糕就徹底不害怕了。黎南珠教兒子怎麽給狗順毛,揉哪裏狗舒服高興,一會就呼嚕嚕起來,還流口水,黎南珠笑的想到了旺財。
旺財一高興就流口水,是個口水狂魔。
陪着狗兒玩了一會,洗了手進了正廳吃飯。黎南珠問嫂子身體,見一切都好,還說讓信四來瞧瞧。
“瞧什麽,都好着,你回來了,我能吃三碗飯。”鄒氏笑道。
黎南珠就哈哈樂,跟歷延年說:“我嫂子是打趣我哥呢。”
黎王爺摸摸鼻子,應了老妻的揶揄。
飯桌上多是聊天,紅豆小糕匆匆吃完了,要帶着小大郎去找不才大福玩,鄒氏讓孫女也一道去玩,小二娘跑出去的時候,還打趣叫紅豆小糕叔叔。
紅豆小糕臉都羞紅了,但還是做了小叔叔做派。
黎暮珂就笑。
黎南珠告狀:“哥,黎暮珂笑話紅豆小糕,指定就是想到以前他喊我阿叔,笑話我!”
“……”黎暮珂。
阿叔還是沒變。
黎王爺也沒變,說你笑話阿叔小心我捶你,想到什麽又跟大孫兒說:“你別跟你爹學,小大郎長得像你,可千萬別教的一樣,小孩子還是活潑一些。”
“爺爺,我知道了。”黎大郎也覺得自己過于沉悶無趣了些。
過了會,卓然貼過去,跟丈夫說:“兒子像你很好。”
鄒氏、秦靜一看小兩口說話模樣,大郎還耳根子紅了,都是放了心,對着卓然也更親切。
這一日,說了許多話,回到了郡王府,黎南珠心裏還是高興充盈的,跟歷延年說旺財說上學,反正什麽都說。
紅豆小糕從沒見過爸爸如此模樣。
歷延年倒是見過,以前在昭州時,昭州小霸王黎南珠就是如此神氣活潑,他拉着阿叔手,說:“這些年——”
“你打住。”黎南珠知道歷延年要說什麽,臉上還是眉飛色舞的高興,嘴上說:“我十多年沒回來,想哥嫂大家正常,今日話痨了些,但住在京裏,不後悔也不委屈。”
“你看着吧,等我住幾日,我哥先會嫌我煩了。”
歷延年知道阿叔後一句是開玩笑,黎王爺怎會嫌弟弟呢,阿叔都是安他的心,他便随着阿叔,不多想那些沒用的。
後來在昭州住下,除了黎南珠,随行官員宗室那是新鮮勁足的,天天出門閑逛,昭州城的百姓也對京裏來的貴人新鮮,可如此十來天下去,百姓們日子恢複了常态,京裏人還是照舊新鮮。
就是十二天天讓信四帶着他玩就知道了。
紅豆小糕整天不在府裏,跟大福玩,帶不才出門,還要拿着二兩銀子去南廠府縣買東西——
去吧去吧都去吧。
黎南珠不怎麽愛出門,他天天往黎王府跑,跟哥嫂聊天說話,二孫女要嫁人了,去給二孫女看怎麽做嫁衣——他盡搗蛋了。
黎王妃抓了糖果給小郡王,跟哄孩子似得說:“聖上沒來過昭州,你天天跑這邊冷落了聖上,去帶聖上出門玩去吧。”
“……我是想幫忙,嫂子你怎麽還趕我。”小郡王看出來了。
鄒氏就說:“你以前打馬球的旁邊蓋了游玩場,就是你說的,什麽滑梯啊秋千還有轉盤,打彈弓還能贏禮物,你給延年露一手。”
“什麽時候開的?那我去瞧瞧。”小郡王來了興致,揣着糖果就出門找歷延年去玩了,他是看出來了,籌備嫁妝這事,确實不是他強項。
京裏女眷等閑是不出門,不會逛街的,即便是真上街了,還有‘清鋪子’、‘清街’一說,但在昭州沒這個道理。
入鄉随俗,起初女眷都是在宅子裏聽丈夫回來說,後來是兩位公主先跑出去了,玩的一通興致,後來不出幾日,女眷們約着也上街了。
如今還有換上昭州婦人穿的衣裳,每日都要上街買東西。
到了五月昭州還有蹴鞠、馬球大賽,今年辦的熱鬧,京裏來人都去看了,帝後也去了,歷延年本來猶豫,想着他去了會不會打擾到百姓玩樂興致,黎南珠說不會,只會更高興,拉着歷延年就去了。
可不是嘛,那比賽踢得眼花缭亂的熱鬧。
一個個都炫技不說,鉚足了勁兒,看的起勁時,昭州百姓就顧不上旁的了,該喊的喊,該罵的罵——
“我見旁邊坐的婦人,是氣到了,還破口大罵。”
“你旁邊的位置,我怎麽記得是昭州知州女眷——”
兩位公主不可思議,又去看那位婦人,剛破口大罵的婦人此時又恢複成了貴婦人儀态,端着茶水喝了口,還沖她們微微一笑,跟剛才宛如兩人一般。
但公主們聽得分明。
這——
昭州可真是有意思。
難怪皇後是那般的爽快随性不拘小節的性子,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昭州城養的纨绔郡王,自是同別處纨绔不一般。
是絕無僅有的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