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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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裴在放寮前,遇上等候已久的八皇子軒轅端。
“裴郎,一起出宮吧。”軒轅端自然道。
胡裴颔首,同他一起出宮,就見高頭大馬上的晁錯大喇喇立在宮外,見到胡裴欣喜,而後見到軒轅端臉色立黑。
軒轅端呵呵一笑,朝下馬走來的晁錯道:“晁小郎君,該改口叫晁校尉,如今統管一萬三千鐵甲衛,不簡單啊。”
晁錯朝八皇子抱拳:“好說好說,晁某給八皇子見禮了。我來接胡裴下寮一起去喝一杯。”随後看向胡裴,眼神意動,似在說:你不會這麽不給我面子吧?
胡裴垂斂眸子,露了絲笑意,朝八皇子道:“确實約好了。”
“不如一起?”軒轅端直接笑道。
胡裴眼見面色擦黑的晁錯,心下好笑,嘴上道:“八皇子覺得如今和臣走得近,合适嗎?”
軒轅端面色一整,本意就是想問十六字後接下來該如何,既然胡裴如此問,心裏就明白了。他依舊言笑晏晏,拱手道:“行吧,我還是回家陪我的正妻美人。”而後上了馬車,緩緩而去。
餘下晁錯笑嘻嘻地面對胡裴,上次被八皇子給搶走了次,這次不就贏回來。他面上驕傲,言語倒是懇切:“如何?上馬去竹林。”
胡裴直接蹙眉,嫌棄地瞟了他眼,轉眸道:“去過良宵樓嗎?”
“啊?”晁錯沒回過神,就被胡裴拉上胡林的馬車。
“走吧,去良宵樓。”胡裴直接定了地方。
胡林揮鞭子的手一頓,又問了聲:“少爺,去哪裏?”不會是晁錯少爺又把我家少爺帶壞了吧?
晁錯也瞪着胡裴,哪裏學來的官架子還去良宵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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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道:“不去,去仙雲樓。”
胡裴懶得理他,朝胡林道:“不去仙雲樓,是鶴鳴臺後面的良宵樓。快點,我餓了。”
胡林啞口,“哎”了聲就打馬跑起來。
晁錯本來還想跟他争,結果一聽他說餓了,就想起良宵樓裏的食物應該不差,去就去了。随即笑道:“胡裴,小宰的俸銀比右拾遺高還是怎麽?以前也沒見你去那良宵樓啊。”
“我不是為自己去。”胡裴凝在晁錯的白袍子上,而後目光下移至那暗處。“我是為我兄弟去。”
晁錯順他目光看向自己那處,哄得一下,臉面發熱,熱血下湧,就連那地方都不受激得立了起來,激得他啞聲怒道,“胡裴,你……別太過分。”
胡裴呵了聲,別眼瞅向飄飄蕩蕩的簾子處:“晚間,你還跑我院子來守着,我很難不懷疑你的居心。”
“……”晁錯張口無言:胡裴發現了?他果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接下來呢?會被嫌棄?
“良宵樓裏男女都有,要什麽有什麽,且看看你到底喜歡哪一款。”胡裴又道。
“……”不是誰都可以!胡裴!
晁錯再次張了張口,那熱血都往腦袋裏跑去,這鐵杵是慢慢地下去,而心裏涼了半截,還有股怒氣盈心,想發又不敢發,還不能發。
胡裴見他啞巴,探手過去拍在他放在膝蓋上握緊的拳頭,拍了拍說:“晁錯,一念之差可以改,終生之路卻要慎行。”
晁錯心裏一狠,反手就拉住胡裴的手不讓他掙脫出去,咬牙道:“若是我執意此道呢?”你可願意陪我?
胡裴看向如虎盯來的目光,心下微驚,扯嘴角穩了面色,“這種事當得兩情相悅方能結兩姓之好。”
“你……”晁錯終是不敢問出那句話,放開了胡裴的手,孤坐在一旁生悶氣。
良宵樓前,人聲鼎沸,天色半黃幾黑,卻也亮起數排紅燈,照亮了金紅交錯的檐廊圖彩。
胡林一說到地方,晁錯就直接掀簾子下車。
等姑娘圍上來,他避過後抓在姑娘覆薄衫的嫩手上,而後輕推向後面緊跟來的胡裴。
用兵之道貴在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不信你胡裴愛這口。
胡裴果然停下腳步,避開去,而漂亮如花的女子豈肯放過這張雌雄不辨的俊雅公子臉孔,直接堵住他的前路。
“公子好雅,女魁媚雅見過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胡裴的目光直接穿過姑娘的發髻頂端,瞪向閑閑抱胸的晁錯,“我……”
“咿,你是靈均公子?”媚雅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叫出聲,還原地轉了兩圈,十分欣喜地道,“公子,這邊請,媚雅帶你走這邊。”
這架勢頗有種把人帶去藏起來的感覺。
晁錯冷眼看着,見那女子去抓胡裴的手,心裏又十分不痛快,上前一攔道,“怕什麽,靈均公子也是男人,男人那地方,不摸都能起來,還遮什麽。”
“你……這人好粗俗。”媚雅一甩帕子砸在晁錯的身上,眸光盯在胡裴的臉上,身體又向晁錯靠去。沒辦法,男人的臉好看可以欣賞,但用起來卻不是靠臉就行。
晁錯不耐她靠上來,反手就把姑娘的手押在背後,媚雅一下子驚叫出聲,招惹了周邊各處的目光。
淡定如胡裴都覺得尴尬上頭,直接繞過兩人往良宵樓走去。
晁錯磨了磨牙,松開了媚雅,冷笑道:“走,帶你那靈均公子好好見見場面。”
媚雅揉了揉手腕,嬉笑着跟上晁錯的腳步,還甩帕子給看戲的衆人,“忙去忙去,這兩位公子都是我了。”
晁錯哼唧了聲,“憑你拿得下誰?”
“嘿,公子明明也是個雛兒,偏偏是雛中猛虎,媚雅無論哪裏都能滿足公子。但是,那靈均公子是真正的君子,以我才能雖不能勝,但令他一展笑靥肯定沒問題。”媚雅自信道。
晁錯就覺得這姑娘眼神真是……準了。他比姑娘還快得追上前面把魁母看呆的胡裴。
“姆媽,還不快弄個雅間,不然你這樓裏盡是看客人的,誰還稀罕你的姑娘。”晁錯一個眼神過去,魁母回過神,哎喲了聲,“公子,這邊請這邊請。”
胡裴回首,瞥了晁錯一眼,跟魁母往輕紗曼妙的燈花樓上去。
此時正是各府下寮後相約進場時,晁錯和胡裴算是客人裏到得比較早,那些姑娘們下樓來時擦肩而過,直接愣怔在樓梯上,喃喃道:“我不是眼花了吧?這和挂在魁母房裏的畫像有六成相似了。”
媚雅哼了聲,路過這些同行姑娘,“說反了,是那畫像和他有幾分相似,實則連神韻都勾不出一筆。”
“哎,媚雅,這個客人我幫你啊。”姑娘趕緊去拉媚雅。
“哎呀,今日個怎麽不早點去門口……”
一時間衆姑娘沒去攔魁母,也不敢攔那兩年輕客人,直接攔住媚雅。
媚雅嬉笑了聲,扭身一甩輕紗腕帶,“今日個我就感覺自己有喜事,早些出了門。這麽說吧,諸位,須知這逢妙客啊,要趕早哦。”
衆姑娘看媚雅依依袅袅地進了雅間,都堵在門口不願意離去。
胡裴和晁錯落座後,晁錯就取出銀子擺在案上:“先來一壺清冽的良宵香,再來幾個下酒菜,那媚雅姑娘厲害,上點她說得可以令我們靈均公子展笑的本事。”
魁母把桌上的銀子往回推去,目光流連在晁錯腰間的封腰金牌上。
她輕笑道:“今日個靈均公子第一次開葷,這銀子啊,姆媽代出了,媚雅,快過來。”
“哎,來了。”媚雅接過侍女匆匆送來的琵琶,蓮步至魁母身旁,向兩人屈身一禮。她朝晁錯抛了個媚眼,又朝胡裴正正經經道,“公子,媚雅的琴技一般,不敢在賢人面前獻醜,但媚雅的念嬌曲用琵琶彈來最好聽,請公子指點。”
魁母見待客上路,就出去吩咐備膳,又把一衆看熱鬧的姑娘趕了出去。
“去去去,都不用幹活了?趕緊好好去招待客人,還有,別說裏面的事和人,記住了。”
衆姑娘們嘻嘻地笑着,羨慕又念叨幾句後紛紛走了。
雅間裏燈火通明,輕紗曼妙纏丹香,加之豐神俊朗的客人,兼香豔有情的女子,委實令人心醉。偏偏晁錯一瞬不瞬地盯在胡裴的臉面上,而胡裴靜靜地聽那念嬌詞曲音。
胡裴聽着聽着就猛地看向旁邊的晁錯,揚眉道:“她不比我好看?”
“你這話是侮辱她還是侮辱你自己?”晁錯端起酒杯就押了口,“我說她好看,明顯是在欺騙她,我說你好看,你不好看嗎?”
胡裴啞口,或許同他來良宵樓是個錯誤的決定。
“你終歸要娶妻,司士大人女兒不過三,兒卻只有你一個。”
“那又如何?大周又不是一定要兒子守家,他招贅一個不就成了,你胡家祖上不也幹過?”晁錯理所當然道,把胡裴面前的酒盞一推,學着他仰臉示意。
胡裴耳聞叮咚剔弦聲,端起酒杯就喝了。他趕緊壓下湧上喉口的辣嗆味兒,抵在唇邊輕咳了聲。
晁錯憋了笑,眼裏透着心疼,手又不軟,直接給胡裴的杯子再次滿上,“胡裴,你這娘們唧唧,以前我就不說了,現在是男人,就大口喝,不然……”
“不然如何?”胡裴偏就沒接那杯酒,淡看他。
晁錯就吃胡裴這一套,對他那淡色清冷又絕妙的臉說不出一句狠話。
“你替那媚雅彈一曲……就你上十賢山莊後負明铮下山曲,如何?我可太想知道你是怎麽贏了明铮回來。”
胡裴不搭理他,那曲子曠人心神,有舒情遣懷再順其自然之意,沒有一定的意境是彈不出來的。
“不必了,客人不奪主之興。”胡裴淨淨的聽完曲子,見媚雅不是很高興得上前來行禮,便朝她道,“若我二人今夜要你選一人留宿,媚雅姑娘會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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