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輕松地交待:“昨晚你媽媽給我打電話,哭着向我道歉。她說自己是鬼迷心竅,怕女兒一無所有,出嫁後會被看不起,才會獅子開大口。現在只求婚禮能如期舉行,其它東西都不重要了。”

他的手指,摸着她的臉,順着嫩滑的肌膚,劃到唇邊。秦牧陽牽嘴一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媽媽好,這場角力賽上,其實就看誰先沉不住氣。我早就說服了家人會答應她所有要求,不過既然她肯退讓,那自是最好不過。當然,婚禮我絕不會虧待你,該有些什麽一樣也不會少。倒是你……”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把嘴湊過去,溫熱的氣息直接噴在她的臉上。“據你媽媽所講,是你——勸服她?所以,為夫也真的錯怪你了!”

拍拍她的臉,他踩着輕松的步伐走向浴室,門關上前,那口哨聲既清脆又響亮。

葉子薇咬着牙別過臉,忿恨地往牆角一瞥,那幾個行李箱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想起适才他的話,身體莫名一顫,看來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還喚醒一頭沉睡的獅子。這臭男人,根本就清楚了解事情的真相,還故意拿這種話氣她!現在他暴怒了,還狠狠地報複了她。

怎麽辦?好夢成空,現在首要的事情是做什麽?呃?

她突然六神無主,直到渾渾噩噩地起床,才想起三個字——事後藥。

50

葉秦兩個大家庭聯婚,在M城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确實日期一經宣布,惹來一片哇然,許多人津津樂道地讨論婚禮的排場,更甚者還揣測電視臺會不會現場直播。

當然這只是人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大人物最注重隐私,除了迎親可以圍觀一下以外,其餘項目又豈容随便窺探。

對于這場婚禮,最難以接受的莫過于葉子薇的好朋友——郝妙。

前些天一起劈酒還毫無動靜,突然就說閃婚,內裏只怕有說不盡的隐情。葉子薇一時難以對好朋友說太多,為求讓她心安,只不斷地在電話裏稱自己沒事。

同時妹妹子菁也來電,問她跟秦牧陽的婚禮如此倉卒,是否跟媽媽的債務有關。

葉子薇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子菁不是笨蛋,媽媽的欠債突然還清,其實她心裏有數。

“姐,我只想問一句,你愛他嗎?嫁給他,你幸福嗎?”

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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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郝妙問過,葉子薇沒有回答,現在對着妹妹,她不想再騙自己。“愛,很愛。”經歷這麽多糾纏,要說對那男人沒感覺,那真是自欺欺人。至于嫁給他是否幸福,她已經不能确定了。

婚禮前一天,葉子薇回了葉宅待嫁,子菁和郝妙作為陪家伴娘出現。跟這對與自己最親密的姐妹蜜友詳聊,葉子薇好幾次差點就忍不住把事情始末全盤托出。

然而即使讓她們知道又如何?只讓更多人徒添煩惱罷了。這場婚禮一旦舉行,要離婚真的難上加難。這些天秦牧陽對她更是冷冷冰冰,性事上卻強勢得不容反抗。怎麽辦?對于未來,她是越來越彷徨。

有錢人的婚禮也就那樣,最講求氣勢。寵大的名車迎親車隊浩浩蕩蕩地從秦家出發,沿途鞭炮鳴響遍天,為冬末的冷清添上熱鬧的氣氛。

新郎一改以前的随性打扮,罕有地穿上正裝。他雖然不算很帥,但身材挺拔,眉宇硬朗,被這身黑色的禮服一襯,更顯得英氣逼人,有型有格,站在一排整齊西服的兄弟團中尤如鶴立雞群。

專業的攝影師還是首次踫到如此鼎盛的陣容,托着笨重的攝影器材不斷地尋找特寫。

新娘非常搶眼,明豔的彩妝和長長的拖尾婚紗襯得她明眸皓齒,潋滟生姿。伴娘憨憨拉着裙擺的樣子有點笨,不過很可愛。哦我的天,原來新娘是雙胞胎姐妹,幸福死那個老媽了。

鏡頭一轉,已是衆人起哄着讓新郎吻新娘的環節。很歡騰的時刻,要是一對新人別冷冰冰木着臉,那畫面堪稱完美。

新娘接回男家後,就沒男人們的事了,他們去鬧去玩,剩下新娘子受苦受難。

秦家親戚特別多,單是林穎華的娘家就有兩個,葉子薇也是這兩天才從外婆口中得知此消息。老人家當年嫁進林家後,當兵的老公很快死于戰亂中。姐姐見妹妹沒兒沒女,于是把衆多孩子的其中一個女兒過繼給她。

所以林穎華本名姓盧,出生在離M城頗遙遠的某個海濱城市裏,後來才到M城,改随外婆夫家姓林。前兩天那票盧姓親戚浩浩蕩蕩地過來,秦牧陽忙着招待他們,根本沒空搭理已經回葉家的葉子薇。

盧姓跟林姓的娘家,舅舅阿姨們特別多,再加上秦家的伯父伯母姑姑叔父,葉子薇單是敬茶,就跪得兩個膝蓋紅腫。

好不容易把儀式完成,葉子薇被郝妙扶起時兩腳幾乎站不穩。回三樓那間所謂的新房換回婚紗,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茶又匆匆趕着去喜來登準備晚宴的迎賓工作。

整個婚宴夜,她換了四次衣服,除了在開席時意思意思地吃過兩顆蓮子,還是那個婚禮主持人玩新郎新娘時讓吃的,整晚除了酒幾乎沒東西下肚。直到把所有賓客送走,她的眼前已陣陣發黑,胃更扭成一團,抽搐得厲害。

回秦家送進新娘還沒消停,林二帶頭的一衆兄弟鬧了足足有兩小時。酒不知被灌了多少,到後來她已經直接暈死,那些人如何散去,她懵然不知。

迷迷糊糊的睡夢中,有人拍打她的臉。葉子薇艱難地睜開眼,聞到清新的香皂味。

“去洗澡!”

聲音依舊不帶感情,葉子薇半眯着眼:“能不洗嗎?”今天氣溫好像只有6度,傍晚她穿着削肩的婚紗站在喜來登門口,人幾乎被北風吹走。晚上再鬧鬧,折騰了整天的身體終是挨不住,從骨頭至肌膚,都在抗議着痛。渾身像被火燒一樣,她想她是病了。

“我不要跟一個滿臉殘裝的女人睡覺。”秦牧陽粗魯地把她拉起身,嫌棄地掩上鼻子。

房間內多了臺液晶電視,已經在播夜間新聞了,畫面一眨一眨,閃得她眼花。葉子薇勉強撐起身,蹒跚地走進浴室。對着洗手臺前的鏡子,眼淚哇啦啦地掉下來。

大婚,不應該哭的,可是她忍不住了。今天,或許很多人都羨慕她,穿着十幾萬的婚紗,戴着明貴的鑽石首飾,婆家親朋戚友送的金豬金項鏈金镯子亮燦燦地挂了滿身,看上去如機甲戰士。可是誰曉得風光的背後,她肩負着的辛酸。

抹抹鼻子,拿起化妝棉,慢慢把臉上的殘妝卸掉。放滿一浴缸水,脫禮服時才發現兩個膝蓋已經變成瘀黑色。她放棄浸浴,站在蓮蓬頭下迎着水柱猛沖,終于把硬撐的頭發洗幹淨,又是眼冒金星。沒有多餘氣力去為這個新婚夜作啥準備,随意搓搓身體,便完成了洗澡工作。

門被敲了兩下,秦牧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洗好了沒有?”

他對她,已經越來越不耐煩。

“好……好了。”葉子薇虛弱地應了聲,顫着手把身體擦幹。衣服穿上後,頭發還濕濾濾,拿着電吹風,想想讓他幫忙是不可能的了,只好靠着牆身自己動手。

這把長發,遲早有天要剪掉它!

又過了一會,敲門聲再次傳來,她拔掉電吹風的插頭,轉身開門。她想自己的臉色肯定很難看,不然他不會一直低頭盯着自己。

“你沒事吧?外婆送了蓮子百合糖水上來,說給你喝的。”

吵架以後少有的關懷,但她的胃像被輾過般痛,身體更是異常的冷。“不……不要了。”擺擺手,游魂似地飄向那床血紅色的真絲刺繡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埋了進去。

天花上僅餘的一盞筒燈也熄滅,室內只剩下黑暗。她的貝殼小臺燈,又忘記拿來了。不過沒關系,今晚應該不需要。

身後有熱源靠過來,葉子薇很清楚那是什麽。可是,能說不嗎?估計不行,今天大婚。她默默地忍受着頸脖上的濕濡,感覺到他的鼻息一直轉移。混合着牙膏味的男性氣息沖進鼻孔,再也無法控制,她推開他滾到床邊,對着床外狂嘔。

整天粒米未沾,吐出來的就只有黃膽水。頭頂的燈又“啪”聲亮起,秦牧陽攀過來揪着她的胳膊,誤會她耍性子,語氣頗帶怒意:“又幹什麽?”

葉子薇無遐理會他的不悅,吐完後潛意識地靠向他溫暖的胸膛,抓住他的睡衣顫聲說:“冷……好冷……好冷。”

秦牧陽的手反射性地往她的額上一探,已經是燙手的了。拔開她貼在臉上的頭發,才發現這張小臉全被汗水打濕,閉着的眼簾顫動,卸裝後兩片嘴唇透着紫色。

秦牧陽暗忖大事不妙,放開她跨下床,慌亂中卻不料踩中她的腿。尖叫聲随之響起,她弓起身子抱成一團,半躺在床上呻`吟。

“怎麽了?”秦牧陽大驚失色,小心地幫她伸展好四肢躺平,再挽起褲管。白嫩嫩的肌膚上,膝蓋處那兩個黑色簡直觸目驚心。

“怎會這樣?”她今天摔着了嗎?還是在葉家弄傷的?葉家人打她?

“冷……冷……”

耳邊又是她陣陣的哆嗦聲,秦牧陽放棄揣測,連忙把被子蓋好,沖鋒陷陣似的奔下樓。

客廳裏幾位大家長還沒睡,秦瀚在看晚間新聞,外婆和林穎華則在張羅今天親戚送來的賀禮。

看到秦牧陽三步并作兩步從樓上沖下來,外婆率先問:“怎麽了?薇薇不夠飽嗎?”

秦牧陽跑到母親面前焦急地問:“媽,家裏有沒退燒藥?還有胃藥?啊?還要藥酒!”

“新婚夜你要大堆藥幹嘛?”

“薇薇……她……發燒了,還鬧胃痛!”

“怎麽會這樣?”兒子上氣不接下氣,話說得颠三倒四,林穎華幹脆自己上樓去看個究竟。

體溫計一探,超39度。新娘子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這下非同小可,秦牧陽心慌意亂,彎身就要抱她,林穎華連忙把兒子攔住:“你幹嘛?”

“去醫院!”這種情況以前也曾出現,秦牧陽只怕遲了明天更嚴重。

“停!”林穎華毅然阻止兒子的行為:“你們今天結婚,跑醫院成什麽樣子?”

“媽!人命攸關你還顧慮那些!”

林穎華連忙擺手:“呸呸呸!只是生病了,說什麽人命?我去打電話讓溫醫生來一趟!”

溫醫生是父親的專屬教授醫生,在秦家備受尊敬,晚上才來喝過喜酒。母親這一叫,足見她對媳婦的重視。

秦牧陽稍稍放心,轉身便見外婆在給葉子薇用濕毛巾擦着臉,嘴裏喃喃說着:“可憐的孩子,怎就病成這樣子?是不是累壞了?”

“她的身體一向不紮實,老是鬧胃痛。”對這副破身體,秦牧陽承認是自己大意了。

“她常常鬧胃痛?你怎麽不早說?今天忙前忙後,她根本就沒怎麽吃東西,還喝了不少酒!你這老公怎麽當的?啊?”

“我……”最近二人堵氣,秦牧陽的确對她疏忽照顧。就連今天大婚,他也故意冷落她。導致這樣的結果,自己難辭其咎,秦牧陽後悔萬分,搶過外婆手裏的毛巾,湊上前幫她擦汗。

燈光下,她的臉白得幾近透明,細小的毛孔清晰可見。這個折騰人的小家夥,叫他怎麽恨起來?

溫醫生在半小時後趕到,開了藥,挂完點滴,新房頓時變病房。站在門口,看到兒子小心翼翼地喂睡着的媳婦吃藥,林穎華沒好氣地翻眼。

之前兒子解釋,這個媳婦的身體不好,還在吃胃藥,短期內根本不能懷孕。她這人嘴硬,脾氣倔,最讨厭人家強迫,加上她媽媽的無理要求讓她受盡委屈,所以那天晚上才大發脾氣。兒子首度承認是真心喜歡她,才想跟她結婚。茫茫人海裏,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人很難。他已經三十三,錯過這個,只怕再也等不到下一次。

兒子說得動之以情,林穎華也非蠻不講理之人。這個媳婦自己是千不滿意萬不滿意,可是再有意見,只要兒子喜歡,自己又能說什麽?過日子的是他們,将來自己老了,還得靠這個媳婦侍候自己呢。

林穎華想,或許這個媳婦還比自己好命,起碼病倒了,丈夫還體貼地侍奉左右。每個女人有每個女人的命,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唉。”許多事求不行,只好将就了。就這樣吧,說不定有意外驚喜。

51

閉合的眼眸輕輕顫了顫,半開的瞬間,瞥見不遠處有光影晃動。不是她喜歡的黃光,帶着某種慘淡的白,像通往極樂的入口。

曾經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許多年前父親被推進太平間,走道外就閃着這樣令人陰森寒冷的白光。

葉子薇已經很久沒夢到那個場景,因為不是愉快的記憶,被她刻意埋在腦海最深處,連偶爾想起也不情願。

可是今晚怎麽又夢到了?

她無意識地朝幽黑的半空揮打着手,半哭着叫:“不要……不要……”企圖把這可怕的夢境趕走,然而手馬上被人抓住,細小的肩膀更是不能動彈半分。

“不動,還在挂點滴。”

天花頂的燈,伴随溫柔的聲音亮起,映入眼簾是秦牧陽那焦急的臉。葉子薇眨眨眼睛,淚水就流了下來。

“乖,生病了很不舒服,我知道的,不哭。”像哄心愛的孩子,帶着厚繭的指腹抹過她的眼角,充滿了憐惜,跟白天刻意的忽略和冷淡有着天淵之別。

這個臭男人!惹怒他,是為了逼他離婚。他生氣很應該,但明知道事實的真相還故意漠視她就有罪!大婚的日子,他居然全程給她擺臭臉色!還對她不聞不問,讓她餓肚子,任那班人灌她喝酒!他說過會對她好,怎可以食言?

老實說她是有意放縱自己,我受苦了,你也別想好過!

“燒退得差不多了,胃還難受嗎?”昨晚差點吓壞他,挂了整夜的針液,情況看着好轉了,秦牧陽這才放下心頭大石。只是現在她的臉色,仍然蒼白得讓人擔憂。

別過臉,葉子薇避開他的凝視。她承認自己絕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小家夥發狠了,秦牧陽有幾分無奈。踫上身體不适,她的脾氣還特別差。“肚子餓嗎?外婆熬了粥。”不見有回應,他只好自作主張:“我去給你把粥端上來。”

到廚房把一直保溫着的粥舀滿一大碗,經過二樓外婆從房間探頭出來。“薇薇醒了?”

“嗯。”

“我上去看看。”

“不用了。”一家人被折騰到半夜才睡,秦牧陽阻止了外婆的想法。“她沒什麽事,外婆你快去睡吧。”

外婆往三樓的方向看了看,最後選擇退回房間,秦牧陽這才拾級而上。

回到房間,床上的人不見了影蹤,浴室裏傳出水聲,他連忙放下粥碗去敲門。“薇?薇?”

除了水聲沒有別的,那執拗的小家夥肯定會理理會他,秦牧陽于是耐心地等待。半晌浴室門打開,葉子薇舉着點滴瓶虛弱地走出來。

“你要上廁所為什麽不告訴我?”他接過點滴瓶,伸手要扶她,卻被推開。很明顯在鬧脾氣。好吧,鬧別扭很正常,畢竟确實是自己疏忽才惹她生病。秦牧陽無話可說,唯有噤聲。

重新回床上,她要躺下,被他攔住。“先吃點東西好嗎?”

葉子薇僵住動作,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解決掉生理需要,身體比之前舒服了很多。心裏氣他,不想見他,恨不得他快滾,卻又真的怕他滾遠。

很矛盾,是否女人都是矛盾的動物?她再也不怪小說裏女主角們矯情了,因為面對在乎的人,你會變得不再像自己。

扭過臉,背着他望向窗外。天露出灰蒙蒙的白色,天亮了。他是否守在床邊,一夜未眠?

身後有陶瓷踫撞的聲響,大概是粥太熱,他在吹涼。葉子薇正在想一會要不要吃,勺子已經遞到嘴邊。

粥的清香撲鼻而來,已然麻木的胃部忽地蠢蠢欲動。

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鬥氣,她想也沒想就張開嘴,把勺子含住。

一碗粥慢慢見底,他拿紙巾印了印她的嘴角,輕聲問:“飽了嗎?”

葉子薇始終不看他,就着還在挂點滴的手慢慢躺下。

秦牧陽幫她把被子整理好,關上頭頂的筒燈。

又看到那束讨厭的白光,她皺着眉撐起身望向靠近窗口的方向。

“怎麽了?”秦牧陽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沒發現有異樣。

笨蛋!葉子薇莫名地生氣,重新躺好,把被子拉過頭擋住臉,将他完全隔離在外。

秦牧陽摸摸頭,再次看看小夜燈,忽地有點了然。

葉子薇這一睡整整去掉了大半天,迷迷糊糊張開眼,便聽到他的聲音。

“病情不算很嚴重,大概是昨天累壞了,又着涼,所以才發燒。現在好多了,不過還在睡……嗯,所以今天我們應該不能回去了……好的,改天再補吧。”

“怎樣?親家母說了什麽?”看他挂斷線,外婆心急地問。

“她說回娘家的禮節改天再補。”

“禮節是應該補回來,不然會被人家說。等小葉先休息幾天,病好了再挑個日子吧。”

原來婆孫三人在商量今天出嫁女于歸的事情,葉子薇不知道該不該發出聲音打斷他們。手腳躺麻了,她好想動。悄悄地伸展了一下,結果就被外婆發現了。

“薇薇醒了?”老人家率先沖過來,笑吟吟地看着她。

不習慣被人如此俯視,葉子薇撐起身。

“穿衣服。”

林穎華的話音剛落,秦牧陽已經拿了外套幫她披好。

再耍脾氣也不能對兩老不敬,葉子薇徐徐坐好,輕喚了聲婆婆外婆。

“有感覺舒服點了嗎?吃過藥沒有?”外婆在床邊坐下,拉好她的衣襟,臉上關切之情表露無遺。

就只有這個老人家是真心真意對待自己,即使在她說了那些過分的話,仍不變初衷。葉子薇點點頭,又搖搖頭,最終無精打彩地垂下頭。

并非故意裝可憐,實際上被三個人齊唰唰注視的感受好不自在。不料外婆還是誤會了,愛惜地撫上她的頭發說:“精神還是不太好,得多休息。”

“我打電話讓溫醫生再來一趟。”林穎華也顯得憂心重重。

“她已經退燒,胃應該也不太痛了,先把昨天溫醫生開的藥吃完再說吧。”只有秦牧陽看出她在別扭:“媽,叔叔他們今天晚上不是來吃飯嗎?”

“對哦,我要去買菜!”林穎華這才記起有要事在身,匆匆走向門口。

“外婆也下去吧,讓琳琳給小舅舅拔個電話,看他們到家了沒有。”

盧姓娘家的親戚在今天早上離開了M城,外婆整天記挂着他們的安全,被孫子一提,自是馬上離開。

房間內很快就剩下一對小夫妻,秦牧陽拿過藥包,倒了開水走到床邊挨着她坐下。

“把藥吃了?還是想先吃點東西?”

極不想跟他說話的,但承然如之前所想的,再氣也不能罔顧自己的身體。她接過水杯,默默地把藥吞下。

他拿回她手上的杯子,放到床邊櫃上。葉子薇掀開被子,整個人鑽進去,翻身不看他。

鬧脾氣的小家夥,秦牧陽早就習慣她的伎倆,連人帶被把她收進懷裏。她沒反抗,卻是把頭悶在被子內,動也不動。

秦牧陽嘆氣:“薇薇,這次……我錯了。”

這個壞男人,一時砒霜,一時蜜糖!

“我跟你說對不起,我們以後也別吵了,好嗎?”肩頭鼓起的地方,微微顫抖。秦牧陽揪走被子,把她拉近自己。抽泣的聲音一下子清晰起來,她捂着臉,死也不肯讓他多看一眼。

臂上攬緊,把她整個人扳過來。強硬拉開她的手,吻上挂着淚水的眼睛。

她不讓他親,又掐又咬,卻始終逃不開他的掣肘。二人在床上糾纏了一會,她困了乏了,才氣喘籲籲地趴在他的懷裏,哭得凄凄慘慘。

這個磨人的小鬼,總不肯服軟。秦牧陽把她壓向床鋪,尋到她的唇,将所有哭聲堵住。她立馬死抿着嘴,不肯就犯。奈何他卑鄙地捏住她的鼻子,即使她蹬手蹬腳憋得半死也不肯松手。

這個臭男人就是不肯讓她半分!葉子薇“噗”一聲張開嘴吸了口氣,他馬上用手按住她的頭,舌随即滑進來,直探至喉嚨間。

沒辦法,杠不過他,葉子薇認命地任他略奪。很快這個吻就變了質,睡衣被扒開,他的大掌開始在她身體游移。

昨晚本是新婚夜,因為她發燒錯過了,葉子薇想現在抓到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可是奇怪地,他在撫摸了幾下後硬生生地把動作撒回,拉好她的衣襟,緊緊地抱住她狂喘氣。良久才啞着聲道:“前些天你說不會為我生孩子的話真的很傷人,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對不?你只是為了逼我離婚,逼我徹底擺脫你媽媽的威協才這樣做,是吧?”

葉子薇皺皺鼻子,對他的提問不吭一聲。

他用兩手定住她的臉,逼她與自己對視:“說真的至今我仍然無法釋懷,這事你得向我道歉!”

愛秋後算帳的家夥!葉子薇完全漠視他的命令,索性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來個死不悔改!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家夥!”他已經給了她臺階下,仍然死倔?秦牧陽拉開她的手,對準紅唇又是一陣啃咬蹂`躏,她卻守口如瓶。

“還是不認錯?”他的尺度越來越大,開始脫衣服,邊吻她的身體邊威協。

葉子薇早就被逼得渾身無力,嘴巴依然密得尤如蚌子。秦牧陽本來體諒她生病不敢輕舉妄動,卻不料玩過火,欲`望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歉沒道成,倒變相地用了身體償還。激情太快太猛烈,她不适應,身體擺來擺去躲不過,又哭了。

最終又成了他心疼,吻着她說對不起。

這場角力賽上,注定是最在乎的一方完敗。

52

在秦家休養了幾天,身體才完全康複。蜜月旅行什麽的自是去不成了,每天被困在屋內,差點就變自閉兒童。

葉子薇開始還擔心面對公公婆婆會尴尬,怕他們對自己前些日子發爛的事情有芥蒂,然而經過幾天的觀察,一切如常。公公依然是嚴肅的公公,問了幾句她的病情後讓她好好休息便沒發話了。林穎華雖算不上熱情,倒也專程張羅她的飲食。倒是秦沛琳沒再挖苦她,不過仍舊冷冰冰,葉子薇也懶得搭理。

生活好像一下子平靜下來,秦牧陽那家夥更是寸步不離左右,不許她吃這不許她踫那,專制得讓人發指。但經過冷淡對待後,才知道這一切來得難能可貴。

到第五天,秦牧陽說要去趟葉家,于是夫妻倆收拾收拾便回市區。

收到消息的郭潔自是歡天喜地的準備了豐盛的晚宴,就是葉家父子也破例地露了面。

飯後,秦牧陽當着葉家父子的面前把一把鑰匙交給郭潔。“這是金地一套複式的房子,現在我把這轉交給媽媽。”

“呃?這……這怎麽好意思?”已經言明不會要的東西突然又出現在面前,郭潔甭說有多驚喜。這女婿,太把她當回事了!

“這套房子是我母親計劃送給她未來的孫子,年前就準備好了。”

郭潔聽到送給未來孫子這幾個字便愣住,呆呆地看着女婿,企圖從他口中得知更多信息。

秦牧陽笑了笑,拉起葉子薇的手握在掌心:“媽媽可是收到消息才提出要房子的要求?不知道你要這套房子作何用途,住麽恐怕不對,葉家的別墅已經如此豪華了,如果是度假,金地那邊的環境更沒這邊好。不過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鑰匙就先交給你吧,你要怎樣任憑處置。”

所以,這套房子根本就不是送給她?啊呸!郭潔終于弄明白女婿的意思,卻半句話也辯駁不出來。咬咬牙有點忿恨,這男人也不蠢,明是送禮實質只是些門面功夫,她要套空房子連小住都不成!這下變得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氣死人!

“媽媽如果不嫌麻煩,就先把鑰匙收下,就當是幫薇薇保管好。你知道她年紀小,做事丢三陋四,很多問題更是不會處理,所以日後要是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就好了。”

秦牧陽的神色算不上誠懇,說最後一句話時更趨于嚴肅,郭潔心裏發了下毛。他是刑警,他有槍!自己有事沒事找他幹嘛?

葉子薇對秦牧陽這舉動事前一點也不知情,所以難免吃驚。從葉家出來,回家的途中她始終猜不透他的目的何在。泊好車進門口,她終于是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因為開門走在前,聽到她的話轉身:“我做了什麽?”

葉子薇翻眼:“把金地的房子交給媽媽。”之前不是說好不給的嗎?

“哦。”秦牧陽開燈,把呆在一旁的她拉進屋內。關上客廳門,扔下鑰匙,脫鞋子。

葉子薇一直等答案,結果他換好鞋子又走向樓梯,根本沒打算回答。她大聲喝道:“喂!”

他像是沒聽到似的,走得飛快,葉子薇只好追上去。進入房間,他把外套脫掉,再來脫表,拉開書桌的抽屜。

葉子薇伸手用力把抽屜趟上,拉開他粗壯的手臂把自己塞到他身前,要他正視自己。

秦牧陽只好先停住,坐在桌子上,淡定地說:“你想我說什麽?”

她像個要不到玩具的孩子,扯他的衣服不耐煩地叫:“你明知道的!”

“OK。”他舉起手示意她別動怒:“房子只是交給她保管,又沒寫她的名字,你擔心什麽?”

她擔心個屁!房子又不是她的!“你這樣會助長她的貪婪!”

“看事情不能單看表面好嗎?”他捏捏她的臉頰,語重深長:“她要房子,我給了,也基本符合她的要求。她再壞,也是你媽媽,至親的關系,我們不可能跟她撕破面子,讓她擡不起頭。滿足了她的虛榮心,讓她過得好,在葉家有面子,她才不會來煩你,懂嗎?不過,我非笨蛋,貪婪和無理要求我能分辨清楚。剛才我說的話,已經給了她一個暗示,我不可能都能讓她如願以嘗。”

會這樣?事情是不是弄得太深奧?葉子薇才不信那女人會輕易罷休。

小孩子,腦筋轉不過來。秦牧陽搖搖頭:“說真的你媽媽沒比我年長多少,對付她,我還是挺卓卓有餘的。以後她找你,直接告訴我吧,讓我來處理。累了,我去洗澡,幫我把這個放好。”說完他把手表塞到她的手裏,拿了衣服走向浴室。

手裏多了個男款手表,款式簡單看着有些舊,但她知道這家夥很寶貝它,每天回家脫下必放抽屜裏。這個大集團的太子爺,生活不是一般的樸素。

拉開抽屜,把手表放進去。小小的格子內雜亂無章,有大堆的零錢,雜物,同時又放着個文件袋。也不知是重要還是不重要,亂七八遭的都扔在裏面。

葉子薇忽然同情心大發,決定幫他收拾一下。把所有東西倒出來,将零錢分類疊好。拎起文件袋要放回去,這時浴室的門打開,他抹着頭發走出來。

“你在幹什麽?”吆喝的聲音來得很突然,吓了她一跳。一轉身,他已到跟前,搶走她手裏的文件袋。“你拿我這個東西幹嘛?”

“我……我只是幫你收拾一下……”眼見他神色嚴峻,好像在責備她侵犯了他的隐私似的。葉子薇決定放棄解釋,氣呼呼地走到衣櫃找了睡衣沖進浴室。

這麽寶貝的東西,幹嘛要随處放?幹脆找個保險箱把它鎖起來不是更好?哼!

一邊擦身,她一邊暗罵,結果把背部都抓得通紅。洗完澡出來,他已經不在房間。她走到書桌坐下,打開自己的手提電腦。看了會兒微博,心裏越想越不高興。好奇心使然,轉身悄悄望了眼房間門口,沒發現有人,咬咬牙,迅速拉開左邊的抽屜。

格子盒內,哪還有那個文件袋的蹤影?

有古怪!他竟然真把它藏起來了?

這更勾起她的注意,把房間內的抽屜都翻了遍,卻再也找不到那個文件袋了。

坐在床上重重地吐了口氣,罷了,這東西本就與她無關,要來幹嘛?

一周的婚假很快結束,他正式上班後又恢複了早出晚歸的生活,兩天後還說要出差。

當刑警的妻子要耐得住寂寞,很明顯他就是看中她這點。她發現二人的生活真的挺獨立,出差期間,他打回來的電話屈指可數,而她更從不會主動找他。

這樣的夫妻生活算不算正常?葉子薇非常茫然。

她開始仔細檢讨,他們算是相愛的吧?可除了吵架,甜蜜的時候真不多。那個臭家夥,除非自己生病哭了才會說些好聽的話,平時整整就是大男人一個,硬邦邦的半點情趣也沒有。

好吧其實雙方也有責任,自己對他也不見得有多好。

唉,夫妻的相處之道,看來還是得學習。

陽春三月,葉子薇收到郝妙的短信。話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對這個朋友她一直沒投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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