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試探

那人身後的護衛們見此紛紛拔劍将之團團圍住,戒備看着她。

雙方局面僵持不下。

孫俏的匕首又往那人的脖頸處近了一寸,只聽得那人吞了吞唾沫,朝周圍喝道:“都別動!”

随後帶着些讨好地求饒:“女俠饒命,有話好說,這刀劍無眼的……”

孫俏聽罷凜聲道:“先讓你的人出去。”

男人十分惜命,依言讓自己的護衛都退了出去。

孫俏瞥了眼那個戴着面紗的小倌,見他拿着塊手帕拭着眼角,好不委屈的模樣。

孫俏收回目光,手裏的匕首又動了動,沉聲道:“以後你幹這檔子事,最好別再讓我瞧見。”

那人舒了口氣,連連應是,孫俏這才收回匕首。

但見那人快步離開,走之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撞到了那蒙面美人的肩膀,美人一個踉跄就往孫俏這邊栽來,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孫俏眼疾手快,伸出自己的雙臂穩穩接住了他,心中暗道:還挺輕的……

美人似乎受了驚吓,眼眶裏那層霧氣漸濃,在他一個眨眼下便徹底湧了出來,孫俏有些無措地看着他。

她最見不得人哭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姑娘可否為奴家贖身……”

他一只手抓住了孫俏的袖擺,語帶央求,這梨花帶雨的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孫俏此時的腦海裏卻突然蹦出幾個字——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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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吓得美目圓瞪,收回手任由這人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光是聽着那聲音,便讓周圍人都感覺到其中疼痛。

那蒙着面紗的男子整個人摔在地上,手撐着地,頭微垂着,三千青絲如墨散開,瞧不見其神情。

孫俏擺手,面色有些惶恐,連聲道:“贖不起贖不起,公子莫要與我開玩笑了。”

袁媽媽見此連連哎喲了兩聲,趕緊去攙扶那地上的男子,替他撣了撣身上的灰,扭頭朝着孫俏道:“剛才真是謝謝孫二姑娘解圍了。”

孫俏勉強笑道:“小事小事,我剛一個手滑沒接住,這位公子可沒事吧……”

“嘶……”

不待袁媽媽答話,被她虛扶的那名遮面男子便扶着腰,痛得嘤咛了一聲,一雙美麗眼睛裏蓄滿的水霧越發濃了。

袁媽媽見此又哎喲了一聲,“阿瑾這可憐見兒的自小身體便不怎麽好,今日……唉,真是遭罪喲。”

孫俏:“……”

這年頭好人真是不好當啊!

她默默從錢袋裏拿出兩張銀票,塞入男子衣襟,不帶衆人反應,便抱着臭蛋嘆着氣擠出人群,很快消失不見。

直到出了風月樓,夜晚微涼的風打在臉上時,孫俏頭腦登時清醒了不少,而後越想越不對勁,總有種被人訛了錢財的感覺。

再說此時的風月樓中,那男子望着那兩張快要從衣襟裏落出的銀票,不多不少,加起來攏共五十兩。

袁媽媽仔細去瞧他的神情,見他心情似乎尚可,一直緊繃的心瞬間松了下來。

直到兩人到了一間屋內,之前那個硬生生挨了孫俏一拳還差點被匕首削了腦袋的高大的男人已經在此等候,見到兩人進來時趕緊單膝跪地行了個禮。

“主子,護法,屬下剛才冒犯了……”

那被袁媽媽喚作阿瑾的年輕男子這時摘下了面紗,緩步走過他身側 ,然後在一張鋪着白虎皮的太師椅上坐定,喝了口溫茶,道:“演得不錯,起來吧。”

男人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了下來,依言直起身站了起來。

袁媽媽想了會兒,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默默在心中覺着自家主子這招吸引人姑娘的法子實屬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感覺。

不待她想多久,眼前這位主子新的命令又下來了。

直到兩人相繼告退下去,樓峥這才從袖口裏拿出一根赤玉雕成的紅梅簪子,愛不釋手地把玩了起來。

孫俏是回到自家府上,洗漱完畢以後,坐在鏡前拆發髻時才發覺自己頭上那根最新買的還死貴死貴的紅玉簪子不見了。

頓時痛心疾首,直将那不管是偷了她簪子還是撿了她簪子的人罵了好幾遍。

一整宿沒睡好不說,還做了個噩夢,吓得她五更天就醒了,然後再無睡意,早早收拾了一番踏着後院裏的雞鳴聲前往了後山,所謂練武貴在堅持。

打完一整套拳下來,孫俏臉不紅氣不喘,成果頗為顯著。

就在她準備再打一遍時,林子裏的氛圍瞬間不對勁起來,在一旁玩螞蟻的臭蛋也倏地一個起身,一雙大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全身緊繃。

孫俏随着它望的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微風漸起,樹葉摩挲間,一個黑影身法如雲中之燕,飛快朝她掠來。

孫俏見來者不善,雙腳微開,擡手握拳,全身戒備。

黑影的速度越來越快,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縮越短。

臭蛋連忙躍起身朝他襲去,哪知它小小的身子還未離地,就被來人一顆石子擊中眉心,頓時被定在了原地不得動彈。

孫俏如今自身難保,也沒空去查看臭蛋的情況,只得繃着身子全力迎敵。

來人落地二話不說便捏拳朝她襲來,他的拳法綿密詭谲,在交手的同時孫俏終于看清來人的模樣,他臉上戴着一張花紋繁複且奇異的銀質面具,只露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和微薄緊抿的唇。

個子很高,整個人穿着黑袍,帽子遮掩了他的頭,唯有每次出拳時,孫俏才能借着月光看清他手上類似紋身一般的黑色紋路,與他面具上的花紋同樣複雜。

越交手,孫俏心中越疑惑,只因她明顯感覺出來這人并未使出全力,看他之前那身法和扔石子的手法,明顯是會輕功甚至內功的。

但如今這人卻同她一般,只憑借自身力量赤手空拳地與她搏鬥。

實屬奇怪。

很快,此人竟漸漸落了下風。

因為孫俏這套拳法的核心是借力打力,對方力道越大,她越能輕松應付,只要對方不使出別的手段。

不過好景不長,這人一只手遽然由拳變掌,孫俏一拳迎過去,陡然間被逼得連退好幾步,直到腳後跟抵住一塊石頭,方才停下穩住身子。

這人終于動用了內力,這感覺與之前完全不一樣。

“拳法不錯。”

此人聲音冷冽,整個人凜若冰霜,與上次在竹林裏救她的那個黑袍人完全不一樣。

孫俏活動了下手腕,站直身子問道:“敢問閣下此舉是何意思?”

“每日勤加苦練,加上你這套拳法,假以時日,獨步天下亦無不可。”

他聲音沒有起伏,亦沒有一絲感情,如同千年寒冰。

孫俏看着他遞來的那冊泛黃發舊的書,與他手背和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紋顯得十分突兀。

孫俏沒有接,只盯着他那張銀面具下的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依舊如同夜色一般黑沉沉的,根本無法從中窺探出什麽。

兩人就這樣一直僵持着,誰也沒動一下。

還是孫俏忍不住了,率先說道:“無功不受祿。”

“拿着。”

孫俏見他上前半步,手動了一動。

一直對‘天上不會掉餡餅’這句話深信不疑的孫俏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了,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麽平白無故送她東西,還有上次救她的黑袍人與此人究竟有什麽關聯?

想不通的孫俏只得試探性開口:“你認識我?”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好吧,孫俏也算看明白了,這人是什麽都不打算告訴她,而且見他這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孫俏想還是伸手接過那冊不知記着什麽厲害心法的秘籍,然後仔細打量着上面的無字封面,正準備翻開書,便聽見這人不急不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每日卯時三刻之前來此練功,不懂之處皆可問我。”

“下雨怎麽辦?”

“淋不死。”

“……”

孫俏噎了一下,又問:“如果不來……”

“後果自負。”

“那以後我是不是該改口稱你師父?”

孫俏想了半天,覺着自己莫不是因天天在此健身打拳然後一不小心被某個世外高人看中,今日趁此機會試探她一番,覺她根骨奇佳,想将畢生武學傾囊相授……

不怪她腦洞大,畢竟以前她看的那些古早小說劇本好多都是這樣寫的。

“不用。”

留下這兩個字,那人一個閃身便消失在林子裏,這時,朝陽漸漸升起,林子裏樹影斑駁,臭蛋的身子終于能動彈了。

孫俏急忙翻開那冊書,連着翻了好幾頁,別說圖案了,一個字都沒有!她不信邪地繼續翻着,直到翻到最後一頁,那上面畫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色曼陀羅。

如果不是這朵花,孫俏真會以為這是什麽無字天書。看了半晌也參悟不透其中意思,她只得作罷,将書揣入自己懷裏,帶着臭蛋回了自家賭坊,心道明早卯時三刻去林子問那人便是。

還未走近自家賭坊門口,便見着門邊圍了不少閑人,紛紛議論着什麽,有人見她來了,不由招呼身邊人朝她看來,臉上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孫俏一臉莫名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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