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慘遭抄襲、立女戶 現在也輪到別人抄襲……

吃過了夕食,關鶴謠就忙着改變屋內陳設格局。

關鶴謠這兩年的經驗,以及繼承的原主記憶告訴她——單從地理位置上講,這個小院偏僻到就算關府遭血洗滅門了,都能逃過一劫的那種程度。

每年只有原主母親忌日和過年祭祖時,會有人來接她去祠堂,這算是郭氏最後的面子工程。

可是,雖不會有人直接來這院裏,西偏門卻靠近柴房和冰窖。一日之內,也偶有家仆在小院附近走動。

若再有人像今日關燕語這樣進屋來,必定會發現蕭屹。

只因她這主屋實在過于簡陋,一覽無餘。

屋子長不到兩丈,除了一張床、一個大衣櫃、一套桌椅和幾個箱子就再無他物。

蕭屹躺在那光禿禿的板床上,顯眼得像個露了陷的餡餅。

未雨綢缪,三人制定了躲藏預案。若是有人來,蕭屹就躲到床下,關鶴謠和掬月則負責不讓來人靠近床鋪。

關鶴謠挪動了屋內桌椅,又在床邊拉起繩子挂了布簾,再在床下放幾個箱子、包裹掩人耳目。

做完了這些,她想起,若是有個門簾也能遮擋一二,有利于争取時間。

扯來一塊青色布料在門上比來比去,關鶴謠忽然喚着:“掬月,給蘭家哥哥顯擺一下,‘苔痕上階綠’下句是什麽呀?”

《陋室銘》小娘子才教過她,掬月張口對上:“草色入簾青!”

“不錯!”關鶴謠回頭一笑,晃着手裏青色門簾:“以後咱們家就叫‘青簾居’!”

這名字着實不錯,意境優美,韻律也動聽。蕭屹又想起了掬月的名字:“小娘子倒很會起名字。”

“那是自然,我還是很有文化的。”關鶴謠得了誇獎,有些飄飄然,全然沒發現蕭屹聽了她這話之後的促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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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只我和掬月,現在有了客人,總要講究點排面。等你回了家,人家問你這麽長時間去哪了呀?你也好回答,就說是一處三界外的風水寶地,名喚‘青簾居’!那居所金光璀璨,祥雲缭繞,遍地是奇珍異寶。”

關鶴謠非常擅長自己逗自己,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來了興致,越說越開心:“還有仙女每天給你做數不清的珍馐美味來吃,叫他們羨慕死你!”

蕭屹聽得笑着直搖頭。

不過……他看一眼面前巧笑倩兮的小娘子。

有仙女這件事,倒是千真萬确。

掬月在一邊聽得有趣,問着:“小娘子,你以後開了食肆,也叫這個名字嗎?”

關鶴謠微怔,轉瞬又揚起笑臉:“不叫這個,名字我都想好啦,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關鶴謠的夢想就是在這大宋開一家食肆,重現她家餐廳的輝煌!

若是在這裏開了食肆,必然要取和她現世的私房餐廳一樣的名字。

那個從媽媽手裏繼承來的餐廳,她們母女倆多年的心血,也不知道_

“小娘子開了食肆,我定然第一個去捧場。”

關鶴謠紛擾的思緒剛要亂飛,就被蕭屹這一句話拽了回來。

大宋女子在外行走、經商者甚多,只是難免有人看不慣。

關鶴謠見他并無輕蔑厭惡神色,反而一臉興致勃勃,便笑着朝他眨眨眼:“你已經是第一位客人啦!我要是開發會員系統,你就是第零零零零一號會員!”

蕭屹迷惑蹙眉,但是他感覺到這個話題讓關鶴謠心情似有好轉,便微笑着陪她聊了很久。

*——*——*

蕭屹猛睜眼,猝然抓住伸向他肩膀的手。

黑暗中,關鶴謠吃痛的聲音響起:“蘭、蘭家哥哥,別睡啦。”

“小娘子?”蕭屹趕緊放松了力道。

按着昨夜說好的,關鶴謠和掬月離家時叫醒蕭屹,免得他獨自一人毫無防備。

雖然關鶴謠還是很不放心把蕭屹自己丢在這,但是天都沒亮的淩晨,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幺蛾子。

她們必須得出攤了。

“我們巳時就回來,很快的。”她聲音帶着些模糊的笑意:“你留在青簾居看家呀。”

夜風寒涼,在開門的瞬間就嗚嗚嗷嗷地灌了進來。

借着淡淡的月光,蕭屹看到關鶴謠縮了一下脖子,一手拉過掬月,飛快關上了門。

兩人的腳步聲先朝向廚房,後又漸漸遠去了。

怔怔盯着燒得通紅的碳爐子,溫暖安靜的房間裏,蕭屹睡意全無。

頂天立地活了二十年,沒想到活成了吃軟飯的。

*——*——*

七天沒在慶豐街露面,關鶴謠一出現,就有不少熟人和她搭話。

然而,往常早把炊餅晾好,熱情招呼她們的郭大,就那麽呆呆看着她們走過來。

“郭家大哥,我們來取炊餅!昨天下午和你說了,我們今天照常出攤。”

郭大神色很奇怪,斜着眼吞吞吐吐道:“關、關家小娘子,我這…有別的主顧定了。以後……以後怕是沒有炊餅能賣給你了。”

關鶴謠眉頭一緊,看看郭大,再看着那兩個熱氣袅袅的五層大蒸屜。

她剛想開口,就見郭大娘子從鋪子裏走出來,手裏拿着個小瓷碗攪拌,嘴裏說着:“當家的,你嘗嘗是不是這個味兒……”

那娘子一擡頭看見關鶴謠,神色一僵,扭頭就回屋裏去了,空氣中徒留一絲香料的濃郁味道。

透過她掀起的簾子,關鶴謠瞥見屋裏地上一個碳爐子。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關鶴謠暗嘆一口氣,心想着這一天到底來了。

天道好輪回,她當過抄襲狗,現在也輪到別人抄襲她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也難免煩躁不爽。

她猛然伸手,一手逮住一個胖乎乎的大炊餅。

想了想還是不解氣,一只手拼命凹成雞爪造型,艱難地在指縫裏夾住第三個。

“這仨炊餅,就當妾的專利費了。”

說完,她也不管郭大聽不聽得懂,涼飕飕又丢下一句“郭大官人,祝你生意興隆”,就拽着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掬月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郭大在原地臉青一陣紅一陣。

*——*——*

蕭屹百無聊賴地望天,等關鶴謠回來,但他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回來了。

這也沒到巳時啊?

只見關鶴謠進了屋,就把掬月按到凳子上,一邊給她擦淚一邊埋怨:“怎麽又氣哭了,你這孩子氣性還挺大。”

掬月抽抽嗒嗒的哭聲中,關鶴謠把事情簡單和蕭屹說了。

“小娘子,”掬月抹一把眼淚,“又不只他一家賣炊餅,我們可以去…”

關鶴謠搖搖頭,炊餅片已經注定是棄子。

她賣炊餅片,是因為簡單方便,一不用擺桌,二不用洗碗。

然而最重要的的原因就是炊餅是現成的,相當于半成品加工。

她和掬月,兩個小娘子可做不來這天天和幾十斤面的活計。

因此弊端也很明顯,等人家專業賣炊餅的回過神兒來,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炊餅片沒什麽技術含量,就算油料、醬料沒她的好,賣個樣子也是可以的。關鶴謠本來就要付出額外成本買炊餅,客源又被分散,利潤就所剩無幾了。

雖然糟心,但這說不定也是個契機,可以直接轉型,賣些稍高價的吃食。

*——*——*

蕭屹看着桌上三碗菘菜湯和三個炊餅有些愣神(1)。

“這頓湊合着吃吧。”關鶴謠以為他是嫌棄飯菜不好,把湯碗往他那推推,“好歹還有雞蛋,我給你窩了兩個荷包蛋呢。”

掬月仍是氣得飯都不想吃,忽地壓低聲音,“小娘子,你給我講過的那個故事,就是賣炊餅的大郎被他媳婦喂藥那個……”

“哎呦喂,你個小丫頭還挺狠毒。” 關鶴謠笑罵,“他罪不至死啊罪不至死。”這孩子可別被她教歪了。

掬月又把郭大罵了一通,最後看着簡陋的飯菜還總結一下:“小娘子,這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吧......”

關鶴謠瞥一眼蕭屹,補充道:“兒到荒年飯量增。”

蕭屹默默放下手裏的炊餅。

“我的兒啊,吃吧,不差你這一口。”關鶴謠把炊餅怼回給他。

蕭屹輕輕睨她一眼。

他神色裏頗有一絲敢怒不敢言的可憐,逗得關鶴謠笑出聲來。

“沒事兒,”她還是那句話,“會有辦法的,我下午出去看看。”

*——*——*

掬月端來藥時,眼睛是腫的。

蕭屹皺眉,小丫頭怎麽又哭了?這樣小娘子又要心疼了。

“掬月,為何哭了?”

“沒錢了……”

蕭屹:???

掬月瞅一眼他的藥碗,忽然放聲大哭:“小娘子沒錢了哇嗚嗚嗚嗚!!!!”

她不敢在關鶴謠面前哭,現在關鶴謠不在,一哭就不可收拾。

蕭屹還沒面對過這樣的場面,一時不知所措。好在掬月脾氣來得快,散得也快,低聲解釋起來。

“郎君的藥只剩兩天的了,小娘子剛把最後二兩銀子也拿走買藥去了……”

“本來、本來小娘子的乳娘給她留了一些錢,可是…嗚嗚…可是為了救我,小娘子全花光了。”

“這兩年,她好不容易又攢了八兩多,現在也全沒了……”

掬月眼睛通紅,飛快看一眼蕭屹,結巴道:“我、我不是怪郎君。小娘子說人命勝千金,是一定要救你的。她、她不許我和你說這些的……”

“只是…只是,”她到底只是個孩子,心中恐慌,說着說着,嘴又癟下去,“她沒有錢立女戶了,是不是真的、真的要嫁給不喜歡的人了呀?”

蕭屹本來一言不發聽她說話,卻被最後一句震住,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她要立女戶?”

若是要立女戶,最有可能的情況是……

他脫口而出:“你家小娘子嫁過人?”

掬月壯着膽子白他一眼:“沒有!郎君瞎說什麽?”

“那你家阿郎…死了?”不至于吧,才這麽幾天。

阿郎是指家中男主人,便是關旭(2)。

掬月剛想再搖頭,一時也有點拿不準,“應該…沒、沒有吧。”

想了想,她吐出一句至理名言:“我們死在這裏,阿郎不會知道;但阿郎死了,我們還是能知道的。”

她覺得這郎君問題太奇怪,有點不着調,又覺得自己哭得丢人,就默默退下去院子裏放風了。

蕭屹眉頭緊鎖,他想起關鶴謠的藏書中正有幾本關于戶籍的典章,一種不祥的預感讓他面如冰霜,心似油煎。

她本是不可以立女戶的啊!

除非……想到最後一個可能性,蕭屹瞳孔驟縮,神色凄慌。

小娘子,小娘子,為何要對你自己這麽狠心?

開局食攤,郎君靠撿(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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